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皇甫長秋哈哈大笑:「還以為他會忍辱負重,把盯著他的修士當一隻會飛的蒼蠅,沒想到依舊是忍不住了。」
「有些少年意氣才好。」荀嵐望著風馳電掣的趙蟾說道。
「這外鄉修士夠倒霉的,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信心大增的趙蟾。」皇甫長秋笑聲爽朗,不像偏佛家修行的寶玉齋出來的弟子。
荀嵐思考好要說的言語:「寶玉齋教你如此放浪大笑的?」
「有菩薩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哼,後面兩句則是,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皇甫長秋悶悶不樂:「與你說話真無趣。」
「我不過說了句實話罷了。」
「哎,荀師姐,你瞧她的表情。」
她們向吳婷望去。
「沒有適才的惶恐了,心性穩定下來。」
「趙蟾助她心性成長,她欠趙蟾一樁天大的人情。」
「可能她還覺得是趙蟾欠她大人情哩。」
「也好,唯有人情糾葛,兩人才不會分道揚鑣。趙蟾既然身在斬妖司,以他的天資,遲早會遠近聞名,靠著他們之間的關係,寶玉齋今後有用得著的地方。」
「荀師姐指點的是。」
她們接著眺望趙蟾追殺那外鄉修士。
沒啥意思。
外鄉修士見到趙蟾奔殺過來,毫不遲疑的轉身就跑,卻不曾跑過趙蟾,半炷香的時間就被趙蟾追上了。
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桃枝斬斷外鄉修士的長劍,順帶著令其一命嗚呼。
望著趙蟾蹲下搜了外鄉修士的身,往懷裡擱東西,荀嵐笑道:「財迷。」
皇甫長秋十分讚賞:「不夠熟練。何時殺人掠貨做到如同本能反應,才算山上修士。」
……
趙蟾染血奔回吳婷身邊,從懷裡掏出三兩銀子:「共六兩銀子,見者有份。」
仇高不僅有四兩銀子、十文銅錢,另有一本叫做《斷雲刀法》的刀譜。
斬殺范平鍵,他忘了搜身。
這位外鄉人只有六兩銀子,連修練秘籍都沒有。
吳婷驚愕的凝視神色平靜的趙蟾,半晌,「人也敢殺?」
「妖魔都殺得,為何不敢殺人?」趙蟾反問。
「我……我總覺得有些區別。換成是我,即便可以殺妖魔,也不敢殺人。」
趙蟾想了下,慢慢開口,「妖魔作惡,人也作惡,其實兩者並無區別。」
「吳姐姐,妖魔作惡必須露出獠牙,反觀人作惡,卻不需要獠牙,一個人要想殺另外一個人,方法實在太多太多了。」
吳婷深深的看著他,「不像你能說出的道理,又是老劉教的?」
少年郎自嘲道:「爹娘病逝後,我遇見太多惡意了,根本沒必要教我。」
「吳姐姐收下這三兩銀子吧,權當是我收買你的封口費。」
吳婷點了點頭,接過三兩銀子:「就算沒有這三兩銀子,我也會守口如瓶。」
「我知道。你是我吳姐姐,不是外人。」趙蟾認真的說。
「你真的、真的變化太大了。」她由衷道。
把吳婷安全送回遊居鎮,趙蟾牽著騾子和板車到棺材鋪,自從發生妖患,棺材鋪便關門了,他敲了許久,才聽到掌柜詢問是誰叩門。
「是我,趙蟾。」
「可是騾子、板車用完了?」
「嗯,為此來歸還。」
掌柜躲在正門後,喊道:「小兄弟從後門牽進來吧。」
繞道後門,掌柜開門半探上身左右察看。
「只有我,沒有別人。」
「小兄弟快進來,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呀!咱們是多年的街坊鄰居,你如今是斬妖人,和我說句心底話,游居鎮可還穩妥?」
趙蟾思忖片刻:「掌柜的,縱使不穩妥,難不成你能拖家帶口跑去陽縣?」
「唉!誰說不是呢!」
