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過得好快。他的肩膀也磨出厚厚的老繭。這一年,他在胖嫂家過的年。胖嫂其實也很可憐,夫妻兩人,沒有小孩,本來擺個豬肉鋪也還可以,可他老公因賭錢而欠下高利貸,前年便一溜煙出逃無影無蹤了,剩下胖嫂孤零零一個人在家,收拾著爛攤子。
叫發爺來過年,一是知道他不肯回家,一個人在碼頭上也孤零零的,二是怕討高利債的大過年來鬧事,有發爺在也有個依靠。
那天晚上他倆真是同病相憐,可卻又是各自不同的病因。
他們喝著酒,講著各人的故事。
從那時起,發爺也經常去胖嫂家,吃吃晚飯,聊聊天,他們的感情是姐弟情,是沒有性別的交往。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發爺盤算著再干一年,就可以回去還完貸款了,也可以見到他日夜想念的小翠了。
今天在工地上,吳老大走到正在挑沙子的發爺身邊
「發爺,胖嫂叫你今晚去她家吃晚飯,說是她過生日,不要忘了啊。」
「好,知道了,吳老大。」
發爺回了個招呼。
船艙里工友們哈哈一陣大笑,都調侃著,
「發爺呀,今晚又有得爽了呀?」
「難怪你不肯回家,原來有個胖嫂,」
「肉多,抱著舒服啊」
「不要亂扯蛋,好好的關係被你們說得這麼黃色,我是那種人嗎?」
發爺和工友們已相處得十分熟悉了,大夥在一起插科打諢是常有的事兒,圖個嘴樂,也傷不了誰,
「哈哈哈,誰信呀,孤男寡女,不睡覺,除非有毛病。」
這一刻兒,是幹活場地上最快樂的時光,他們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會有意無意地釋放出來,來慰藉他們打工漂泊的孤獨。
「你們只管說吧,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力氣只管扯。」
發爺被他們也調動了感情,這些外出打工的,都是正值虎狼之年,每個人都拋妻棄子四處奔波,誰能理解他們每個人的痛苦呢?
他們在歡笑中不知不覺地把一船沙挑完。
「嗷嗷,下班了,去找胖嫂了。」
他們嬉鬧著,追逐著。這便是打工者最快樂的時刻。
發爺收拾好工具,洗好澡,穿上白色長袖襯衫,一條深藍色褲子,一雙黑色皮鞋,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顯得十分精神。
「哇。好帥啊,還說與胖嫂沒關係,打扮得這麼帥給誰看呀?」
工友們堵在路上取笑著他說。
「我去,這也能扯到桃花島上去,不管你們啦,你們想咋說就咋說。就當故事聽了算啦。」
發爺甩開工友們的嬉鬧,便蹦蹦跳跳地朝胖嫂家走去。走著走著,他總感覺有人尾隨著他,
「切,又是哪個工友惡作劇,無事盯梢偷看。」
發爺搖搖頭,笑了笑,便再也不理會,便逕自向胖嫂家走去。
胖嫂家住在一個小弄堂中,一個小四合院,獨門獨戶的,院子中間有口井,水溫常年都是零度,洗衣服洗菜都相當舒服和方便的。
「發爺來啦,快進來,」
胖嫂讓進了發爺,並關了院門,她主要怕那些討高利債的又來鬧騰。
一桌豐盛的晚餐,擺了兩箱啤酒。菜都是胖嫂親手做的,胖嫂之所以胖,應該也是因為喜歡吃才長成這樣,雖然胖,卻依然埋沒不了她的秀氣。
胖嫂很豪爽,可能與她做生意賣豬肉有很大關係,長時間的搬,劈,切,跺,讓她也變得有些粗魯豪放。但每當笑起來,仔細瞅瞅兩個小酒窩,是那麼生動可愛。
發爺現在在胖嫂家已變得很家常了,經常的走動,讓他倆如親姐弟樣親熱,所以也不能怪世俗的眼光去怎麼看,演變出什麼樣的故事,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就如兩個赤裸裸的男女睡在一起,做不做那事都沒人說他們是清白的一樣。
發爺無所謂,他自認為品行端正,也就沒管他人怎麼說,就當他們娛樂好了。
但胖嫂的的確確對他動心了,她認為,世上的男人就應該像發爺樣有擔當,有俠肝義膽。
但她怎麼也想不到,發爺也是同她的爺們一樣,是個拋妻跑路之人。但只是前提她老公是賭,發爺是投資失敗,兩種方式不太一樣而已。
胖嫂用玻璃杯倒滿啤酒,她和發爺舉杯對飲,暢談著,歡笑著,似乎相見恨晚。
胖嫂一邊用筷子夾著菜給發爺,一邊看著他吃,就像一個大姐姐帶著一個小弟弟。
「胖嫂,祝你生日快樂,這兩年承蒙關照愛護,小弟在此敬你一杯。」
「好,乾杯,謝謝小弟,有你在,我的生活很開心。」
她倆不知不覺喝完一箱啤酒,胖嫂又要開第二箱,
「胖嫂,不喝了,喝多了,明天不好幹活。等會還要吃蛋糕呢。」
「沒事,喝多了就住我家,反正死鬼又不在家。」
「那不了,胖嫂喝多了,咱們吃蛋糕吧。」
「哈哈哈哈,嫂子逗你玩呢,你看你緊張的,怕我吃了你樣。」
胖嫂其實是真的喜歡發爺,雖然大他幾歲,但在男歡女愛這件事上,可能沒有多少區別和衡量的尺度。
「好好,胖嫂也不為難你,聽你的,切蛋糕。」
他們一起撤乾淨桌上的酒菜,擺上蛋糕,
「發爺,你幫我點蠟燭,我許願!」
胖嫂期待地看著發爺說。
「好,小弟願意效勞。」
便打開蠟燭,為她點燃生日蠟燭。
便一起唱著生日歌。
發爺在恍惚中,那年他為小翠過生日的場景,小翠那默默含情的眼神,那虔誠的許願,讓他血脈僨張,閃念著難以抑制的慾火。
胖嫂默默地許了個願,便和發爺一起吹熄蠟燭。
然後雙雙抓住對方的手,緊緊地握著。
此時的房裡是黑暗的,但雙方都似乎看見對方的心跳和那短暫的慾火燃燒的喘息。
「胖嫂,開燈切蛋糕了。」
發爺還是克制住了那來自黑暗的3秒,他有他的小翠,有她的嬌喘。
「好好,開燈,切蛋糕。真的好開心,有你這麼個好弟弟同我一道過生日。」
胖嫂也克制住了那慾火的燃燒,她怕失去他,就應該要好好地珍惜他。
夜晚對於他倆來說是美好的,只有夜晚,他們彼此放下忙碌,互相談笑,把盞酒香,打撈生活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