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完了,朱標成反面教材了!
想想因為馬秀英生病所造成的後果,元奇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絕對不是他想看到或者知道的後果,以後萬一朱元璋找他麻煩,那樂子可就大了。
就算朱元璋不找他們麻煩,萬一說錯了話,朱楷和朱標也不會放過他!
還是少說話吧,少說話最起碼不用承擔這麼深的罪過。
朱標和朱楷聽到元奇模稜兩可的話,相互看了一眼,也猜到對方眼睛裡透露出來的意思。
自己不在應天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啊。
兩人都覺得,朱元璋可能是遇到難題了,但兩人都沒想過,馬秀英會生病這件事。
在他們自己的印象中,這種事根本不存在。
……
到了武英殿內,除了朱元璋以外,其他什麼人都沒有。
很明顯,朱元璋已經提前知道朱標和朱楷來的事情,提前做好準備,讓人出去。
元奇把朱楷和朱標帶到武英殿後,也沒有跟著走進武英殿,而是守在門外。
很顯然,朱元璋說的事,比較重要。
朱楷看著朱元璋的樣子,臉上掛出笑容:「爹,您的兒子得勝歸來啦!這一路上我把蒙元韃子殺的見到我就跑,所到之處沒有敵人!」
「爹,您都有這麼強的兒子了,還這麼嚴肅幹啥?有事說事,我幫您擺平!」
「有誰想造反,還是有人反對您?告訴我,我能打十個。」
朱楷最受不了朱元璋一副嚴肅的樣子,到最後卻什麼都幹不成。
有什麼好嚴肅的,遇到事情解決事情不就好了嗎?
「……」
朱元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自己的孩子,怎麼怎麼著都長不大呢?
怪不得馬秀英捨不得讓他出去,原來……他出去了那才是禍事。
朱標倒是穩健,沒有言語,更沒有打斷朱楷說的話。
他知道,這是朱楷和朱元璋特有的交流方式,這也只屬於朱元璋和朱楷,自己並不適合這種交流和溝通的方式,所以他不摻和,只交給朱楷和朱元璋。
「行了,你少說兩句。」
朱元璋不會直接告訴朱楷和朱標馬秀英生病的事,因為沒法說。
他害怕朱楷暴怒,他害怕朱楷不顧一切。
自己或許會失去馬秀英,但朱元璋絕對不允許,自己再失去馬秀英得時候,還要再失去朱楷。
「楷兒,標兒,今天找你們來,是有事要說。」
對於朱標,朱元璋時非常放心的,他從小被自己帶著一眾開國功臣培養,早已練就了一身的身經百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說的就是現在的朱標。
然後,朱元璋看向朱楷:「但在和你們說事情之前,楷兒,有些話我要和伱說。」
朱元璋被自己調侃了兩句,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罵自己,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打自己,這讓朱楷心中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好像真有大事發生。
什麼大事?
朱楷也忍不住坐好,看著朱元璋……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玩意來。
元璋看到朱楷坐定,隨後才說道:「楷兒,經過此次北境之行,你雖然還是頑劣,依舊是混世魔王的樣子,但咱卻覺得,你應該長大了,你娘不想讓你隻身犯險~但咱卻覺得,你娘之所以不想讓你去戰場,還是你太不成熟,不穩重,讓你娘心中擔心,你說是不是?」
「不是。」
朱楷搖了搖頭道:「無論我去哪,娘都會覺得我去的地方不安全,非常危險,兒行千里母擔憂嘛,我了解娘的想法,以後如果沒事,我少出去就是。」
少出去,不代表不出去,一次出去個大半年,其他人誰也說不出什麼是不是?
反正一年才出去一次。
「你已經長大了,想出去是你的自由,豎子!我是讓你成熟點!」
朱元璋瞪了眼朱楷,他發現自己不管幹什麼,和朱楷說話的時候,如果不能加重聲音,那說什麼都是無用。
就是得罵著過!
狠狠地瞪了眼朱楷:「和你說正事呢,你嚴肅些,如果沒讓我看到你穩重的一面,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你也沒有必要知道了的。」
「到底什麼事啊,這麼誇張?」
朱楷老老實實的坐著,但在說話時卻一點都不客氣:「爹,如果我說我和大哥一樣沉穩,您肯定不相信,我只是有放浪形骸之外的外表,至於其他的,我不在乎,我們一家開開心心就好,誰欺負我們家裡的人,我就去收拾他們,我的目標很簡單,保護我的家人,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至於其他人,死不死和我沒關係。」
「……」
這是什麼狗屁話?
