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二章——被遺忘的唐刀

  庖丁把故事說完,四人陷入了沉默。Google搜索

  良久之後,還是池南葦先開口了,她語氣中仍然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他……真的失憶了?」

  庖丁把手一攤:「他當時從海上漂來,一身的傷,幾乎只剩半條命,神志不清時只說了自己名字,我帶著他去的醫館,好歹是把命給保住了。等他醒了後,再問他什麼都說不記得了。」

  「他說自己叫葉痴兒?」池南葦皺了皺眉毛。

  「不是。」庖丁搖頭道,「當時他只說了兩個字,一個葉,一個痴。」

  池南葦咬了咬嘴唇,輕輕搖頭:「不,不是痴……是池,我的姓。」

  方定武抓著後腦頭皮:「為啥不是吃?葉老弟在海上漂了那麼久,興許是餓了——嘶!」施淼淼狠狠掐了一把方定武的腰肉。

  庖丁咧嘴笑笑:「不知道嘛,反正從那以後大家就都叫他葉痴兒了——說起來他本名到底叫什麼?」

  池南葦抬頭看了庖丁一眼,一字一頓道:「葉北枳。」

  庖丁憨厚一笑:「這名字好,比葉痴兒好聽多了。」

  「嘿,我葉老弟的名頭響亮著呢!」方定武把大拇指一豎,「懸鋒谷知道吧?谷主施無鋒與葉老弟也是至交!當朝宰相戚宗弼知道吧?那小老頭能活到現在也是我葉老弟饒了他性命。」

  庖丁滿臉茫然,使勁搖了搖頭:「沒聽過……我一輩子都待在這裡,很少到鎮子外邊去,說書的馬先生見識多,說不定他能知道。」

  池南葦瞪了方定武一眼,回頭後站起身來,對著庖丁恭恭敬敬拜了個大禮:「啞巴能僥倖活命,全仰仗庖丁大哥,這裡先替他謝過,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庖丁連忙將池南葦扶了起來:「快起來,救人性命本就是應做之事,無須這般大禮。」

  池南葦重新坐好,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啞巴還有個名號,喚作定風波,他本就是江湖中人,過的是快意恩仇的生活,就算厭倦了打打殺殺打算離開江湖,也不該如此渾渾噩噩度日,以賣肉為生——我不是說賣肉做屠戶不好,我的意思只是……他不屬於這裡。」

  「哈,定風波?」庖丁驚訝道,「就是馬先生說的評書里的那個大俠?」

  「對對!」方定武連忙接話,「就是那個!」

  池南葦把方定武拽開,繼續說道:「他不能一輩子留在這,我要帶他走。」

  庖丁擺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覺得,以他現在的情況,會跟你們離開嗎?」

  池南葦不說話了,方定武站起來,拉著池南葦就朝葉痴兒的房間走去:「多大點事,問問不就知道了?」

  豈料剛走到門口,葉痴兒的房門就打開了,葉痴兒賭在門口目光有些閃躲:「我都聽到了……我不走。」

  方定武拍著大腿:「哎喲葉老弟你可別折騰了,你都折騰兩年了都,就算你現在記不起我們,但以後記起來了不一樣要跟我們走?」

  方定武生得人高馬大,氣勢上就壓了葉痴兒一截,他望著方定武粗獷的絡腮鬍子,忍不住退了一步:「你,你也說了,我都不記得你們……而且我在這裡過得挺開心的,為什麼要走?去哪?去闖蕩江湖打打殺殺嗎——我聽馬先生說了,江湖就是個吃人的地方,我又不會武藝,說不定哪天小命就沒了。」

  池南葦目光越過葉痴兒在屋內一掃,一眼便看到了隨意扔在牆角雜物堆里的唐刀,隨即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只見她一把推開葉痴兒,走進屋內把唐刀抱在了懷裡,怒視著葉痴兒:「你就把刀扔在這兒?」

  葉痴兒被她推了個趔趄,但見池南葦生氣又有些害怕:「這可是兇器,我總不能成天帶著,那誰還敢來買我的肉?這種東西當然要藏好了……」

  「兇器?」池南葦氣急反笑,「這把刀是你傍身的兵器,多少次救你性命!如今你竟然這般待它?看來你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葉痴兒小聲嘀咕著:「那我也不記得了,我又不會武功,帶著把兇器算怎麼回事……」

  「你要說就說大聲點!」池南葦終於忍不住罵道,「葉北枳,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當初那股一人一刀就敢上沙場的氣魄哪兒去了!?」

  葉痴兒被池南葦一吼,頓時靜若寒蟬,話也不敢說了。

  「我中意的人可不是你這個模樣,」池南葦失望之極,「話變多了,膽氣卻沒了,怪不得他們都叫你痴兒。」

  方定武走上來,安慰池南葦道:「算了算了,葉老弟是失憶了,性情大變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莫要生這種無端氣。」

  池南葦深吸了一口氣,情緒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深深看了眼葉痴兒,然後視線落到了庖丁身上:「我會想辦法的,啞巴還要麻煩庖丁大哥照顧,今日留在這裡也是無用,就先告辭了。」

  庖丁點了點頭:「請便。」

  池南葦帶著唐刀離開了,仿佛理所當然,葉痴兒就眼睜睜看著東西被拿走,愣是沒敢說話。

  看到葉痴兒還望著池南葦離去的方向,庖丁打趣道:「人都不見了還看?捨不得就讓人留下來啊。」

  葉痴兒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說笑!我哪裡捨不得她了?」

  庖丁憨厚笑著:「我可沒說你捨不得那姑娘,我說的是刀。」

  葉痴兒這下耳根子都紅了,顧左右而言他:「他們,他們這是明搶!還有那漢子,一看面相就不像好人——你說我以前真的跟他們是一路人嗎?」

  「我不知道。」庖丁擺著手,「只是那女子只是普通柔弱女子,你為何在她面前連話都不該大聲說?」

  葉痴兒被問得一愣,眯著眼回味了半天才訥訥說道:「我只是……我只是感覺吧,她站在我面前,盯著我的時候,嘖,怎麼說呢……感覺自己好像對不起她一般,我也不清楚……」

  庖丁也不知聽懂葉痴兒這番話沒,他坐在門外曬著太陽,回了一句:「這姑娘可比錢夏蘭俊俏多了,那把刀也比殺豬刀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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