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三章——太師回朝

  灰白相間的海東青自東邊而來,落入京城某一條小巷。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聞風聽雨閣內,愁眉不展的夜凡聽見窗外被啄出聲響,走到窗邊打開,海東青扑打著翅膀跳到了夜凡肩上。

  從海東青足踝上取下字條,展開。

  夜凡眉毛微微一挑,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了笑意:「居然還真讓她找著了。」

  「居然失憶了……」將字條逐字逐句看完,夜凡捏了捏眉心,開始寫回信。

  「聽聞失憶症最難除治……池姑娘切記勿急勿躁……已派名醫趕往……若定風波復得憶起,望來京師相助……」

  夜凡最近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如今北有大羌國虎視眈眈,南有黑苗亂軍未平,因為東廠的人還需要監察京師,所以各地的情報流通就全壓在了錦衣衛和聞風聽雨閣身上。

  國家動盪,但京城卻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因為天子要選秀女。各地官府態度積極,爭先恐後選取了近千名美貌女子送來京城,就盼望著陳勛能看上自己送來的秀女,若是博得聖上喜悅,自己的仕途也能再往上一步。

  這件事是如今的司禮監掌印陳忠君陳公公提出來的,理由正當又充分——聖上已經是及冠之年,必須要為延續帝家血脈考慮。這番話一出,頓時就再無大臣敢反對,不然一頂「絕帝家血脈」的帽子扣下來,誅九族都不夠洗清罪孽的。

  當遠在邊關的蘇亦收到這個消息後,直接就帶人殺了回來。

  而今天就是蘇亦抵達京城的日子。

  夜凡本來是想去城外攔住蘇亦,勸他冷靜一些,但轉念一想,蘇亦比他聰明多了,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於是便也不去管了。

  ……

  快正午時分,一隊十多人的披甲騎士從城外策馬疾馳而來,轉眼就到了城門處。

  城門的值守衛士連忙豎戈來攔:「來人下馬!」

  一名騎士高舉起一塊令牌,大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太師蘇亦在此,誰敢攔路?!」

  值守的城衛兵連忙讓開了道路,這一對騎士直接策馬進城,沿著主街大路筆直地殺向皇城,為首那名騎士在前開路,沿道百姓紛紛辟易。

  皇城城門處的禁衛軍老遠就看見這一隊人來勢洶洶,趕忙結陣要擋,誰知那隊騎士卻在城門外停了下來,眾騎士拱衛著中間那名著將領服的人走上前來。

  將領掀開頭盔,露出蘇亦那張有些滄桑的臉來,他臉色並不好看,沉聲道:「開城門,我要見聖上。」

  禁衛軍自然是認得蘇亦,趕忙大開城門讓出了路來。

  蘇亦領著人快步走進皇城,直接趕往承天殿。

  此時陳勛正在承天殿批閱奏摺,已經有人來報了蘇亦回來的消息。陳忠君接替了岳竇的位置,此時就在陳勛身後候著,他也聽到了蘇亦回來的消息,神色波瀾不驚,嘴裡卻裝作不經意說道:「此時邊關戰緊,蘇太師怎麼會突然回來?」

  陳勛擺了擺手:「無妨,北羌初逢大敗,也要休養生息,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起兵戈。比起北羌,反倒是黑苗亂軍更讓人在意些。」

  「陛下說的是。」陳忠君笑著應承了兩句,不再多話了。

  等了不多時,蘇亦身披雲鱗甲,腰懸青鋒劍,就這樣大步走進了大殿。

  「先生。」陳勛站起身,還是恭恭敬敬先執了弟子禮。

  蘇亦回禮:「拜見聖上。」

  陳勛看起來很高興:「先生能回來,那看來北部邊關戰事是安穩了。」

  「非也。」蘇亦擺手道,「北羌蠢蠢欲動,邊關看似平靜但越是如此便越不能掉以輕心,北羌就是在等我們鬆懈的時候。所以我命將士們日夜不可懈怠,平日訓練警戒皆按戰時緊迫的章則來。」

  陳勛抿嘴點頭:「先生辛苦了。」

  蘇亦瞥了眼陳忠君,陳忠君笑著對蘇亦點了點頭,蘇亦冷笑道:「臣不辛苦,辛苦的是邊關的將士們。」

  「朕知道的。」陳勛伸手示意蘇亦坐下,「他們都是大閏的好兒郎,等戰爭結束,朕自然會論功行賞。」

  蘇亦又轉頭看向陳勛:「陛下既知邊關戰緊,又知將士們辛苦——可陛下卻在此時大選秀女,行玩樂歡娛之事,合適嗎?如今國事動盪,臣從邊關南下,沿路所見沿路乞討者有之,家破人亡者有之,唯獨進了京城,竟見張燈結彩,好似節慶……臣,只覺心寒。」

  陳勛的臉色僵硬了一下,然後逐漸沉下了臉來:「先生……是在怪朕嗎?」

  「大膽!」身後的陳忠君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蘇太師你怎能如此無禮!」

  蘇亦繼續看著陳勛說道:「不敢怪罪陛下,只是怕陛下親了小人,信了讒言。」

  陳勛臉色有些陰沉,在大殿裡踱起步來,而陳忠君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尖聲罵道:「你說誰是小人!?」

  蘇亦沒有理他,目光追隨著陳勛的背影:「臣寒心是小,就怕陛下此舉讓邊關將士們寒了心,他們在邊關為陛下拋頭顱灑熱血,而陛下卻在宮中挑選秀女?」

  陳忠君看到陳勛的臉色陰晴不定,頓時有些心慌,他趕忙上前一步,指著蘇亦道:「蘇太師!陛下選秀女是為了延續帝家血脈,難道這你都要阻攔嗎?」

  「陛下延續血脈固然重要,但不急在這一時。」蘇亦說完這番話,終於把目光看向了陳忠君,神情不怒自威,「陛下尚未表態,這裡有你說話的份?給我滾下去!」

  蘇亦在外帶兵良久,眉目間不知不覺也有了殺伐氣,那一瞬的威儀竟讓陳忠君心尖打顫,牙關顫抖著想要再硬氣說句話,可嘴卻怎麼也不敢張開了,灰溜溜退到了陳勛背後。

  陳勛嘆了口氣出來打圓場:「先生莫氣,忠君也是為了朕考慮,才提出選秀女事宜,朕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朕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我大閏的延續考慮。」

  蘇亦目光不善地盯著陳忠君,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初入官場懵懵懂懂的翰林郎,現在他有了可以讓他不用再掩飾硬氣的資本:「陛下說得對,帝家血脈,國祚延續,這最為重要,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有人便拿這個當做擋箭牌,令當朝百官不敢言,捏著鼻子默認了這件事。既然他們不敢說不敢做,那這個惡人就讓立之來當罷!來人——」

  陳勛臉色一變,然後便見大殿外走出好幾名披甲將士,那一身血腥的氣勢分明就是剛從戰場上回來!

  蘇亦朝著陳忠君冷冷一笑:「把陳忠君給我拿下,押入錦衣衛詔獄,以亂軍罪論處!」

  陳忠君當場就嚇破了膽,渾身一軟就倒在地上,瘋了似的去扒拉陳勛的腳:「陛下救我!陛下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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