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界面前,郁理是呈失意體前屈伏在地上的。
被攻略了,又被攻略了。
「史上最弱」「攻略玩家的恥辱」「毫無攻略精神」……等等頭銜,假如這個遊戲有稱號系統的話,估計早就安在她頭上了。
可是她能怎麼辦?每次她下定決心去攻略時,要攻略的對象總比她先出手猛刷她好感,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這次又被強行結局,最大的安慰就是它及時阻止了被一期撩得快失去理智的自己要犯下的錯誤啊,寢當番真的是太危險了,輕易不能動用的大殺器。
隨著第三個反攻略結局的出現,郁理結結實實地感覺到了內心某個地方改變了。
有什麼東西開始碎了,郁理知道,那是她的節操。
有什麼東西往下掉了,郁理知道,那還是她的節操。
哈哈哈,她不管了!都說事不過三,現在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被攻略就被攻略吧,她徹底放棄了!什麼攻略玩家的尊嚴,沒見過呀!反正她坐著不動,結局都刷刷出來了,幹什麼那麼累的去主動攻略呢,躺著當鹹魚就好了啊!
不想說也不想再提了,這個遊戲的真實經歷打死她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她要帶進棺材裡,誰都別想知道她曾經的黑歷史!
#該玩家已瘋,恢復之前請勿打擾#
不提已經懷疑人生語無倫次的郁理,的卡牌界面里屬於一期一振的粉色寶石已經亮起,除此之外小烏丸、三日月宗近、歌仙兼定、髭切、鶯丸的金色寶石也亮了起來。
打開屬於一期一振的卡牌,粉色寶石之下,七張CG歷歷在目。
第一張是他才來本丸沒多久時期拓下的,秋日的檐廊下,坐在一邊喝茶的郁理膝頭短刀環繞,她和那些小蘿蔔頭們臉上都掛著笑容,然後齊齊看著站在幾步外的一期一振。
第二張是他和博多陪著郁理晨跑的畫面,或者該說郁理和博多在前面跑著,博多的臉上帶著做錯事的不好意思,旁邊他的主人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滿是鼓勵的意味,而他則落後幾步遙遙看著,目光溫柔中帶著感嘆。
第三張和第一張有些相似,只是地點換成了冬日裡的大廣間,又一次被短刀圍滿的郁理一臉苦笑,旁邊的一期一振擔憂地抬手勸說著什麼,而正從背後抱著郁理脖子的亂藤四郎卻朝著自家大哥吐了吐舌頭,小無賴中又滿是狡黠的笑容,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第四張是正月的當夜,掛滿喜慶燈籠的檐廊下,喝醉的郁理正和堀川跟和泉守耍醉胡鬧,被強行抱著回了二樓,三人笑鬧離去的背後,是一期一振站在拐角處失落低頭的身影,他抬手看自己的掌心,表情複雜。
第五張是郁理變成13歲睡在粟田口短刀部屋的時候,一期一振給她采耳的畫面,拓下的影像里一大一小的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臉蛋卻是相似的微紅。
第六張是一期一振睡在天守閣,結果當晚做起了惡夢,是6歲的郁理在旁認真照顧的影像,畫面里的一期滿頭大汗表情痛楚,他的額頭處搭上了一隻小手,指尖凝著微光,是顧不上寒冷一心為他安神的幼小身影。
第七張便是故事的結局,已經恢復成年模樣的郁理雙手撐在一期一振的兩側,明明是男下女上的強勢姿態,卻因為她通紅的臉和閃爍的眼神完全暴露了心理上的弱勢,與之相反的,是平躺在下方笑得一臉柔和的附喪神,他看著對面人的眼神深情而專注,伸手輕撫她面龐的動作輕柔繾綣,但從第三方的角度來看,這幅畫面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態都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最後的最後,便是,隨著信紙上漂亮端正的字跡顯現,一期一振溫柔沉穩的聲音從中流淌而出。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手中鍛造的唯一一把太刀。吉光是鍛造短刀的名手,所以弟弟們大多都是短刀。曾經的主人豐臣秀吉下令將我再次打磨以配合他,於是才有了我現在的模樣……不過那個時候的回憶,已經和大阪城一起燒毀了。」
「將這些事通過自己的口,親自說給新一任主人聽時,感覺還是微妙的。一直以來,不論是在大阪城被燒毀,還是在家康公手中再刃,我都只是作為一把刀而存在。而來到這個名為本丸的地方,顯現為附喪神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雖然記憶缺損了很多,卻有善待自己的主人,有能自主行動,能主動保護弟弟們的身體,生活在這個氛圍和睦的本丸里,我已經很滿足。」
「新主人是位年輕漂亮的女性,我已經不太記得秀吉的妻子寧寧的身姿容貌,但印象里北政所是位了不起的女性,因此對於一名女性成為自己的主人雖然有些意外卻並不吃驚。」
「初來本丸時,是秋天的季節,弟弟們健康活潑的身影讓我歡喜欣慰的同時,也非常感激現在的主人。看到弟弟們毫無陰霾地圍繞到主殿身邊,我當時只是單純地想主殿對弟弟們真的很好,他們都很喜歡她。」
「我曾經問過藥研,主殿對你們好嗎?藥研當時只是笑了笑,說大將對我們好不好,一期哥你一定看得到。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對主殿的了解越多,我也漸漸明白了好不好的意思。」
