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是否尚在人間

  「我怎麼能再當傻子,怎麼能在同一個地方再摔一次,這樣不等於我從來就沒爬起來嗎?」程旬旬自嘲一笑,側頭抬眸看著俞學鈞,笑說:「你們一個個都警告我了,我也都深深記在腦子裡,之前回去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結果是丟盔棄甲的回來,多丟人啊。記住本站域名過了那麼多年,打了那麼多預防針,我竟然還是輸了,我真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自嘲的笑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平復內心的波動。

  俞學鈞暗暗的嘆了口氣,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摸了摸她的頭,笑說:「誰說你是丟盔棄甲的回來,你這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嗎?一根頭髮都不少,就是瘦了點,樣子反倒是更漂亮了。」

  「旬旬,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有輸贏,像你現在這樣是最好的選擇,做人的成敗,要看自己是否能在關鍵的時候放下自己心裡的執念。放下了,就沒有所謂的輸贏,你的人生一定會執著的走到頭要幸福的多。你能明白嗎?既然你已經忘記過去的事情了,所有的仇和怨恨,你都已經忘記了,你又何必再執著?」

  俞學鈞的目光溫和,笑說:「這世上很少有人能夠有這樣重新來過的機會。旬旬,你要好好珍惜,時間會幫你的,不要再回頭看過去了。」

  程旬旬同他對視片刻,輕笑著點了點頭,說:「是啊,時間會幫我的,過去的就應該讓它過去,我回來是因為我選擇了放下。」

  她說著,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幸好我還有一個避難所,我還是幸運的。」

  俞學鈞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爸,我想結婚。」

  「好啊,我幫你參謀參謀。」

  「我想好了,我要開個私房烘焙店。嗯,店面不用太大,我怕賠錢太多。雖然你是我老爸,但我也不想敗家,畢竟那是你的家嘛,敗多了有點不好意思。」程旬旬笑呵呵的說,語氣里多是玩笑。

  俞學鈞抬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腦門,小聲的說:「老爸有私房錢的。」

  程旬旬一聽,立刻挺直了背脊,嘴巴呈O型,瞪大眼睛看著他。俞學鈞抿唇微笑,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旋即,程旬旬又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捂嘴偷笑,聳動了一下眉毛,「老爸,你壞啊,竟然藏私房錢。」

  她說著,又撲通一下倒了下去,這次枕在了俞學鈞的腿上,呢喃了一聲就不動了,過了一會,又像是詐屍一般,扭頭看了俞學鈞一眼,說:「爸爸,你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唄。」

  俞學鈞愣了愣,程旬旬又轉回了頭,閉上了眼睛,笑道:「隨便說,說什麼都行。」

  程旬旬等了有一會,俞學鈞才娓娓道來他的睡前故事,她揚了揚唇,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在俞學鈞的故事中沉沉的睡去了,原來睡前故事真的有用,程旬旬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這樣想。

  俞學鈞的故事說到一半就停住了,輕手輕腳的扯過了一旁的被子給程旬旬蓋上,將其安放在了床上,隨後就關燈出了房間。陳聿簡的房門敞開著,房內亮著燈光,俞學鈞路過門口的時候,往裡看了一眼。

  正好陳聿簡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俞學鈞衝著他點了一下頭,說:「旬旬睡著了。」

  陳聿簡點了點頭,問:「您現在要回去嗎?」

  俞學鈞上下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是啊。」

  「我送您。」

  「也好。」

  說完,兩人便一前一後的下了樓,俞學鈞的人都在樓下等著,見著他們下來,便立刻去了門外等候。

  「您稍等一下。」陳聿簡說著,便走向了廚房,拿了一袋子東西出來。俞學鈞已經換好鞋子站在門口了,他走過去,將袋子遞給了他,說:「這是旬旬之前跟我交代過的,如果她喝醉了,顧不上送您的話,讓我拿給您,都是她親手做的東西。」

  俞學鈞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笑說:「這孩子還真是心靈手巧。」

  陳聿簡抿唇淺笑,低垂著眼帘,並不多話。

  俞學鈞提著袋子,轉身抬手握住了門把,卻沒有推開門出去,站了片刻,回頭看了陳聿簡一眼,問:「你什麼時候回欒城?」

  「過幾天就走。」陳聿簡說。

  俞學鈞打量了他幾眼,點了點頭,說:「好,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陳聿簡應了一聲,將他送到門邊,便一直站在門前,看著俞學鈞上車,車子駛遠了,他才回了屋子順手關上了門。

