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桓番外六

  陳紹桓番外六

  安德魯住在西安最好的一家酒店裡。

  唐曼雯在路上逃跑了幾次,都被抓住,最後手腳直接被副官綁了起來。

  安德魯給了個房間號,副官把唐曼雯扔到房間裡,然後警告她最好老實點,明天早上再來接她,走了。

  副官是陳紹桓一切行為的反射,陳紹桓既然能把唐曼雯送過來,那麼他也不需要對這個女人多尊敬。

  唐曼雯躺在床上。

  她恨之入骨。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安德魯進來。

  他看到床上唐曼雯被幫助的手腳,似乎很是驚訝。

  他用德語說:「小甜心,陳師長就是用這種方式把你送給我的?」

  唐曼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答話。

  安德魯卻不以為意,甚至還笑了笑,走過來,坐到床前。

  唐曼雯被束縛手腳,像只蟲子一般蠕動著往裡縮。

  安德魯對著驚恐如小動物般的唐曼雯,做出一個「我還什麼都沒幹」的手勢,一把把她攬過來,然後竟然開始解她手上的繩索。

  一邊解一邊說:「勉強女人是一個男人最無能的表現。」

  唐曼雯當然聽懂了,愣了一下。

  要是陳紹桓也知道這個道理就好了。

  安德魯解開她手腳地繩索:「好了,動一動,有沒有變僵?」

  唐曼雯還是害怕,手腳並用往裡爬。

  安德魯叉起腰,笑了笑。

  他說:「你很害怕我嗎?

  為什麼?」

  唐曼雯哆哆嗦嗦地說:「安德魯,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安德魯皺起眉:「放了你,然後你又會回到陳師長的身邊去嗎?」

  他對這個結果似乎很不滿意:「為什麼,難道我不如陳師長英俊?」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能是我年紀大了點兒,不過我覺得我比他有魅力。」

  「他為了兩個點把你送給我,這麼絕情的男人,你竟然還對他這麼死心塌地。」

  唐曼雯聽迷糊了,她對陳紹桓死心塌地?

  她明明對他恨之入骨。

  「不,我不會」,她咬著牙,「我根本不喜歡他我討厭他!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到他身邊去!」

  安德魯樂了:「那你對我呢?」

  他說:「我可很喜歡你,我第一次見德語英語都說的這麼好的東方女孩兒,你的才華和美麗吸引了我。」

  「我之前有個妻子叫瑪麗,不過她兩年前去世了,我和她有個兒子,似乎比你小一點。

  他現在在德國。」

  「我想他會喜歡你當他的新母親的。」

  唐曼雯聽蒙了。

  她拼命告訴自己冷靜,在心裡給自己分析。

  聽安德魯的話,他不是純粹想跟她睡,而是真的對她有那麼點兒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被陳紹桓囚禁,以為自己每天跟著陳紹桓,是因為喜歡他,對他死心塌地。

  想到這裡,唐曼雯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唯一一點的希望,她撲過去,抓住安德魯的袖子。

  「你錯了安德魯!我根本不愛他,我被他囚禁了,我的日子生不如死!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既然你有那麼一點喜歡我,求你發發慈悲,放過我,我的家在上海,我要逃走!」

  她見安德魯表情疑惑,直接昂起脖子,讓他看。

  這是陳紹桓好幾天之前掐的,差點把她掐死,現在紅印已經淡了,變成烏青,淡淡一圈環繞在脖子上,仔細看能看出來。

  「他差點掐死我。」

  見安德魯神色有所動容,唐曼雯也顧不得羞恥,給他看她身上陳紹桓留下的痕跡。

  他喜歡掐她,掐胳膊掐腰掐大腿,弄疼她。

  這些都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新的舊的,疊在一起。

  「他讓我頂著這一身痕跡來見你,他以為你只是想跟我做。」

  她抓住安德魯的胳膊:「求你,求你放了我,這是我僅有的機會,你喜歡我,那麼就去上海找我,聖約翰大學西文系唐曼雯,你看我外語說的這麼好,也就知道我也不會騙你,到那個時候,我……再報答你。」

  安德魯沒想到陳紹桓和唐曼雯之間竟然是這種關係,他之前還猜錯了,於是饒有趣味地問:「怎麼報答我?」

  唐曼雯語氣慌亂:「你既然有點喜歡我,那麼我,我跟你談戀愛,我跟你做,如果我們相處合適的話,後面由你安排,去德國什麼的。」

  她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說動安德魯,畢竟她加了限定條件,在兩人合適的情況下,才會由他安排。

