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騎兵VS熱武器
沒等張州說完,張濠抬起一腳踢在張州腿上,呵斥道:「瞎說什麼胡話?楷哥兒早就發現蒙元不安好心了,正準備將計就計干場大的呢!」
還將計就計!
張州萬萬沒想到,事情到了這一步,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他更想不到,朱楷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決定。
就他們手底下的這三千來人,還想著和給他們挖坑的蒙元來場大戰?
這怎麼可能!
就算他們驍勇,現在打仗也不是時候啊!
手裡就這麼多人,和想要暗算他們的人來場大戰,這三千人都死絕了都不見得能撐得住。
「大哥!」
張州緊緊地抓住張濠的胳膊,不停得哀求:「大哥,一定要阻止二皇子的決定啊,不能打的!再這麼打下去,咱們都得涼涼!」
老張家,真的要絕後了啊!
「你這廝,怎麼就對楷哥兒沒一點信心呢?」
張濠很無奈,他對張州說道:「二皇子如果沒有底牌,他會硬碰硬?真當咱楷哥兒沒腦子嗎?」
說著,張濠不給張州繼續說話的機會,摟住張州的脖子就向外走:「走,大哥帶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神兵利器!」
張州對張濠說的所謂神兵利器並不感冒,甚至都不當成一回事。
什麼樣地神兵利器,能抵擋住十倍甚至更多的敵人?
……
朱標坐在營帳內,燈火通明。
看著平鋪在桌子上的輿圖,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但熟悉他的人,或者是知道朱標平日裡是溫文爾雅公子形象的人,看到此時的朱標,都能夠感受得到,現在的朱標非常憤怒!
無他!
只是因為朱楷!
他在接到命令後,快馬加鞭的找到見到徐達,想把朱楷接回到應天府,當然,朱標是知道朱楷不會輕易的跟他回去,在路上的時候,朱標已經把勸回朱楷三十六計想了一遍。
到了地方後,朱標人麻了。
朱楷離開了,現在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朱標的勸回三十六計,到現在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尼瑪!
朱標聽徐達說完以後,臉色就變成了冰塊臉。
他自然知道,徐達面對朱楷的皇家宗室長身份時的無力,他如果真敢那麼做,形同造反。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朱楷不聽話!任性!胡作非為!
朱標很生氣,他現在的想法,大概和以前的朱元璋一樣,雖然疼愛朱楷,但也很想打斷朱楷的腿,讓他一百天下不了床!
生氣歸生氣,但該找朱楷還是要找的。
想要讓朱楷回來,單單只派兩個斥候去傳話是不夠的,他根本不把斥候當回事。
唯一的辦法,就是徐達的大軍追上朱楷,讓他回來。
朱標更想親自去找朱楷,然後讓他回來,可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草原上這種危險的地方,徐達和馮勝是萬萬不敢讓朱標去冒險的。
開什麼玩笑,萬一有了點差池,大明的太子和大明的二皇子,都被陷在草原上,這種後果誰承擔得起?
朱標還是比較能為別人考慮的,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的確不適合出現在草原上。
至於見不到朱楷……朱標只能提醒自己,完全的相信朱楷,相信他的自保能力,然後朱標就開始投入到軍隊的失誤
不得不說,朱元璋也真夠悲催的。
好不容易當上皇帝了,還不能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頭疼!
都怪那逆子!
如果不是你,咱又何至於晚上一個人睡?
不過,現在有了徐達和朱標的信,他總不至於再一個人睡了吧?
喜滋滋的朱元璋拿上朱標和徐達的信,開心的朝著坤寧宮跑去。
跑到坤寧宮前面,朱元璋的臉色就變成了憤怒:「妹子,咱家老大和徐達來信了,那小兔崽子,又在鬧事,看來不打是不行了。」
說著,朱元璋拿著信,橫眼看了下守在門口的張誠,然後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此時,這兩封信就是朱元璋進出坤寧宮的令牌!
張誠敢阻止?