  他在回房間之前,走到了程旬旬的房間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站了半晌,才伸手轉動了門把,輕輕往裡一推,房間內一片漆黑,十分安靜。他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行至床邊,伸手開了床頭的燈。

  程旬旬側身捲縮著身子躺在床上,容顏安穩,唇邊還泛著一絲淺笑,想來是做美夢了。陳聿簡彎身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程旬旬不自覺的往被子裡縮了縮,轉了個身,面向了他。

  他的手指輕撫她的臉,從她的眉宇一直到她的唇畔,一寸一寸,仔仔細細的拂過,唇邊慢慢的泛起了一絲笑容,半晌便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又幫她掩蓋好了被子,起身離開了,像是從未進來過一樣。

  程旬旬喝的太多,第二天就起不來了,等她迷迷瞪瞪醒來,洗漱好了,從房裡出來,才發現竟然已經傍晚了。她到樓下,陳聿簡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她一邊敲著腦袋,一邊走到廚房門口,見著他在裡面便停下了腳步,側身倚靠在了門框上,說:「你怎麼也不來叫醒我。」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便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旬旬小姐,你起床啦。」

  大概是睡的太多,程旬旬的腦袋到現在還有點暈乎乎的,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著職業裝的女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面帶微笑的看著她。

  程旬旬皺了皺眉,上下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後轉回了頭,看向了陳聿簡,問:「這人誰啊?你弄來的?」

  不等陳聿簡開口說話,身後的女人就主動做了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叫米淶,你可以叫我Emily,也可以叫我米淶。我是俞老先生派來,照顧你的。」

  程旬旬聞聲挑了一下眉,仍然是一臉的茫然,看著陳聿簡說:「老頭要幹嘛?」

  「你若不信,可以給俞先生打個電話。」

  程旬旬回頭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聲,嘖嘖了兩聲,說:「我在跟你說話嗎?你的腦袋,好像不怎麼靈光啊。」她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頭。

  陳聿簡擦乾了手上的水,走到了程旬旬的身側,笑說:「米淶確實是俞老先生派來照顧你的,我又不能一直留在這裡,總要有個人來照顧你,而且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也會無聊,身邊有個人跟你說說話不也挺好的。」

  「我才不需要。」程旬旬擺擺手,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徑直的走向了客廳,說:「再說了,我又不會一直一個人,我已經把我結婚的計劃提上案了,很快啊,你就能喝我喜酒啦。身邊多個人,談戀愛都麻煩,萬一我要把人帶回來,多礙事,你說是不是?」

  程旬旬雙手插在褲袋裡,走到客廳,從水果盤裡拿了一個蘋果啃了起來,側目瞥了米淶一眼,說:「你回去跟俞先生說,我不需要你來照顧我。」

  米淶臉上繼續保持微笑,說:「這個,還是你親自跟俞先生說比較好,我只聽老闆的吩咐。」

  程旬旬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陳聿簡橫插了進來,說:「暫時讓米淶留下吧,可以當你的助手,你不是要開私房烘焙店嗎?我想俞先生派米淶過來,不單單是要照顧你,更多是幫你的忙。」

  她噘了一下嘴,吞下了嘴裡的蘋果,挑了挑眉,說:「那好吧,那就讓她先留下。對了,可以吃飯了嗎?我肚子好餓。」

  她的目光落在米淶的身上,顯然是在詢問她。

  陳聿簡剛想開口,程旬旬就立刻制止了他,「你別說話。」

  陳聿簡聳了聳眉,看著她近乎威脅的眼神,還是閉上了嘴巴,轉身走開了。米淶看了陳聿簡一眼,仍然保持淡定,衝著程旬旬微微一笑,指了指廚房門口,說:「我去廚房看看。」

  說完,她就立刻走向了廚房,沒有半分停留。程旬旬端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的用餘光往廚房的方向瞥一眼。陳聿簡看著她那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輕聲說:「人家還是很專業的,那就別耍她了。」

  「嘁,我怎麼耍她了?幹什麼,你這是憐香惜玉啊?」

  「當然,畢竟是個大波美女。」

  程旬旬眯了眼眸,哼了一聲,說:「禽獸,人家穿的那麼保守,都讓你看到胸了,世界好危險。我得去提醒她一下。」說著,她就起身,專門給自己找了藉口,走到了廚房門口。

  米淶確實是挺專業的,起碼是一個下的了廚房的女人,當然這人是俞學鈞安排過來的,程旬旬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能力和職業素質。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才拿了圍裙走了進去,從後面一下抱住了她,給她繫上了圍裙,順手還捏了一下她的胸,非常軟,而且很有料。米淶被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手肘往後一撞。

