「不仁不義不孝,你們三個認不認?」
整個屋子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周景仰的這一番話,引得在座的人各個都緊繃著神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這老爺子平日裡看起來不動聲色,什麼事兒都不管,以為他看不見就等於不知道。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任何事兒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並了如指掌。
周衍卿難得當了回乖乖兒子,微揚了一下唇,頭一個應聲,說:「我認。」
他側目看了身側的周衍臻一眼,從側面看過去,他倒是沒有半分的動容,僅僅只是默不作聲的坐著,不聲不響,似乎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周景仰瞥了他一眼,看那表情,嬉皮笑臉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出來,但還是生生忍下了,「你們不回答沒關係,我也不需要你們回答,既然我能夠說出來,這就說明我根本就不需要向你們驗證什麼。那些事情,你們有沒有做過,我心裡一清二楚。」
他說著,轉頭看向了周衍松,說:「嘉樹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們不許再提,既然嘉樹已經把股份給了程旬旬,就按照嘉樹生前的意思去辦。別讓我知道你們暗地裡再動手腳,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得不償失。」
周衍松張了張嘴,眉頭緊緊擰著,終了還是一句話沒說,鐵青著一張臉,低了頭,說:「知道了。」
江如卉心裡著急,一時沒忍住,心裡的不服還是衝口而出,「怎麼可以這樣!這完全不公平!程旬旬都能說出剛才那樣的話了,爸,你怎麼可以讓她就這樣得逞呢……」
竇蘭英一個眼風掃過去,江如卉不得不閉了嘴,咬了咬牙,忍不住哼了一聲,隨即就別開了頭,氣的眼睛都空了。
「老四。」他輕喚了一聲。
周衍臻聞聲稍稍側過頭,低垂著眼帘,應了一聲。
然而,這老爺子卻沒有及時說下去,只微揚起了頭,目光幽深的往他的方向看了過去,默了好一會,才說:「你沒有話想說嗎?」
此時,程旬旬不自覺的抬眸看了周衍臻一眼,多少有些心慌,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的攥緊了拳頭。
過了好一會,周衍臻才開口,說:「沒有。」
等老爺子用這樣的態度說話的時候,已經完全沒必要去反駁了,他必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來給一個人定罪,現在這種時候,再跳起來反駁,那才是真的愚蠢。
周景仰輕點了一下頭,哼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了,從明天起,你就不必去裕豐上班了,我記得城西有家小廠子經營不善一直在虧錢,我原本是打算把它賣了,不過看那邊的員工都還挺積極的,下派了幾個人過去重新管理,但一直都沒什麼成績,你的能力我也清楚,相信你能讓工廠起死回生,所以我準備派你過去,我已經都安排好了,你明天過去上任即可。順便去靜靜心思,好好想想清楚自己的心思該放在哪裡。」
這話明面上聽著是在說他能力強,實則是把人直接踢出了總公司,發配了邊疆。周衍臻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只微笑著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竇蘭英不免多看了這個兒子一眼,說句實在話,在這麼幾個兒子裡,周衍臻的性子是最沉穩的,能沉住氣,也能隱忍,就是手段卑劣了一點。這人品行若是能夠正值一點,恐怕她會更喜歡這個兒子。
可有時候想想,作為一個商人,沒點陰手段也是不行的,要人人都像周衍卿這樣任意妄為,做什麼都不瞻前顧後,再大的產業也會被敗光的。而這次的事情,老四雖有錯在先,老大的方式雖然陷害了程旬旬。
只是真正想一下,犧牲一個程旬旬,換來的是各方的安穩,最有利的還是他周衍卿自己。可這人偏偏就是要站出來,美其名曰負責!然而知道的人都知道他不過是故意把事情鬧大,非要把周衍臻揪出來而已,只是這個代價有點大,雖說這程旬旬手裡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可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怎麼比得上整個唐家?這不就因小失大了麼!