看到張誠無動於衷的樣子,朱元璋更開心了啊。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朱元璋像得勝將軍一般,驕傲的昂著頭走進坤寧宮,張誠依舊站在門口,眯著眼睛,好像朱元璋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馬秀英還沒有睡,正坐在床邊看著朱元璋。
朱元璋一看,感覺今天有戲,然後更加憤怒的走上前,把朱標和徐達的信給馬秀英看:「妹子看看,伱看看……那逆子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仿佛真的很讓他生氣似得。
馬秀英接過信看了起來,朱元璋滿意的躺在床上。
這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可是,當馬秀英看完信以後,很平靜的把信還給朱元璋,然後說道:「陛下,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嗯?」
朱元璋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就看完了?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我早就知道了。」
馬秀英看著朱元璋,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知道不知道,這已經是事實,我能做的唯有相信標兒,他能保護楷兒的安全。」
所以,你朱元璋靠不住。
朱元璋感覺自己的地位又開始向下降落。
不走!
重新躺在床上,朱元璋開始耍無賴。
一個人住實在是太難受了,哪怕不能夜夜笙歌呢,也比現在的情況要好啊。
不出去,怎麼都不出去。
還有,朱標那個小兔崽子,壞我好事!
給我寫信半個月才寫一封,給馬秀英寫,就天天寫是吧?
你爹好不容易找了個能在坤寧宮睡覺的機會,現在又要被趕走。
朱元璋那叫一個難受啊,他萬萬沒想到,兒子都離開了,自己還得到了來自兒子的背刺。
這特娘的真難受!
朱元璋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表達此刻內心的想法,或許什麼想法都表達不出來,或許這已經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朱標和朱楷一樣欠揍,等他們回來,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馬秀英面對此時耍無賴的朱元璋,語氣平靜的說道:「我身體不適,要休息了,為了陛下安危著想,您還是去其他宮殿吧。」
反正,絕對不讓朱元璋留下。
為此,朱元璋非常的生氣,他從床上坐起來,很生氣的說道:「妹子,咱是皇帝,皇宮是皇帝的家,皇帝在自己家裡還不能睡了嗎?」
「哦。」
馬秀英哦了一聲,然後站起來,非常正式的對朱元璋躬身說道:「陛下,臣妾年老色衰,恐怕沒精力侍奉陛下,還望陛下另選他人吧。」
「妹子,你……」
朱元璋只感覺自己肚子裡有一股火,無論如何都想發泄出來,可是馬秀英實在是太不給面子,朱元璋就算有火,也不敢朝著馬秀英發。
他太清楚馬秀英的性格,馬秀英說一不二,非常有自己的做事風格,如果自己強求馬秀英去做什麼,只會適得其反。
說在朱楷回來前他一個人睡,那就讓朱元璋一個人睡。
整個天下,能把朱元璋拿捏的死死的人,除了馬秀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哪怕朱楷都差點。
朱楷把朱元璋惹急眼了,朱元璋還能讓朱楷知道什麼叫父慈子孝,可無論馬秀英再怎麼惹朱元璋,朱元璋也不能讓她知道什麼叫家庭地位。
沒辦法,弟位!
「妹子,咱錯了,咱錯了……」
說著,朱元璋還往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我也是急了,好好地在家裡提什麼皇帝不皇帝的?妹子,咱是真著急,你都這麼久沒讓我在這兒睡了……」
「錯了?你是大明的開國皇帝,是與秦皇漢武比肩的洪武大帝,你怎麼會錯呢?」
馬秀英言語中,帶著對朱元璋的嘲諷,嘲諷朱元璋不會出錯,不會有錯:「行了,沒什麼事,陛下先出去吧,楷兒的事我自然會關注著,陛下日理萬機,我就不在這點小事上麻煩陛下了。」
站在門口的張誠很快就看到,剛剛還趾高氣揚的朱元璋,此時被馬秀英連推帶搡的推出坤寧宮。
「妹子!妹子!」
朱元璋站在門口,也不敢再進去。
如果再進去,迎接他的就是雞毛撣子了。
「唉!難吶!」
朱元璋連續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馬秀英的回應,無奈的他只好選擇離開,轉身的時候,目光掃過站在門口的張誠,氣不打一處來。
剛剛還眯著眼睛的張誠,此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朱元璋,眼睛裡似乎還帶著疑惑的樣子:「咦?這不是堂堂大明皇帝陛下嗎?怎麼又出來了?」
「……哼!」
朱元璋氣的甩袖離開。
就不是好東西!