朱元璋聽得一腦門黑線。
但卻又不得不承認,朱楷說的東西,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否則,朱元璋也不會派他到北境去。
可是,關鍵是馬秀英不相信啊混蛋!
「爹,楷弟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成熟,他處理事情的方式,比我更冷靜,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您直接給楷弟說就好。」
朱標看著朱元璋,語氣非常的篤定:「我相信他。」
所以老朱,你有什麼事就說吧,不用拐彎抹角,我和二弟都撐得住。
在冷靜這一塊,朱元璋還是比較相信朱標的,見朱標又足夠的把握,表示朱楷比他還要成熟,朱元璋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朱標。
也不是不需要太長時間的考驗,而是沒有時間去考驗,等這場談話結束,朱楷必然會馬不停蹄的去找馬秀英,如果到時候朱楷才知道這件事,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啊。
「有件事,需要和你們兄弟倆說……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現在不說,等聊完以後,你們也會知道。」
朱元璋最終還是決定把應該說的話說出來,看了眼朱楷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子聽完以後,給咱冷靜些,不許做傻事!」
朱楷都不需要拍胸膛,直接對朱元璋說道:「那您大可放心,我什麼時候做過傻事?」
「行。」
朱元璋點點頭,長舒一口氣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你們的娘病了,是天花。」
朱楷聽到朱元璋說馬秀英病了,還心裡猛地一突突,可在聽到馬秀英得的是天花以後,朱楷立刻冷靜下來。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朱楷倒是冷靜,另外一邊的朱標不淡定了啊。
什麼?
馬秀英得了天花?
好端端的,馬秀英怎麼可能得天花呢?
朱標表示不相信,他不相信朱元璋說的話是真的。
「娘得了天花?這不可能!」
朱標立刻站起來向外走,「我去看看!」
「……」
朱元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為什麼自己的這兩個小子,表現一點都不一樣呢?
原本還以為,最不淡定的應該是朱楷,可沒想到最不淡定的竟然是朱標。
這傻小子,你什麼都不懂,去了還不夠添亂的呢。
朱元璋有點不明白,朱楷為什麼這麼淡定。
「大哥,你坐下!」
朱楷拉住準備出去的朱標胳膊,語重心長的說道:「大哥,你一不是御醫,二不會照顧人,你去了除了添亂還能做什麼?那是天花,是發展非常迅速的傳染病,你去了又能如何?萬一你再感染上天花,那不是添麻煩呢嗎?」
朱標豈能不知天花?
但對他來說,總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吧?
「即便幫不上忙,我也要做些什麼。」
朱標此時很執拗,「娘擔心我們被傳染上天花,所以不像我們靠近,但身為人子,總不至於什麼事都不做吧?」
對朱標來說,什麼事都不做,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什麼都不做,那才是對你母親最大的幫助。」
朱元璋看著朱標,呵斥道:「你要知道你的身份。」
朱標梗著脖子:「如果只是因為身份,就要不顧母親,那這身份我寧願不要!」
啪!
朱元璋很生氣的拍了下桌子,站起來呵斥道:「你看你像什麼樣子?毛毛躁躁,你再看看楷兒,你看看楷兒……比你小還這麼冷靜……」
話說到最後,朱元璋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發現自己對這兩個人的認識,完全相反了啊。
原本還想讓朱標當朱楷的榜樣呢,沒想到到了最後,成榜樣的竟然是朱楷。
這叫什麼事啊!
不對!
朱元璋突然意識到,朱楷的反應非常不對勁。
按理來說,朱楷才應該是更激動的那個,可為什麼他卻不那麼激動?
朱元璋沒有來得及詢問,朱楷和朱標兩兄弟先聊了起來。
「大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娘得了天花,對我來說是最大的事。」
朱楷看著朱標,「病,我們要治!但我們自己,也要保護好自己。」
朱標不同意朱楷的話,世上哪有兩全的美事?
