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魔頭

  「如果你繼續油鹽不進,休怪我們動手了!」荀嵐想都沒想,直接說出這句話。

  皇甫長秋看她一眼,每當荀嵐不假思索的說話時,意味著她真的打算付諸於武力。

  潘先生張開雙臂,嘲諷道:「在下只是游居鎮的教書先生,半點修為也沒有,你們要動手就動吧。」

  「魔頭!不知悔改!」荀嵐斥罵。

  手中的拂塵抽向潘先生。

  拂塵卻從潘先生身體間劃了過去,未曾傷他分毫。

  「嗯?」

  不光荀嵐吃驚,饒是感覺十拿九穩的皇甫長秋都驚愕了。

  「荀師姐,你沒用真氣?」

  荀嵐激盪真氣,拂塵上的絲線根根飄浮,仿佛無數利劍,瞬間洞穿潘先生的周身上下。

  仍是穿過了他的體魄,沒有傷到他一根毫毛。

  荀嵐跟皇甫長秋環視這間房屋,不光是站在她們面前的教書先生……以荀嵐中五境的修為,一舉一動裹挾的真氣按照常理早將房屋毀的支離破碎,然而,教書先生、房屋,乃至書架擺放的書籍,俱都巋然不動,猶如一座座仙山。

  「怎麼可能?」荀嵐呢喃自語。

  潘先生收回伸展的雙臂,問道:「你們是不是覺得仗著自己的修為,就能殺我如宰雞屠狗?」

  「你是下品開府境的修為?」

  「嗯。」潘先生平淡的點點頭。

  「既然是下品開府境,你也不過是在等死,幾乎毫無戰力,我為何殺不了你?」荀嵐思忖了好一會兒,慢騰騰問道。

  潘先生嘴角含笑:「八月十五那天你們便知道了。」

  「好,八月十五那天我們等著你給個交代。」

  荀嵐與皇甫長秋轉身便走。

  潘先生回到書案邊,拿起一壇空空如也的酒罈子,不緊不慢跟在她們身後。

  「你去打酒?」

  「酒是忘憂,飲了忘憂,便無憂了。」

  三人從大官巷走至彩煙街。

  「先生。」趙蟾赤裸著上身,自斬妖司跑來,他想回家清洗清洗,再穿件衣物。

  潘先生嘴角含笑:「喝酒了沒?」

  他看向少年郎腰間系掛著的酒葫蘆。

  「浪酒閒茶、臥柳眠花。」皇甫長秋輕聲念道。

  趙蟾瞧了眼站在先生旁的兩人,恭恭敬敬見禮:「喝過了。」

  「喝完了?」

  「嗯。」

  「走,我請你喝酒。」

  不給趙蟾拒絕的機會,潘先生抓住他的手臂朝酒鋪走去。

  荀嵐皺起眉頭。

  「此人,太怪了。」皇甫長秋低聲道。

  原以為游居鎮即將經歷的劫難,他們隨手就能平定,未曾料到,忽然詭譎難測起來。

  荀嵐眉頭越皺越深:「他是下品開府境的境界,我不會看錯的。而且,此人壽元徹底盡了,他用一種類似於『剝魂授生之術』的旁門左道手段強行苟延殘喘,按照道理,他應該魂飛魄散在我的拂塵之下。」

