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詩曼掌管著偌大的家業,忙碌起來經常廢寢忘食。—(••÷[ ➅9ѕ𝔥𝕦x.𝐂όϻ ]÷••)—
陳慶知道她這裡常備著點心充飢,還都是宮中賞賜,或者扶蘇夫婦兩個贈予,外面難得一見的精貴貨色。
在屋內翻找片刻,果然尋得一個食盒。
裡面裝著三兩個新鮮的水果,還有紅豆糕樣式的點心。
他拿起來塞進嘴裡,頓時滿意地直點頭。
酸甜可口,鬆軟細膩。
「嗚嗚嗚……」
突然外間傳來一陣淒切的哭聲。
李利伏地嚎啕,憤恨地捶打著胸膛,淚如泉湧般哭喊著什麼。
陳慶凝神傾聽片刻,拿起點心一口一個,吃得更歡快了。
「真香啊!」
他略有點噎得慌,想去喝口茶順順氣。
「夫人你來得正好。」
「快去給為夫倒杯茶。」
嬴詩曼和王芷茵恰好進門,他立刻拍打著胸口吩咐道。
「你還有心思吃喝。」
「李將軍在外伏地大哭,椎心泣血,令人聞之動容。」
嬴詩曼怨怪地說道。
「你就讓他哭嘛。」
「前陣子月氏使節在我面前也是這麼哭的,但是我和芷茵兩個喝酒吃肉可高興了。」
陳慶見指使不動她,又沖王芷茵打眼色。
「我可沒你那麼心性薄涼,鐵石心腸。」
王芷茵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拎了茶壺給他。
陳慶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長長嘆息一聲。
「是呀,你多溫柔善良啊。」
「平時都是咔咔造兩條烤羊腿,那天就啃了一條,雖然搭上了一大碗羊肉湯。」
「深更半夜還把腿搭在我身上。」
「怎麼?」
「羊肉溫補,給你使上勁了?」
「咱們的氈帳在被窩裡放個屁外面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你還想讓我寵幸你一回是咋滴?」
當著嬴詩曼的面,王芷茵頓時臊得滿臉通紅。
「陳慶,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誰把腿搭你身上了。」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擼起袖子就準備衝上去。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別欺負我打不過你。」
陳慶理直氣壯地瞪著他。
「好啦!」
嬴詩曼用力拉住了王芷茵,沒好氣地說:「我聽李將軍在喊,只需五百兵馬就能挽箕氏危局。」
「他送來的寶珠和珊瑚皆是難得一見的珍寶。」
「五百兵馬耗費錢糧又不多,再者諸夏同氣連枝,兄弟鬩牆而外御其侮,此乃正理。」
陳慶不停地搖頭:「夫人你糊塗呀!虧你還經營商賈,帳是這麼算的嗎?」
嬴詩曼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把家業操持得蒸蒸日上,聞言不禁嗔惱。
「莫非李將軍在說謊?」
「若是這樣,那便是箕氏咎由自取,怨不得秦國束手旁觀。」
陳慶招了招手,示意二人來他身邊坐下。
「五百兵馬可定燕國殘兵,一封國書可平箕氏邊患。」
「說難確實不難。」
嬴詩曼開口道:「那李將軍奉上重禮,又苦苦哀求,你為何見死不救?」
「夫人你有沒有想過,秦國派出五百兵馬,也不用什麼精銳善戰之師,哪怕是什麼郡勇鄉兵,都能讓燕國殘兵望風而逃。」
「但凡換一家,可行嗎?」
陳慶敲擊著桌面:「東胡離箕氏更近,號稱控弦十餘萬,稱霸一方。」
「你讓東胡派出五百精銳騎兵,看看能不能平定燕國殘兵。」
「不拼個你死我活才怪!」
嬴詩曼遲疑地說:「東胡一向勢弱……」
「什麼勢弱呀,人家好歹是一方霸主,讓你說得好像阿貓阿狗一樣。」
陳慶輕輕撇嘴。
王芷茵插口道:「不一樣。」
「燕國強盛時,東胡年年進貢,不敢進犯。」
「燕人輕視之。」
「秦國滅燕,而今百萬雄兵,燕人自然望風而逃。」
陳慶暢笑著說:「對呀!」
「李利哪裡是想借五百兵馬,他要借的是秦國國勢!」
「俗稱狐假虎威是也。」
「詩曼,你自小在宮中耳濡目染。」
「秦國能有今天,容易嗎?」
「煌煌之名,赫赫之威,是無數先烈前赴後繼拼搏出來的!」
「一斛珍珠,兩棵珊瑚樹你就把它賣了?」
「敗家婆娘,一點都不知道珍惜家業。」
嬴詩曼哭笑不得:「算你有理行了吧。」
「為夫本來就有理。」
陳慶指著大門的方向:「你讓他儘管哭,皺一下眉頭算我輸。」
嬴詩曼猶豫片刻:「那你到底想要怎樣?」
「為夫還沒想好,只是大致有個方向。」
陳慶一邊思索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李利只肯賣女不肯出售男丁,大概是想留著打仗的。」
「三韓部落不剿滅,始終是箕氏的心腹大患。」
「況且東胡如今時常向蒙恬行賄,對塞外的蠻部壓榨盤剝,逼得蠻族不斷襲擾擄掠朝鮮。」
「箕氏南北受敵,恐怕難以支撐太久。」
嬴詩曼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夫君,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
「這還要什麼證據。」
陳慶不耐煩地說:「北軍只打匈奴,不打東胡,蓋因東胡恭順。」
「它怎麼恭順的?」
「心意沒到位,能叫恭順嗎?」
「蒙家……算了算了,反正大家有目共睹,你父皇心裡也清楚,為夫就不費口舌了。」
遭了嬴詩曼一記白眼後,他接著說道:「箕氏苦苦支撐,實在令人心生憐憫。」
「不如索性來個騰籠換鳥。」
「讓備受欺凌的朝鮮子民來我大秦,日後自然安寧和樂,不虞受外敵侵擾。」
「秦國將乞丐、罪犯、浮浪少年發配朝鮮,派少量軍士看管。」
「有秦軍駐守,蠻夷不敢輕犯,如此皆大歡喜。」
嬴詩曼了解對方的脾性,知道不會這麼簡單。
「你招募那麼多朝鮮子民做什麼?」
陳慶攤開手:「秦國地大物博,無論做工也好耕田也罷,總歸不會餓著他們的。」
「冶鐵司開掘礦藏,扶桑採掘金銀,哪裡不需要大批人手呀。」
「渭河化凍,水車重新運轉,紡織工坊最晚夏初時即可運營,女工也派得上用場。」
嬴詩曼深吸了口氣:「你不但要箕氏的國土,還要他們的人口。」
「想把它一口吞併了?!」
陳慶心平氣和地說:「夫人不要說得那麼難聽。」
「為夫這叫鋤強扶弱,匡扶世間正義。」
王芷茵斥道:「朝鮮子民背離故土,在大秦舉目無親,又無田地耕種,只能去礦山里做牛做馬,你還好意思自稱匡扶正義呢!」
陳慶冠冕堂皇地說道:「雖然他們一無所有,但他們自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