  程旬旬來不及躲避,便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肚子上,疼的程旬旬彎了腰,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還不等程旬旬反應過來,手腕就被她給扣住了,瞬間就給反剪在了身後。

  程旬旬哇哇叫了兩聲,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說:「靠,你還有身手的啊。」

  米淶見著是她,立刻鬆開了手,臉色一變,「怎麼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啊?陳聿簡嗎?他才不會幹這種事。」程旬旬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揉了揉手腕,睨了她一眼,說:「喂,好歹我剛才從後面抱了你一下,你就沒有感覺到我胸前的柔軟部分嗎!你這簡直是間接諷刺我!」

  程旬旬罵罵咧咧的,陳聿簡聞聲走了進來,見著程旬旬一臉痛苦的樣子,迅速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說:「怎麼了?」

  程旬旬故意擺出了一幅哭臉,指著米淶說:「她打我。」

  米淶這會是有苦說不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我……我沒有。」

  陳聿簡的目光在兩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程旬旬的臉上,微微蹙了一下眉,說:「到底怎麼回事?」

  「都說她打我了,你看我的手腕都紅了。」程旬旬說著,就將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像個小孩子一樣,一副在家長面前告狀的樣子,嘟著嘴巴,說:「我要給我爸打電話,這人不行,打人。」

  「程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剛才的一切都是本能動作,我學過一點防身術,所以……所以還請你不要做一些類似流氓的舉動。」米淶低垂了眼帘,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不過整個人倒是淡定了不少。

  陳聿簡挑了挑眉,側目看了米淶一眼,然後又看向了程旬旬,隨即伸手拉了她一把,將她扯到一旁,低聲說:「你幹嘛了?」

  程旬旬聳聳肩,說:「就給親自給她系了個圍裙,順便嘛……」她說到這裡,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湊到了他的耳側,輕聲道;「你不是說她胸大嗎,我順手摸了一把,料很足,不是墊出來的,你這眼睛怎麼跟X光似得,一看一個準。」

  她說著,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哼了一聲,眯了眼眸,指著他的鼻子,說:「老實說,你為什麼那麼有經驗?是不是背著我幹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兒,還是不是親友了?都不給我分享,不夠意思。」

  陳聿簡被她說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頭,低聲說:「你給我正經點。」

  他一抬手,程旬旬就迅速的抱住了自己的頭,並及時的躲了一下,然後衝著他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矮了身子,從他的身側鑽了出去,對米淶說:「你啊你,動作快點,我很餓了,一天都沒吃東西呢。」

  「好。」米淶點了點頭,又畢恭畢敬的說;「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告訴我你豐胸的秘訣,我就不怪你了。」她揉了揉手腕,轉身出去的時候,衝著米淶眨了眨眼睛,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說:「嘿,小心他哦,他的眼睛跟X光一樣,你穿再多,他都能一眼看透。」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傲然的胸,然後笑呵呵的就出去了,獨留他們兩個人在廚房內。

  米淶聞聲,臉上一陣紅,側目瞪視了陳聿簡一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然後不動聲色的轉過了身,口氣冷冷冰冰,聽著不太友好,說:「陳先生出去等著吧,這裡就放心交給我。」

  陳聿簡皺了皺眉,原本還想解釋一下,不過看米淶的態度,想來解釋也沒什麼用,便也懶得多說,稍微提醒了兩句,就出去了。

  程旬旬就站在不遠處看好戲,見著他出來,就立刻坐下作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陳聿簡懶得跟她多說,只是伸手指了指她,就上樓去了。程旬旬在沙發上抱著肚子笑了一陣之後就不笑了,只歪著身子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了一陣覺得無趣,又起身去了廚房,說:「好無聊,我跟你一塊做吧。你的專長是什麼?」

  米淶對她多少有點提防,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說:「我最擅長的是市場營銷,另一個特長我會做西點,差不多蛋糕房裡的我都會。我以前開過蛋糕店,生意不錯。」

  「哇哦,我爸這效率太高了。你叫米淶對吧?你好,我叫程旬旬,你以後叫我旬旬好了。」程旬旬擦了擦手上的水,衝著她伸出了手,滿臉的友好。

  這情緒轉變的,讓米淶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她眼裡帶著探究,上上下下打量了程旬旬一陣,才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說:「你好。」