什麼都想要,很有可能到了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不過,看著朱楷信誓旦旦的樣子,朱標卻覺得,朱楷好像了解到了一些什麼。
只是朱楷了解到的東西,是他所不能掌握的。
朱標看著熊羆一樣的朱楷站在他面前,讓他冷靜下來……朱標還真的冷靜下來了。
也只有朱標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全身心的去做朝堂上的事,是因為在他的背後,有一個弟弟叫朱楷。
朱楷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他能夠把家裡維繫的非常和諧,兄弟們玩玩鬧鬧,但這種熱鬧的玩鬧,才更像是一個家,這也是朱標可以無條件相信朱楷的緣由……之一。
朱楷有太多值得朱標信任的地方了,而且還都是無條件相信的那種,朱楷能這麼勸自己,那說明他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
而能讓朱楷這麼冷靜的應對辦法,只有一個:天花對於朱楷來說,不是什麼不治之症。
想到這兒,朱標激動地抓住了朱楷的手臂,瞪大眼睛充滿希冀的看著朱楷:「楷弟,你是不是知道治療天花的辦法?天花很容易治對不對?」
「對,也不對。」
朱楷看著朱標,「我只能說,如果用我的辦法,可以讓娘痊癒的可能性提升,以前我也從來沒用過,所以我並不能保證完全治好。」
聽著朱楷和朱標的對話,朱元璋反倒變得不淡定起來。
怎麼著……
聽朱楷的意思,天花這種病,不算是什麼大病啊。
這話可不能亂說。
朱元璋自己得過天花,他可是知道,得了天花最有效的治療辦法,就是自己的身體足夠硬朗,扛過去就能活。
抗不過去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朱楷的意思確實在說,除了身體素質夠硬這一點,他還有其他的辦法?
朱元璋坐直了身體,想繼續聽,可朱楷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而是對朱標說道:「想保護娘,我們要先保護好自己,讓娘感到安心,這我們才有保護娘的機會。」
「嗯。」
朱標用力的點點頭,但他還是對朱楷詢問道:「楷弟,你的意思是……我們能救娘是麼?」
「當然可以,一定可以!」
朱楷看著朱標,「大哥,你要知道,娘不希望我們去,是因為她想保護我們,不想我們被連累,你要理解娘的苦衷,所以……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
「嗯。」
朱標重重的點點頭:「二弟,我明白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是朱標對朱楷的承諾,當然他承諾的不僅是現在這一件事,還有更多!
先保護好自己,再去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朱楷點點頭,隨後對朱標說道:「娘的事,交給我……回頭我給你和爹打兩針,過幾天就能去看娘了。」
說完,朱楷看向朱元璋:「爹,放心吧,有我在,娘不會有事的。」
朱元璋萬萬沒想到,在自己最不冷靜的時候,給自己最大安慰的竟然不是朱標,而是平日裡看起來最不靠譜的朱楷,這讓朱元璋不由得升出一種錯覺。
好像,朱楷才是自己家裡最冷靜、沉穩的那個人,為什麼感覺這麼的不真實呢?
「沒事了,我先回奉先殿一趟,拿點東西過來,給你們一人扎一針,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去見娘了。」
朱楷說完,轉身便離開了武英殿,留下朱元璋和朱標面面相覷。
這不是他們看到的朱楷,而朱楷的反應,和他們想像中的太不一樣。
這麼冷靜嗎?
不會是……裝的吧?
走處武英殿,朱楷在殿中風淡雲輕的表情變了,但從他走路的步伐和表情上,看不到任何變化,但如果可以看到他袖子裡的手,就會看到朱楷用力的捏緊拳頭,力使得有些大,指關節都變得發白。
由此可見,現在的朱楷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
至於不冷靜的原因,也很簡單。
得天花的人……是他最尊敬的母親,是最疼他的母親。
而且,馬秀英得的是天花啊。
天花那是一般的病嗎?
不是。
天花是要人命的病!
朱楷在超級遠洋貨輪上,開出來了液體牛痘疫苗和凍干牛痘疫苗,但疫苗僅僅能起到預防的作用而已,在朱楷穿越來的時候,得了天花依舊沒有一個非常有療效的手段。
那是醫療條件非常發達的後世,尚且不敢說有特別的手段去治療,現在是醫療衛生條件非常落後的大明,想治療也非常難治。
朱楷之所以表現那麼的冷靜,原因也很簡單,他發現朱元璋和朱標都已經沒了主心骨,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朱楷如果還不冷靜,那他們父子三人就別想著救人了啊。
而且,在後世經歷過全民醫療活動,朱楷心裡也清楚救人先救己,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那也只能是給雙方添麻煩。
冷靜!