  「更怪了。」

  「問問白仙子。」未幾,荀嵐快速道。

  不等皇甫長秋同意,她走向夕照客棧。

  白玉卿姐妹果然在夕照客棧飲茶。

  兩人坐在她們對面。

  荀嵐開口道:「白仙子,你可知游居鎮有位教書先生?」

  「怎麼了?」白幼君悄聲問道。

  白玉卿白了她一眼,頷首:「知道。」

  荀嵐把適才發生之事原原本本講述給她。

  白玉卿反問:「你們原是不想插手的,為何又突然願意插手?」

  「河內國斬妖司破滅了一家山上宗門……」

  「叫什麼名字?」

  「千水門。」

  白玉卿道:「千水門身為修行宗門卻私設淫祀,附近百姓為此苦不堪言,他們的確該死。」

  「這件事本該是河內國斬妖司的事。」

  「原來如此……」白玉卿笑道,「我道是什麼,竟是蘅蕪館見到千水門遭禍,兔死狐悲。叫你在西唐國境內做些好事,博取斬妖司好感。」

  「蘅蕪館確實對我千里傳信。」荀嵐一反常態,真誠道,「白仙子可知西唐國斬妖司同樣參與了這件事?」

  「當然知道,我又沒有【千里傳信玉符】,哪能了解千里之外發生的事?」

  「白仙子,我願意救助游居鎮無辜百姓,望你在西唐國斬妖司替蘅蕪館美言幾句。」這句話荀嵐想的比較久。

  皇甫長秋亦是笑道:「寶玉齋雖不在河內國,也希望白仙子替寶玉齋說點好話。」

  她緩緩搖頭:「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們啊,何苦搞些小動作?」

  「白仙子此言差矣。」皇甫長秋道,「我們代你擺平游居鎮禍患,豈是小動作?應是各取所需的大善事。」

  白幼君甫一聽到兩人要解決游居鎮的妖患,頓時高興道:「阿姐,太好了,有兩位高人助陣,一眾無辜百姓必定有驚無險的渡過劫難!」

  她哪能不明白青妹只在乎趙蟾一人,荀嵐跟皇甫長秋處置妖患後,趙蟾亦是安全了。

  「那教書先生我曾遠遠看了一眼,說實話,我不知他的底細。」

  「啊?」皇甫長秋驚訝了一聲。

  「他在我眼裡就是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

  「要不你斬他一劍試試?」

  白玉卿想了想:「八月十五那天再說吧。」

  「為什麼?」荀嵐格外不解。

  「既然此人說八月十五這天會真相大白,那就等等唄,今天是八月十三,後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節。」

  ……

  阿萍坐在謝婉閨房裡的床榻邊。

  剛才他又服用了一顆玄微宗的福生丹,傷勢大為好轉,一心二用,邊運轉真氣激發藥力療傷,邊專心致志翻看小人書。

  謝婉匆匆跑了進來:「師兄,不對勁!」

  阿萍的眼睛似是長在小人書上了,問道:「哪裡不對勁?」

  「樓下她們四人在談論事情,遮蔽了聲音。」謝婉憂心忡忡。

  「白玉卿她們?」

  「嗯。」

  無外乎是白玉卿、白幼君以及新來的荀嵐和皇甫長秋。

  以他們的修為感受不到荀嵐、皇甫長秋的氣息,兩人在他們眼裡就是尋常女子。

  但只要與白玉卿牽扯上關係,這兩人的來歷定然遠超他們的預料。

  阿萍收起小人書,起身背著手踱步:「我去探探口風。」

  「好,師兄多加小心。」

  「無妨,玄微宗在山上宗門裡雖然不如以前,卻也能說上幾句話,她們若同樣出身山上宗門,會給玄微宗幾分薄面的。」阿萍道。

  結合已知的消息,阿萍判斷荀嵐和皇甫長秋的修為遠超他,唯有如此,她們來到夕照客棧,他才不知不覺間忽略了兩人。

  「你的傷勢怎樣了?」

  「有福生丹,我的傷勢快好了。你呢?不是說解開封印後,傍晚可以升到上品?為何依然在中品。」

  謝婉無奈道:「是我錯估了,今天傍晚一定能升至上品築基境。」

  「師妹,後天就是八月十五,那些外鄉修士真坐得住啊。」阿萍走到門口忽然扭頭說道。

  謝婉問道:「師兄的意思是?」

  「放出些消息……就說他們之中有人因害怕斬妖司反悔了。」

  「讓他們自相殘殺?」

  「不,引導他們提前對百姓動手。」

  「這些修士怎能聽我們的?」

  阿萍不假思索,道:「再告訴他們,陽縣斬妖司悄悄來了位百戶官,但此人在路上受到強大妖魔襲殺身負重傷,不過,他帶著斬妖司的療傷丹藥,說不準在八月十五這天傷勢好了大半。」

  「哈,我明白了,師兄要『假傳聖旨』?」

  「哪是什麼假傳聖旨,逼他們和斬妖司不死不休,既然敢到游居鎮,斬妖司查下去的話,沒人逃的了,雖說論跡不論心,但誰能證明外面山野遊盪的妖魔和他們這些人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