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我兒扶蘇,可擔此大任

  「寡人准了。🐊👑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始皇帝爽快地批准了陳慶的建議。

  青黴素的製取雖然繁瑣,但物料成本並不高。

  關鍵是它的質量很不穩定,反正嬴政自己是不敢用的。

  撥付軍中使用之後,士卒們對它也是又愛又怕。

  非到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軍醫是絕不會隨便開出青黴素這劑猛藥的。

  賣給月氏不但能賺些錢,說不定還可以在生產中繼續改進完善,一舉兩得。

  「謝陛下恩准。」

  陳慶手持笏板,心滿意足地退回扶蘇身邊。

  嬴政清了清嗓子:「昨日在衛戍軍演武,火器之威眾卿也都親眼見識了。」

  「不知有何見解?」

  群臣面色微變,紛紛低頭垂首。

  「武成侯,你身居兵部尚書之位……」

  嬴政下意識就想讓王翦先表態。

  可他轉過頭去才想起來,冬日天氣寒冷,對方舊傷發作,痛至難以起身,告假一天。

  「將軍老矣……」

  嬴政打量著王翦花白的頭髮,布滿皺紋的面龐,心情複雜地感嘆一聲。

  「回陛下,老臣雖未親眼見過火槍大展神威的樣子,卻在事後察看過匈奴戰俘的屍體。」

  王翦回話的聲音中氣十足。

  嬴政不由來了興趣,靜靜地等待他把話說完。

  「火器著實犀利狠辣。」

  「創口小如麥粒,內里卻敗壞肌理、貫徹骨髓。」

  「若真如雷侯所言,鉛彈毒性慎重,中槍者絕無倖免之理。」

  「再者……」

  王翦笑了笑:「聽說持槍者皆是老弱婦孺。」

  「依老臣所見,無論男、女、老、幼、病、弱,打出的槍彈全是一樣的。」

  「此乃火槍與弓弩最大的不同。」

  嬴政贊同地點了點頭。

  弩機威力越強,上弦花費的力氣越大。

  軍中挑選的重弩手全是臂力強健之輩,弱者只能淘汰作為輔兵。

  如果能以老弱充任火槍手,兵源的範圍一下子就擴大了。

  王翦接著說:「老臣聽聞火槍隊前後兩列,正面迎擊匈奴騎兵。自始至終未有任何陣型變化,以不變應萬變。」

  「若是行軍打仗這麼容易,何來吾等出頭之日?」

  他本想說句玩笑話,緩解武將沉重的心情,沒想到卻無一人應聲。

  學了大半輩子的兵法、陣型,現在突然不管用了,誰能笑得出來?

  嬴政沒管臣下是怎麼想的,讚許地點了點頭。

  王翦思路清晰,看來早就做過準備。

  「第三點,則是快。」

  「槍聲一響,勝負立分,前後不超過一刻鐘的功夫。」

  「老臣昔年攻楚時,若是有炸藥破城,再以火槍隊正面迎敵,即使高城深池,也能如履平地。」

  「不知該省去多少功夫,又能節約多少民力與糧草輜重。」

  王翦回憶起往昔崢嶸歲月,幽幽地嘆了口氣。

  「愛卿所言有理。」

  嬴政深為滿意。

  看來王翦並不是坐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渾噩度日。

  老將雖老,志在萬里!

  「眾卿以為然否?」

  嬴政環視著殿中的群臣。

  偶爾有幾名文官低聲附和:「武成侯高見,微臣所見略同。」

  武將們則是齊齊不發聲,用沉默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陳慶再次開口:「陛下,從古至今武器的演進只遵循一個原則——殺人的效率。」

  「殺傷力越大、殺人越快者稱強,為兵家所推崇。」

  「火器殺人又快又狠,未來必大行天下。」

  「微臣懇請朝廷抓住機遇,挑選軍中健兒操練火器,編練新軍。」

  「假以時日,大秦定能仗此利器獨占鰲頭,威震天下。」

  嬴政贊道:「陳卿深得寡人之心。」

  「那你覺得該由誰來擔此重任?」

  陳慶毫不猶豫地看向扶蘇的方向:「太子剛毅勇武、忠厚仁孝,又熟知兵事,乃是最佳的人選。」

  「先生謬讚。」

  扶蘇謙虛地推拒:「兒臣對兵家之事一知半解,唯恐辜負了朝廷的重託。」

  嬴政突然打斷他的話頭:「不,你能。」

  「依兒臣之見,不如另選賢能。」

  「朝中猛將如雲,能征善戰者不計其數……」

  嬴政第二次打斷了扶蘇的話:「可他們不能讓百姓甘心為其赴死。」

  陳慶詫異地抬起頭。

  今天始皇帝的態度有點不對勁呀!

  文武百官也疑惑地偷瞄向御案之後。

  陛下似乎話裡有話呀!

  不知對太子而言是凶是吉。

  扶蘇緊張地全身緊繃。

  掌控兵權可不是一件小事。

  從口風上來看,父皇是嫌他招攬民心,做的過火了?

  「扶蘇。」

  始皇帝輕喚了一聲,溫和地說道:「陳慶說過,火槍戰法最重要的就是讓士兵不畏死。」

  「可人有靈智,焉能不懼?」

  「你讓百多老弱婦孺面對匈奴衝鋒面不改色,坦然赴死,此乃萬中無一的本事。」

  「我兒扶蘇,可擔此大任!」

  麒麟殿內響起低低的譁然之聲。

  百官禁不住抬起頭,錯愕地望著御案之後的始皇帝。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也從未想到過的場景!

  自從扶蘇加冠,有上殿參政的資格後,始皇帝何曾當著眾人的面誇讚過他?

  父子意見相左,陛下憤然怒斥才是他們熟悉的場面。

  今天是怎麼了?

  「父皇……」

  扶蘇愣了片刻後,忽然鼻子一陣發酸,眼圈漸紅。

  「兒臣沒您說得那麼好。」

  他低下頭,掩蓋自己差點落淚的樣子。

  陳慶重重地嘆了口氣。

  打壓式教育是華夏家庭的常態。

  子女有時候完全被視為父母意志的延伸。

  凡是與父母想法不合的,都會遭遇無情的批評教育,嚴厲者甚至以斷絕親情、驅逐出門來威脅。

  扶蘇顯而易見是一位受害者。

  即使他也成了家,當上了父親,聽到始皇帝當眾誇讚他的時候,依然忍不住落下淚來。

  嬴政心中五味雜陳。

  他也是在觀摩演武之後,才突然發現——或許扶蘇的想法並不是錯誤的,起碼不是一無是處。

  天下道路萬千,殊途同歸的事情多了去了。

  秦朝嚴刑峻法,百姓為之赴死。

  扶蘇寬厚仁慈,百姓同樣為之赴死,而且死得心甘情願。

  「傳寡人詔令,著衛戍軍挑選五千勇猛善戰之士,編為神槍營。」

  「由太子扶蘇統率新軍,操訓火槍戰術。」

  「視其成效,推而廣之。」

  威嚴的聲音迴蕩在大殿中,武將們垂頭喪氣地作揖應諾。

  扶蘇帶著哭腔,低聲道:「多謝父皇信重。」

  陳慶想笑又不好意思。

  我的大舅哥呦!

  這要是被史書記錄上,你這一哭可就流傳千古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