……
北境,骨碌草原。
這裡是曾經遼金進行大戰的地方,一位名叫骨碌的遼國勇士,在這一戰中斬殺金兵二十!身中十三刀而死戰不退,遼王為了獎勵對方,專門把這塊草原獎勵給了他,並且將其命名為骨碌草原。
這裡,已經到了極北之地的邊緣地帶,再向前深入,那裡就是蒙元的地盤了。
王保保覺得,朱楷貴為朱元璋最寵愛的二皇子,他身邊應該也有能人輔佐。
自己這麼明目張胆的勾引,難道朱楷就不知道?身邊沒有人提醒?
那麼,朱楷為什麼不聽他們的勸告,依舊如此行事呢?
思來想去,王保保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朱楷剛愎自用,就算他知道,現在有人在算計他,他也沒有當回事,相反他認為自己這三千人馬,可以抵擋一切敵人。
真的是幼童想法!
王保保突然感到非常的羞恥,自己怎麼能敗在這種熊孩子手上?
丟人!
實在是太丟人!
現在王保保把找回顏面的機會抓在手裡,誓要在骨碌草原上,把朱楷坑殺,洗刷自己的恥辱!
「二皇子,根據斥候送來的消息,這裡原本有個一萬多人的大部落,但兵馬卻遠遠超出萬人部落應有的規模。」
張州對朱楷說道,「臣下估計,算計您的元人,準備在骨碌草原上,和您來一次決戰!」
自從得到朱楷給他們的秘密武器後,張州對朱楷的態度就變了。
自家這主上,並沒有因為年輕就粗枝大葉,相反他粗中有細,待人豪爽,如今被編入到斥候營中的不少斥候,就是一路打出來的部落騎兵,他們被朱楷的豪邁折服,紛紛選擇留下效力。
朱楷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有人來投靠,那就百分百的對其信任,這種百分百的信任,讓那些投靠朱楷的部落士兵,從內心中便感受到了一種家的感覺。
這也正是他們想要的。
所以,在朱楷麾下效力的時候,他們有多大能力使多大能力,而朱楷把他們編成斥候營,把全軍的眼睛交給了他們,這些人自然對朱楷更加信任。
士為知己者死!
草原上的士兵,用他們的優勢,為朱楷的大軍充當了最可靠的眼睛。
張州現在也不再像看小孩似得看朱楷,而是用對待主上的方式對待他,戰事的分析事無巨細,然後讓朱楷來做決斷。
因為朱楷把槍拿了出來,讓張州對接下來的戰爭充滿自信,只要指揮得當,他們哪怕面對十倍、百倍的敵人,都不見得會落了下風。
朱楷看到張州服從自己的樣子,不由得感到唏噓,他對張州很真誠的說道:「張州啊,我還是希望看到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
桀驁不馴的樣子,就是說自己不服管教唄。
張州的臉臊得通紅:「主上,我們正在談論要事,戰爭為重!」
「哈哈哈……」
旁邊的張濠笑了起來,對朱楷說道:「楷哥兒,我弟弟他臉皮博,多臊他兩回就沒事了。」
「……」
張州感受到了來自大哥的背刺,眼睛更加幽怨。
有你這麼當大哥的嗎?
張濠理都沒理會他,朱楷也只是隨口調侃一句,並沒有真的去計較,然後對張濠和張州詢問道:「你們說,挖坑讓我往裡面跳的人,是誰?」
張濠理所當然的說道:「那必然是王保保,也只有他敢算計楷哥兒!殊不知他根本不了解楷哥兒真正的實力,來了也是送死!」
朱楷很厲害,那麼他的敵人必然也要很厲害,否則都不配成為朱楷的對手。
張州分析的倒是很冷靜:「可能會有王保保的影子,但執行的人不見得是他。」
王保保是蒙元整個北境戰線上的總指揮官,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張州不覺得他為了拿下朱楷而親自出手。
難道,他就那麼無視徐達和馮勝的主力大軍?
張州覺得,大哥是一個非常有本事的人,就是愛拍馬屁,把所有正確想法建立在拍馬屁之上,這樣的行為是不好的,他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夠明辨是非、實事求是。
當張州把他的分析說出來後,張濠卻搖搖頭:「魏國公、宋國公豈能和我們楷哥兒比?他們有比的資格?楷哥兒,你別聽我弟瞎說,蒙元想要算計你的,必然是王保保,那傢伙為了活命什麼都可以棄之不顧,我們還指望他有什麼道義嗎?這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必然會親自出馬,針對楷哥兒您。」
朱楷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
一旁的張州都無語了。
自己怎麼碰上了這麼一對昏君、奸臣?
