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聞言。
不禁當場一怔。
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事?
莫不是要換人嗎?
徐階瞥了一眼旁邊無動於衷的嚴嵩,只得硬著頭皮回道:「回陛下,吳山去年確實身患重病,至今尚未完全康復。」
朱厚熜嘆了口氣,帶著憂慮的語氣道:「那這可不妙,若傳了出去。」
「天下人怕是會認為我大明無人可用啊!」
徐階心中波濤洶湧。
嚴嵩和高拱也是微微一愣。
這意思。
怕是傻子都能聽明白了。
這話分明就是想要除掉徐山啊。
而且聽這語氣。
還想要讓他們主動提出?
「陛下,吳山前些日子,確實上奏過一道,有關自己身體不適的摺子。」
朱厚熜聞言不由得一愣,嘆了嘆氣道:「我就說吧!」
「朕原本還打算和徐閣老商議一下,給吳愛卿安排幾位太醫,給他好好看看,然後再從各國進貢的珍貴藥材中挑些給他調養調養的。」
朱厚熜此話一出。
不管是三閣老,還是歷史公會裡的歷代皇帝。
此時都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聽聽。
什麼叫虛偽,什麼叫雙標?
這就是!
而朱厚熜看幾人沒有提建議,他也只得自個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讓吳山好生休養吧?接下來他吏部的職務就先讓鄢懋卿先頂著干一陣子吧。」
此話一出,
徐階頓時愣住了。
鄢懋卿是誰?
那可是嚴嵩的人。
而且鄢懋卿僅是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而已。
如今連跳三級晉升為吏部尚書?
這不是明目張胆的偏袒嚴黨的人?
看到徐階的反應後,朱厚熜又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嚴嵩,叫道:「嚴閣老。」
「臣在!」
「像吳愛卿這樣的,在朝中還有多少?」
此話一出,
坐在一旁的徐階、高拱頓時瞪大了眼。
這啥意思?
一個不夠,還想換多幾個?
「這....」
徐階整個人都懵了。
要是朱厚熜把他的人和門生,都給換了的話。
他們清流派勢力可都會被削弱的。
想到這裡。
他當即颳了一眼嚴嵩。
嚴嵩也難以置信地看向了他,然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有,有左都御史周延,還有兵部……兵部……?」
朱厚熜輕輕點頭,然後當著三閣老的面,一口氣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單:「都察院有個叫路楷的,我記得他做得不錯。」
「至於兵部,楊愛卿雖然掛著兵部尚書的名!」
「但實際上在九邊督師,兵部的事務可能確實耽誤了不少。」
朱厚熜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樣吧,兵部就再添一個人。」
「宣大總督楊順怎麼樣?」
說罷。
朱厚熜有意的看向嚴嵩,微微笑了笑。
嚴嵩哪裡敢有半點異議!
畢竟。
天子所提拔的人。
可都是他自己的門生啊!
自己要是拒絕的話,這消息傳出去,自己這些門生不得對他恨之入骨?
甚至轉靠其他閣老。
與他反目成仇!
想到這些。
他咬了咬牙,當即回道:「這三位,都是品行端正之人!」
「完全可以擔當重任。」
而當他剛說完。
旁坐的高拱便急不可耐地站了出來。
嚴嵩本就兼任禮部尚書。
嚴世蕃把持工部,
現在鄢懋卿若掌管禮部,路楷接手都察院,楊順控制兵部。
大明七卿中五個成了他嚴嵩的人。
六部中嚴家就占了四個。
如此偏重嚴黨。
高拱還怎能坐得住?
高拱站起來後,看著朱厚熜,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
「若按此安排,大明恐怕會有動盪啊!」
朱厚熜審視著高拱,佯作疑惑的問道:「哦?高閣老這是覺得朕的安排,有所偏頗嗎?」
「那您來說說?」
高拱當即打了個顫,隨即咬了咬牙,作揖道:「臣自當不敢妄自評價!」
「但臣想說!」
「臣今年已五十歲了,年紀已不輕...」
高拱正想說下去。
卻突然被朱厚熜打斷道:「高閣老,您這告老還鄉之請!」
「朕准了!」
瞬間。
大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連高拱也難以置信地看著嘉靖。
自己都還沒說完呢。
朱厚熜就如此著急的同意了?
而且。
自己還是裕王的侍講。
未來裕王一旦繼位,自己本應成為無可爭議的首輔!
就這樣結束仕途?!
「陛下我.....」
高拱本想繼續解釋什麼的時候。
朱厚熜卻看著嚴嵩,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好了!朕有些乏了!」
「嚴閣老,奏本擬好後你直接交由司禮監審閱即可!」
顯然。
他不想再給高拱任何辯解的機會。
高拱幾乎窒息地望著嘉靖,只得起身跪拜,叩首道:「臣,謝陛下隆恩!」
說完。
三人便怏怏離開了西苑。
離開西苑路上。
高拱還是忍不住看著嚴嵩,斥責道:「嚴閣老,難道你真不怕後果?」
「這麼多人的職位更迭,你不覺得棘手嗎?」
嚴嵩緩緩看向了他。
眼中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羨慕之色。
「高肅卿,我真是羨慕你啊!」
說著。
他又看向了徐階:「你我都知!就算我們斗生斗死!」
「最終也不過是比人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知道。
高拱只是退休,並非永別。
等裕王繼位後。
他休息一段時間,隨時都可能會被召回。
但他和徐階不一樣。
如今天子安排的,全是他門生。
徐階可以表示反對,
但他卻無法反對。
否則他將面臨孤立無援的局面。
當然。
這一點徐階自然也知道。
所以他決定繼續的耐心等待,保持沉默,靜觀其變。
不過。
他能保持克制。
但他的門生看到這份名單呢?
不得要鬧翻天?
所以。
如今那些吏部、兵部、都察院的位置,
不過是朱厚熜拋出的誘餌而已。
歷史公會中。
看到朱厚熜這一番操作後。
一眾皇帝們都不禁的讚嘆不已。
「太精彩了,爹!」
「厚熜這小子還真是有大才啊!」
「跟那張寧小子一樣!」
朱高熾目瞪口呆地盯著名單,由衷的稱讚道。
他覺得。
與嘉靖朝的「清流」相比。
永樂朝的什麼太子黨,漢王黨,和洪武朝的淮西勛貴,浙東士族。
都僅是不入流的鬆散聯盟而已。
嘉靖朝的既得利益集團,則龐大而複雜,成員遍布朝中,包括嚴黨在內。
他們背後有著龐大的利益鏈條,將東南士族和世家大族緊密綁定。
嘉靖朝的黨爭以人數眾多著稱。
洪武朝的淮西將領和文臣僅幾百人,永樂朝的漢王黨更是只有幾位老將。
而嘉靖朝的走私利益鏈,則涉及世家大族、官場老手、海外倭寇,影響範圍從東夷至江西,涵蓋絲綢、瓷器、茶葉等行業。
影響戶數遠超十萬!
是一個影響百萬人口的巨大鏈條。
這個集團不僅人數眾多,更控制了朝廷的人才選拔,使得任何改革嘗試在外人眼中顯得不切實際。
即便當前的一批人被清除。
通過科舉上來的官員仍多為集團成員。
所以。
這也是朱厚熜怎麼清除都難以解決的原因。
朱元璋眯著眼睛,在歷史公會向幾位年輕皇帝詢問:「你們幾個看了這麼久,可看出厚熜用的什麼策略?@明武宗,@明英宗,@崇禎皇帝朱由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