由此,周景仰才格外的生氣,原本以為他自己在外面打拼了那麼久,總會沉穩些,做事也該有些分寸,這幾年他做出來的成績,周景仰也看在眼裡,這才決定要好好培養他,給他充足的機會。
結果倒好,這人還是隨心所欲的解決問題,半分都不懂得以大局為重,老爺子對此也算是失望透頂了。這次的事兒,反倒成了一種考驗了,一個兩個都暴露除了弊病。
他盯著周衍卿看了許久,抬手摁住了額頭,眉頭深鎖。
「我記得爺爺曾經說過,誰要是給周家的名譽蒙羞,就要被逐出周家,不知爺爺是否記得。」這話是周嘉遇說的,他這忽然出聲,倒是讓在座的人始料未及。
連帶這周衍松都驚訝萬分,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在這個檔口,說出這句話,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周景仰微微一怔,眉梢一挑,迎上了周嘉遇漆黑的眼眸,片刻,他忽的一笑,說:「爺爺不會是要偏心了吧?」
周亞男聞聲,一時沒忍住,不由抱怨,說:「二哥,你這人怎麼這樣,幹嘛要提醒爺爺!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好嗎?兩個人相愛難道有錯嗎?」
「婭男!什麼時候要你說話了!給我閉嘴!」二爺聞聲,厲聲訓斥。
這種場合下她倒是不撒潑,不得不閉上了嘴巴,而周嘉遇是半眼都沒看她,只冷眼看了程旬旬一眼。不過她卻一直不動聲色的低頭坐著,從始至終也不說一句話。
周景仰沉了臉色,說:「這件事,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老五。而且網絡上爆出來的醜聞,很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是有人故意要針對我們周家,或者說是想要針對老五。但不管什麼緣由,這件事由老五自己決絕。」
「你母親剛才跟我說了,你的公司最近一直被人惡搞,不過這件事你不用指望我會出面幫你擺平,如果醜聞這件事跟你得罪的人有關係,那麼請你一併解決乾淨,別因為你個人的事,而影響了整個周氏企業。若是解決不好,你以後就不再是我周景仰的兒子!」
「事情若是解決好了,就跟著蘭英一塊去白塔寺,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的過錯!」周景仰站了起來,依舊擰著眉頭,擺擺手,說:「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今天過後,誰都不准到我面前再來提這件事,包括股份的事情!」
周嘉遇倒是沒再說話,但還是哼笑了一聲,程旬旬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就對上了他的目光,她緊抿了一下唇,很快就轉開了視線。
周景仰皺了一下眉,沉了口氣,雙手背在身後沒理他,就走開了。
竇蘭英沒好氣的看了他們一眼,「都別給我假模假樣的坐在這兒了,該幹嘛,幹嘛去。真是眼不見心不煩,把你們生出來,就是給我找氣受的。清嫂,陪我出去走走,順順氣。你們想鬧,等我走遠了再鬧!」
清嫂聞聲,快步的走了過來,伸手扶住了竇蘭英的手,剛走了兩步,又忽的停住了腳步,轉頭看了江如卉一眼,說:「我的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讓她吃不了兜著走!還有,以後的家務事,全部交由容萍來打理,如卉精神欠佳,還是安安心心養身子吧!」
江如卉登時臉色一白,眼中雖有不服,但終究是一句話也沒說,抿了抿唇,別開頭,一言不發。
「容萍,替我好好照看著孕婦。」老太太說完就走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的坐在餐桌上,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心思各異,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波濤暗涌。最終還是江如卉沉不住氣,她是冤死了,也氣死了,猛地站了起來,說:「我身體不適,先回去休息了,容萍一會你跟媽說一聲。」
「行了,媽肯定理解的,大嫂你可要好好休息,早日康復才好。」容萍微微的笑,那姿態簡直氣的江如卉牙痒痒,隨即就一言不發的憤然離席了。
「四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害人害己啊。」周衍卿點了支煙,吸了一口,轉過頭緩緩的吐在了周衍臻的臉上。
他卻淡然一笑,「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為了對付我,你也算是損失慘重了,何苦呢。你再怎麼鬧,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永遠是我的老婆,無法改變,就算我被打到了低谷,依舊是。」
周衍卿微眯了眼睛,半晌忍不住笑了起來,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那笑聲有些瘮人。
「衍臻,我們回去吧,我有點不舒服。」安盺站了起來,笑容溫和的說。
「也好,那我們先回去。」周衍臻起身的時候,輕輕的拍了拍周衍卿的肩膀,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掃過來,這氣氛緊張的好像一枚炸彈,導火索已經快要全書燃盡,隨時隨地都會發生爆炸。
周衍臻走之前,附身在周衍卿耳側說了句話,聲音很輕,就算是坐在旁邊的周衍善都沒怎麼聽清楚,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周衍卿的臉上。他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只安靜的聽他說。
周衍臻在他耳側說:「你會後悔你今天的決定,我被下放屬於鍛鍊,而你失去的,是永遠不可挽回的機會。老五,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那麼喜歡安盺,就算過了四年,你依舊這麼念念不忘。你大可放心,雖然我不太喜歡她,但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畢竟她可是我弟弟喜歡的女人,我這個做哥哥的,有義務在任何方面好好的照顧她。」