他先解開騾子拉著的板車,再接過韁繩送至畜欄,抱了一堆草料扔進槽子裡。
「今後還會發生妖患?」掌柜靠近趙蟾神神秘秘問道。
趙蟾無奈笑道:「即便發生妖患,也是我和王大哥衝殺在前,掌柜想加入斬妖司與我等一併作戰?」
「哈,哪裡、哪裡,我這身老骨頭莫說對付妖魔了,年輕小伙子輕輕推我一下都得散架。」掌柜被他一句話嚇的手舞足蹈。
「這是一兩銀子押金。」
趙蟾數了二十七文銅錢遞給掌柜。
「使不得、使不得,小兄弟為咱們百姓奮力斬殺妖魔處置妖患,我豈能腆著老臉收你的錢?」
「一碼事歸一碼,要是掌柜不要這錢,傳出去的話,就成了我給斬妖司臉上抹黑。」趙蟾把錢硬是塞進掌柜手裡。
「唉!只好如此了。」掌柜真不想收這二十七文銅錢,寧願借著這點可有可無的人情,待今後發生妖患,讓趙蟾多照顧自家。
了結這段事,趙蟾告辭離去。
他要和王煥知會一聲。
路過夕照客棧。
謝婉濃妝艷抹,紅唇如火,配合她傲人胸脯圓圓的臀部,分外妖嬈。
「小蛤蟆!」她嬌聲呼喚。
趙蟾仍然目不斜視,停下腳步,問候道:「婉兒姐好。」
「我備下了飯菜,你進來吃一口。」
「謝謝婉兒姐好意,我還要再出鎮子幾趟,實在來不及用飯。」
「哦?你要幹什麼?盪魔殺妖嗎?」
「外面不安生,我想將住在村子的鄉親們接回遊居鎮。」
謝婉霎時笑開了,踱步到趙蟾身畔,低聲道:「你不擔心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興許他們在鎮子外結果更好呢。」
趙蟾真誠的說:「我出去看了一圈,外面妖魔橫行,村里比不得游居鎮安全。」
「你指的是此地有王煥坐鎮?」
「嗯。」
「倘若我告訴你,其實王煥是小蝦米般的小人物,鎮不住游居鎮,也保護不了百姓,你該如何抉擇?」
趙蟾好似若有若無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
「哈,盡人事聽天命?這可不像你懂的,誰教的?」
「私塾的先生。」
「好吧,該說的我也與你說了,放手去做便是,無論結果如何,我保你一條性命。」謝婉豪氣的揮手,示意趙蟾可以走了。
他卻未曾挪動腳步。
像印證心中猜測。
少年問道:「婉兒姐和阿萍先生是……」
「玄微宗弟子。阿萍是我的師兄,但我瞧不起他這樣的偽君子。」謝婉中指挑起趙蟾的下巴,她看慣了英俊男子,但少年郎的相貌仍令她感到神迷,山野小地方竟能誕生如此一位倜儻不群的少年郎,真是咄咄怪事。
「阿萍先生是偽君子?」
「不許叫他先生,簡直是在玷污『先生』二字。」
「好。」趙蟾心思急轉。
謝婉收回手,溫柔道:「小蛤蟆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我這些年待你如何?」
「婉兒姐一直對我很好。」
「你跟我回玄微宗吧。眼下我告知你玄微宗的實力你也不理解,但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我絕對不會害你。
等你拜師玄微宗之後,我為你爭取數之不盡的修行資源,天材地寶、丹藥、靈氣洞府甚至適合你修練的道侶應有盡有,比你在斬妖司得到的好處多上十倍、百倍!
以你的天資,十年內,便能在諸多山上宗門中聲名鵲起,有玄微宗充當你的後盾,前途不可限量!
一朝天下聞名,小蛤蟆,你就成了他人眼裡的仙長!」
趙蟾聽著,直到謝婉語盡,他狀似在默默衡量利弊。
謝婉樂得趙蟾這副思考的樣子。
不急。
慢慢等待他給出答覆。
良久。
趙蟾鄭重道:「我信婉兒姐,可不可以給我兩天時間?」
「今天是八月十二,八月十五之前告訴我你的選擇。」
「為何是八月十五之前?」趙蟾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