他們怎麼一點都不考慮,真實情況呢?
人家王保保,有時間搭理你們嗎?
張州都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反駁這對君臣了。
算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反正都是面對敵人,怎麼面對都是面對。
或許他們以為敵人是王保保,還會多出來一些警惕呢。
就目前的情況看,張州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了。
……
朱楷似乎沒有發現危險一樣,依舊在骨碌草原上安營紮寨,篝火燃燒,肉烤起來,營地內到處都在歡聲笑語……
這是王保保派出去的斥候,貼近觀察後得到的結果。
王保保聽到這些話以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覺得朱楷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朱楷不是朱元璋最疼愛的二皇子嗎?他身邊的三千多兵馬,理應有一個沙場宿將帶領,並且作為朱楷的副手,對他的某些行為進行約束。
這才是對朱楷的寵愛嘛。
可是,張濠和張州……這是什麼武將?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
王保保還在思考著朱楷的詭異行為,他旁邊的塞哈智說道:「齊王!朱楷那廝已經進入骨碌草原,現在正是放鬆警惕的時候,我們理應一鼓作氣,將其擒拿,將其生擒活捉後,我們可以藉此機會要挾大明的皇帝。」
「就算殺死他,也可以提振士氣啊!」
朱楷就像是肥肉一樣,掛在眼巴前,也沒什麼危險,吃了不就好了嗎?
王保保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顧慮呢?
塞哈智是手下大將,他的話也代表了相當一部分將士的心聲,王保保還是覺得現在拿下朱楷不一定能成功,還是有所擔心:「周圍的情況可曾探明?可有明軍動向?」
聽到王保保的詢問,塞哈智立刻明白,王保保這是在擔心,朱楷是誘餌,但是這種擔心完全沒必要:「徐達和馮勝周圍,有我們無數的探子,從他們大營中飛出去一隻鳥,我們都能知道,目前徐達和馮勝兩人的兵馬,無任何異動。」
「不僅是徐達和馮勝,還有李文忠!」
王保保感到非常心累,他對塞哈智說道:「李文忠是朱楷的表哥,如果朱楷有難,他必定前來支援。」
塞哈智立刻說道:「他也沒動靜,齊王您已經安排過了,我們自然會聽令行事。」
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再說,區區三千多人而已,他們兩萬蒙元勇士呢,收拾朱楷的區區三千人,還不是手到擒來:「齊王放心,我們大軍壓上,朱楷的那三千人,不過是土雞瓦狗,頃刻間便能將其覆滅。」
王保保心裡還是覺得不穩,但塞哈智話都說出來了,他也有點相信。
畢竟,自己這邊的人多,以十倍的兵力衝擊骨碌草原的朱楷營地,頃刻間的確可以將其覆滅。
王保保對蒙元大軍的戰鬥力絲毫沒有懷疑,可不管怎麼樣都覺得,這裡面好像怪怪的。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王保保還是下定決心:打!
就打朱楷!
……
朱楷還在營帳內,的確是歡聲笑語,快樂的笑聲此起彼伏,但這只是表象而已,這就是朱楷在下套。
蒙元在下套針對他,他又何嘗不是在想辦法給蒙元下套呢?
來到骨碌草原,住了一晚上蒙元都沒有過來襲營,這擺明了是在告訴朱楷,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的人,很擔心朱楷是誘餌。
他擔心,那朱楷就用他的方式告訴對方:不用擔心,我可好打了,趕緊來吧!
於是乎,營帳內歡聲笑語,載歌載舞。
當然,這些是斥候營的人在高歌,給他們一壺酒,再來一堆小燒烤,他們能載歌載舞一整天。
而張濠所率領的親衛營,他們已經挖好壕溝,荷槍實彈的等待蒙元大軍的到來。
而張州也率領本部京軍將士,枕戈旦待,只要朱楷下令,立刻出擊!
朱楷和斥候營的部落斥候們圍坐在一塊喝酒聊天,開心得不得了,誰能多喝兩碗酒,這就是對他們最大的賞賜。
現在,負責在周圍游弋的斥候,是張州的人。
沒多久,朱楷喝了碗裡的酒以後,張州立刻來到朱楷身邊,低語道:「二皇子殿下,有兩個兄弟沒回來,估計蒙元的人要動手了。」
「要動手了嗎?」
朱楷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他終於等到了。
如果蒙元人再不動手,他就準備再往北走走,再去勾引他們來打自己。
這么小心,不像是蒙元人的性格啊。
「整軍!備戰!」
朱楷把羊肉吃完,扔下羊骨到一邊:「這一戰,我要讓蒙元十年不敢南侵!」
說的是十年,其實朱楷更希望蒙元明年還來,這樣他明年就又能找機會來北境了。
在北境多好,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備戰?