周衍卿微笑,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謝謝。」
「不客氣。」
周衍善一直看著他們,生怕周衍卿一時衝動起來會打人。
然後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兩人一道離開了,而周衍卿依舊坐在椅子上抽菸,面帶笑容。
這樣的氣氛,誰都坐不住,不消多時,這人就走的差不多了。等竇蘭英散步回來,這屋子裡就只剩下周衍卿和程旬旬,還有二爺一家了。周亞男現在特愛跟程旬旬黏糊在一塊,幾分鐘之前,她還陪著程旬旬去院子裡轉了一圈。
她捧著下巴,深深的思考一個問題,然後轉頭看向程旬旬,說:「你說我該叫你什麼好呢?叫你五嬸吧,總覺得哪兒怪怪的,怎麼說我都比你大三歲呢,可讓你叫我姐姐吧,輩分也不允許。要不然,我就叫你旬旬吧,行嗎?」
「那要不,你也直接叫我周衍卿好了。」周衍卿坐在一側,淡淡的說了一句。
「哎呦,那怎麼好意思呢,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笑嘻嘻的正準備喊出口,容萍就不聲色的踹了一下她的腳。
旋即又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你再這麼胡來,我可真要把你送國外進修去了啊。」
「別別別,老媽!我們是中國人,我們不能崇洋媚外!你必須相信,就算把我送到外國去了,素質也不見得比現在好!我這麼愛國的人,從小連英語都不學,你把我丟外國去,你忍心麼你!」周亞男揉揉額頭。
程旬旬見著忍不住叫笑了一下,周衍柯看了看程旬旬,見著她去上廁所,就轉頭看向了周衍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就這樣了?這老四雖說是被你整出了總公司,可你自己付出的代價也夠大,值得麼?」
「想來你是不知道大哥的野心,前些日子一直跟唐家的人來往緊密,還私下裡一塊吃過飯,估摸著是想撿個漏。」
周衍卿淺笑,轉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謝謝二哥提醒,不過這事兒都已經曝光了。而且程旬旬也不願意離婚,她不簽字,我們也不可能強迫。」
「這還不是你給的權利麼?都三十二了,做事還那麼莽撞,也不想想後果。」
周衍卿但笑不語。
竇蘭英進來,兩人正好聊完,「我還以為都走了呢,回來能清靜清靜,怎麼著,你們這是特意等我回來呢?」竇蘭英一邊說,一邊冷眼看了周衍卿一眼,說:「忽然這麼乖,倒是讓我有點不太習慣了。」
「禮數還是要的,父親那兒我不方便露面,免得氣壞了他的身子不好,就只好等著老太太您回來道一聲晚安再走了。」
老太太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說:「你怕老爺子氣壞了身子,你倒是不怕我氣壞了身子。算了算了,都早些回去吧,旬旬是孕婦,熬不了夜,都走吧,老太太我眼不見為淨,你們也給我安生點,讓我和老爺子多活幾年,行嗎?」
程旬旬正好上完廁所回來,見著竇蘭英,張口就想叫奶奶,可轉念一想,這奶奶兩個字又被自己給咽了下去,無聲的笑了笑,所幸就不開口了。
隨後,周衍卿就帶著程旬旬回去了,路上兩個人均各懷心思,程旬旬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解釋一下,一路上,車子難得吃了個紅燈。周衍卿伸手從收納箱內找出了一包煙,找的過程中,從裡頭甩出了一個鑰匙扣。
程旬旬就看了一眼,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她便頓了一下,正好周衍卿找到了煙,拿了一根,說:「介意嗎?」
「不介意。」程旬旬搖頭,伸手撿起了落在腳邊的那個鑰匙扣,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再確定這是她繡的那個。之前在家裡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還想著怎麼就不翼而飛了,原來是到了他的手裡。
她的餘光瞥見檔位處放著他的鑰匙,便順手拿了過來,把這鑰匙扣扣在了鑰匙上,還挺合適的。
周衍卿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程旬旬將要是放回了原處,說:「謝謝你的保障,不過你這樣放棄唐家大小姐,就一點都不後悔嗎?你明知道自己有婚約,為什麼還會真的跟我領證呢?」
「安靜點。」此時此刻,周衍卿可沒閒工夫想值不值得的事兒,總歸他有自己的道理,而這道理,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他現在只想解決了孫杰!還有就是找出製造輿論的幕後黑手。
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多了,程旬旬洗完澡就準備回房間睡覺,走過周衍卿房門口的時候,緩緩的停下了步子,不由便想起了周衍卿之前不知真假的那句話。她想著想著就轉身面向了這扇門,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的時候,眼前的門忽然就自行打開了。
周衍卿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站在門口,一開門就見著門口杵著個人,著實是嚇了一跳,蹙了眉,說:「你站在門口乾什麼?」
「那個,那個我怕打雷,我想今晚跟你一塊睡。」
話音落下,程旬旬感覺周衍卿的頭頂好像飛過了一隻帶著省略號的烏鴉,她迅速的低了頭,窘迫的只想找個地縫鑽下去,打個毛線雷,別說打雷閃電了,外頭連一絲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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