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朱楷你不講武德!
朱楷並不知道,外面蒙元大軍的指揮者是王保保,但這絲毫不影響朱楷借著王保保的名頭來提振士氣。
騎在馬上,朱楷打馬在隊伍的最前方,他不準備發表什麼長篇大論:「兄弟們,王保保亡我之心不死,竟然派十倍於我的兵力搞偷襲,打不過我就要跑!兄弟們,我們能認嗎?」
「不能!不能!不能!」
士兵們剛剛看到成片收割蒙元大軍的畫面,心中早已熱血沸騰,恨不能提槍上馬,殺敵人一個七進七出!
「好,兄弟們與我一起,殺了王保保那小兒!」
朱楷說完,躍馬橫槍,在三千京軍的最前面,衝出大營,追殺王保保大軍。
辨別敵人的主力,很簡單,圍攻朱楷大營的四面八方的蒙元韃子,在撤退的時候,全都朝著一處匯集,不用問……匯集的地方就是蒙元韃子的主力所在。
裡面必定還有大魚!
就算不是王保保,也有可能是其他的蒙元高層。
本著打到就是賺到的原則,朱楷下令追擊。
至於敵人還能翻出什麼浪花,朱楷覺得不太可能。
兩萬人馬,剛剛沖營的時候已經折損了七千有餘,剩下的兵馬早就被嚇破膽,他們還能反抗什麼?
張州的手裡,還有二十挺M4呢,就這二十支武器,就能讓蒙元升起的反抗心思,瞬間消失殆盡!
……
朱楷猜得沒錯。
這些蒙元騎兵,自認為天下無敵,攻擊力無雙,他們在距離大明軍營不到五十步的地方,被死死拖住,一步都進不得,心中自然憋了一口氣,更何況打敗他們的,不是大明的勇武,而是大明用了什麼旁門左道!
區區大明,怎麼可能是蒙元鐵騎的對手?
現在,朱楷率兵衝出來追殺他們,本來就滿心不服氣的蒙元韃子,似乎看到了復仇的希望,紛紛準備再戰。
你們都追殺出來了,總不至於還有那種殺人於無形的旁門左道吧?
「王爺,朱楷那小兒追出來了!」
本來就對退兵非常不滿的塞哈智,看到朱楷追擊,立刻對王保保請命:「請王爺下令,准許末將帶兵衝殺!」
王保保立刻說道:「給你精騎五千殿後!」
不是王保保想答應塞哈智,而是他不想看到不聽自己命令的部下。
朱楷不是簡單的角色,不能因為他年齡尚小就輕視他,朱楷在明知自己被引誘的情況下,還敢大張旗鼓的出現在骨碌草原,這本身就代表著朱楷膽大心細。
這樣的對手,豈是簡單的角色?
他現在派兵來追擊,說不定在背後隱藏著什麼後手呢。
王保保已經下令退兵,塞哈智還屢教不改,執意要對朱楷衝殺,這不是他不聽王保保的軍令,而是他把自己的意志建立在王保保的軍令之上。
這是不能讓王保保容忍的。
既然你要去送死,那伱就去,指望我去救你,那就別想了……如果你命大的話,希望你可以活著回來——畢竟是蒙元獨一檔的猛將,王保保也不希望他就這麼死了的。
每損失一員將領,那就是蒙元巨大的損失。
不過,不能有不遵從命令的存在,哪怕他是蒙元不可多得的猛將!
塞哈智聽到王保保的話,大喜過望。
齊王最終還是願意聽他的強烈願望,讓自己去殺朱楷了啊!
小兔崽子,你就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塞哈智得到王保保的軍令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齊五員千夫長,讓他們帶領自己的部落騎兵,停止前進阻擊朱楷。
而王保保卻連頭都沒有回,繼續帶領剩餘兵馬離開。
誰願意去就去吧,反正王保保肯定不會留下。
……
塞哈智拿著打滿鐵釘的狼牙棒,背後是五名千夫長和他們的部落騎兵,停留在原地,等待著朱楷的出現。
不多時,兩軍相遇一百步的距離。
朱楷的視力很好,他一眼就看到了騎馬立在最前面、手持狼牙大棒的蒙元韃子。
不用問,能用這種武器的,必然是主將!