別在焦急的時候,忘記了自己還有腦子。
……
朱楷先從超級遠洋貨輪上取了幾支凍干牛痘疫苗,再回到武英殿給朱元璋和朱標打上。
朱楷對於後世的醫療技術信心十足,看到牛痘以後,直接先給自己注射上,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
而朱元璋和朱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傢伙,看到朱楷拿出來的針管和玻璃瓶的牛痘疫苗,還很驚訝。
這是什麼玩意?
像水一樣的東西,還能救人?
兩人心中都存在著疑惑,不知道朱楷為什麼會這麼做,但對於朱元璋和朱標來說,朱楷說用這種方式可以救人,那就一定可以救人。
就像朱楷無條件相信朱元璋和朱標一樣,他們兩個也無條件的相信朱楷。
朱楷說能救人,那就一定能救人。
在朱元璋和朱標心中,朱楷是可以創造出奇蹟的人,那份奇蹟看起來是多麼的不靠譜,可朱楷就是能把事情做好咯,這就是朱楷的能力,讓人折服的能力。
而朱楷也沒有去解釋,有些事情是解釋不通的,反而越解釋越亂,朱楷就索性不再去解釋,你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種牛痘需要打兩針,現在朱元璋和朱楷去了坤寧宮,也只能在外面呆著,不能到屋裡去。
朱楷在後世,人人都打防治天花的疫苗,基本上達到了全民防治的地步,很多小孩在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射過疫苗了,所以對於天花朱楷都沒什麼印象,也就是後來上學以後看網文,才知道天花的可怕。
朱楷只是知道天花可怕,卻並不知道天花到底可怕在什麼地方。
到了坤寧宮,張誠已經發現了朱楷,並且朝著朱楷走了過來。
「楷哥兒,你不能過去。」
張誠搖搖頭,對朱楷道:「大小姐最擔心的就是你,所以吩咐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留在外面。」
「我知道,但我來找娘,不是來添亂的,而是來救娘的。」
朱楷指了指自己,「沒有人比我更懂得怎麼治天花……你還沒有得過天花吧?天天陪在娘身邊,你患天花的可能性很大,來來來……張誠叔,我先給你打一針。」
「……」
張誠驚訝的看著朱楷。
沒有人比朱楷更懂得怎麼治療天花……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可信呢?
但是,張誠和朱元璋、朱標一樣,都對朱楷有一種不需要解釋的信任,他說什麼就相信什麼。
被朱楷從肩膀上扎了一針,除了有一點點疼,其他也沒什麼感覺。
朱楷很滿意的點點頭,把針管放在盒子裡:「好了,過幾天我再給你打一針,以後你就不需要再害怕天花了,你們家的那幾個,我回頭也打上疫苗,咱們以後都不用怕得疫苗。」
這、這聽起來,怎麼這麼不可信呢?
只是往自己身體裡打了一管像水一樣的東西,如果換成別人這麼做,張誠必然不相信,甚至還會懷疑。
但這麼做的人是朱楷,張誠怎麼都覺得,自己應該相信。
拍了拍張誠的肩膀,然後朱楷才說道:「行了,你們在外面呆著吧,我進去看看娘,放心吧!有我在,娘肯定不會有事的。」
言語中透露出來的自信,讓張誠忍不住相信。
是啊,楷哥兒是值得信任的人,他肯定能治好馬秀英。
朱楷拿著他的藥箱子往坤寧宮裡走,朱元璋則來到張誠身邊,非常不開心的說道:「楷兒進去你就不阻攔,我們進去你死活都不讓進,張誠你管的也忒寬。」
要說這皇宮裡,不慣著朱元璋的人有朱楷、馬秀英和張誠,但平時朱楷和馬秀英還會和朱元璋好好說話。
張誠就不一樣了,張誠對朱元璋,就沒有丁點的好臉色,聽到朱元璋的不滿後,張誠直接說道:「楷哥兒到坤寧宮,是救皇后娘娘的,不知道陛下去了坤寧宮能幹啥?」
意思是:你朱元璋除了會添亂,還會幹啥?
「……」
朱元璋被張誠懟了個大紅臉,該死的……這個傢伙也忒不給自己面子。
「……」
在一旁的朱標,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緊張還是鬱悶,他原本全身心的都在揪心馬秀英,可在朱楷確定自己可以救馬秀英後,朱標提著的心放下不少。
現在聽張誠這麼不給面子的懟老爹,為什麼有種想笑的感覺呢?