「確切的說,主殿對本丸里每一振刀都很好。雖然年輕閱歷不足是一方面,本丸里的刀日漸增多,對沒什麼管理經驗的她來說是個非常大的挑戰,這也導致只是普通人的她不可能面面俱到,但只要碰到了,她都會盡心盡力。我的這些弟弟們也是如此。」
「弟弟們都是短刀居多,樣貌也多是稚嫩的孩童外表,大概也因此獲得了主殿不少的疼愛。可漸漸的,我也發現,同我一樣初有人身,每一振刀身上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我的弟弟們也是,除了戰鬥的本能之外,在生活方面,或者更具體一點,擁有人身之後,與同僚之間的相處以及為人處事方面,還有非常多的地方需要學。」
「在這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認,主殿比沒有經驗的我要更適合引導弟弟們,更比我更加用心。比起作為刀,她更加關注我們有了心有了人身之後作為人的一面。從博多的事就可以看出來,弟弟們,被她教得很好。」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弟弟們喜歡她有時都超過了我。」
「我和主殿獨處的機會不多,她見到我很多時候都會誇獎我完美能幹,幾乎沒什麼讓她操心挑剔的地方。看著她真誠坦然的目光,雖然很多時候我都是笑著謙虛回應過去,但內心也是驕傲歡喜的。作為刀劍,作為一介道具,能對主人產生作用,本身就是最大的存在意義。無論是作為利刃,還是這具人身,能為她所用,能被她倚重,都讓我欣慰和滿足。」
「我一直以為,這份感情是出自對主殿的感激,又或者是物於主的依戀。直到某一天,弟弟們又一次將她圍住,看她有些辛苦地應對他們的撒嬌,我忍不住再次勸他們鬆開時,亂很調皮地跟我開玩笑,說一期哥,你是不是吃醋了?明明事實並非如此,我卻被問得一怔。」
「確實,每次我和弟弟們同時在場,如果沒有正事,主殿的目光很少放在我的身上,弟弟們也多是圍繞在她身邊。有時候,我看著這樣的場面心頭會有些微弱的異樣,但並沒有過於在意。被亂那麼一講,這才意識到這份小小的異樣是什麼。」
「吃醋麼?是弟弟們都被主殿奪走了?還是主殿被弟弟們奪走了?……或許,應該說,是有點小小的寂寞的吧。」
「主殿有一顆溫柔明亮的心,卻也因為自身是女性的緣故,對成年姿態的我們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只有在玩鬧時,會跟相熟的同樣愛鬧的刀劍男士有一些肢體接觸。有時候,我也會羨慕鶴丸殿青江殿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與主殿打鬧玩笑,但如果換作是我,大概只能得到一個同樣溫和禮貌的笑容了。」
「那個時候的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份起初只是出於對主人的關注目光已經在亂的那句話下慢慢變質。我會想要跟她親近,想要留在她的身邊,想要她的視線偏向自己,卻限於自身說不出也做不到。對一期一振來說,這些話太逾矩也太任性了。」
「主殿對本丸里每一振刀都很好,但不論是誰內心總有偏愛,她的目光有一陣子經常追隨著堀川國廣,每次見到他時,臉上的笑容都要更燦爛幾分。也因此,那兩振前主是土方歲三的刀跟主殿的關係很好。主殿大概沒注意到吧,和泉守殿有點喜歡她,但同樣的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只是為主殿總是盯著堀川而不自覺地緊張。」
「一直到正月的那天夜裡,主殿貪杯喝醉,我在檐廊下見到他們笑鬧的場面,終於恍然了自己的心。」
「原來,我跟和泉守殿是一樣的。這份起初只是留在本丸就滿足的情感,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處中,在不經意的對話和接觸里,在越發明白那顆心的可貴之後早就逐漸變質,生出了不可言說的情愫。」
「我喜歡主殿,我在嫉妒。」
「這不是一期一振,吉光的傑作應有的情緒,經過最初的驚訝和茫然,我強行壓下了所有的念頭。無論作為刀還是作為部下,對主人產生妄念終歸是不對的。比起不可預測的未來,繼續做一個在她眼中光風霽月的一期一振更加穩妥。」
「如果沒有正月之後的那次意外的話,我是繼續這麼下定決心的。結果,非但沒有拉開距離,反而因此更加接近了。」
「身體變小了的主殿比起平時要更加活潑好動,也更加天真坦誠。試著將這樣的她當成弟弟中的一員,意外地覺得她越發可愛了。那道無形的隔膜在這段時間裡幾乎消失殆盡,仿佛一伸手,我就能捉到她。」
「這不是錯覺。我拼命壓抑這樣的念頭,想將她當作單純的主人或者孩子去看待。結果所有的努力,在那場惡夢裡都化為了泡影。」
「燒毀在大阪城的記憶,大概會是我永遠都揮不去的夢魘,可同樣的,我也不會忘記主殿為我而付出的一切。觸摸到她為了照顧我而凍得冰冷的身體,看到她因此而臥病在床,就算那樣都不忘記照顧我的心情。面對這樣的溫柔,我不想,也不願意再去壓制心底的那份渴望了。」
「我喜歡主殿,我希望能一直保護她,一直留在她的身邊,我希望她總能無憂無慮地笑著,我……不想再沉默下去了。」
「我喜歡您,所以在被您推開之前想要抓住您,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我都希望能將自己的思念都傳達過去,哪怕最後會被您拒絕也要說出口。」
「一期一振,曾經燒毀於大阪夏之陣,後再刃於德川家康之手,因此最恐懼的事物就是火焰。」
「但是,如果這火焰是您的話,我願意被燃燒殆盡,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