朱楷看到敵方主將就興奮地舔著嘴唇,主要是沒有一合之力的敵人,打起來相當不過癮。
上戰場以前……或者說在穿越到大明之前,朱楷看電視劇中的陣前斗將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可現在朱楷明白了,這才是男人之間的交鋒!
男人的遊戲很簡單,就是要比別的男人強!
像戰場斗將這種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遊戲,讓男人難免會荷爾蒙爆棚!
朱楷越來越喜歡沙場斗將!
「那個拿大棒的留給我,誰都不許搶!」
朱楷說完,低吼一聲,雙腿緊緊地夾住馬腹,向前衝鋒。
張州緊隨其後,後面的騎兵跟上,在人數非常劣勢的情況下,飛速朝著蒙元韃子衝鋒。
塞哈智看到朱楷衝過來,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和朱楷看到他一樣,他同樣看到朱楷,金盔金甲……一看就是朱楷!
畢竟在戰場上,低調行事可是能保命的。
塞哈智沒有言語,他就盯著朱楷開始沖,身後的五千騎兵跟上,兩道洪流飛速的碰撞在一起。
剎那間,喊殺聲響徹草原。
朱楷和塞哈智,在萬軍叢中碰撞在一起。
朱楷槍出如龍,槍尖直指塞哈智手裡的狼牙大棒!
狼牙大棒是重型武器,橫掃一片,朱楷手裡的長槍比較起來就非常輕了,如果兩件兵器相互硬碰硬,最後倒霉的必然是朱楷。
朱楷要以己之長攻子之短,他力氣大,正好可以藉助槍尖,對塞哈智予以重創。
我們不拼武器,就拼力氣,這廝能玩得動狼牙大棒,力量必然很強。
朱楷也正好想試試,自己的力氣究竟有多大!
砰!
金戈碰撞在一起,發出讓人牙都感到酸麻的聲音,但兩人仿佛都沒有感覺到,紛紛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
好力氣!
朱楷和塞哈智都感到對方的力氣,沒有再喊話,繼續出招。
拼的就是力氣!
朱楷對自己的力氣非常有自信,塞哈智當然也有,而且他對朱楷有一點兒的小覷之心。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毛孩子,能有多少力氣?
拼力氣就是!
兩人你來我往,都在比拼著力氣,兩人胯下的戰馬都有些承受不住對方的力量,不停地後退,可是這兩匹馬也都是烈馬,後退後再次向前,而且在朱楷和塞哈智交手的過程中,他們兩個也在蹄踢嘴撕,相互誰也不服。
砰!
兩人交手數十回合後,紛紛向後退去。
塞哈智再看朱楷的時候,已經不像之前那般蔑視,相反還帶著對武將的欣賞。
就這力氣,不管放到哪,都會是一員勇將。
可惜啊,對方是大明的皇子,地位尊崇!
「你這小毛孩子,好大的力氣!俺喜歡!」
塞哈智沒有掩飾自己對朱楷的喜歡,大聲說道:「你若不是皇子,我定要擒了你,讓你為我大元效力!」
「說什麼屁話!老子才剛用了七成力,你和我比還差得遠呢!」
朱楷看著塞哈智,「你慫了,接下來該我了!」
「來就來,誰怕誰?」
塞哈智哈哈大笑,同樣把自己的力氣全部用出來,兇狠的朝著朱楷衝去,朱楷也不畏懼,正面迎戰。
兩人你來我往,交手數十回合,周圍方圓十米,沒有一個敢靠近的,別的不說,就說長槍和狼牙大棒碰撞時發出的讓人牙酸的金戈聲,就讓人望而卻步。
交手過後,再分開,朱楷手中的長槍已經彎曲成弓型,塞哈智也好不到哪去,狼牙大棒光禿禿的一條,上邊的鐵刺已經在交手中被崩裂。
「再來!」
朱楷終於發現了一個能在力量上和自己碰撞的人,更加興奮,塞哈智則從欣賞變成了暗自心驚。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眼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傢伙,力量怎麼會這麼大!
