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爺同他們一起下了船，安照他們的方法也漸漸入戲。由於雨水不多，船也沒能靠近岸，只能用鐵桶撐著接了一塊木板行走。
石子很重，剛剛挑時發爺還是能跟上腳步的，正常兩鍬一畚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肩膀已紅得有些破皮了。不由得腳步也慢了下來，便有工人開罵了，
「快點啊，你還真以為你是爺啊。你已少擔兩趟了。」
發爺也知道自己慢了下來，也不好意思，便笑了笑，強忍著疼痛拚著命兒干。
慢慢的就越來越慢了，工人們都起了哄，這下發爺有點急躁了
「不要吵，大不了這船不要錢。」
發爺就是發爺，爺兒的性格。
「不要錢就下去，別擋我們的路兒。」
後面有個身強力壯的也姓蔣，是蔣小華的堂哥吼著。
發爺一時興起，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在腳手板接頭處用力一點，腳手板嘩地一下倒在江水中，也同時摔下三個工人一起落水。船上的工人見狀哈哈大笑，看著他們。
水不深，加之他們個個會游泳，所以便見怪不怪了。
蔣小華伸手把他們一個個拉起，手指著發爺
「闖禍了吧，」
便訓斥著工友們說:
「人家剛來第一天，能挑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大家要學會互相照顧，他一個外地人，你們也不能欺生啊。」
蔣小華的話他們都聽，因為碼頭上的活是他接下的，他就是他們的老闆。
工友們也覺得有些過分，便也對他客氣了。
發爺和掉下去的幾個工友，回宿舍換了衣服，便接著挑。每人10噸石子，自己用鐵鍬上，再走兩塊四米長的腳手板，他終於見識到了這一行業的辛苦與偉大。
發爺躺在竹芭上望著還露有光線的紅洋瓦，怔怔地發著呆。
「發爺，吃飯了，下午還有一船沙。」
蔣小華叫著他，還拉著他就坐在他的房間小桌邊吃。遞給他一瓶啤酒
「怎麼樣，幹得了嗎？」
「行，應該沒問題，只是肩膀有點受不了。」
「哈哈哈，一個禮拜下來就好了，到時候你可能就是這裡最狠的一個了。」
蔣小華舉著啤酒瓶和發爺碰了一下。
「好，謝謝蔣老闆。」
發爺咕咚咕咚一口氣喝掉大半瓶，吃了塊肉，好香好香。
他倆談得很投緣，邊吃邊喝，每人喝掉5瓶啤酒。
「不能喝太多，下午還有一船沙。」
發爺碰完最後半瓶對蔣小華說。
「好的好的。」
蔣小華人也很隨和四海，不愧為代班的角兒，會善於發現和善於利用。
他們在喝酒中相識也在碰杯中建立友誼。
「沙船來了，小蔣。」
吳老大來到他們的住處叫著。
「怎麼樣，發爺小兄弟，受得了嗎？」
吳老大一眼看到發爺，便關心地問。
「還行，謝謝吳老大。」
「那就好，慢慢也習慣了。」
吳老大轉身又返回他的大船上。
蔣小華吆喝著工人們
「沙船來了，快起來幹活。」
他跑到宿舍里叫著工友們，有的已經睡熟，呼嚕聲震天動地。
工友們一聽招呼，個個立馬起身，如訓練素素的軍人，麻利地各就各位。
一船沙相對來說比石子要舒服，鐵鍬也用不了太大的力氣，便上滿一畚箕。也許是啤酒的麻醉，發爺不知不覺中和工友們挑完這一船。這一天，他掙了近一百元。他開心地盤算著這筆錢的可支配用途。
時間過得真快，發爺在碼頭上卸貨船，轉眼便是中秋節了，這天晚上工棚外來了七八個人在推銷月餅，每塊月餅50元。船老大一個人另外要買10個。這個月餅本身在市場上也就1元五角一個，可到了他們手中已經不是月餅了。
船老大和蔣小華一邊討價還價著，領頭的叫高奎，一副流氓頭子的腔調說:
「不行，每個碼頭都是這麼來的，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
「你們這不是敲詐嗎？」
吳老大望著他們說。
「你娘的說誰敲詐呢，不是賣東西給你們嗎？老東西找死呀？」
其中一個手持短棍上前就打了吳老大一棍，只見吳老大捂住胳膊疼得在船頭上痛苦地呻吟著。
高奎也伸手搧了蔣小華一個耳光。罵罵咧咧的。
發爺聽到外面的吵鬧聲，便伸頭出來看看。發現上次搶包的幾個混混也在，便走上前去大喝一聲。
「你們憑什麼打人？」
「老大，上次就是這小子壞了我們的事。」
「臭小子，老子找你找得好久了，原來縮在這裡。」
領頭的高奎叼著個香菸一步步向發爺走來。
「老子還用躲，我早警告過你們了，不要做這些傷天害理之事。否則老子見一次打你們一次。」
高奎聽手下人說過發爺很能打，便雙手一揮叫弟兄們上。
發爺哪容他們近身，只見他一個凌空飛腿，雙腳直踹高奎。高奎也有些本事，一個閃身，可還是慢了一步，被發爺一腳踹倒在地。
發爺在落地時抓住一個小混混，以他為軸心，平伸雙腿，一個大圓，掃倒了一大半。
碼頭上的工友個個躲得遠遠的，生怕惹禍上身。
只見高奎從地上爬起，惱羞成怒，抓起工地上的鐵鍬摟頭劈來，發爺也未躲讓，只用胳膊硬生生地迎上去，眾人都嚇得捂住眼睛，心想發爺這下完了。
只聽咔嚓一聲，鐵鍬的木柄硬生生被發爺胳膊折斷。
只見發爺隨手一撈拿著半截鐵鍬舉著，大喝一聲:
「都給老子滾，再不滾老子要大開殺戒了。」
那些小混混一看發爺如此了得，便也顧不上月餅，拉著嚇得發愣的高奎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發爺拉起吳老大，看了一下他的胳膊，只見瘦瘦的胳膊腫得老高，
「可能骨折了，去醫院配點藥吧？」
「不用了，船上有藥，謝謝你呀。我的小兄弟。」
吳老大千恩萬謝，他知道這些人是惹不起的，也沒有這個本事來對付他們。
蔣小華抱著發爺，豎起大拇指頭:
「你真厲害啊，那一胳膊迎上去我都想你這下完了，可倒是亮出了真功夫，把這些人都嚇跑了。」
「這些人咱們惹不起，但也沒有必要怕他們，遲早法律會收拾他們的。」
工友們都跑上來圍住他，便提議集體買菜招待發爺。
吳老大忍著疼說，
「小蔣，你去買菜買酒，今晚菜管好，酒管夠，錢我來出。來感謝發爺仗義出手。」
這個晚上的江面很熱鬧，群星閃耀，月兒在他們的碰杯聲中冉冉升起。
發爺望著月亮，想著小翠，他盤算著再干一年。就可以回家把欠款都還了，帶小翠也出來闖闖天下，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