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周衍卿淨身出戶!他手裡所有的財產,包括周氏的股份都要歸我!」程旬旬目不轉睛的看著周景仰的眼睛,同他對視,半分都不躲閃,眼中也沒有絲毫的畏懼,反倒是坦坦蕩蕩的,竟有一種睥睨天下之感。記住本站域名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皆是一怔,好一會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江如卉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步上前,目光灼灼的看著竇蘭英,抬手指著程旬旬的鼻子,說:「媽!你自己看!你好好聽聽這程旬旬說的是什麼話!她就是個賤人!讓老五淨身出戶!虧你想的出來!做人怎麼能做到你這麼不要臉的程度!騙了一個又一個!」
「嗬,我們還真是小看你了!怎麼一早就沒看出來你的這份心思!」江如卉冷笑,這幾個人里就她說話最響亮,並且十分刺耳。
然而,不管她說的有多麼激動和高潮,程旬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周景仰,目光一轉不轉,臉上還噙著淺笑。
竇蘭英臉上的表情略微嚴肅了起來,眸色微沉,目光也跟著落在了程旬旬的臉上。反倒是周衍卿最為冷靜,唇邊還掛著一抹晦暗不明的笑,也不知道他這心裡在想什麼。
周景仰吸了口氣,低低沉沉的說:「旬旬,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程旬旬微笑,那笑容看起來還是那麼單純無害,眉眼盈盈,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說:「我既然能說出來,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周爺爺,我不是工具,不是玩偶,幾十萬塊你們買走的是那八年的自由,買走的是我嫁給嘉樹的承諾。如今我的承諾已經兌現,這麼今後的人生,應該是由我自己來選擇的,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資格來決定我的人生,限制我的自由,您說呢?」
「你們若想要限制我終生的自由,又讓我生孩子。據說你們還要製造輿論撇清關係,那勢必我這張嘴,你們也要管。那麼……我的這個要求,應該也不是很過分。而且五叔不是要娶唐家大小姐嗎?捨棄一棵樹,就能換取整個森林,我想也不虧吧。」
她說著,便轉頭看了周衍卿一眼,兩人的目光相觸,程旬旬很快就轉開了,暗暗的吸了口氣,挺直了腰杆,繼續看向了周景仰。
「你還真是會自說自話!你在周家的這幾年,都是白住的嗎?你的學費又是誰給你交的?每個月又是誰你的生活費?這些你倒是都忘的一乾二淨了啊。」江如卉哼哼的笑,上前用力的扯了一下她的手臂,強迫她面對自己,然後指著她的鼻子,說:「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有什麼自由可言,更別說是什麼人生了。自我們把你買回來開始,你這輩子的人生就不是你自己能夠做主的了!」
「還想談條件?你可真是痴人說夢!你就別說是想要老五手裡的財產了,就是你從嘉樹手裡騙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要你原封不動的吐出來!」江如卉那表情看起來十分猙獰,齜牙咧嘴,又哭又笑的。
還真像個瘋子。
程旬旬不願同瘋子計較,跟不願意跟瘋子爭辯,因為沒用,那不過是浪費口舌罷了。她衝著江如卉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就只是看著她。江如卉看著她的樣子,心裡越發的生氣,再加上她一直含著笑,心裡頭的火噌噌往上冒,終是受不了,猛地揚起了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如卉!」竇蘭英見狀,及時喝住。
老太太到底是有威信的,這一聲呵斥,江如卉就停了手,氣的直跺腳,有些怨念的說:「媽!」
「夠了,到一邊站著去,之前看你挺穩重的一個人,看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啊,這些個事兒一放到自己身上,竟是連半分理智都沒了!一切問題動手罵人就能解決嗎?一天到晚就知道吵鬧,哭,有沒有腦子!」竇蘭英對江如卉這次的表現感到非常失望,以往看她處理一些家庭瑣事倒是井井有條的,真正鬧出個什麼事兒來,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江如卉一下白了臉,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看了老太太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回了周衍松的身後,低了頭不再說話。