大的讓人害怕。
可是,兩人交手已經到了這一步,除了分出生死,再無可退卻的可能。
砰!
彎成弓型的長槍和光禿禿的琅琊大棒相互碰撞,這一次,他們兩人胯下的戰馬,再也承受不住兩人的力量,相互腿軟,直接趴到地上。
塞哈智和朱楷感到戰馬的異常,立刻做出反應,在戰馬栽倒在地上之前,兩人紛紛把腳從馬鐙中抽出,然後賴驢打滾,躲開戰馬倒地時的衝擊。
再次站起來,朱楷卻抬手把武器扔掉,朝著塞哈智招招手,示意自己赤手空拳和他打。
塞哈智從朱楷的動作中,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蔑視。
特娘的,你都赤手空拳了,我再拿著武器,豈不是欺負一個小輩?
然後,塞哈智把武器扔掉,同樣赤手空拳的面對著朱楷。
他是草原上的勇士,摔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相信自己赤手空拳打不過朱楷。
而朱楷看到塞哈智把武器扔掉,分外無語。
我的長槍沒辦法用了,你把武器扔掉算怎麼回事啊大哥?
別人並不知道,赤手空拳時的朱楷,才是戰鬥力最強的朱楷……因為這是他最熟悉的戰鬥方式。
在應天府打了那麼多架,早就練成了一身本事,再加上朱楷本身就會一些格鬥,現在塞哈智這麼做,豈不是正中下懷?
在戰場上,除了戰友袍澤,剩下的都是敵人,敵人給自己機會,那就是嫌自己命長!
朱楷可不會有什麼婦人之仁!
你要戰!
那便戰!
朱楷赤手空拳,面對著塞哈智絲毫不懼,這一次他要把自己的格鬥技巧展現的淋漓盡致。
至於拼蠻力……格鬥最講究的是技巧,誰會比拼蠻力?
塞哈智沒多少格鬥經驗,他最多的經驗是摔跤,他當然清楚,摔跤也是需要技巧的,但力氣同樣占據著決定性的因素。
所以,力量更重要!
當塞哈智像一頭蠻牛般朝著朱楷衝過去的時候,卻被朱楷輕鬆躲過,然後一拳砸在塞哈智的眼睛上。
????
塞哈智被砸的眼冒金星,連連後退。
這個二皇子好不要臉,竟然用拳頭!
他覺得朱楷玩不起,有種你和我比摔跤啊!
塞哈智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和朱楷打下去了,自己應該用武器!
於是在第一時間,塞哈智想到了光禿禿的狼牙大棒。
如果知道朱楷這麼不講武德,狼牙大棒就不應該扔!
可是,朱楷怎麼可能給塞哈智去撿武器的機會?他一拳得手後,就開始如疾風驟雨般開始對塞哈智攻擊。
朱楷知道,肘最硬!
所以,再次出手的時候,朱楷向前邁了三步,然後屈膝提肘,肘直接砸到塞哈智身上面。
嘭!
塞哈智根本沒想過……
他二百多斤的身體,竟然可以被朱楷一肘轟飛!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匹全速衝鋒奔馳的駿馬撞在身上一樣,衝撞的他五臟六腑都跟著出現了位移。
那彎腰就能撿起來的狼牙大棒,似乎和他越來越遠。
與此同時,塞哈智也對朱楷的力量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認識,原來朱楷說他沒有用盡全力,還真是沒有用盡全力啊。
現在才是朱楷的力量嗎?