剛剛載歌載舞的斥候營的斥候,聽到朱楷突然說要備戰,有點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怎麼好端端的,又要打仗了?
著周圍哪裡有敵人?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敵人來自哪裡,或者說他們要面對什麼樣的敵人。
可是,朱楷說話了,他們就願意相信朱楷。
這裡有敵人,那就一定有敵人。
大家紛紛提上刀,等待敵人的出現……不多時,大地便開始傳出震顫的動靜。
騎兵!
一輩子生活在馬上的斥候,對於這種大地的震顫很熟悉,有經驗的斥候,他們平時在判斷兵馬多少的時候,經常會用一種叫做『地聽』的法門,通過聽地表下的動靜和震顫程度,判斷來的兵馬有多少。
現在還沒趴下去聽,就看到大地上的小石子就開始顫動起來,不用去想來了多少兵馬,就這地表面的顫動,經驗豐富斥候就能推測出,這些兵馬最少有兩萬之數!
兩萬兵馬啊!
斥候臉上露出難看的表情,朱楷手裡的兵馬,就算加上新招募的斥候,也不過是三千五百人。
兩萬VS三千五。
這場戰爭,單從人數上看,不用比就已經輸了。
這還怎麼打?
斥候們有點慌,他們覺得自己打不過。
可是,朱楷卻一點都不慌,非但不慌,還身著鎧甲站在斥候隊伍的最前面,如熊羆一般的身軀,的確給人一種安全感,讓人打心底對朱楷的出現感到放心。
斥候們看到朱楷不動如山,心中放心不少,但還是很緊張,握住刀的手微微顫抖,但多少還沒有被心中的畏懼嚇破膽,勉強站著。
其中,最不擔心的就是張濠了。
他的三百六十人,早已準備好,全副武裝的趴在壕溝內,手中的AK47和M4,都已經拉開保險,只等朱楷一聲令下,便扣動扳機!
張濠所率領的朱楷親兵營,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是從京營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臨場作戰能力不差,而且張濠教給他們使用槍械,讓他們知道槍械的威力後,這些人更加放心。
別說兩萬人,就算再來兩萬人,他們都不帶害怕的。
……
當蒙元的大軍衝鋒時,王保保帶著他的親隨出現在大軍後面。
因為朱楷的身份,再加上本身就對朱楷的行為有所懷疑,王保保索性親自來一趟,切身體會和觀察。
如果能抓住朱楷,固然是好事,但如果抓不住……那就抓不住吧,同時也可以讓他多一份警惕,最起碼對朱楷有了一個更多的認知。
王保保來了以後,便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之處,他站在高處,指著朱楷的軍營:「他的軍營為何這麼大?這規模,能有兩萬兵馬的軍營吧?」
軍營很簡單,外面是一些樹做成的圍欄,用一些破棉氈布作為圍擋,帳篷還是牧民的帳篷,看起來沒什麼防禦力,和徐達的軍營差太多。
可是……太大了!
明明只有三千人,做出來的規模卻如此大,不管是誰,看到這麼大規模的軍營,都會有所疑惑。
只是為了唬人?
王保保不敢確定,他收集到的情報遺漏了這點。
可是,現在大軍已經出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王保保就算再猶豫,此時也不得不一條路走到黑。
站在遠處觀戰的王保保,不由得攥緊拳頭。
朱楷!
你是龍是蟲,我們一試便知!
