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潤之並不知道,儘管他死心塌地的跟隨周通,想要換取他的信任以及自己的前程。但是,在周通的心裡,他只相信自己。
特別是殺害孫典簿嫁禍給郭准這件事,影響太過巨大。無論真相是否會被揭開,以周通謹慎的性格來說,他是絕對不會留著才潤之這樣一個隱患的。
所以,此時的周通早已經對才潤之下了殺心,這也就註定了才潤之的下場究竟如何。
另一邊,郭准這一覺睡了一個多時辰方才醒來。期間楊歡曾經派人來看過很多次,但郭准就好像毫不擔心一般,睡得猶如死豬一般。
好不容易盼醒了郭准,早已經等候在獄中的楊歡連忙詢問他下一步的打算。
見楊歡詢問,郭准琢磨了好一會兒這才拿定了主意,他決定前往孫典簿的府上,調查一些線索。
來到孫府的時候,孫府上下正沉浸在一片悲痛當中。特別是孫典簿的家人,在看到郭准到來後,顯得十分氣憤,哭天搶地之下,想要阻止郭准入府查案。
好在楊歡派人強行帶走了孫典簿的家人,這才讓郭准能夠成功的進入孫府。直奔昨日二人吃飯的大廳。
孫府畢竟是官宦府邸,規矩森嚴。昨日用過的飯食,不會擺放到今天還不收拾,整個大廳顯得很是整潔,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調查的線索。
裝模作樣的查看一番後,郭准並沒有發現什麼。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會兒後,這才讓人將重要的證人陳彪帶了上來。
其實,按照正常的流程,陳彪作為此案重要的證人,應該被同時收監,防止受到外人的影響。
不過,楊歡並不想得罪周通,所以他並沒有讓人將陳彪也押入大牢,而是讓其留在了孫府。
對此,郭准並沒有說什麼。因為郭准相信,就算他真的說出什麼,楊歡也會想到很多託辭,既然如此,他也懶得在這件事情上,與楊歡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沒過一會,陳彪就被帶進了大廳。這還是郭准第一次看到這個重要的證人。
陳彪看上去很年輕,也就是二十歲出頭。人長得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並不像會說假話的樣子。
那陳彪此時跪在地上,臉上並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如果不是郭准心裡能夠肯定話,一般人是不會相信,長著這樣一張臉的人,會做偽證來陷害別人。
「下面跪著的可是孫府雜役陳彪?」
見郭准沒有說話,楊歡尷尬的咳嗽了一下後問道。
「小人正是孫府雜役陳彪,拜見大人!」
確定了陳彪的身份,楊歡看了一眼一旁的郭准,隨後輕聲問道:「郭大人,陳彪已經帶到,您看……」
聽到楊歡所言,郭準點了點頭,接著站起身來到了陳彪的面前。
「你就是陳彪。我來問你,昨夜我離開孫府之時,你家大人都做了什麼?」
作為指正郭準的證人,陳彪不會不認識郭准。儘管郭准現在還帶著枷鎖,但畢竟身份特殊。陳彪也不敢放肆,連忙回答了郭準的問題。
「回稟大人,自從大人離開後,我家大人獨自喝了一會兒酒,大概半個時辰後就離開大廳,返回房間休息了。」
那陳彪回答問題的時候,郭准觀察的很仔細,想要從他的表情或是一個細微的動作,查到一些線索。
不過,陳彪在回答問題的時候,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很正常。這也就可以判定,此時的陳彪並沒有說謊。
「我問你,你說我與你家大人在席間發生了爭吵,這些都被你和一些下人聽到。
正常來說,本官在離開後,你家大人不會表現的如此平淡,難道他沒有什麼發泄的舉動。比如說,辱罵郭某?」
聽到郭准所言,陳彪連忙將頭低下來言辭鑿鑿的回道:「我家大人平日很是和善,又是熟讀聖賢之書的人。他怎麼會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
小人敢保證,自從大人離開後,我家大人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只不過是獨自喝了一會酒,然後就回房休息了。」
「你胡說!當著郭某與楊大人的面,你竟然編造謊言,郭某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忽然,郭准一改剛才平靜的模樣,兇狠的向陳彪大吼道。
這突如其來的大喝之聲嚇了陳彪一跳。陳彪抬起頭,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爭辯道:「冤枉,小人剛剛沒有半句虛言,大人怎能如此啊!」
那陳彪向郭准申辯後,轉頭看向楊歡哀求道:「楊大人,這種事情小人怎麼敢胡說八道。
小人不過是說出了實情,沒想到就惹怒了郭大人。楊大人,您可要為小人做主啊!」