塞哈智艱難的爬起來,可朱楷似乎並不願意給他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上前就是一頓組合拳往塞哈智身上招呼,塞哈智急忙抬起雙臂抵擋。
忽然,朱楷突然變招,由砸變抓,雙手抓住塞哈智的頭,向下猛地一按,然後屈膝提起,狠狠地撞擊到塞哈智護住臉的胳膊上。
咔嚓!
塞哈智立刻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手臂的前肘出現。
不用問,肯定是碎了啊!
塞哈智被廢掉一臂,已經沒了反抗的能力,朱楷也不和他慣著,鬆開抓住塞哈智頭的手,左臂向後收回,握手成拳,然後狠狠的砸向塞哈智的下巴。
咔嚓!
這一聲,是塞哈智的下巴被打碎。
塞哈智此時都是懵的,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和朱楷比拼武器打了接近一百個回合,雙方誰都沒奈何得了誰,可沒想到放下武器,自己沒撐過十招就敗了啊。
「嗚嗚嗚……」
塞哈智滿嘴鮮血的想要說什麼,可下巴已經被打碎,說話根本說不出來,口水和鮮血此時也兜不住,隨著破碎的下巴流了出來。
「說了,我只用了七成力!」
朱楷再來了一記飛膝,頂到塞哈智的臉上,瞬間把塞哈智的臉打成凹陷。
塞哈智躺在地上,眼看是活不了了的。
張州看到朱楷幹掉塞哈智,立刻放鬆不少,他可不想再讓朱楷如此打下去,戰場太兇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現在,張州有點能理解自家大哥的難處了,開玩笑……遇到朱楷這樣的上位,沒有一個粗線條大神經,根本抵擋不住,現在他只是在朱楷身邊保護朱楷了一次,而張濠幾乎每一戰都要追隨在朱楷左右,這其中的差距……
張州唏噓不已:真是為難大哥了啊。
眼看著朱楷朝著人多的地方鑽過去,張州不敢再多想,拉過來一位斥候,對他喊道:「帶著斥候營的人去喊,敵酋已死,跪地者不殺!」
「敵酋已死,跪地者不殺!」
「敵酋已死,跪地者不殺!」
……
朱楷從來不死濫殺無辜之人,他尊重每一條性命,跪地求饒的人,那就讓他們跪著吧。
誅殺了首惡,剩下的乖乖當大明的子民,朱楷自然會對他們多有庇護。
只不過,現在的朱楷想當不開心。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張州。
如果不是張州扯著嗓子讓蒙元的部落騎兵失去戰鬥力,朱楷還能再斬兩個千夫長過過癮。
現在……一個個跪在地上,五體投地呢。
後面還有大仗要可以打。
朱楷沒有停留,也沒有繼續去追向西、向北逃竄的韃子,沒必要再追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向東!
繼續向東!
朱楷在收拾得當,把多餘的俘虜留在原地,等待徐達大軍前來接收,他則帶著兵馬,繼續向東前行。
……
東路軍的李文忠,一開始並不知道朱楷在向東,在接到徐達的信以後……李文忠怒了啊。
這小兔崽子,真敢鬧騰!
真以為在北境打仗是在過家家嗎?
朱楷……李文忠現在就想把朱楷吊起來打一頓,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說起來,李文忠是朱楷的表哥,如果他去教訓朱楷,會得到馬秀英的認同,或許朱元璋也不會怪自己什麼吧?
抱著這種想打朱楷一頓的想法,李文忠恨得牙痒痒,但又不得不去救朱楷。
於是乎,李文忠親率一小股騎兵,奔馳而來。
不得不說,王保保的情報搜集工作做的相當到位,饒是李文忠心急火燎的趕路,也不得不隱匿行蹤,在潛伏與反潛伏中,緩慢的向朱楷所在的方位奔馳而去。
李文忠也是沙場宿將,他對戰局的了解和把控,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雖然沒教出一個好兒子,但他本人的軍事素養,還是非常高的。
骨碌草原!