竇蘭英睨了江如卉和周衍松一眼,轉回了視線,正好對上了程旬旬的目光。她抿了唇,微微眯縫了眼睛,再一次細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尚輕的女孩子,之前只是覺得這孩子明事理,懂得看人臉色,善於討好他人,有幾分小聰明,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有好處,這樣的人一般來說不會吃什麼大虧。
現在看來,這程旬旬遠遠不止是有點小聰明,她的心思深沉到連她這個老太婆都有點忌憚,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說:「旬旬,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分寸,明事理。剛剛那話,我當你是氣話。雖然你只是我們買回來當童養媳的,但這八年來,我對你怎樣,嘉樹對你怎樣,你自己心裡應當很清楚。」
「嘉樹去世之前,還為你做了那麼多事,保證了你將來的生活。這一份恩情,你承不承認?」
程旬旬微蹙了一下眉,默了片刻,才輕點了一下頭,說:「承認。」
「那你覺得你在周家這八年裡,我這個老太婆對你怎麼樣?」
她吸了口氣,再次點了一下頭,「奶奶對我很好。」
竇蘭英彎了一下唇角,緩步走到了她的身側,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再問:「那麼就看在嘉樹對你的這份恩情上,看在我這老太婆對你不錯的份上,這件事由我們來安排,或者我們大家一起商量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沒個親人,我們周家大門大戶,也不願意做那種恃強凜弱的事兒。好歹你也在我們家住了這麼些日子,養了你那麼多年,就算是一條狗也會有感情,更何況你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咱們大家可以一塊想個雙贏的法子,你看怎麼樣?」
竇蘭英最擅長的便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循循善誘,讓你在道理上無法反駁她的話,也間接提醒了她,真要對抗起來,她是得不到半分好處的,畢竟她是一個人無權無勢,而她要對抗的是整個周家,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但耍無賴,她還是會的,剛剛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偷偷的上網查過資料了。
一方不同意離婚的解決方法,如女方在懷孕期間、分娩後一年內或中止妊娠後六個月內,男方是不得提出離婚的。再者提起訴訟之後,也要有充分的證明兩個人感情破裂,法院才會判兩人離婚,而他兩的情況,要證明感情破裂,大概必須分居兩年,或者兩年以上,才能證明。
由此,其實她只要保住肚子裡的孩子,最短一兩年內是不可能離婚的,只要她不答應,不簽字,他們周家也沒有辦法。
程旬旬側頭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苦笑了一下,說:「奶奶,您說的都好,都對。可我並不認為我提的要求有什麼過分,我要的只是錢財。既然你們想要完全控制一個人的行為,總要有所付出。嘉樹對我有恩,我必會報答,但報答的前提是我要有足夠的能力去回報他對我的恩惠。奶奶您對我好,我也記在心裡,有朝一日我也會用我的方式來回報您。」
「周家養我八年,供我吃,供我穿,還供我讀書。所以我願意以後為周氏企業效力,所以你們大可以放心,就算周氏的股份到了我的手裡,一樣是周家的。董事會有任何變動,我必定是站在周家這邊,所以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們覺得我的要求很過分?其實你們不同意沒關係的,等過個三四年,你們可以單方面提起訴訟,跟我打官司離婚,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等。」
竇蘭英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了,轉而目光變得十分冷厲,輕笑了一聲,說:「看樣子,咱們是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是嗎?」
程旬旬沒說話,但態度挺堅決的。
周衍卿垂著眼帘,雙手插在褲子口袋內,一直默不作聲的站在程旬旬的後側,臉上一直掛著笑,一言不發,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老五,你自己看看你惹下的禍!」周衍松在一旁以大哥的身份,嚴厲的責備了一句,說實話,他現在可是幸災樂禍。
周衍卿唇角一挑,聳了聳肩,笑道:「我並沒打算離婚,就現在的輿論來看,不離婚罵名全在程旬旬身上,我一旦離婚,不得遭人唾棄麼?這不但被掏空了財產,還毀了名譽,不太划算啊。」
