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刀俎魚肉

  樊翁的馬車消失在了街道轉角,蘇亦才從恍惚中醒過神來,他沒想到這個老人所求的,竟然是這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樊翁與戚宗弼不論是在朝堂上還是朝堂下,都不算有什麼交情。樊翁更是堅定地站在皇家一方的這自不用提,註定了與戚宗弼是對立面。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樊翁還能說出這番話來,一來他確實是看好自己,二來是因為……他是個真正的明白人。

  蘇亦抬起頭來,左右望了望見周圍再無旁人,便正襟走向了張府大門。

  叩響門不久,便有下人來開了門,見到蘇亦後也不驚訝,只是沖蘇亦恭敬地作了個揖,便將他迎了進去。

  蘇亦默默點了點頭,知道這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的緣故。

  蘇亦被下人引著往府內走去,一路來到了內廳的書房,推門進去,張厘已經等候在此了。

  「張參知。」蘇亦率先向張厘拱了拱手,「今日辛苦了。」

  張厘嘴角有著明顯的青腫,看來是剛剛簡單上了藥,書房裡有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張厘皮笑肉不笑地回了禮:「有勞太傅大人關心了……今日太傅所圖既已稱心,何妨把那帳本交於下官?」

  「張大人倒是直接,」蘇亦淡淡一笑,自顧自走到了張厘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與他隔桌相對,「這幅急切模樣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怕是對張大人不好。」

  張厘眉頭一皺,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出什麼來,但片刻後卻是笑著說道:「蘇大人莫和下官打馬虎眼了,這事關身家性命的東西……還是拿在自己手上比較好。」

  蘇亦目光一冷:「原來張大人是知曉這帳本關乎身家性命呀——那想必張大人也應是清楚,與北羌私販官鹽鐵器是個什麼罪狀?」

  張厘額頭上立時便冒了冷汗,神色緊張,說話也吞吞吐吐了起來:「這,這……」

  「怎麼不說?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敢說?」蘇亦把身子前探,逼近了張厘,「那我便來告訴你——抄家,誅三族!」

  「蘇大人饒命!」張厘噗通一聲就跪下了,伏在地上不住地磕著頭,咚咚作響,「我張府上下五十餘口人性命都在大人一念之間,望大人高抬貴手!」

  「張大人快起。」蘇亦淡淡說了一句,卻沒有伸手去扶的意思,「既然我今日還能來找你,便是沒有把東西公之於眾的打算,不過這帳本,還是放在我這裡為好。」

  「蘇,蘇大人……」張厘的額頭都磕出了血來,此時聞言抬起頭看著蘇亦,「你這……」

  蘇亦站起身把張厘扶了起來:「張大人還是快起來罷,立之哪當得起如此大禮——戚相回京只是時間問題,屆時立之還需與張大人守望相助才行。」

  張厘瞪大了眼睛,嘴唇囁喏了一下,卻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站了起來。

  蘇亦關切地替張厘拍了拍膝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張厘阻攔了一下,回到座位上重新做好了,蘇亦也不見怪,微笑著也坐了下來。

  「看來是能繼續聊下去了。」蘇亦笑著對張厘說道。

  張厘沉默了許久,此時深深一嘆:「朝中百官皆自詡看透了這個朝堂,卻終究是小瞧了蘇大人吶……」

  蘇亦輕輕搖頭道:「有人為刀俎,就有人要為魚肉,這種選擇立之還是會做的。」

  「只是下官還有一事不明。」張厘思忖一了一下說道。

  「張大人請講。」蘇亦伸手一請。

  張釐清了清嗓子:「那策遠將軍齊晏竹遠在東北邊關,蘇大人是何時將其籠絡麾下的?」

  蘇亦淡淡一笑:「張大人想岔了,齊將軍與我素不相識。」

  「那為何……」張厘一愣。

  蘇亦哭笑不得:「張大人難道就認為立之是為了扶持黨羽結黨私營才重用齊將軍?」

  張厘低下頭去不敢接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分明說著:難道不是?

  蘇亦搖頭苦笑,卻不欲解釋,只是說道:「齊將軍能在東北邊關站穩腳跟,是真有將才之能人,選擇他去接手涼州府這是原因之一,而另一個原因……張大人可知三年前齊將軍為何會被遠派邊關?」

  張厘猛地抬起頭來,眼睛發亮:「原來……竟,竟是如此……」

  「這事我本不知曉,」蘇亦擺了擺手,「只是適前向陛下舉薦此人時,岳公公向我道出了此中種種——三年前齊將軍在戍北關外大勝北羌,得勝回京後,自當封賞,再加上那時應元帥年事以高,本該是讓賢辭官的年紀,所以先帝本打算是讓齊將軍接過應元帥的位置的……可最後不知怎麼回事,齊將軍在朝堂上被參奏虐待軍士剋扣銀餉,最終反而被發配去了東北戍衛瓦刺,只得了個策遠將軍的虛銜。」

  「是應元帥……」張厘沉聲說道,「這事下官也曾聽聞,但無憑無據,便都只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一笑而過了。」

  蘇亦冷笑一聲:「呵呵……應元帥人老心不老,真乃我大閏之幸事,為了自己的地位,打壓同僚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當年若不是先帝最後發了話,怕就不止是調去邊關這麼簡單了,恐怕連性命都保全不下來。」

  「哈……」張厘仰天一嘆,「蘇太傅真是……真是好算計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皆為因果,遇上蘇大人,應元帥當有此劫。」

  「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蘇亦微微眯眼,不知思索著什麼,「身為三軍元帥,竟然被戚宗弼躲了兵權,這種無用之輩,還妄想建功立業留名青史——也不知先帝當年是怎麼瞎了眼才讓這人當了元帥!」

  「咳咳——」張厘用袖子掩嘴,低聲提醒道,「蘇大人……慎言。」

  蘇亦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當下平復了心緒:「咳——那便是如此了,張大人好好休養,朝堂可缺不得張大人這種國之梁棟。立之,這便告辭了。」

  張厘站起身來,拱手說道:「當為蘇大人臂助。」

  張厘一直把蘇亦送到了府門,蘇亦停下來:「張大人留步,立之告辭。」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張府。

  張厘看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越來越遠,神情還有些恍惚,忽然他一咬牙高聲問道:「蘇大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年輕人的身影頓了頓,然後繼續往前走去,只有一句像是嘆息,又像是決心的話遠遠飄來。

  「這個朝堂病了……我要治好它。」

  PS:蘇亦是怎麼從一個不經世事的狀元郎成長為一個能與朝堂百官勾心鬥角的人物,我只能說——人都是逼出來的,就像是這章里提到的,有人為刀俎,便有人為魚肉。你不想成為魚肉,便只能讓自己去成為那把殺魚的刀。

  又是一個月結束了,下個月我們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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