  安德魯似乎在沉思。

  唐曼雯覺得時間難熬,突然想到什麼,又說:「安德魯,看在我們一同喜歡黑格爾的份上。」

  唐曼雯之前跟安德魯聊天的時候,發現他很喜歡他們德國的哲學家黑格爾,剛好她以前在圖書館看過黑格爾的書,兩個人便聊了兩句。

  安德魯沒想到唐曼雯竟然搬出了黑格爾,哈哈大笑兩聲:「好!看在我們一起喜歡黑格爾的份上,我放你走,然後我去上海找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唐曼雯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不會忘。」

  然後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她看著安德魯,最後乾脆抱著他臉,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這是她第一次跟一個男人親吻,親吻時安德魯的鬍子扎在她臉上,有點痛。

  陳紹桓從來沒有親過她,或許在他眼裡,她只是個玩具,並且可以隨手送人的玩具。

  這樣的玩具是不配他親吻的。

  「謝謝你安德魯。」

  她親完,轉身想跑。

  「等一等。」

  安德魯在背後叫住她。

  唐曼雯被叫住時心一抖,以為安德魯想反悔。

  「因為小甜心甜蜜的吻,我想再給你點別的。」

  安德魯說著,竟然從腰際解下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拋給她,「活著回去上海,我會更喜歡你。」

  「我們在那裡好好談論黑格爾。」

  唐曼雯條件反射接住槍,看似小巧,拿在手上分量卻極沉。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拿槍,心中激動不言而喻:「好。」

  手槍十分小巧,唐曼雯穿著旗袍,身上沒有地方裝,但總不能一直拿在手上往外跑,會把服務生嚇壞。

  她在身上找了找口袋他,突然靈機一動,解開旗袍最上的幾顆扣子,把那把小巧的手槍,放進胸衣里。

  安德魯目光流露出讚賞:「不愧是我的小甜心。」

  唐曼雯不敢再耽擱,生怕他什麼時候反悔,立馬奔了出去。

  安德魯看著唐曼雯的背影,笑了笑。

  身後沒有人追。

  唐曼雯一路跑。

  風打在臉上,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鼻腔發酸。

  唐曼雯跑出酒店。

  已經很晚了,街上空無一人。

  安德魯給了她槍,卻沒有給她錢。

  她現在身無分文。

  不過沒關係,好在還有首飾,耳環和項鍊,是陳紹桓送衣服之後送的,讓她戴上。

  陳紹桓送來的東西不差,能值點錢。

  西安火車站徹夜運營,她要去買張票,隨便到哪裡,只要先離開這裡就行。

  只是她不知道西安火車站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她依稀感覺出來這個酒店其實地理位置不錯,離火車站不會太遠,只不過因為時間太晚,沒有了馬車和黃包車。

  她想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白天有車了再去車站,然後想到陳紹桓的副官臨走時的話,打了個哆嗦。

  那個副官說第二天早上就來接她。

  如果等到明天早上,安德魯告訴陳紹桓的副官已經把她給放了,陳紹桓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會派人抓她。

  唐曼雯想到陳紹桓,控制她,侮辱她,甚至把她送到安德魯床上的陳紹桓,一時噁心到想吐。

  不行,夜長夢多,必須現在就離開。

  唐曼雯在路邊走著,冷風吹的她抱緊了胳膊,想看有沒有路過的人能幫幫她。

  夜色中,她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車。

  黑色的車,夜裡她看不清車子的型號,只看到車裡燈光微亮,仿佛坐的有人。

  唐曼雯默了默,然後攥著拳,徑直走過去。

  她想當一個人的命運已經壞到無法再壞的時候,就會開始慢慢變好。

  她希望今夜是她命運變好的開始。

  她敲了敲車窗,車裡的人大半張臉籠罩在暗影中,看不清。

  她說:「先生,我遇到了壞人,能不能求您幫幫忙,把我送到火車站去,我要離開這裡。」

  車裡的人沒說話,甚至連動都沒有動。

  於是唐曼雯摘下自己的一隻耳環貼在車窗上,耳墜上是一顆品相極佳的珍珠,甚至已經帶了哭腔:「真的求您了。」

  車裡的人這次終於有所回應。

  他轉過頭,搖下車窗。

  唐曼雯看到陳紹桓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