話音未落,周景仰已經站起來,狠狠的將那水晶菸灰缸砸在了地上,菸灰缸碎成了兩半,連帶著地板都被砸壞了。在場的人猛地一怔,均是被嚇住了,連竇蘭英都嚇了一跳,連忙過去給老爺子順氣,說:「算了算了,孩子都長大了,咱們就別管了。事到如今,這事兒咱們管也是管不住了,就隨他們去吧。至於老唐那邊,咱們找個時間大家一塊吃個飯,讓他們兩個親自給他們賠不是。」
「是啊,爸,您別生氣了。其實當初訂下婚約的時候,也是有些草率了,未晞跟老五的輩分,其實想起來也不合適啊。反正老五跟未晞之間也沒有什麼感情,這婚約的事情還好處理,這不最近未晞跟嘉遇關係還蠻不錯的……不如……」
「你給我少說兩句,現在是什麼時候!還說這個!」周衍松的話還未說完,竇蘭英就直接打斷了他。
正在氣頭上了周景仰倒是聽進去了,看了周衍松一眼,說:「不錯!我當初是糊塗了,才跟老唐提了這個畜生!現在想起來,嘉遇確實更好!你們兩個這一唱一和的,很好!現在給我周家染上了一個那麼大的污點,我周景仰眼裡最容不得沙子!行,既然這醜聞都已經爆的人盡皆知了,那麼行!從今以後,你們兩個就再也不是我們周家的人,周衍卿今天起,我就跟你斷絕父子關係,從今以後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誰都不會再干涉你了!」
「哎呀,你這老頭子說的什麼話!這醜聞被爆出不去又不是他兩自願的,是有人誠心挑事兒,就想看著你跟自己的兒子斷絕關係,你怎麼能中了人家的圈套呢!再說了,他兩的事兒,還不是都有原因的麼!這婚離不成,也跟你兒子沒關係!你現在遷怒到他的身上也沒道理!」她說著狠瞪了周衍卿一眼,示意他過來說幾句好話。
周衍卿抿了唇,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說:「這事兒確實是我自作主張了,但我覺得我並沒做錯什麼,我只是承擔了我該承擔的責任,這難道有錯?您那麼注重聲譽,講究名聲,難道僅僅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嗎?」
周景仰還要發怒,竇蘭英趕緊打圓場,說:「好了好了,你爸在氣頭上,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話?你爸氣的是你自作主張就把結婚證給領了,婚姻豈是兒戲?就算你現在已經三十二了,可你的父母健在,你就不該這樣,明白嗎?」
「下周一我要去白塔寺還願,要在山上住幾天,他兩就跟著我一塊去,去禁閉室關幾天當做懲罰。現在都給我出去,誰都別多說一句。」
周衍卿沒再說多,只輕點了一下頭,就出去了,程旬旬自然是跟著一塊走了。周衍松還想說幾句,卻被竇蘭英給瞪了回去,便也只能悻悻然的出去了。
四個人在樓梯口碰上,竇蘭英不在,江如卉自然是沒有什麼顧忌,幾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程旬旬的衣服,將她給拉了回來。她都已經下來三階台階了,被這麼一扯,差一點兒就摔倒了,這一下摔下去,後果是不堪設想啊。
好在程旬旬反應夠快,迅速轉身,兩步又回了樓上。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她一邊說,一邊揚起了手。
那一巴掌即將落在她臉上的時候,一下就停住了,程旬旬幾乎能感覺到她的掌風,她避之不及,已經準備挨下這個耳光了,她睜開眼睛,只見周衍卿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並準確無誤的扣住了江如卉的手腕。
「老五,她剛剛說的那番話,你沒聽見嗎!你跟她上床,她懷孕,這都是她一手設計的,她是想搶我們周家的財產,你不但跟她結婚給了她機會!你現在還幫著她!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謝謝大嫂關心,至於我有沒有腦子,我自己清楚就行了,您就不必為我操這份心思了。」周衍卿笑的禮貌,手上的力道半分都不減輕,就這麼不動聲色的將她的手壓了回去。
「你……你真是被她灌迷魂湯了!」江如卉氣不過。
周衍松過來,一把將她扯了回來,厲聲說:「行了,別人的事兒咱們管不著,也不歸我們管,管好自己就成。」
周衍卿但笑不語,退開了一步站在了程旬旬的身側,讓出了一條道,讓他們兩夫妻先行過去。周衍松對著他兩輕蔑一笑,便拽著滿心怒氣的江如卉下去了。
「剛不是挺橫,現在連個巴掌都躲不掉了?」周衍卿斜了程旬旬一眼。
她側頭,嫣然一笑,說:「躲不掉。」她這話聽著似是別有深意。
周衍卿沒再多說什麼,就轉身下了樓,程旬旬緊隨其後。到了大廳已經來了好些人了,原本竇蘭英是想一大家子高高興興的一塊吃頓飯,自打周嘉樹去世之後,這家裡頭就一直死氣沉沉的,煩心事兒一樁接一樁,想著能輕鬆點,順道把事情一併解決。
沒成想,竟是越來越糟。
他兩一出現那幾個講是非的就立刻停了嘴,轉了個話頭講到別的地方去了,程旬旬本以為周衍卿會帶著自己離開,畢竟剛剛老爺子的火氣他們是有目共睹的,他現在壓根就不想看見他們兩個,更何況是一塊吃飯了,到時候火氣一上來,指不定是要掀桌子。