軍營做的好壞與否,朱楷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也不需要放在心上。
因為,在強大的現代化火力面前,所有的防禦設施都是紙老虎。
朱楷之所以把軍營設置的那麼大,原因也很簡單,他需要留出五十步的空擋,供親兵營射擊。
五十步,也就是五十米,不管敵人是從四面八方還是只從一路來,密集程度肯定很高。
人越是密集,熱武器能造成的殺傷力更大,對於剛入手新武器的人來說,這樣的射擊更具有優勢。
轟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呆在壕溝里的人,都看到蒙元的騎兵扔出鷹爪,勾在外面簡易的圍欄上。
然後用力撕扯,很輕鬆就把圍欄拉散開來。
後面的蒙元騎兵大部隊,看到圍欄被拉開,便開始加速衝鋒。
蒙元的騎兵,並沒有什麼有序陣型,他們知道自己的實力是完全碾壓朱楷明軍的,所以在進攻的時候,並沒有講什麼進攻陣型,而是從四面八方出現,想要一鼓作氣吃掉這支隊伍。
不得不說,他們的胃口很大。
他們的胃口大,朱楷的也不小。
在知道自己出現在骨碌草原上,是蒙元人給自己下的套以後,朱楷就有反戈一擊的想法。
所以在行動的時候,朱楷慢了不少,為的就是把這些武器讓親兵營的人能夠熟練掌握。
所以,到了骨碌草原的時候,親兵營的將士對新的武器已經掌握的差不多,朱楷就意識到機會來了。
朱楷在做打仗的準備工作時,做的非常豪氣。
在超級遠洋貨輪上,現在開的五十個貨櫃里,裝滿了各種類型的武器,朱楷劃拉出來兩個貨櫃,一股腦的全部武裝給了親兵營。
AK47和M4這些突擊步槍就不說了,能單點能連發;每十個人,朱楷還配備了一挺被親切稱為『大菠蘿』的M249班用機槍,子彈那更是敞開了供應,突擊步槍配上十個彈夾,M249更是拿了五個子彈倉讓他們可勁造。
手雷,每人十個!
朱楷很豪氣的把這些武器分發下去,他要給蒙元大軍當頭棒喝,同時也在用這種方式警告蒙元人。
大家打仗就打仗,別整陰謀詭計!
打不過就等著被收拾吧。
四面八方的蒙元騎兵出現後,靠近到親兵營陣地前五十步的地方,朱楷把他手中的長槍高高舉起:「射擊!」
一聲令下,親兵營的將士立刻扣動扳機。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很標準的三點射。
有些力氣大的親兵,還拉開了手雷環,然後朝著五十步開外的衝鋒軍隊扔了過去。
轟!
轟!
轟!
手雷、子彈亂飛。
蒙元大軍此時都是懵的,長著大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什麼都不知道呢,也沒看到羽箭,就聽到一陣噠噠噠的聲音,身旁的人馬皆倒下。
還有,飛來的圓滾滾的東西,明明很小,還沒有拳頭大,可突然的落地爆炸或者凌空爆炸,能把人的腦袋炸的眼冒金星,腦子昏昏沉沉,落地的那小東西,能把人和馬都炸碎咯。
這……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後方觀戰的王保保,看到進攻受阻,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果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樣,朱楷手裡是有底牌的。
但是,在印證過自己的這一想法後,王保保卻感到毛骨悚然:朱楷拿著的武器是什麼?
火器?
對於火器,王保保並不陌生,早在宋元時期,火器就已經大規模的運用在戰場上,只不過戰爭的最終決定性因素依舊是人,再加上不能熟練地運用火器,這在最後導致了火器並沒有當成戰爭的主力,更多起到的是一種威懾的作用。
也僅僅是威懾而已。
可現在呢?
人還沒見到呢,就被不知道是什麼火器的武器打的一步都進不了,而且自己的部隊也在被大範圍的收割著,就像收麥子似得,一茬接著一茬的被割下去。
這不是王保保想要看到的,他更心痛的是,自己的兵馬!
一名成熟的士兵,需要在二十歲左右開始成長,經歷過戰爭的洗禮,活下來的才能稱之為老兵、精兵!可現在連肉搏戰都沒有開始,人就開始沒了。
自己千方百計保護這點兵馬容易嗎?
如果這一仗打完,士兵也沒剩下幾個,那以後蒙元還能是大明的對手?
王保保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井底之蛙,外界發生的任何變化,自己都無從知曉。
山中十日,世界十年。
王保保突然感覺到,自己這些年差了的東西,有多麼的巨大。
火器!