望著陳彪的表現,楊歡尷尬的看了看郭准。他也不知道郭准為何會如此肯定,一口咬定陳彪說了謊話。
而且在楊歡看來,這種問題對案情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他是搞不明白郭准為何會死咬住這個不放。
「大膽陳彪不要胡言,郭大人怎麼會和你一個下人過不去。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好了!」
面對好似委屈的陳彪,楊歡也算是給足了郭准面子。他在斥責陳彪的同時,還在不時的向郭准使眼色。目的就是要提醒郭准,不要過分的恐嚇證人。
楊歡的好意郭准自然明白,畢竟陳彪是指正郭準的重要人證之一。郭准如此逼迫陳彪,如果讓有心之人知道,必定會誣陷郭准想要逼迫證人的。
「好,既然你不肯承認自己說謊,那郭某暫時不與你計較。
郭某在問你,你家大人在返回房間時都做了什麼?期間都說了什麼話?他又是在什麼時候睡的覺?睡覺之前穿的是什麼裡衣?這些你都要如實招來!」
郭准這一連串的問題,徹底把陳彪問蒙了。不單單是陳彪,一旁的楊歡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他真的被郭准這一套問題搞得很糊塗,不知道郭准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大,大人。小人只是孫府的一個雜役,伺候老爺休息是夫人與丫鬟的事情,小人又如何知曉!」
別看孫典簿官職低微,但他的條件確實很好,一個區區九品不入流的官員,府上除了幹活的雜役外,還有伺候的丫鬟。
那陳彪畢竟是個男人,孫府內宅有女眷存在。這個時候,他自然是要迴避,不會直接伺候孫典簿的起居飲食。
「哦?你說你不知道?那麼郭某問你,你家孫典簿的起居飲食都是誰負責的?她的身份如何,名字叫什麼?」
見郭准詢問,陳彪不敢隱瞞連忙回道:「伺候大人休息的是夫人,還有夫人的丫頭小梅。至於昨夜休息的時候,是哪一個伺候大人入睡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哦?真的是這樣嗎?郭某最後在問你一次,你究竟有沒有說謊?」
陳彪不知道郭准有什麼打算,況且他說的都是常情,這一點孫府上上下下都知道。
所以,面對郭準的再一次詢問,陳彪根本就沒有思考,馬上就回給了郭准一個肯定答案。
「哼!你還敢你沒有說謊?郭某問你,昨日你的證詞可是白紙黑字寫在了這裡。
你說的很清楚,你家大人在房間休息。不過快到子時的時候,孫典簿忽然走出了房間,並且吩咐在門外伺候的你準備衣服,說是要在深夜裡赴約!
你身為一個男人,不過是孫府之內的一名雜役。而且你剛剛也說了,孫典簿的休息都是由夫人與丫鬟小梅負責的!
那麼郭某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有女眷休息的房間門外?你還敢說你不是在說謊!」
郭準話音落下,那陳彪嚇得一機靈,腦門上頓時出現一層白花花的汗水,低著頭沒有言語不知道想著什麼。
直到這個時候,楊歡總算是弄明白了郭準的意圖。原來他前面鋪墊了那麼多廢話,目的就是讓陳彪放鬆警惕,說出自相矛盾的話來。
正如郭准所說的,陳彪口口聲聲稱自己無法到內宅伺候孫典簿。但是在昨夜的證詞裡,他卻說他一直伺候在門外。這顯然就是自相矛盾的說法。
「大人明鑑,小人剛剛是被大人嚇得有一些糊塗了!
我家大人昨日休息的時候,特別囑咐了小人。說是自己吃醉了酒不願打擾到夫人,所以就讓小人在門外伺候。
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出現,小人一時慌亂說錯了話,還請大人責罰!」
那陳彪也算是頭腦機靈的人。面對郭準的追問馬上就想到了合理的解釋。
「哦?你是說昨夜並不是夫人與丫鬟伺候的孫典簿,而是你在門外伺候的?
那麼本官剛剛問你,你家大人回房之後都做了什麼,穿的什麼裡衣入睡?這些問題你為何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雖然解釋了一個問題,但這個答案還是無法解釋剛剛郭准提到的這個問題。
如果陳彪真的在門外伺候,以孫典簿醉酒的這種狀態,應該不會自己伺候自己睡覺,總該有一個下人來幫忙。
「那個,那個小人想起來了。昨夜我家大人喝的並不算太多,人還是很清醒的。
所以在大人回房休息後,並沒有讓小人進去伺候,而是自己更衣休息的!
大人,小人真的沒有說謊。您一定要相信小人所言啊!」
見陳彪還在狡辯,郭准不禁冷笑一聲道:「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賤骨頭!
難道你昨天也吃了酒?昨夜發生的事情,一天就忘得這麼幹淨了?
告訴你,如果你現在說實話,或許郭某還會向國公爺求情,留下你一條狗命!若是你還敢說謊,下場如何你自己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