李文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骨碌草原!
他認為蒙元韃子如果想對朱楷設伏的話,骨碌草原是最合適的地方。
所以,晝伏夜出,和蒙元韃子的斥候玩躲貓貓遊戲的李文忠,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骨碌草原。
可是當他趕到的時候,骨碌草原上都已經涼了。
已經死去的屍體,被留在原地等待接收的蒙元韃子埋到地下,兩千多蒙元韃子,連跑都沒有跑,乖乖的坐在一塊等待明軍的出現。
「……」
看到這一幕的李文忠,無疑是非常疑惑的。
他根本想不明白,這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蒙元韃子,怎麼一個個的變得這麼乖巧?
還有,他們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一個個的都沒了頭髮,只留下光禿禿的青皮,
通過詢問,李文忠才知道,這些在骨碌草原上剃了頭的蒙元韃子,是朱楷的俘虜,他們不敢忤逆朱楷,就留在這裡等待。
李文忠很納悶:朱楷這麼讓人害怕嗎?
在他的印象中,朱楷還是那個只知道玩鬧的小娃娃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聽完韃子的話以後,李文忠才知道,朱楷不知道用了什麼武器,能夠在三百步外取人首級,而且還有一種拿在手裡,扔出去就會爆炸的小鐵球,具體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但他們懷著對強者的信任,和朱楷許下的讓他們成為大明子民的承諾,讓他們選擇留在骨碌草原,等待明軍。
李文忠也不知道蒙元韃子所說的,但有一點李文忠是非常清楚的,這些蒙元韃子被朱楷殺怕了,殺的他們不敢反抗。
他們在面對朱楷的時候,剩下的也僅有畏懼。
朱楷,到底做了什麼?
李文忠一腦門霧水,這些蒙元韃子能力本來就不夠,再加上他們信奉什麼天神,把朱楷形容成天神的化身,給朱楷身上籠罩上一層天神的色彩,更加讓李文忠聽得雲裡霧裡。
「或許,沒有親身經歷過骨碌草原上的戰事,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吧?」
不管別人如何,反正李文忠憑藉自己多年的戰鬥經驗,沒辦法分析朱楷是怎麼打仗的,他用的武器在戰場上應該如何使用……這些都分析不出來。
再看著眼前的兩千多俘虜,李文忠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自己明明是東路軍將領,本次北征的兩位副帥之一,現在卻干起了收攏戰俘的活……
那豎子,真把我當成運輸大隊長了嗎?
李文忠臉上恨得咬牙切齒。
但是身體卻很老實的把這些俘虜抓走。
這些,是朱楷的功勞。
以前,李文忠剛投靠朱元璋時,他被馬秀英收為義子,只是後來朱元璋稱帝後,他又複姓李,但這絲毫不影響李文忠對朱元璋兒子的喜愛,尤其是朱標和朱楷。
朱標從立為世子的時候,就已經展露出他的能力,朱楷卻一直被當成無惡不作的禍害,可現在這個禍害卻在北境立下不世之功,雷霆掃穴驅趕蒙元,救徐達於水火……
這種功勞,朝堂中的那些大臣們,應該閉嘴了吧?
李文忠埋怨著朱楷。
但卻把腰杆挺的筆直,似乎在告訴天下人,在北境立下不世之功的,是他李文忠的弟弟。
把骨碌草原收拾妥當以後,李文忠又在面臨一個新的難題,他要思考:朱楷接下來的行動目標在哪。
剛剛,俘虜說朱楷向東……
東面?
李文忠的腦子立刻轉起來,然後冒出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大的連他自己都嚇一跳……那小兔崽子,不會去了那裡吧?
那裡……就是位於遼東的蒙元糧倉。
他不會真這麼做吧?
李文忠腦子裡冒出來的想法,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太符合實際,可問題是……朱楷的想法和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樣,他傻大膽一個,什麼都敢幹,什麼都敢做。
這天下或許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可能嗎?