不過他卻帶著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竟若無其事的跟他們聊起了天,特別是剛剛在嚼舌根的那幾個,他是看的清清楚楚,便主動過去搭話,那兩個都是小輩,其中一個是二哥的女兒,以他的輩分自然是可以教訓。
這說著說著,差一點兒給他說哭了,二嫂見著立刻過來打圓場,說:「老五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二嫂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跟她隨便聊聊。再說了,婭男也有二十五了,跟孩子應當是有區別的吧。」
這周亞男被二嫂容萍慣出了一身的小姐脾氣,受不得半分的委屈,如今二十五了,這性子跟十五歲沒什麼分別,說不得罵不得更打不得,性子極鬧騰,有時候任性起來連二嫂都拿這個女兒沒法子。
周衍卿在這些晚輩的眼裡,一向是不好惹的主,從小對他都是畏懼三分,這容萍不出聲還好,周亞男還算忍氣吞聲,就是委屈的不得了,都不能哭,就一直忍著。結果這容萍一出面,她頓時就有了底氣和靠山,哇一聲哭了起來,拽著容萍的衣服,委屈萬分的喊了一聲,「媽。」這一聲媽後頭的潛台詞是您要替我做主啊,那架勢有模有樣的,估摸著是宮廷大戲看多了。
旁邊幾個人見狀均暗笑,想來是有鬧劇可看了,連帶著一旁的程旬旬都忍不住樂了。周亞男雖是有小姐脾氣,可鬧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個活寶,每次都把人整的哭笑不得。
周衍卿自然不會跟她認真,有樣學樣的說:「二嫂,你也要為我做主,剛剛你家這二十五周歲的大孩子,竟然學會了在背脊里嚼舌根,說長輩壞話。你可要好好教具,別等到四十五歲的時候成了長舌婦了。」
「我才沒有嚼舌根呢,網上都在說這事兒,我只是跟三哥四哥隨便聊聊而已,而且那些話我只是讀了一下網友的評論,根本就不是發自我內容說的。五叔,你可別冤枉了我!我真的是好委屈啊,我就是上個網,我也不想看到關於五叔您的事兒啊,可誰讓五叔您這麼厲害,您要生小孩這事兒整的全國人民都知道了。全國十幾億人口指不定都在嚼您的舌根呢!幹嘛偏偏拿我撒氣,剛剛三哥四哥也說了,您怎麼不說他們,我不服。」周亞男眼睛濕漉漉的,揚著下巴,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是嗎?那你就更是錯上加錯了,人家評論罵我,罵的可是你親叔叔,你是不是應該開一百個小號罵回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罵我,你作為周家人就不該說半句,應該去跟著全世界的人對抗到底,明白嗎?」周衍卿微微的一笑,旋即換上了嚴肅的臉,說:「所以你說,你自己錯的沒有?」
周亞男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時半會也說不上話,容萍立刻打圓場,說:「好了好了,你也別上網了,一天到晚也不干點正經事兒,在家上網出來還上網,好好坐著,別鬧了啊。一會奶奶就下來了。」
周亞男還是挺怕老太太的,當即就不出聲了,坐了一會之後又開始玩手機,這次玩的那叫一個專注。後來,程旬旬偷偷的瞄了一眼,才發現她還真的是開了小號把那些負面評論一條條都罵回去了,看樣子戰鬥力很強的樣子。
這讓程旬旬有些錯愕,原本她還挺討厭這個千金小姐的,以前老是玩那些特別無聊的惡作劇,通常只一眼程旬旬就看出來了,所以每次她都能躲過去。而這千金小姐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然後開始了輪番攻占,似是非要整她一次才甘心。
程旬旬覺得她有點煩人,就故意上當了一次,讓她得逞一次,這樣應該甘心了吧,然而她卻想錯了。這大小姐依舊是盡心盡力的想著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整蠱她,傻乎乎的,沒什麼腦子。
然而不知為什麼,此刻看到她這樣的行為,程旬旬忽然就不討厭她了,反倒覺得她才是這個周家最可愛的人。周亞男大約是感覺到了程旬旬的目光,迅速的抬手將手機埋在胸口,猛地一轉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說:「不要臉。」
程旬旬燦爛一笑,說:「我什麼都沒看見。」
「你當我是傻子啊!你看你笑的,明明就看見了!」她整個人靠到了邊上,一臉警惕,她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什麼,臉上的表情一變,露出了一抹賊兮兮的笑,這會周衍卿出去打電話了,他轉頭往外看了一眼,就湊過去,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的看著她,小聲的問:「喂,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我五叔啊?很早就開始喜歡了嗎?是不是一直暗戀他來著?」
