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府上出來的爺,就是比旁人厲害。還有……他跟著一位翁夫人,也一樣的能幹。」
吳大娘子意有所指。
丹娘瞬間明白了,笑容加深幾分,不動聲色:「他一人在外,身邊沒個人照拂著家裡也不放心。方才與你說話的其中一人,就是我那妯娌,我那二弟的媳婦。」
吳大娘子拉長了語調,噢了一聲,贊道:「我就說瞧著與旁人不一樣,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正房奶奶。」
「那邊府裡頭如今是她們倆當家了,少不得要忙起來,這每日還要親自接孩子下學,當真是比我還要能幹三分。」
「夫人如何說這樣的話,您也是要操持這闔府上下不知多少事情呢,府上又剛剛添丁,更要您忙得停不下來嘍。」
說說笑笑著,吳大娘子話鋒一轉就說起了正事。
這一趟過來,除了告知丹娘沈瑞在外頭的情況外,還有另外一樁要緊事。
「年前夫人說的那胡椒很是不錯,我帶了好些去了京郊附近的州縣,行程還未過半就已經銷售一空了。」
說著,吳大娘子滿臉喜色,從袖兜里摸出一疊銀票推了過去。
「這是按照咱們說好了的分紅,這一份是夫人的。」
丹娘拿起粗略一點,不由得有些心驚。
雖然早就知道胡椒這東西金貴,一來產量少,二來稀罕,沒什麼人間過,三來確實增味添鮮,別有一番滋味;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居然能賣出了這許多。
原先吳大娘子給了消息過來,她就動了做著買賣的念頭。
沒想到這念頭一動,竟還給了她一個開門紅。
誰嫌銀子燙手呢?
別說吳大娘子了,丹娘這會兒都覺得心口熱烘烘了,好一陣激動。
「這是夫人今年要的菜種,我特地精挑細選了一遍,都是上好的。」
說著,她又將一開始就帶在身上的匣子交給了丹娘。
打開一看,匣子裡用紙包包好了,足足幾十樣,堆滿了眼前。
丹娘就喜歡跟這樣能幹麻利的人打交道,省事不說,還事半功倍。
收了銀票,又查點了種子後,她又從吳大娘子手裡拿到了一份新的一年的換購名單。
這些都是京郊附近州縣裡的官宦富貴人家。
丹娘府里自己種的菜蔬目前只能供應自家食用,多出來的做做人情往來,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聖京城內達官顯貴有很多,這裡的人家不比雲州。
一開始拿菜蔬換物件還是生意不錯的。
但時日一長,那些府邸漸漸也就失了新鮮感。
丹娘分析過,這多半是因為聖京城裡不缺好東西,一樣的品質,他們可挑選的範圍可比雲州那頭的人家多多了。
去年去了一趟雲州,讓她思路開闊了不少。
既然聖京城內的換不動,那就放眼於周遭,附近的州縣總有人家想要的。
於是借著吳大娘子商行的便利,她倒還真的收羅了不少需求的名單。
這些就是她來年努力的目標。
吳大娘子說完了正經事,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了。她還要去瞧一瞧侄兒文瑞,以及重點保護對象——南歌。
剛送走了吳大娘子,府里又來人了。
這回來的,是給丹娘送地契的商行老闆。
京郊更遠的地方,她看中了一大片菜田——與尋常莊子不一樣,這一片土地專種菜蔬瓜果。
狠狠心花了一大筆銀錢買下,丹娘手裡又多了一筆產業進項。
這一日足足忙到了天黑時分才消停。
望著自己的收穫,丹娘忍不住在心裡哼小曲。
雖說田莊生產這一條路想要發家致富是慢了點,但勝在穩打實幹,細水流長。
因為手頭地皮田莊鋪子也多了,哪怕遇到流年不利的,有些地方虧損,自然也有旁出貼補上來,綜合一看,倒是穩賺不賠。
屋外,天又黑了幾分。
外院一院落里,吳大娘子正瞧著南歌圓滾滾的肚皮開心不已:「瞧著快了。」
她邊說邊抬手,用手背輕輕撫了撫。
南歌身子重得很,起身都勉強,抬手攏了攏耳邊碎發,笑得越發羞澀:「難為嬸子跑這一趟。」
「傻孩子,什麼難為不難為的,如今你有了喜訊,家裡人高興還來不及呢。只可惜山高水遠的,不方便過來瞧你,少不得叫我做了這人情,喏——這些個臘肉乾貨、棉布料子什麼的,都是托我帶了來給你的。」
吳大娘子又拿出一隻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
打開一瞧,裡頭都是新做的小孩衣裳,另有疊得整整齊齊的、用輕柔綿軟的棉紗裁剪好的尿布,足有一沓那麼多。
南歌看了,高興不已,抬手細細摸了摸,贊道:「真是好手藝,我正愁沒這麼好的呢,可巧嬸子就給我送來了。」
「不過是家裡長輩的一點心意,你儘管收著用就是了。」
吳大娘子頓了頓,「你如今身子重,府里當差反倒要清閒下來了吧?」
「是啊,夫人體恤,那些日常伴著的姊妹又照顧我,我也能落了個快活。」
「話是這麼說,可夫人身邊缺不了人。」吳大娘子乾脆把話說明白了點,「我已經在鄉間替你尋了一個乳母,如今就安頓在這宅子裡,回頭你挑一個晴朗的日子搬過去便是,在府里生產多少有些不方便。」
她邊說邊塞給南歌一張契書。
南歌仔細看了兩眼:「這、這宅院是嬸子買的?」
「你與文瑞這兩年都住在府裡頭,可到底成家了,如今又快生子,怎麼也得有一片自個兒的屋子落腳呀。這宅子就在府外另一條街上,穿行過來也就兩刻鐘,往後來回都便宜。」
吳大娘子笑道,「這也不全都是我的主意,文瑞沒告訴你,年前那會子,他就給我塞了銀票,托我辦這事兒呢。」
霎時,一片暖流籠罩心尖。
南歌垂下眼眸,又歡喜又羞澀:「他倒是瞞得緊……」
「你也別怪他,這事兒沒辦成之前,你叫他也不好跟你說。女人孕期本就多思多慮,沒得叫你添一樁心事作甚!」
吳大娘子與南歌夫妻二人一塊用了晚飯才離去。
柔柔燈下,南歌圓潤了不少的臉蛋上浮著淡淡的笑,一邊做著針線一邊笑問:「你安安靜靜地倒是辦了一樁大事,為何不告訴我?」
「你既要做針線,何不多點幾根蠟燭?」吳夫子反倒搶先一步,直接又取了兩隻燭台來點上,擺在南歌面前,「仔細傷著了眼睛。」
語畢,他才反應過來,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是置辦了宅院而已,也不大,回頭咱們一道過去瞧瞧。」
「好,都聽你的。」
南歌溫溫一笑。
得知南歌他們夫妻也有了自己的宅院,丹娘也歡喜不已,忙讓人開了庫房,她親自挑了好些擺件送過去。
這東西要富氣,又不能太貴重,挑來挑去確實費了一番功夫。
書萱在一旁頗有些酸意:「夫人待南歌姐姐到底不一樣……」
翠柳啞然失笑:「我上回換了新宅子,夫人也給我送了,你怎麼不說夫人待我也不一樣?」
書萱:「夫人待兩位姐姐都不一樣。」
「聽你這小蹄子胡說,瞧你整日迷糊的,但凡利落勤快些,夫人待你可比咱們好多了,到底是老太太屋裡出來的。」爾雅忙過來,笑著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