這肯定就是火器。
只是不知道,大明擁有多少這種火器……
然後,王保保就看到,正在衝鋒的兵馬,此時不得不向後退去。
剛剛沖的多麼勇猛,現在退的就有多麼狼狽。
而在朱楷大營中,那種『噠噠噠』的射擊聲還在繼續著。
王保保很驚愕的發現,這種武器的射擊距離,遠遠超出他的想像,剛剛衝鋒的隊伍都退出兩百步了,還有大範圍的騎兵雖則槍響的聲音跌落在地上。
兩百步的射程,王保保唯一能想到射擊這麼遠的,也只有攻城弩這種武器了。
要麼就是火炮。
可朱楷拿出來的武器,絕不是攻城弩或者火炮,因為根本看不到羽箭,也看不到炮彈在空中滑動的軌跡。
肯定有其他原因。
王保保想到這些,腦海中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或許,不用徐達、馮勝,或者李文忠他們三路明軍前來支援,單單是朱楷這支三千人的明軍,自己都吃不下去。
如果再攻擊,而朱楷手中的這種『秘密武器』沒有限制,那麼他們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死!
朱楷連大營都沒出,他還留有餘力呢。
萬一……
這萬一可能會造成的後果,王保保認為他無法承受!
沒有再繼續猶豫,王保保直接下令:「撤軍!」
「撤軍?」
旁邊的塞哈智聽到王保保的話,眼睛都紅了:「齊王,我們丟下那麼多人,就這麼撤兵嗎?兄弟們不是白死了?」
面對塞哈智的詢問,王保保並沒有太過在意,若是很平靜的對他說道:「我們沒有料到朱楷手裡有秘密武器,現在再打下去,除了讓我們徒增傷亡,任何結果都不會再有。」
要怪,就怪自己沒把朱楷調查清楚就貿然行動吧。
可是,塞哈智還是不服:「我不服!請齊王下令,讓我帶兄弟們沖一次吧,我保證踏碎朱楷的軍營!」
「糊塗!」
王保保這次沒有和他客氣,眼睛中露出冰冷的芒色:「你衝鋒?你能沖的進去?三十步的距離,就是天塹!」
「我……」
「執行命令吧!」
王保保沒有再給塞哈智繼續爭執的機會,轉身就走。
朱楷還留有餘力,以他初生牛犢的性格,必然會抓住這個機會繼續進攻。
朱楷追出來,或許就是好事了……
王保保看著塞哈智滿臉不情願的樣子,冷哼一聲沒有再繼續和他說話。
有些事,手底下的人不需要懂,也不需要去解釋什麼。
而王保保也需要用這種強行命令的方式,讓手下的大將服從,他也正好可以從大將的態度中,看看對方是否還忠誠於他。
對於王保保來說,忠誠太重要了,被趕到草原極北之地的蒙元王庭,現在還在不停地內鬥、爭權奪利,王保保也真的擔心,自己的權力一旦被架空,那還有誰能幫他守好蒙元。
……
此時,在朱楷的軍營中,除了正在射擊的親兵營,其他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尤其是張州,就像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劉姥姥,看著槍械爆發出來的威力,目瞪口呆。
如果……三千人都配上這種火器,橫掃天下也未嘗不可!
張州真覺得朱楷可以橫掃天下,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晃了晃腦袋。
我為什麼會想這些奇怪的東西?
為什麼會有造反的想法?
張州神情恍然,他有些欲哭無淚:跟著朱楷和張濠這兩個不靠譜的,他的思想也跟著出現了變化。
以後要和他們距離遠一些,免得再把我帶壞了!
可是,朱楷卻不在乎張州什麼想法,他看到蒙元大軍退去,而且沒有再繼續準備進攻後,朱楷就知道他們要跑了。
跑?
怎麼可能!
朱楷決不允許他們跑的如此輕鬆。
想打爺就來,崩掉兩顆門牙就跑,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你們想走,也得問問我朱楷答應不答應!
朱楷提槍上馬,對張州喊道:「張州,隨我去追擊敵人!張濠,守好那些武器,但凡有人靠近,殺無赦!」
「遵命!」
張濠絲毫沒有因為親兵營沒跟著朱楷追殺敵人而煩悶,相反他覺得朱楷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和追擊蒙元大軍比起來,朱楷的這些火力強大的武器,才是最應該被保護好的,這玩意如果丟了,那就是天下的麻煩。
張濠想的沒錯,可他並不知道,製造這些槍械的零件,也領先了這個時代幾百年。
就算有人想要仿製,也不可能達到朱楷武器的效果。
這也是朱楷敢放心的把武器丟給張濠,然後帶兵追擊的原因。
況且,這樣的武器他還有幾十個貨櫃呢,這麼一點兒真算不上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