可能!
但李文忠也非常清楚,蒙元的遼東糧食基地,就是一座火焰山,沾上去就是個死。
徐達會意識不到,蒙元遼東糧食基地的重要性?
不僅徐達能意識到,朱元璋也能意識到,但是……他們都不能做!
蒙元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對付這麼一頭龐然大物,不要想著一口氣把對方吃掉,要一步步蠶食,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點點的煮,這樣才不至於被蒙元反噬。
徐達同樣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對付退守草原的蒙元,可他為什麼在本次北征中,沒有去遼東?而是和王保保在草原上打?
無他,不能把蒙元逼迫的太狠,攻擊遼東糧倉,那就是奔著玩命去的。
蒙元沒有被趕出元大都以前,戰鬥力的確不行,可在退守草原後,曾經縱橫天下的蒙元鐵騎似乎又回來了,他們重新變得悍不畏死,重新開始恢復了先祖的血性。
所以,面對重新恢復活力的蒙元韃子,需要小心為上,千萬別著了對方的道。
朱楷在草原上所向披靡,看起來是風光無限,但李文忠卻也非常清楚,在戰場上,出現一點點的失誤,都有可能被無限放大,如果朱楷折損在草原,他之前取得的所有功名,便會瞬間煙消雲散。
而且,朱楷才三千多人啊!
而蒙元的遼東糧食基地,最少有十萬之眾!
三千VS十萬!
怎麼看都像是必死的結局。
李文忠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選擇去救援朱楷,哪怕跟在朱楷身後當運輸大隊長呢,李文忠也必須要去。
他命令傳令兵出發,出發的傳令兵兵分兩路,一部前往徐達、馮勝部,另一行則手持李文忠令牌,命令其轉向向東,直奔蒙元的遼東軍事基地。
……
徐達和馮勝,很快便見到李文忠的傳令兵,並且把李文忠的推斷和接下來的決策告訴了徐達。
此次北征,徐達為正,李文忠作為東路軍大帥,有隨機處置之權,但最終的決定權還在徐達這裡。
徐達知道,自己無論讓不讓李文忠去找朱楷,他都一定會帶著大軍去,這點是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的。
而現在,徐達考慮的是,自己要不要向東。
在徐達看來,他們追在朱楷身後,此次北征的意義就不大了,完全就是陪著朱楷在過家家。
現在,最好的辦法,不是向東,而是向北擴大戰果,把去消耗蒙元的有生力量。
朱楷對待俘虜的辦法,讓徐達看到了新的思路,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把草原上歸附於蒙元的部落,使其歸降於大明,這才是最好的方式和方法。
徐達的戰略意圖很明確,就是消耗蒙元的有生力量,你們草原不是全民皆兵嗎?
那我就把你們的民都給弄走,看你們還怎麼樣全民皆兵!
不出五年,蒙元將不復存在!
徐達的計劃不錯。
可現在大軍中,當家做主的不止他一個。
還有朱標呢。
朱標在軍中雖然沒有職位,但他的身份,徐達即便再有決定權,他也必須要考慮朱標的態度。
眾所周知,朱標是個弟控,他可以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而不惜一切代價。
萬一,自己的計劃不被朱標採納,那該如何去做?
