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蒙甘獻洋馬

  早朝散會,文臣武將稀稀落落地麒麟殿裡出來,時不時發出一聲嘆息。

  始皇帝的意志無法違逆,最多兩三年時間,軍中必然掀起前所未有的大變革!

  誰能趁勢而起?

  誰又會日暮途窮?

  武將最為彷徨無措,望著眼前熟悉的道路,卻好像不知該走向哪裡。

  陳慶陪伴著扶蘇不緊不慢地從大殿中走出來,時不時偏過頭去東張西望。

  總得給大舅哥機會讓他擦擦眼淚不是?

  直到出了宮門,扶蘇才調整好情緒,笑著作揖道:「本宮於火槍操練一竅不通,還請先生多加援手。」

  「誒!」

  陳慶擺擺手:「陛下是讓你練兵,又不是讓我練兵。」

  「微臣頂多提點一二,打打下手就算了。」

  「陛下都說你行,你一定行的。」

  扶蘇臉色微微發紅。

  當時陳慶就站在他身邊,別人或許看不清他眼含淚光的樣子,陳慶一定看到了。

  「先生莫要笑我。」

  他尷尬地難以啟齒,臉上紅意更甚。

  陳慶大大方方地說:「有何可笑之處?」

  「殿下,往後再也沒人敢笑你,也無人敢陽奉陰違牴觸你的命令了。」

  「大勢已定,誰再看不清風向,可真的要摸摸自己頭上長了幾個腦袋!」

  扶蘇也明白手握兵權的重要性。

  相當於父皇心意已決,要把江山社稷交到他的手上,絕無更改之可能。

  「可本宮在軍中並無多少威望,朝中眾將又似乎對此頗為抗拒。萬一……」

  「殿下,沒有萬一。」

  陳慶目光炯炯:「微臣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主帥的位子上綁……我那皇侄兒坐在那裡,神槍營也一定能力壓群雄。」

  「這是來自文明代差的碾壓,與兵卒強弱、訓練程度關係有限。」

  「至於眾將抗拒……」

  他輕蔑地嗤笑道:「殿下你信不信,等他們回家後,說不定立刻就開始召集家中菁英後輩,想方設法把他們送入神槍營中。」

  「至於那些冥頑不靈的,不過敗犬爾。」

  「理他們作甚!」

  扶蘇驚訝地說:「先生,真會如此嗎?」

  陳慶篤定地回答:「嘴上都是公義,心裡全是生意。」

  「您放心吧,他們不傻。」

  扶蘇啞然失笑,心中大定。

  二人在馬車邊交談了小半個時辰才分道揚鑣。

  扶蘇要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太子妃。

  她心中最大的隱憂就是自己哪天再次觸怒了父皇,被發配流放外地。

  而今終於可以寬心了。

  陳慶長長地舒了口氣,姿態散漫地登上了馬車。

  五千火槍兵是什麼概念?

  他們在火藥充足的情況下,三刻鐘就能攻破咸陽宮,一路平推至麒麟殿!

  等這支兵馬練成,可由不得始皇帝改換心意了!

  扶蘇接到矯詔自殺時,蒙恬苦勸無果,最終導致了秦朝覆亡的災難發生。

  陳慶就不一樣了,直接把大舅哥捆住,龍袍加身!

  召集神槍營進宮,帶兵進諫!

  最後多半是落一句『先生你可害苦了我呀!』

  沒事!

  我惡名昭彰,再背個謀逆的罪名也不叫事兒。

  再者時過境遷之後,自有大儒會為我辯經。

  說不定還能在史書中落一個『揭開華夏新篇章』的美名呢!

  陳慶喜氣洋洋地想著,吩咐馬車駛向冶鐵司。

  五千支火槍不是小數目,光靠秦墨的能工巧匠加班加點肯定做不出來,必須想辦法儘快大規模量產。

  將作少府的冗官冗員,也該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

  夜色闌珊之時。

  陳慶一臉疲憊地打道回府。

  大半天的時間沒幹什麼,光是查閱典籍名冊就看得他頭昏眼花。

  雖然將作少府不復昔日榮光,但仍然是下轄人員數十萬的龐然大物。

  想要理清頭緒談何容易?

  一聲低沉雄渾的馬嘶聲從前方傳來。

  陳慶定睛一看,忍不住贊道:「好一匹駿馬!」

  赤影已經是當世難得的神駒,可這匹馬遠遠瞧著就比它整整大上一圈,體格極為雄健。

  「是師父回來了!」

  馬上的人興奮地大喊一聲,催動坐騎飛奔而來。

  「駕!」

  「駕!」

  「你這不中用的樣子貨,快點跑起來!」

  蒙甘呼喝連連,揮舞著馬鞭怒罵。

  「原來是我的好徒兒。」

  陳慶這才注意到,府邸門口還有三輛馬車貼牆停靠,他的嘴角不禁勾起。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定是蒙甘在北地征戰有所斬獲,前來孝敬他的。

  「師父。」

  「徒兒有禮了。」

  臨近時,蒙甘躍下高頭大馬,諂笑著向他作揖行禮。

  「北地的捷報傳來多時,卻不見你的人影。」

  「為師還以為愛徒不想回來了呢。」

  陳慶下了馬車,笑著打趣兩句。

  「你這馬……」

  「是匈奴那裡繳獲的?」

  蒙甘興奮地回道:「師父猜錯了。」

  「弟子率軍驅馳數千里,一不小心到了鬼方的地界。」

  「我心想來都來了,豈能空手而還?」

  「於是便四處搜索一番,鎮壓了幾個不服王化的鬼方部落。」

  陳慶欣喜地道:「怪不得!」

  「馬是從鬼方所獲?」

  蒙甘忍不住提醒:「對,徒兒特意獻來孝敬師父的。」

  「此馬高大雄壯,力氣驚人,騎著它絕對威風。」

  「不過……就是跑得慢點,有些笨重,再者毛髮太過厚實茂密。」

  「用作軍馬怕是難堪大任。」

  陳慶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匹高頭大馬:「它本來就不是做軍馬用的!」

  「其名冷血馬,產於極寒之地,乃是所有重型挽馬的祖先。」

  「你帶了多少匹回來?」

  蒙甘頓時意識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一樣寶貝。

  「路上長途跋涉死了一兩匹,肉食缺乏時,又殺了幾匹來充飢。」

  「約莫總共剩了五十有餘,公母都有。」

  陳慶略微惋惜:「五十匹也好,用來雜交改良馬種或許有用。」

  「你都跑到鬼方去了,怎麼不多帶些回來?」

  蒙甘委屈地說:「鬼方國嚴寒難耐,地廣人稀。大軍缺乏補給,實在不敢多留。」

  「弟子早知它有用,一定多搶些回來。」

  陳慶嘆了口氣:「還有呢?馬車上裝的什麼?」

  蒙甘立時提起了興致,做賊似的東張西望一圈,湊過來小聲說:「弟子還俘虜了一些鬼方人,也就是匈奴口中的黃頭奴,特意獻予師父。」

  「方才師娘喚我進去等候,弟子都沒敢答應,一直在守在門外。」

  「師父,您說這些黃頭奴該如何安置?」

  「弟子給您送過去。」

  陳慶瞬間明悟。

  鬼方人也好,黃頭奴也好,在後世都有同一個名字——大洋馬!

  十之八九還是純血的斯拉夫洋妞!

  「好好好,愛徒一路奔波辛苦了。」

  「此馬為師甚為喜歡。」

  「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醉香樓擺一桌,為師給你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