朱元璋也真是,就知道張誠不會給好臉色,還一個勁的往上貼,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朱標想到過往的種種,想笑的衝動越發迫切。
咳咳……我不能笑,被嘲諷的人是自己的老爹,我又怎麼可以笑呢?
不能笑!
不能笑!
朱標努力的把頭撇到一邊,努力的讓自己不去管朱元璋和張誠像娃娃一般的慪氣。
太像小孩了,自己的老爹怎能這麼不成熟?
……
朱楷來到坤寧宮門前,長吸一口氣,隨後用力的推開坤寧宮的門。
「娘,您的兒子回來了!」
坤寧宮裡的門閂並沒有插上,顯然馬秀英已經知曉朱楷要來。
馬秀英此時正坐在床邊,陰沉著臉看著朱楷。
作為朱楷的母親,馬秀英怎麼可能不了解朱楷,她無比確定,朱楷知道她得了天花後,必然會不顧一切的來找她。
這基本上是可以預見到的。
所以,從朱楷回到應天府的時候,馬秀英就一直派人盯著朱楷,查探他的動向和去路。
當有人向她匯報,朱楷在武英殿和朱元璋聊過,回到奉先殿折回武英殿後,馬秀英就已經意識到,朱楷的下一站必定是坤寧宮。
馬秀英能像威脅朱元璋一樣,用死的方式去威脅朱楷嗎?
不能!
朱楷根本不吃這套。
你說你要死是吧?
那行,我一定死在你前頭!
朱楷就是混不吝的角,他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
馬秀英也阻止不了朱楷。
「娘,兒子回來了,您不開心嗎?」
朱楷拿著藥箱,上前討好的說道:「我在北境的表現,張濠和張州還有大哥都告訴你了吧?怎麼樣~您兒子厲害吧?但他們說的肯定不詳細,我親自告訴娘在北境我是怎麼殺敵的。」
馬秀英就看著朱楷在這裡胡言亂語,現在馬秀英最關心的根本不是朱楷去北境打仗的事,而是他為什麼要到坤寧宮來。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馬秀英忍不住打斷了朱楷的滔滔不絕,看著朱楷很是生氣:「你難道不清楚,現在我這裡在發生什麼嗎?這是你能來的地方?」
說著說著,馬秀英得眼眶就紅了,忍不住出聲斥責:「娘生病了,而且是很嚴重的天花,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你萬一有個好歹,你讓娘怎麼活?哪怕到了九泉之下,娘不也得活在愧疚中嗎?」
馬秀英句句不離朱楷,聽得朱楷鼻子發酸。
他承認馬秀英說的都是對的,但對於朱楷來說,能在這個時候陪在馬秀英身邊,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娘,你相信我麼?」
朱楷緩步走到馬秀英身前,把藥箱放到一邊,蹲下抓住馬秀英得手,非常鄭重的對馬秀英說道:「娘,有我在,天花不算什麼?我能治好。」
「你治什麼治?都沒當過大夫,你憑什麼治?」
馬秀英自當是朱楷安慰自己的話,她把手從朱楷的手裡抽出來,很生氣的在朱楷身上拍打:「你就是不聽話!不聽話是吧?越長越大,可你卻越來越不聽話!娘管不了你了是嗎?」
朱楷承受著被馬秀英得拍打,並沒有當回事,就那一點力量,還趕不上張濠幫自己捏肩膀時的力量呢,馬秀英只是生氣朱楷不聽話而已。
等馬秀英發泄的差不多了,朱楷才露出委屈的樣子,眼巴巴的看著馬秀英:「娘,您怎麼不信自己的兒子呢?我沒當過大夫又能怎麼樣?我還沒打過仗呢,不一樣把王保保殺的不敢回頭?在遼東的那個什麼王……見到我連門都不敢出。」
朱楷這般的講故事,讓馬秀英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這打仗和治病救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打仗憑藉一腔熱血和狠勁,再加上朱楷熊羆似得身軀,純純的戰場惡霸。
但治病救人呢?
治病救人是需要非常專業知識的,如果沒有足夠多的知識作為補充和鋪墊,怎麼救人?
不可能!