程旬旬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而且她的眼裡並沒有諷刺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問她是否喜歡那麼簡單而已,從事情發生到今天,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她這樣的問題,誰都不會認為程旬旬是因為感情。程旬旬看著她,默了一會,突然就特別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又特別認真的問了一句,「怎麼樣才算喜歡?」
「啊?」周亞男被問住了,她自己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誰,但看過很多言情小說,並特別嚮往小說里的感情,前些日子還真是看到一篇小叔跟侄媳婦相愛的故事,情節特別虐,還給看哭了。
這眼下身邊竟然有真事兒,她自然是有很多事情想問,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小說里的那些話,就說:「嗯,應該是只想跟對方在一起,待在他的身邊,他開心你也開心,他不高興你也不高興。如果分開的話,會特別難過,有了他之後,其他都成了將就,大概就是這樣吧,一生一世一雙人。」
程旬旬笑了笑,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說:「是挺喜歡的,我確實挺想待在他身邊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周衍卿正好回來,她這無心之說,也自然是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周亞男頓時露出了一副憐憫的樣子,說:「那你一定很糾結,當初嘉樹哥還在的時候,你心裡肯定特別煎熬,對不對?你跟我說說,你跟嘉樹哥結婚那天,五叔坐在下面看著,你心裡是個什麼感受?」
程旬旬發現自己好像有點跟不上周亞男的腦迴路,頓時覺得跟她交談真是個錯誤,她後悔了。
正好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開門聲,是周衍臻回來了,這一次身邊還帶著安盺。在坐的幾個長輩看到來人皆是驚了一下,均轉頭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安盺自嫁進周家,幾乎從未參與過周家人的集體活動,而且她這幾年也一直都在國外,幾乎不回來。
就算是回來,也不會露面,誰都知道老太太見不得她,一見她就會生氣,這兩人撞在一塊,就別想過安靜的日子。
江如卉見著,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里多是充滿了諷刺,「哎呦,今天可是要下紅雨了,看看這是誰來了?這可是咱們的老四媳婦,算算日子這是多久沒見了,嫁進來之後,就沒露過面吧。」
「老四,你這保護媳婦兒可是保護的有點過了啊,咱們這些嫂子難不成是會欺負她,你要這樣把人藏起來。還是說,這個家裡還有弟妹見不得的人啊。」江如卉這話說的刻意,除了小輩,其他人都知道安盺不出現在周家的原因,這話顯然是故意說給周衍卿聽的了。
不過,周衍卿神情淡定,不動聲色的走到了程旬旬的身側,拍了拍周亞男的肩膀,示意她走開,便坐了下來。
在場沒一個人搭話,有點兒冷場,這讓江如卉很沒有面子,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有些不自然,低低的咳嗽一聲,就硬著頭皮站了起來,走到安盺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行至廳內坐了下來,笑說:「難得回來,這幾年做什麼去了?」
安盺其實跟江如卉沒有熟悉到可以這樣拉手交談的程度,這廳內的氣氛如何,一走近她就感覺到了。再者,網絡上的事情到現在還沒平息,因著他們一進行刪帖,就更是坐實了那個小號的爆料,這輿論的勢頭就更猛了。
她原本是不想來了,可周衍臻壓根就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她帶了回來,這家裡有周衍卿同程旬旬這一對就夠亂了,再加上她,簡直就是亂上加亂。而這江如卉顯然是在幸災樂禍,不嫌事兒小,就怕這事兒不夠大的樣子。
安盺可沒這個心思跟她假惺惺的說話,出於禮貌只簡單的跟她應對了幾句,想當初她第一次來周家的時候,第一個對她熱情相待的就是江如卉,不過這人勢利的很,旁敲側擊的打聽完她的家室之後,那股子熱情就淡了。
因此一直以來就沒什麼好印象,江如卉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一直以來就眼高於頂,碰上比自己好的,便阿諛奉承,攀好關係,碰上不如自己的,就擺出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樣,眼睛都長到頭頂去了,但還是會保持友好的姿態。