而且,現在去打蒙元的遼東糧食基地。
這無異於是戳了蒙元的逆鱗,他們就算拼盡一切代價,也會保全他們的糧食基地。
到時候,又是一番血戰。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的結果徐達接受不了的。
徐達想的沒錯,但最後做決定的人,還得是朱標。
帶著李文忠的傳令兵,徐達去見了朱標。
朱標聽到傳令兵的話以後,沉吟半晌,然後對傳令兵說道:「這件事,孤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讓傳令兵離開,大帳內只剩下朱標和徐達兩人,徐達在聽朱標的意見,而朱標在想如何對徐達說。
「徐叔,你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是吧?」
朱標沒有和徐達客套,而是直接把徐達沒有說出來的話說出來:「救援楷弟還是按照既定戰略去打,你更傾向於後者,只是你不清楚我的態度,所以想以我的決定為主。」
徐達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朱標所說。
朱標也沒有著急做決定,而是對徐達道:「徐叔,你說你想怎麼辦就好,如果我們此時去救援楷弟,會有什麼後果?」
聽到朱標詢問,徐達自然一五一十的把他的想法說出來。
現在不是救援朱楷的最好時機,或許救援朱楷的時機從任何時候開始就不存在,根本不存在救援的問題。
說完以後,徐達就繼續站著,聽朱標的決斷。
「好!那就不去救楷弟了,徐叔繼續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就是的。」
朱標看著徐達,「我心疼楷弟,但兵者國之大事,我身為大明太子,自當以國事為重!」
「況且,此時不去追著楷弟前往遼東,也是對楷弟的一種保護,最起碼……蒙元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楷弟身上,徐叔才是他最應該注重的敵人!」
「徇私情,自然可以,但父皇和叔叔伯伯辛辛苦苦建立起來大明,決不能在私情之上。」
朱標用這種方式告訴徐達:在做事的時候,不用考慮自己的感受!
現在的朱標,是太子,是大明的儲君。
正如朱標所說,現在繼續向北進攻,威脅蒙元王庭,這對朱楷也是另外一種保護。
有徐達在這裡牽扯,蒙元自然不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朱楷身上。
這樣,朱楷即便沒辦法拿下遼東糧倉,也可以從容撤退。
徐達聽到朱標的話以後,感慨莫名。
朱元璋的兩個兒子,都是人傑!
大明有他們這種後起之秀,當真是大明的福氣!
「末將領太子命!」
徐達對著朱標躬身,隨後說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確保二皇子安全。」
「不用,我的楷弟,由我來保護便是。」
朱標臉上露出笑容,「徐叔,這裡的事交給你了,我向東,去找楷弟。」
「啊?」
徐達沒想到,這才剛過去多久,朱標就改了主意。
你這個時候向東,那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
到處都是蒙元的探子,他們一旦知曉朱標的身份,說不定會直接對朱標下手。
朱標在北境有任何閃失,也不是他徐達能承受得住的啊!
「徐叔,剛剛和你說話的,是大明的太子,我現在是楷弟的大哥,楷弟會遇到危險,我這個當大哥的,又豈能不陪在他身邊?」
朱標擺了擺手,說道:「放心,我知道自己沒有楷弟縱橫沙場的本事,自然不會給徐叔添麻煩,我先回關內,再從關內前往遼東。」
徐達還想再說,可朱標意已決,他再勸說也是無用。
算了……隨他去吧。
徐達躬身領命,但也很堅決的對朱標說:「那殿下允臣派遣親兵,護送殿下。」
「好。」
朱標說完,起身離開。
……
應天,皇城內。
九門禁軍齊齊出動,占領整個應天府。
全城宵禁,任何人不得外出。
百姓們得到這樣的命令後,心中惴惴不安。
北方正在打仗,應天遠在千里之遙,現在卻突然宵禁,難道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百姓怕得不得了,躲在家裡不敢出去。
生怕被刀兵挾在身上,那可就有大麻煩了啊。
皇城內,的確有大事發生。
但,卻並不像百姓們所想的那般,有人叛變或者搗亂。
事情很簡單,卻也很大,朱元璋的三兒子朱樉、四兒子朱棡、五兒子朱棣,在皇城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的去向。
至於去了哪裡,那還用說嗎?
自然要去北境!
朱元璋為此大發脾氣!
在武英殿內揚言要打斷三個小兔崽子的腿。
最主要的是,他在宮裡自己住了兩個多月了,雖然時不時的為了生兒子去臨幸幾個妃子,但不能回坤寧宮住,讓他憋了一肚子火,而他的兒子們,能使勁打的,就他們五個,其他的都還小,沒辦法下狠手。
現在五個能抗揍的都不在,朱元璋又豈能開心?
