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不愧是武將出身,在屋外嚎哭至黃昏時分,方才筋疲力盡昏厥過去,被隨從抬著離開。🐚🐠 ☞🐧
陳慶吃飽喝足,悠哉悠哉地攜同妻女一起返家。
翌日,天光大亮。
約莫下了早朝之後,陳慶才洗漱出門,乘上馬車朝著內史府行去。
「你家內史可在?」
「回稟雷侯,府令剛剛回來。」
侍衛見狀,匆忙進去稟報。
陳慶晃晃悠悠進了內史府,用腳捻了捻堅固的水泥地。
別說,寧騰這老小子對自己還挺捨得,裡面灰多砂少,格外平整光滑。
用了一年除了幾處細小的裂縫,依舊嶄新如初。
「雷侯大駕光臨,頓使鄙處蓬蓽生輝。」
「快請進來。」
「不知侯爺有何吩咐,在下一定傾力相助。」
寧騰滿面春風,熱情地把人迎了進去。
「春耕在即,內務府製作的大批農具即將分批發放各地郡縣。」
「農事乃國之要務,助農乃朝廷本分。」
「因此內務府分文未得,卻消耗了大量錢糧物料。」
「內庫空虛,本侯不得不登門,來請寧內史幫忙解囊相助。」
陳慶打量著莊嚴肅穆的府衙,侃侃而談。
「雷侯別說笑了。」
「內庫沒錢,銀行總不能短缺了錢財吧?」
「再者天下誰不知道內務府日進斗金,區區些許鐵器,尚不及九牛一毛。」
「您來我這裡,實在是高看內史府了。」
寧騰笑呵呵地推拒道。
「知道你沒錢。」
陳慶與對方分別落座,直截了當地說:「你那紡織工坊還做不做了?」
「春暖化凍,怎麼不見你著急?」
「布帛就是錢,紡織機開起來就是在吐錢。」
「這等事還要本侯親自上門催問嗎?」
寧騰立刻提起了精神:「做呀!」
「雷侯您貴人事多,在下豈敢輕易攪擾。」
「織機、紡機都做好了?」
陳慶點點頭:「只待春耕過後,農閒時即可開工,夏初時我包你一切就緒,每日數錢就行了。」
寧騰喜不自勝:「多謝雷侯提攜,在下感激不盡,日後定有報效。」
陳慶勾起嘴角:「說起這個,倒真有一樁事希望寧內史襄助。」
寧騰的心立刻提了起來:「您不妨先說說看。」
上回陳慶讓蒙毅把水泥工坊上市交易,結果這老登油鹽不進,連『蒙不與陳謀』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沒奈何,他只能循序漸進,一步步打開缺口。
聽完陳慶的要求,寧騰眉頭緊皺。
「侯爺所言之事,在下十分贊同。」
「然而……寧家還有些家底,並無錢糧不濟之虞。」
陳慶冷著臉問道:「十動然拒是吧?」
「寧內史,錢是那麼好賺的?」
「你每日坐享漁利,難道心裡不慌嗎?」
寧騰諂笑著說:「雷侯先別急著動怒。」
「在下不缺錢,可有一人肯定缺。」
陳慶問:「此人是誰?」
「可別是什麼無名小卒,污了我的耳朵。」
寧騰爽快地說:「許鞏昌呀!」
「他那布市如今籌備得大差不差,可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絲綢布帛是大生意,所需本錢不在少數。」
「若能把布市化作什麼『股票』,他一定高興壞了!」
陳慶恍然大悟。
好像股票交易中心裝修完善的時候,周邊的工程也一直在推進。
雖然現場還略顯雜亂無序,但大致的基礎設施應該是接近收尾了。
「本侯差點忘了他。」
「好,你把他喚來吧。」
陳慶略顯惋惜。
蚊子腿也是肉啊!
再者寧騰一向保守謹慎,非得投石探路,見到好處才肯押注。
且由著他吧!
反正早晚一個都跑不了。
「在下這就去吩咐。」
寧騰叫來僕從,三言兩語交代下去。
婢女端來茶水,二人慢慢啜飲起來。
「還有一樁事。」
「不知紡織工坊可缺人手?」
陳慶在對方的注視下緩緩說道。
「缺呀!」
「怎麼不缺!」
「若不是怕耽誤了農時,在下早就高價招募工匠,從市面上採買奴隸了。」
「耕田方得幾分利?」
「紡織工坊耽擱一天,那都是整箱整箱的錢呀!」
寧騰唏噓長嘆,苦無良策。
「可缺女工?」
陳慶笑著問。
「自然是缺的。」
「有多無少。」
「紡織用不了多少力工,女工價廉易用,可……不好找呀!」
寧騰察覺對方似乎有話要說,神情專注地盯著他。
「本侯最近遇上一樁事。」
陳慶不疾不徐地將李利來訪之事娓娓道來。
「雷侯,你怎麼又……」
寧騰震驚錯愕,說不出話來。
「此事操辦得好了,至少可得十餘萬女工。」
「寧內史,你出幾分力氣,與我一同面聖,向陛下奏稟實情。」
「本侯分你三五萬,紡織工坊霎時間就人滿為患。」
「你看可好?」.
扶蘇如今拖家帶口的,陳慶不好意思老拿他擋槍。
如今正缺個捧哏幫閒,就打起了對方的主意。
「不好不好。」
「在下人輕言微,焉能與雷侯共事。」
「況且陛下一向冷落寧某,我與你一道去了也不管事呀!」
陳慶差點被氣樂了。
光憑你出賣故國投靠大秦的這份背景,那妥妥是始皇帝眼中的大忠臣。
你說話能不管事?
MMP的,詩曼還老怨我四處樹敵。
就朝中這些貨,有利可圖一哄而上,遇事遲疑不決瞻前顧後。
與他們一起能成什麼大事!
「寧內史,你雖無甚本事,好道也是個人。俗雲:『放屁添風。』你也可壯我些膽氣。」
陳慶陰陽怪氣地譏諷道。
寧騰尷尬無言,訕訕地笑了笑。
「放屁添風你都不行嗎?」
「陛下將京畿重任交付於你,高官厚祿應有盡有。」
「你食君之祿,安敢忘君之憂?」
「此事於國於民於己皆利益無窮。」
「還猶豫個什麼!」
陳慶把話說得愈發不好聽。
「侯爺莫激在下了。」
「寧某……放屁都不響,壯不了您的膽氣。」
寧騰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死活不肯趟這碗渾水。
「你呀你呀!」
陳慶又氣又無奈,指點著對方恨鐵不成鋼。
這時候,他察覺到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
回首望去,許鞏昌眼眸中流露出羨慕敬仰之色,在門外恭謹肅立。
「許大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