「娘,相信我,一定沒事的。」
朱楷說著,從旁邊的藥箱裡拿出幾個藥片。
不是別的,頭孢。
這玩意是抗生素素,屬於萬能藥物的類型。
而且,在得天花後,身體中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併發症,比如發燒。
用頭孢正合適。
朱楷擠出來兩個藥片,然後對馬秀英說道:「娘,把這兩片藥吃下去,哦~幫我娘倒杯水過來。」
馬秀英不疑有他,看著朱楷信誓旦旦的樣子,在水送過來以後,她拿著藥片吃進嘴裡,然後喝了口水吞了下去。
朱楷把水杯接過來,連帶著拿了兩板藥遞給馬秀英得婢女:「這些藥,每人兩片,都吃下去。」
然後,朱楷還把抗生素,感冒藥一股腦的拿出來,按照上面標註的劑量,一個個的讓馬秀英吃下去。
馬秀英還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小藥片,她甚至也在懷疑,這種小藥片能不能救人,可是看著朱楷信誓旦旦的樣子,馬秀英還是遵從了內心的想法,無條件的相信朱楷。
給馬秀英注射了一針抗生素,朱楷把前期能做的工作都做完了。
接下來,就看馬秀英個人的意志力了。
「娘,你得天花,是有人傳染你的吧?誰傳染的?你又傳染給了誰?」
朱楷把他能搜集到的情況全部都搜集起來,不讓他出現任何的紕漏。
在搜集完病症後,朱楷從藥箱裡拿出來一個手術刀,還有一個塑料的試管,把下面的尖部密封好,然後對馬秀英說道:「娘,我需要割破你臉上的水痘,把裡面的膿擠出來。」
明晃晃,看上去非常鋒利的刀,馬秀英也不知道這刀朱楷時從哪得來的,看上去就非常鋒利的樣子。
讓朱楷做麼?
她擔心自己會傳染到朱楷。
朱楷似乎猜到馬秀英想的是什麼,於是安慰道:「娘,您不用擔心會傳染我,我已經打過疫苗了,不會傳染到我身上的,爹和大哥、張誠,他們都已經打過疫苗,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也沒事……呃,不對,爹以前得過天花是吧?那這疫苗給他打真是可惜了,浪費啊!」
朱楷滿臉嘆息著,為自己浪費了兩支疫苗而感到揪心。
這都是不可再生能源啊,就這麼浪費了啊。
馬秀英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自己的楷兒什麼都好,就是和朱元璋不對付。
這要是到了以後,那還得了?
不知不覺中,馬秀英得心態不再一直緊繃著,反而開始逐漸的緩和下來。
這就是朱楷的魅力所在,插諢打科他是樣樣精通。
看著朱楷堅持的樣子,馬秀英也清楚再勸阻也是無用,乾脆就放棄繼續對朱楷的勸說:「行吧,你長大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兒子長大了,不還得照顧您呢嘛,未來還得娶倆媳婦呢,這不都得照顧嗎?」
朱楷一邊和馬秀英聊天,一邊把她臉上的水痘擠開,挑出裡面的膿,讓其裝進試管里。
做好這些後,朱楷又把藥片拿出來。
喊過來馬秀英身邊的宮女,囑咐怎麼讓馬秀英吃藥。
馬秀英動都沒動,就看著朱楷忙前忙後,事無巨細的叮囑。
從這一刻開始,馬秀英才突然意識到,朱楷真的是長大了,他雖然看上去還是玩世不恭的混小子,可實際上,他卻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照顧身邊的人。
自己的好大兒啊!