  「我們應該差不多大吧?介意當朋友嗎?剛才是有點不太友好,希望你不要介意咯。你要是介意的話,那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程旬旬特恭敬,還專門轉身給她鞠了個躬。

  「不會不會,我看的出來你沒有惡意的。」

  程旬旬笑眼盈盈走到了她的身側,用手臂撞了她一下,笑說:「難怪你那麼豐滿了,原來之前是西點師啊。」

  米淶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笑了笑,說:「不是,我天生就這麼豐滿的。」

  程旬旬感到很遺憾,原本還想討個秘訣的,她滿目的遺憾看了一眼她的胸。

  米淶笑了,湊到她的耳側,笑說:「秘訣還是有的,以後告訴你。」

  程旬旬笑了,笑容燦爛。

  俞學鈞很會挑人,米淶的性格同程旬旬十分合拍,不消多時,就成了朋友,陳聿簡就被隔開了。她們的話題,他一個男人,一點兒都插不上。

  想來俞學鈞想要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有一天程旬旬的身邊再不是陳聿簡一個人了,她可以有很多朋友,很快他就可以因為別人,而忽略了這個她唯一的親友了。

  陳聿簡看著她們,微微一笑,低頭吃飯。

  ……

  正月初一,宋家上山祭祖,帶著小諾一起。

  宋培禮讓小諾在宋學晉的墳頭前磕頭,在這樣肅穆的氣氛之下,小諾一張稚氣的臉,也變得十分嚴肅,抬頭看了安盺一眼,周衍卿因為腿腳不方便,所以這次沒有上來。

  安盺說:「過去吧,這是你祖爺爺。」

  小諾小心翼翼的過去,然後跪了下來,按照宋培禮的要求,在宋學晉的墳前拜了拜,他拜的特別認真,這稚嫩的小臉上露出那麼認真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可愛。

  「好了,小諾過來。」安盺蹲在一旁,看他磕了三個頭,就招呼他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小小的手捏住她的時,她的心是柔軟的,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微微一笑,從包包里拿出了紙巾,擦了擦他的手,又撣掉了他褲子上的灰塵,說:「小諾真乖,特別棒。」

  小諾衝著她咧嘴笑了笑,然後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何嘉莉在宋楠木的墓碑前站了許久,眼眶紅了又紅,宋靜拍拍她的肩膀,說:「大嫂,別難過了。你這樣,讓楠木怎麼安心。」

  何嘉莉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說:「你們先回去,我還想在這裡待一會。」

  「大嫂。」

  宋靜還想勸,宋培禮就走了過來,說:「你們先回去吧,我陪嘉莉再等待一會。」

  宋靜轉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看了看何嘉莉,點了點頭,說:「那好吧,我們先走。」

  宋培禮點了點頭。

  隨後,宋靜他們就離開了墓地。

  寒風瑟瑟,吹亂了他們的頭髮,吹的他們臉頰一片冰涼。

  何嘉莉忍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老宋,楠木的死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為什麼?明明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為什麼他還要趕著回到美國,當初我應該攔著他的,我要是攔著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他連一具完整的屍骨都沒有。」

  她說著,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閉上了眼睛,身子微微的晃動了一下。

  宋培禮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安撫,說:「這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自責。」

  何嘉莉看著墓碑上宋楠木的照片,心口一陣陣的疼,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側過了頭,將臉頰埋在了他的胸口,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抬頭,問:「我們是不是錯了?我們的行為是不是錯了?」

  宋培禮低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擦掉了她臉上的眼淚,說:「我們有什麼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誰造成的?我們的痛苦,都是誰造成的?」

  他冷哼了一聲,語氣裡帶了一絲濃濃的恨意,說:「楠木的死,還不都是因為周家那個女人!楠木為了那個周嬋,承受了多少傷害,到了最後竟然還因為她死了!周唐兩家的人天生就是來克我們的,只要跟他們沾上一點關係,咱們宋家的人就沒有好日子過!」

  「楠木是這樣,衍卿也是這樣!總之我不會再讓衍卿重蹈覆轍,成為第二個楠木!絕對不能再因為一個女人,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何嘉莉的聲音微顫,看了他一眼,說:「你要做什麼?」

  「你不用管這些,你只需要過好日子,開開心心就好。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兩家的人再來傷害我們,絕對不能!他們若是再傷我們一分,我一定要他們百倍奉還!」宋培禮的眼眸微深,眼底波濤暗涌,深不可測。

  何嘉莉站直了身子,看著眼前冷冰冰的墓碑,說:「我不想看到我們這裡任何一個人再出事,一個人都不行。老宋,你也不能。」

  「我會一直在你們身邊,好好的保護你們。」宋培禮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輕輕的捏了捏。