找!
一定要把他們找到!
朱元璋下了狠心,一定要把他們都找到,然後狠狠的收拾!
朱元璋為了找回兒子,只是覺得能發火而已,至於其他的原因則不存在。
恰逢此時,北境又有八百里軍報傳來,朱元璋立刻把書信打開,看到裡面的內容後,朱元璋剛剛還在憤怒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笑容。
哈哈哈,朱楷不愧是我老朱家的乳虎!
蒙元……土雞瓦狗爾!
不過,在看到軍報內容的最後,朱元璋的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
這些兒子們,還真是他朱元璋的種啊!
朱楷在北境亂殺四方,打的蒙元抱頭鼠竄,連蒙元給他下的套,都被朱楷輕鬆擊破。
至於朱楷用什麼方法獲勝,手裡又有什麼讓人感到恐懼的武器,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個人是朱楷!
朱元璋臉上的笑容更甚,對朱楷越來越滿意。
只是朱標……太過意氣用事,他應該無條件的相信朱楷,你疼朱楷沒問題,但你不要覺得,朱楷離開了你,到處都是危險,他自己應該有自己的能力。
現在唯一讓人氣憤的,是那三個跑走的小兔崽子!
你們走了,誰還能讓我打著順手呢?
不過,他們去了哪裡呢?
朱元璋想要把朱樉、朱棡、朱棣三個小兔崽子抓回來,但如果毫無目的的去抓,說出去不太合適。
得先弄明白,他們在想什麼。
不用問,朱元璋就能猜得到,他們三個離開應天府,肯定是奔著北境去的,再多精確一點,那就是奔著朱楷去的。
朱楷現在要去遼東,這三個小兔崽子如果去找朱楷,在路上肯定會聽到和朱楷有關的消息,也會奔著遼東去。
想去遼東,北平必然是必經之路。
那麼,只要在北平等著朱樉、朱棡和朱棣出現就是……這時間可能太長,如果提前找到人拖回到應天……那就得在路上下功夫了啊。
朱元璋決定,在前往北平的路上開始尋找朱樉、朱棡、朱棣三人的行蹤。
……
「三哥,我想去找二哥。」
在湖廣官道的一個路邊攤,朱棡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臉上都是痛苦的表情:「我們不是說好出來以後就去找二哥的嗎?怎麼現在卻要往陝西走?」
一點意思都沒有!
去找朱楷多好!
「就你還想去找二哥?去了也是搗亂!」
朱棣在旁邊,一邊大口吃飯一邊對住朱棡嘲諷:「而且,三哥剛剛不是也說了嗎?咱爹知道我們三個跑了,肯定也會認為我們會去找二哥,必然會在路上堵咱們,我們直接去找二哥,能見得到?」
朱樉在旁邊說道:「見二哥,是為了什麼?想向他證明我們能上陣殺敵?呵呵……你們別鬧了,二哥見到我們三個,只會打的比咱爹更狠!」
想到自己三天兩頭的挨頓打,朱樉就不安的扭動著身體,說道:「所以,去找二哥,不如想想……我們應該做什麼,這次我們做好了,被二哥和大哥還有爹看在眼裡,以後我們想出來,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朱棣在旁邊點點頭:「三哥說的沒錯,我們這次跑出來,是為了以後能跟著二哥出去,而不是一出來玩就去找二哥。」
沒有能力,怎麼跟著朱楷混?
朱棡倒是悶悶不樂,關鍵是他出來玩,不跟著朱楷的腳步,他也不知道做什麼。
要麼就是聽朱樉的話……可朱樉也比不了朱楷啊。
朱棣在旁邊摟著朱棡的脖子:「別整天愁眉苦臉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放心吧……過了這一次,以後都可以跟著二哥混了,你放心,我和二哥特別熟,到時候跟著二哥混,我保證給你多說好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