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少年郎真氣充盈於穴竅、經脈,操縱座下馬匹亦是得心應手。
寅時接近卯時之時,趙蟾自游居鎮一旁打馬而過,聽著雞鳴犬吠,甩著韁繩疾馳向源水。
差不多巳時五刻,源水已出現在視野中。
源水村靜靜坐落在河岸邊。
趙蟾沒有進村,而是憑藉記憶沿河岸又行了四刻鐘,方才把棗紅馬拴於一棵楊樹,一縱躍入水裡。
游魚仿佛好奇驚擾它們嬉戲的不速之客,環繞在他身旁。
有《汲水養魂》之術,趙蟾在水下,堪比成了精的水怪,雖比水中妖魔差了許多,但也夠用了。
上次來此,他是在一眾蝦兵蟹將的目光里由金准帶進水府。
再碰見守衛水府的眾多蝦兵蟹將,趙蟾格外有禮的停下,靜等它們上前問詢。
一頭蟹將上前,學著人族禮節,抱拳道:「本將道是何人,原來是陽縣斬妖司的趙小斬妖人!」
「趙蟾見過將軍。」趙蟾還之一禮,這蟹將頗為受用。
水府內的蝦兵蟹將、侍女等精怪,除了極少數開啟靈智修練小成外,大多數是水神點化而成。
這些精怪忠心耿耿,水神一聲令下,即便是前仆後繼的送死,亦是在所不惜。
和山神煉製的巡山鬼使;城隍麾下的日游神、夜遊神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嚴義給予趙蟾的上品法器問真燈,便能巧妙繞過「忠心」,直接問到想要的答案。
「我家尊上去了你們陽縣斬妖司,你為何又來水府?」那蟹將並未多想,只是奇怪問道。
趙蟾一片詫異問道:「金大哥去了陽縣?哎呀!實不相瞞,這段時日我在山中修練,今日才結束,原想著找金大哥一醉方休,不曾料到金大哥居然不在水府,去了陽縣,唉!」
轉瞬,少年郎面露不解之色問道:「將軍可知金大哥好端端的為何去了陽縣?又何時回來?」
「小郎君難為我了,本將軍的職責不過是戍守水府罷了。」
「說的倒也對。」趙蟾頓了頓,掃了眼守衛嚴密的水府,故意道,「既然金大哥去了陽縣,正好我回陽縣找祂。」
「恭送小郎君。」蟹將一口一個小郎君,它對趙蟾的印象極好。
極少有修士願意對它們這些精怪以禮相待。
趙蟾沒走幾步,忽然扭頭道:「萬一金大哥稍等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蟹將想了想,頷首道:「尊上以前離開水府最多不過數日,盤算著日子,也該回水府了。」
「這樣吧,我去水府內等候金大哥如何?」
「這……小郎君不要難為我等。」蟹將躊躇道。
「哎呀,以我和金大哥的關係,待祂回了水府,重重賞你。」趙蟾笑嘻嘻道,「況且,金大哥甫一回來就看到我來找祂喝酒,必定十分歡喜。」
金准嗜酒如命,祂手底下的蝦兵蟹將亦是知道的。
蟹將百般為難。
不多時,守在水府前的蝦兵蟹將中,又有一頭蟹將領著十幾蝦兵趕來,簡單問了幾句,一口拒絕:「尊上有令,沒有祂的同意,誰也不能進水府!」
趙蟾表現的略略吃驚,反手指著自己:「連我也不行?!你可知我現在修練的《汲水養魂》,正是金大哥慷慨送的,上次做客水府,我還給金大哥帶來了一件上品法器當做答謝之禮!」
適才與趙蟾說話的蟹將,與另一蟹將低聲道:「小郎君上次到水府,我確實看到他送予尊上一件了不得法器,尊上此次前往陽縣,似乎靠著這件法器截取了一段水脈,方才啟程的。」
「要不放他進水府等候尊上?估算著時間,尊上也確實該回水府了。」
「罷了,聽你的吧。」
那蟹將抱拳道:「請小郎君到水府暫歇。」
趙蟾唉聲嘆氣,沖它們抱拳道:「難為你們了,因我在山裡修練,身上沒帶什麼寶貝,下次找金大哥飲酒時,絕對想著兩位老哥哥。」
「哈哈……小郎君說笑了,什麼寶貝不寶貝的,我們常年在水府又去不了外界享受。」
「是利於修練的寶貝。」趙蟾解釋道,「兩位老哥哥如此忠於金大哥,將來修練有成,金大哥或能派你們去源水外面縱橫馳騁!」
「我等,感謝小郎君的大恩!」
「小事一樁,斬妖司有的是寶貝。」
在兩頭蟹將以及蝦兵的護送之下,趙蟾堂而皇之的走入水府。
自是有金準的侍女披著鱗衣分外妖嬈的上前服侍。
趙蟾當著蟹將的面,連連擺手,不讓侍女近身,「你們為我端上些瓜果酒肉就好,我自斟自飲等候金大哥回府。」
那蟹將暗暗點頭,主人不在家,當然得謹小慎微,這斬妖司的小郎君還真是溫文爾雅,有君子之風。
兩頭蟹將笑道:「小郎君請用酒菜,我等在殿外為你值守。」
趙蟾拱手道:「有勞兩位老哥哥了。」
「小郎君客氣。」
旋即帶著蝦兵回到大殿之外。
「不對啊,尊上走時意氣風發,定是有大好事等著尊上,小郎君既然是陽縣斬妖司的斬妖人,應當知曉陽縣發生了何事。」
「你沒聽見嗎?小郎君是在山中修練!哪能知道陽縣的事。」
「我……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別疑神疑鬼了,尊上盛讚小郎君的時候你也在場,有什麼好懷疑的。」
「萬一、我說萬一……我們該怎麼對尊上交代啊!尊上一怒之下,讓你我重回渾渾噩噩的螃蟹,豈不是悔之晚矣?」
「放心吧,尊上不會使我們重回獸體的。」
「哦。」
「尊上只會殺了我們。」
「?」
大殿之內。
侍女們嫵媚多姿,披著鱗衣,雪白的肉體若隱若現。
她們端來了瓜果酒肉,頻頻向趙蟾拋媚眼。
上次少年郎來水府做客時,她們亦是如此,只是他無動於衷。
「郎君,您喜歡吃些什麼玩意?我們去給您準備?」
「勞煩了。這些吃食已經足夠。」趙蟾笑道。
搶在侍女們之前,狀似不急不緩為自己倒了杯酒水,小飲一口,心裡迅速思量著。
從殿外值守的蝦兵蟹將,到殿內的一眾侍女,沒有一個表現的特殊,瞧著皆不像是金準的信賴之人。
問真燈被他藏在了懷裡,趙蟾默默等待著,餘光掃視周遭,他決計不信金準是個孤家寡人!
「小郎君究竟是從陽縣而來,還是自山里來的?」
柔媚的聲音,輕飄飄傳來。
趙蟾半轉身子,打量著姿色極佳的美人,她身穿的鱗衣掛著玉石、珍珠等物,蓮步稍移,便有戛玉敲冰之音,悅耳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