馬秀英滿意極了,這就是她想看到的朱楷的樣子。
可是,馬秀英也有淡淡的失落感。
兒大不由娘,兒子長大了,以後就不會再只屬於自己了,他要有自己的家庭,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以後自己再也不能一直管著他了。
想想自己的兒子即將不再屬於自己,馬秀英心中就忍不住的難受。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或許永遠都不會想要。
朱楷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生怕哪裡有疏漏的地方,等仔細檢查過以後,朱楷才又回到馬秀英身邊,對馬秀英說道:「娘,現在我不能在您身邊一直陪著您,等我治好您的天花,我天天陪著您。」
「好。」
馬秀英柔聲回應,然後對朱楷擔憂的說道:「楷兒,要保護好自己。」
朱楷臉上露出讓馬秀英安心的笑容:「放心吧娘,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拿好提取的樣本,朱楷離開了坤寧宮。
守在外面的朱元璋和朱標立刻湊過來,焦急的看著朱楷。
「楷兒,怎麼樣?能治好嗎?」
「楷弟,如何了?」
朱楷臉上露出笑容:「問題不大,爹,我需要一頭耕牛!」
「好!」
別說一頭耕牛了,如果能救馬秀英得命,一百頭耕牛他也會用。
朱元璋當即答應下來後,立刻對朱標道:「標兒,你去找你舅舅,去要兩頭耕牛過來。」
說是一頭,要兩頭:「楷兒累了,殺頭牛讓楷兒好好補補。」
「好!」
朱標領命而去,然後把牛牽回到了武英殿前,朱楷把天花的膿液烘乾,烘成粉末,然後從牛的臉上割開了一些小口子,把粉末倒進去,命人好生看護。
朱元璋和朱標兩人都不懂這是做什麼,大眼瞪小眼。
等朱楷忙活完了,兩人這才抬起頭看向朱楷。
「這、這就完了?」
朱元璋有些不理解,「楷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叫種痘!在人的身上也可以種痘,但人的可變因素太多,不好控制,反倒是牛比較穩定,他比較適合成為抗原。」
朱楷解釋道,然後看向朱元璋:「爹,聽說您小時候也得過天花,後來卻好了,當時你是不是在家當放牛娃呢?」
朱元璋點點頭,然後把心中的疑惑告訴朱楷:「楷兒,你的意思是說,當初我得了天花沒死,是因為當時我在放牛?」
「有可能,但我也不確定。」
朱楷如實說道,他說得這是真的:「就我所知道的,治療天花最好的辦法,就是牛痘。」
牛痘是在國外傳進來的,在牛痘之前,經常使用的辦法是種「人痘」。
但是,種植人痘的概率,遠遠沒有使用牛痘來的效果好,而且牛痘更加穩定。
就是把人得天花的地方,把膿液擠出來,幹了以後種到牛身上,等牛長出水痘,然後依靠牛自身的抵抗力,消解掉天花的病毒後,待牛身上的水痘結痂,把結痂幹了的地方刮下來,敷在臉上,人在不受影響之後,天花就好了。
朱楷在看網文的時候,從一些歷史書上看到過關於治療天花的記載,但那都是網絡小說,沒有一個是專業的。
朱楷只能證明這種辦法有用,卻沒辦法證明,這種方法是最有效的辦法,哪怕後世比較成熟的醫療手段,也不過是用種牛痘的土方法加以改進而已。
所以,朱楷知道的辦法是最有效的辦法。
至於能做到哪一步,現在尚且還不好說。
朱元璋聽完朱楷的話,繼續詢問道:「那,接下來我們做什麼?」
「等!」
朱楷指著牛,「等這牛的天花什麼時候痊癒了,我們就能再進行下一步了,當然……我說的等是徹底的把娘治好,但平日裡的養護可不能少,給娘多準備一些有營養的吃的,增加抵抗力。」
朱元璋不知道什麼是抵抗力,但他知道要給馬秀英準備好吃的:「好,我這就讓元奇去準備。」
「爹,您這就大男子主義了吧?這事怎麼能讓元奇去準備呢?您得親自來啊!」
朱楷看著朱元璋,語重心長的說道:「現在正是您表現的時候,您不說親自做飯,但您得親自端過去不是?現在您兒子長大了,以後萬一去哪個地方巡一下邊疆,您還想一個人睡在武英殿嗎?」
朱元璋聽到朱楷的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對啊!」
然後用力的拍了下朱楷的肩膀:「好小子,你……你這是說的話說什麼混帳話?」
因為太過高興的緣故,差點忘了旁邊還有朱標在呢,朱元璋立刻擺正臉色,非常嚴肅的對朱楷說道:「楷兒,你要知道,我對你娘的感情,絕對不只是裝裝樣子,我們是真心相愛,一起終老!哼!」
朱元璋說完,很傲嬌的轉身離開,他要去給馬秀英送飯去了,他要用實際行動告訴朱楷,什麼叫真心相愛。
「看到沒有,咱爹這個老直男,也學會討人開心了。」
朱楷把胳膊壓在朱標肩膀上,看著眉頭緊鎖的朱標:「大哥,別把不高興掛在臉上,沒用!我們愁眉苦臉,娘怎麼想?萬一娘好了,我們病倒了,你說娘擔心我們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們如果做不到樂呵呵的,娘怎麼能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