只是有些氣勢,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夠感覺得出來。
程旬旬拿起茶杯假意喝茶,實則偷偷的看了安盺一眼,又忍不住暗暗的瞥了周衍卿一眼,他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目光平靜,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有。程旬旬一時有些走神,舉著杯子的手半天沒有放下。
兩人的位置很近,周衍卿僅用餘光就看到了她的眼神,起初是沒理她,過了大約一分鐘,才微微皺了一下眉,伸手將她手裡的茶杯拿了下來,說:「你喝的是我的杯子,還有孕婦就不要喝茶了。」
程旬旬嚇了一跳,下一秒杯子就從自己的眼前拿開了,臉頰不由的紅了一下,乾笑一聲,說:「啊,不好意思啊,拿錯了。」
坐在他們身邊的周亞男豎起耳朵聽著,然後笑嘻嘻的附身趴在了周衍卿的腿上,特意撲過去看程旬旬,程旬旬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的,這臉就更紅了一些。
周衍卿伸手一把將她推開,說:「好好坐著。」
周亞男笑嘻嘻的,這少女又開始浮想聯翩了,之後在那些評論里,就有了一條條捍衛真愛的言論了。
周衍臻在廳內坐了一會,等二爺回來了,兩人才一道上樓去找老爺子交代事情,他們上去之後,竇蘭英就下來了,見著安盺臉色就變了變。
江如卉和容萍立刻就起身讓了位置,安盺自然也跟著站了起來,還是禮貌的叫了一聲,「媽。」
竇蘭英側目看了她一眼,只沉著一張臉,簡單的應了一聲。
隨後,這廳內的氣氛就顯得十分沉悶,誰都不說話,只有電視機發出一點兒聲音,顯得有些生氣。這所有人里,大概也只有周亞男特自在了,她註冊了幾十個小號,輪番的回擊,然後喜滋滋的到周衍卿這邊邀功。
然後周衍卿也特豪放的打賞了幾百塊錢給她,讓她自己去買好吃的,還真是跟打發小孩子似得。周亞男拿了錢更開心了,她的愉悅沒有被這大廳內古怪的氣氛所影響,容萍看著她的樣子,內心是焦脆的,看樣子平日裡是將她保護的太好了,保護的連一點心機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晚上七點,一家子圍坐在一塊吃晚餐,按照輩分大小依次排的位置。男一邊女一邊,由此程旬旬便跟安盺坐在了一塊,她略有些拘束,想起上次在酒店吃飯,周衍卿跟安盺的對峙,一看就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氣場不太對勁。
而且她總覺得安盺一直在若有似乎的打量著她,程旬旬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她眼神中的不善,她對她是有敵意的。程旬旬轉頭,正好就撞上了她目光,旋即便衝著她微微一笑,並輕點了一下頭,低低的喚了一聲,「四嫂。」
簡單的兩個字,卻是闡明了她的身份,一直以來她都是跟著周嘉樹叫人的,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用周衍卿老婆的身份,去稱呼身邊的人。
安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輕揚了一下唇角,輕點了一下頭,旋即便坐了下去,而程旬旬則是等她坐下之後,才拉開椅子入座。
周衍卿就坐在她的對面,她抬起眼帘,衝著他淺淺一笑。周衍卿卻低垂了眼帘,沒再看她。
這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吃飯的時候,竟是安安靜靜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每個人都吃自己的飯,一聲不吭,連夾菜都是小心翼翼的。誰都看的出來老爺子還在氣頭上,誰也不願意當炮灰。
一頓飯大夥都吃的戰戰兢兢的,面前擺著的一桌佳肴,壓根沒怎麼動,在這樣的氣氛下吃飯,再餓都沒什麼胃口了。老爺子率先放下碗筷,竇蘭英緊隨其後,逐漸的大家也跟著放下了碗筷,畢恭畢敬的坐好,知道是老爺子要說話了。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兒,想必大家也都已經知道了。關於老五和旬旬的事兒,我本想私下裡解決算了,只是很可惜有人不想讓我私下解決息事寧人。既然已經擺到檯面上了,那麼今天我們就一件件一樁樁的把它都解決乾淨。」周景仰拿紙巾擦了擦嘴,神色冷然,視線在老大,老四,老五的身上各轉了一圈。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青白,沉著氣說:「事情是如何起的,老四最清楚,用下三濫的手段陷害親兄弟,是不義!事情發生之後,老大咄咄逼人,為了股份絞盡腦汁的鬧,想要害程旬旬,是不仁!老五,不經過父母同意擅自與人領取結婚證,是不孝!不仁不義不孝,你們三個認不認?」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