  何嘉莉抬手輕拍了一下他的手,稍稍側頭。衝著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要跟你一起守護這個家。」

  月月阿姨下午到了老宅,周衍卿看到她的時候,有幾分詫異,安盺說:「諾諾需要人照顧,而且他一直吵著問我月月阿姨,所以我就給小月打了個電話,她說可以上班,我就叫她來了。小諾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顧,感情特別好,你這樣忽然給他換了阿姨,他會不習慣的。」

  周衍卿點頭,說:「你說的對,不過我倒是覺得小孩子習慣一個人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當他跟另一個人久了,也就會忘記前人了,小孩子的忘性,比大人大多了。」

  安盺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說:「你說的是,但現在諾諾一直鬧著要月月阿姨,既然他說了,我能夠辦到,我自然就把人弄來了。怎麼了?你對小月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或者,你可以找你之前給小諾找的阿姨來也可以。」

  「畢竟我們不能無時無刻都陪著小諾,總要有個人在他身邊照顧著,這樣才安心嘛。」安盺看著不遠處的小諾和月月阿姨,笑說:「你看,小諾多開心啊。」

  「嗯,是啊。」周衍卿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夜裡,周衍卿起身,披了一件大衣,就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下樓去了後面的小樓,裡面放著幾個牌位。

  其中還有宋楠木的,他拄著拐杖立在牌位前,身前一步上了一炷香。

  「這麼晚了,睡不著啊?」他起來的時候,躺在旁邊的安盺一下就醒了。

  周衍卿沒有轉頭,只低低的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安盺走過去,也上了一炷香,然後退後一步站在了他的身側,雙手抱臂,搓了搓手臂,說:「夜裡涼,別站太久了。」

  「嗯。」他雙手搭在拐杖上,眯了眼眸,說:「你說當初二哥是怎麼想的?按照他身邊的人說的,那場爆炸是他親手策劃製造的吧?你說周嬋一家子真的都死了嗎?」

  「什麼意思?二哥的忠僕是親眼看著爆炸發生的,怎麼可能有假。」

  「那二哥也確實挺狠心的,聽說他當初很愛周嬋的,竟然捨得下手把她一家子都弄死了。可惜了,最後竟然把自己都搭上了,這麼聽起來似乎又有點慘。」

  他轉頭看向安盺,問道:「當初是爸爸要讓二哥去對付周嬋的?」

  安盺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對宋楠木的事情那麼感興趣,她搖搖頭,說:「不是,二哥做這件事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爸爸並沒有想要周嬋的命,如果要命,早前二哥把一些事情告訴她的時候,早就下手了。」

  「爸爸答應過二哥,只要周嬋不參和在其中,他們兩個從此陌路,他不會對周嬋怎麼樣。二哥可能是想贖罪,畢竟當初他的一時失言,周嬋畢竟是周景仰的親生女兒,最後差一點壞了大事。也許是這樣,他才會做出這樣極端的事情。又或者,過來那麼多年,他早就已經不愛周嬋了。」

  周衍卿微挑來一下唇角,淡淡的說道:「是嗎?那如果他還愛呢?這樣做,不就等於是在自我解脫?我甚至懷疑周嬋一家子到底有沒有死。」

  「什麼?」

  「沒什麼,回去吧,太冷了,再站在去就要感冒了。」周衍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轉身就出去了。

  安盺愣愣的,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身後的門發出一絲動靜,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只看到周衍卿離開的背影。她微微皺了皺眉,又轉頭看了宋楠木的牌位一眼,不由眯起了眼睛,周衍卿說的似乎不無道理。

  難道宋楠木這麼做,是在保護周嬋?那麼他自己呢?是否還尚在人間?

  微風拂過,安盺不由打了個冷顫,縮了縮脖子,轉身也匆匆回了房間,並沒有將宋楠木生死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已經過了有四年了。反倒是周衍卿的態度,讓她有些不安。

  之後的兩天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大家都待在老宅里,過愜意的日子,坐在一起磕磕瓜子,談談天。

  正月初三那天,家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宋培禮還專門出去迎接了,周衍卿則坐在大廳里看電視,小諾今天乖乖的坐在他的身邊,給他剝花生。對,五歲的兒子給三十八歲的老爹剝花生。

  「老四,你看誰來了。」

  周衍卿聞聲,轉頭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金一泓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唇角,站了起來,眼裡滿是探究的表情,上下打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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