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我只記仇九十六年

  第825章:我只記仇九十六年

  「柳公,若是太子當真有何動作,請不要阻止陳平。」

  在扶蘇走後,陳平自偏殿走出,輕聲開口。

  這一句話,讓柳白有些啞然失笑:「怎麼如此記仇?」

  「太子當真做了什麼,倒也不至於記仇著去報復。」

  豈料,陳平微微搖頭:「算不得什麼記仇,我記仇只記九十六年。」

  此話說出,就連柳白都是有些疑惑看了一眼道:「為何不是一百年?」

  陳平輕聲道:「四歲之前,我還有師門長輩教導。」

  僅僅一句話,柳白便無話可說。

  陳平的記仇以及那滿腹的毒計,可不是天生人教的,而是硬生生被生活打磨出來的。

  「行了,春闈這個事情,是朝堂之上本相與太子 心照不宣的結果。」

  「倒不是說防著如何,只是桃李滿天下,無論是誰都會忌憚三分。」

  柳白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史書之上,科舉主考官向來都是會被爭破頭的好差事,畢竟在官場之中,能真正建立『政治同盟』的最切實關係便是科舉出來的『師生』了。

  嬴徹能看出這一點,柳白已經足夠欣慰了。

  「柳公不想知道太子殿下招收這麼多江湖人,是何意圖?」

  陳平開口問道。

  柳白看了看陳平,將一盞水遞過去:「無非就是看錦衣衛勢大,思索著要麼制衡,要麼暗處看著點。」

  「可他這麼做,黑龍衛又不合適了,一個大秦,兩個暗探組織,一個只為皇帝效忠,另一個本相擺在明面上,太子再弄一個,多少招惹了些難看。」

  柳白搖了搖頭,對於此事倒真的不怎麼讚賞。

  陳平輕抿一口水,神色平淡,但心中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

  東宮之內。

  「殿下,扶蘇公子傍晚赴宴丞相府。」

  「商談何事,我等不知,但名義上是為了春闈。」

  嬴徹的面前,一名頗有幾分豪俠氣質的男人沉聲開口。

  在這個世上,只要有錢,就會有許許多多的人為你辦事,更何況嬴徹既有錢,又在將來會擁有全天下最大的權。

  「砰!」

  然而...當刁茂的話說完,卻是一物自嬴徹手中砸出,狠狠撞到了他的額頭之上。

  刁茂身形不動,額頭鮮血流下。

  」孤跟你說過,不監視丞相府,不監視孤的兄弟,此話你們忘記了?」

  嬴徹微微眯起雙目,竟是有了幾分狹長涼薄之意。

  刁茂神情不變,只是依舊保持著恭敬稟報的姿態:「我等蒙受殿下之恩,雖然不通權勢,亦知曉如今咸陽之中,臣子之中權重者莫過於柳相,故而多加留心。」

  「但請殿下放心,我等只在街道之上遠望,絕無派人潛入丞相府,不絕殿下與柳相師徒之情。」

  此話說出,嬴徹眼眸之中神色多變,但卻始終沒有開口。

  自己兄長扶蘇的勸說,他並非沒有完全不聽,只是有著權力的推動,不得不做一些姿態,否則真的上位之後,事情的態勢甚至連老師都不一定能掌控。

  如果說御史大夫趙懷真是自己老師明面上的政敵,那他這個太子,就必須當一個暗地裡的政敵。

  皇權完全凌駕於臣子之上,會有『任性』,但若是相權凌駕於皇權之上,那就是帝國的災難!

  「殿下。」

  就在此時,白純輕聲開口:「殿下與柳相師徒情深,屬下佩服。」

  「但這樣看著,也是為柳相好。」

  「畢竟很多時候,上無心而下有意,會裹挾前行。」

  「扶蘇公子也好,各級官員也罷,與柳相交往,畢竟日後就會在朝堂成為柳相的助力。」

  「若是日後殿下登上帝位,偏聽,偏信,傷了柳相反倒是不好。」

  白純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冠冕堂皇,甚至說出在保護柳白這樣的意思。

  但...這只是粉飾之後。

  真實的說法是:提防結黨!

  未來帝師、大秦左相、武安君、督造軍械...一系列的名頭放在柳白的身上,已經可以確認這一位將會是大秦二世皇帝一朝的第一重臣。

  這種情況下,若是那些個臣子見風使舵,與柳白結黨,反倒是帝國的一大災難。

  而結黨....就不再是忌憚這麼簡單,而是真真切切以相權挑戰皇權,昔日師徒,便會成為生死交加的敵人。

  這個道理,白純不敢說,但是嬴徹能聽懂。

  「不必,老師生平最恨臣黨。」

  嬴徹面色一變,但還是擺了擺手。

  白純心頭一急,連忙準備開口:「殿下....」

  豈料,他話還未說完,只見嬴徹的眼眸之中,一抹暴怒閃過,直接一巴掌拍在案桌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滾!」

  冰冷的一個字,讓白純和刁茂皆是心頭一驚,而後二人也沒有眼神交流,只是咬了咬牙,應了一句『諾』,便是離開。

  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嬴徹的眼神極為複雜。

  臣黨,這是一條決不能逾越的線,如果真的是極致冷靜,應當是讓刁茂看著點丞相府,哪怕是沒有惡意,只是監督著不結成臣黨也好。

  嬴徹不願。

  老師分明是最厭惡這些的,又怎麼會為了權利去做這些?

  可.....他將刁茂這些江湖人士收入麾下,又是為了什麼?

  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

  「白兄,怎麼辦?」

  刁茂看了看白純,一臉擔憂。

  他是對太子絕對忠誠的,否則也不會冒著被斥責的風險,直接派人去看著點丞相府。

  可如今....太子似是完全不願意啊!

  白純看了一眼刁茂,沒好氣得道:「怎麼辦?破檐底下裹小被,一邊哭一邊睡。」

  「柳相之於太子,乃是恩師!甚至可以說,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有一半都是柳相幫出來的。」

  「你這樣明晃晃得辦事兒,不是陷太子殿下於不義?」

  這句話說出,刁茂整個人都傻眼了。

  而後有些面色難看道:「這不是前些天扶蘇公子過來....」

  白純直接截斷了他的話,沉聲道:「扶蘇公子乃是太子的兄長,且不說現在太子殿下只是儲君,哪怕有一天....那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辦好你自己的事情,這些天,連丞相府門前的街道都不要探查,明白了嘛?」

  刁茂心頭微微一凜,表情古怪到了極致!

  難道....柳相真的可怕到這種程度?

  他刁茂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了,丞相府門口的街道都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