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一大隊人馬在兩名秦吏押送下走在北去的官道上,這批人的最終目的地是漁陽(今北京市密雲西南)。
按原計劃,他們要趕在秋季前到達漁陽換防戍邊。可偏偏天不作美,當他們走到蘄縣大澤鄉(今安徽宿州西寺坡鄉)時,連日遇到暴雨,前面的道路均被洪水淹沒,無法通行,這一阻就是十天半月。
眼看抵達漁陽的期限漸漸臨近,一伙人看在眼裡急在心上。這也難怪,因為按照當時秦律的規定,凡徵集戍邊的兵丁,不按時到達指定地點者,均一律處斬的,怎麼辦?
陳勝是其中負責帶隊的一名屯長,他思前想後,決定放手一搏,於是偷偷找來另外一位屯長商量。這位屯長名叫吳廣,陽夏人,雖然他們認識不久,但這一路上走過來,兩人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吳兄啊,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去也是送死,逃亡被抓回來也是死。」陳勝一邊說一邊觀察吳廣的反應。
「是啊,被雨圍困了這麼久,現在緊過去,恐怕是來不及了。」吳廣跟著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與其都是死,還不如選擇轟轟烈烈干一番大事業?」陳勝見吳廣默不作聲,便接著說道:「現在天下的老百姓對秦王朝的苛捐賦稅、募役刑罰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我聽說二世皇帝胡亥是秦始皇的小兒子,本不應繼位,該繼位的應是長子扶蘇,可扶蘇由於屢次勸諫的緣故,被派到邊塞監軍,最後被二世無故殺害了。還有項燕,曾是楚國的名將,戰功卓著,很受士兵和百姓愛戴。現在老百姓並不知道這兩個人的生死,我們何不以他們的名義號召天下人起來反抗秦朝的暴政呢?」
「陳兄所言極是,吳某願聽從使喚!」吳廣聽了陳勝的這番話,覺得此人有勇氣有謀略,是個做大事的人,於是決定跟他一起放手一搏。
雖然兩人達成了共識,但手下的那些戎卒會不會跟隨他們?起義能否順利進行?這是他們最為擔心的。於是,陳勝和吳廣專門找了一個算卦的卜問吉凶。
其實,那位聰明的卜卦者早就知道他們的用意了,所以來個順水推舟,對他們說:「你們的事情能成功,並且能為百姓立大功,不過,你們最好還是問一下鬼神的意見。」
陳勝、吳廣一聽,覺得非常高興。卜卦者所說的「問一下鬼神」,不就是借鬼神暗示眾人跟隨麼?
於是,他們一不做二休,找來硃砂在一塊綢帕上寫了「陳勝王」三個字,塞到魚的肚子裡,將那魚跟戎卒們買回來的魚混在一起。結果,負責劏魚的戎卒發現了魚腹中的「丹書,此事迅速在戎卒隊伍中傳了開來,大家都暗暗覺得驚奇。
為了讓戎卒們更加相信這是天意,陳勝又讓吳廣潛伏到營地附近的一座破廟裡,半夜在寺廟旁點燃篝火裝作鬼火,並模仿狐狸的聲音,大聲呼喊:「大楚興,陳勝王!」
正在熟睡中的戎卒們紛紛被驚醒,覺得十分驚恐,第二天當見到陳勝時,戎卒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地討論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因為平時陳勝對待下屬熱情和氣,此時他們便把陳勝的形象跟楚國復興聯繫在一起,所以陳勝在戎卒們心中的威望立時高了起來。
吳廣見時機已經成熟,便藉機將那兩個押送士卒的將尉灌醉,並故意揚言要逃跑,以便激怒他們。喝得醉醺醺的兩個將尉果然大怒,大聲責罵和鞭打吳廣,由此引起戎卒們的不滿,紛紛群起而攻之,吳廣順勢奪下其中一名將尉的佩劍,隨手將他殺死,陳勝也乘勢而也,殺了另外一名將尉。
戎卒們見那兩位押送他們的將尉被殺死,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此時陳勝站了出來,隨即將隨行的900名戎卒召集到一起,對他們大聲說道:「我們在這裡遇上了大雨,已不能按期抵達漁陽了。大家都非常清楚,誤了期限是要砍頭的,即便僥倖不被砍頭,戍守邊塞,十人當中也有六七人要送上性命的。俗話說,好漢不死便罷,要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啊!那些王侯將相,難道是天生的貴種嗎? 」
陳勝鏗鏘有力的一番話,說出了大夥們的心聲。吳廣見時機成熟,便帶頭疾呼:「我等願聽號令,抗擊暴秦!」
戎卒們早就對秦王朝充滿怨恨,此時的憤怒如同沖潰了堤壩的洪水奔瀉而出,他們跟著也齊聲高呼:「我等願聽號令,抗擊暴秦!」
陳勝見眾人願意跟自己一起起義造反,便命人築壇盟誓,並以袒露右臂作為標誌,按事先謀劃,詐以公子扶蘇、楚將項燕之名,宣布起義。
宣布起義後,陳勝自立為將軍,任吳廣為都尉,迅速率領義軍一舉攻下大澤鄉,接著義軍又迅速攻下蘄縣縣城。
陳勝、吳廣起義得到了附近的老百姓的積極響應,他們紛紛「斬木為兵,揭竿為旗」,積極加入到起義隊伍中,繼攻取蘄縣後,不到一個月又接連克銍縣(今安徽省濉溪縣)、酇縣(今永城西)、苦縣(今鹿邑縣)、柘縣(今柘城縣)、譙縣(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譙城區)等五縣。在控制了安徽、河南交界的大片地區後,陳勝決定進攻戰略要地陳縣。
陳縣在兩周和春秋時期,曾是陳國的都城。戰國後期,又曾經是楚國的國都。秦滅六國後,又把陳縣定為郡治,足見其地位之重要,如能拿下陳縣,對秦無疑是個重大打擊。於是,陳勝率領起義軍直逼陳城。這時起義軍已擁有戰車六、七百乘,騎兵一千多人,步卒數萬之眾。陳地郡守和縣令聞風喪膽,早逃之夭夭,只留下郡丞龜縮城內,負隅頑抗。已是驚弓之鳥的守城秦軍,在起義軍的強大攻勢下,很快土崩瓦解。起義軍殺了郡丞,浩浩蕩蕩開進陳縣縣城。
陳勝打下陳縣後,立即召集當地三老和豪傑共商大計。 這些人雖不是來自農民階級,但他們也都目睹、親歷了秦朝暴政,特別是看到了陳勝率領起義軍短短一個月就連克數縣,對陳勝也十分敬重,紛紛建議陳勝稱王。陳勝思慮再三,最終做出了稱王立國的決定,便以陳縣為都城,國號為「張楚」,建立起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農民革命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