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府的地理位置嚴格來說已經不屬於戈壁範圍,只是地貌顯得有些荒涼。記住本站域名從涼州府往南邊下去,中原土地的大好山河便如緩緩推開的畫卷一般,徐徐展現在了眼前。
一行九人四匹馬,說來也是個不小的隊伍了。葉北枳他們並沒有順著運河河道南下,因為葉北枳說,若是涼州府失陷,北羌人必於運河沿途擄掠。
百里孤城和楊露二人,在從涼州府出來後不久,便在當天夕陽欲垂時與眾人道了別。
當時他是這樣說的:「此去一別,便不知何時才能聚首,這一路行來,孤城欠諸兄甚多,無以為報,唯銘記心底,若有差遣,不敢推辭。」
唐錦年靠在驛道邊的樹幹上:「劍氣近,說來你欠我的人情最大,我可記著呢,你且慢去,總有用得上你的一天。」
百里孤城輕笑:「呵呵,正是,不敢忘,但憑唐兄差遣。」
雪沏茗蹲在路邊的樹蔭下,嘴裡叼了根草莖,咧嘴笑道:「我還惦記著你小子埋在落月洲那幾壇好酒,上次路過沒機會挖出來,下次再去定要好好喝個飽。」
百里孤城對雪沏茗拱了拱手:「孤城必掃榻相迎。」
最後便只剩葉北枳了,百里孤城轉過頭來,深深看了葉北枳一眼,然後重重抱拳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葉北枳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天邊,淡淡說道:「不早了……該走了。」
百里孤城後退了兩步,最後深深看了眾人一眼:「諸位——告辭!」說罷,一步翻身上馬坐在了楊露身後,馬鞭當空一揚,發出一聲清脆的炸響。
「駕——」
馬蹄揚塵,青衫漸遠。
二人一馬,迎著夕陽,往西邊去了。
那是望北關。
百里孤城走得灑脫,不留念,不牽掛,像是一名真正的俠客。
而留下的人卻還要繼續遠行。
剩下七人南下的路途也並非一帆風順,期間還遇到過好幾次劫道的馬匪,見這七人有男有女還帶著小孩,以為是好捏的柿子,但每每在一窩蜂衝下來後還能完整逃回去的便不剩幾個了。
雪沏茗前些日子還在琢磨著要不要讓雪娘也動動手,畢竟學武也這麼久了,也該見見血了。
但是這個想法被池南葦堅決的拒絕了。甚至這幾日都是讓雪娘跟在自己身邊,恨不得離她名義上那個酒鬼師傅遠點好。
至於唐錦年,他現在身邊沒了傀儡,馬匪來的時候便也不去動手,這種事全交給了葉北枳和雪沏茗二人——方定武倒是很積極,只是每次都蹦噠不到兩下便已經被葉北枳二人解決完了。
南去八百里,沿途所過的城鎮歌舞昇平安居樂業。中原腹地,戰爭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幾乎已經不見人提起。
奔波半月,一行人來到了這座叫做仁陽的小城,待出了這城,往西便是苗疆,往東便是臨海。
在街邊的茶肆吃過晌午,眾人似乎都沒有打算喚來小二結帳的意思。
雪沏茗剝著桌子上的花生米,一顆顆往嘴裡丟著。唐錦年掏出了許久未曾拿出來的玉石煙杆,不時吐出一陣青煙。
碟子裡的花生漸漸見了底。
雪沏茗剝了最後一顆花生,站起身來,他拍了拍手,拍掉了一手的花生屑:「走了。」
說罷,轉身往外走去了。
雪娘拎起桌子上的包裹,小跑著跟著去了。
雪沏茗走到茶肆外,解開韁繩,回頭沖雪娘招了招手,雪娘跑過去,牽住了他的手。
在眾人眼裡,那男人就這樣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女孩,逐漸走遠了,身影在街角快要消失時,似乎是回過身來沖這邊遙遙擺了擺手,便算是告別了。
方定武端起酒杯,將杯底最後那點黃酒飲盡時,玉石煙杆里的菸絲也正好燃燒殆盡。
「咚咚。」
唐錦年在桌腳磕了磕菸灰,拿出綢巾將煙杆擦乾淨了,然後把煙杆重新掛回了腰間。
「差不多了,」唐錦年拍了拍饒霜的肩膀,「我們也該走了。」
饒霜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她看了看唐錦年,然後又走到池南葦身邊把她拉到了一邊,不知在說著什麼悄悄話。
三個男人圍著桌子坐著半晌無語。
葉北枳突然敲了敲桌子,緩緩說道:「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唐錦年挑了挑眉:「何事?」
「點睛石……」葉北枳皺了皺眉,似乎在沉思著什麼,「……當初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自然是書上,怎麼了?」唐錦年奇怪地說道。
「不,」葉北枳頓了頓,又問,「我是說……你是從哪兒知道鏢局會押那趟鏢?」
方定武神情也是一凜:「我也想起了,當初那件事,事後吳老查出來的也只是趙飛虎那吃裡爬外的東西將消息透露給了山賊,除此之外應是沒人知曉這件事才對。」
「這個啊……」唐錦年摩挲這下巴,回憶道,「我是從鬼見愁那裡得到的消息……唔,也不算,應該說是從一名鬼見愁的天字號手裡得到的消息,採桑子劉磊你可曾聽過?就是他了,那人與我有舊仇,碰巧被我遇上便順手解決了,從他身上搜出了關於點睛石任務的書碟。」
「是個什麼任務?」方定武好奇地問道。
唐錦年臉色的表情有些疑惑:「那任務啊……當時還並未注意,被點睛石這消息沖昏了頭也沒想那麼多,但現在想來,卻是個很奇怪的任務——那書碟上記錄了點睛石一路會經何人之手會走何條線路,但是卻並非要求將點睛石劫下,只說是讓採桑子一路跟隨,然後在最後僱主接手點睛石後將其暗中做掉,再帶回點睛石。」
「僱主不就是眉州周老闆嗎?」
「帶回?」
第一個問題是方定武問的,第二個是葉北枳問的。
唐錦年先看了看葉北枳,說道:「沒錯,當時那書碟上寫的就是帶回……這點睛石是被人故意放出來的,只是被我截了胡。」
而後唐錦年又看向方定武,回答道:「那所謂的周老闆也只是個中間人,書碟上雖沒說最後的接手人是誰,但眉州卻並不是最後一站……最後一站是烏思。」
「西邊草原?!」方定武驚呼,「那邊全是草原和牧民,為何要送去那邊?」
葉北枳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不……那邊還有別的。」
唐錦年的臉色也不好看:「……伽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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