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重要的發現

  面對郭準的威脅,陳彪早已急的滿頭大汗。他沒有想到,就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疏忽,竟然讓郭准抓住不放。難怪才潤之會反覆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這郭准果然很難對付。

  儘管郭准已經指出陳彪前後矛盾的說辭,但才潤之早就交代過他,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咬死證言,絕對不能胡說八道。

  而且陳彪的心裡還有一個保障,那就是周通的存在。他知道才潤之的所作所為,都是受到周通的指使。有周通暗中相助,就算郭准如何指責自己,他都覺得有恃無恐。

  「楊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可憐我家大人這樣一個宅心仁厚之人,竟然被奸人所害。小人這個證人還要面對這種無理的指責!請楊大人為小人做主!」

  打定主意的陳彪不在與郭准糾纏,反而求助於一旁的楊歡。

  作為孫典簿家的家僕,陳彪對於國公府內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陳彪知道,面前這位楊歡大人是一個牆頭草。孫典簿的死說到底,就是周通代表的傳統勢力,與郭准這樣的新興勢力一場較量。

  以楊歡的個性來說,他必定會兩不想幫。與其與郭准繼續糾纏,顯露出越來越多的破綻,倒不如將楊歡拉進來和稀泥。

  聽到陳彪所言,楊歡的臉上不禁露出為難之色。

  楊歡是聰明的,從郭准找到陳彪自相矛盾的說法看來,楊歡就可以基本判定,這陳彪所說的一切都是假話。

  既然陳彪的供詞是偽證,那麼他供認郭準是殺人嫌犯這件事,根本也就讓人無法相信。

  不過,楊歡的心裡畢竟有著自己的考量。就連陳武都能看破的事情,他楊歡不會看不明白。作為兩邊都不想得罪的楊歡,是絕對不會摻乎到這件事情來的。

  「哎呀呀,這郭大人說的有理,而你說的也有道理。本官本事平平,實在無法斷清其中的是非曲直。郭大人,該怎麼做還是由你來決定吧!」

  楊歡話音落下,陳彪的心裡咯噔一下。楊歡沒有中計,反而如老油條一般把自己摘了個一乾二淨。

  如果楊歡不願出頭的話,調查案件的主動權就都在郭準的手裡。

  郭准這廝已經看穿了自己所做的偽證,若是什麼都讓郭准拿主意的話,那自己落到郭準的手裡豈有好的下場?

  想到這裡,陳彪的心裡不禁一沉。他表面裝出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實則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腦子飛快的在思考著對策。

  「楊大人客氣了!既然陳彪這廝滿嘴胡言,那麼所做的證詞根本不足為信。

  郭某現在懷疑,他是受到某人的指使,在故意陷害郭某。郭某以為,要想調查出案情的真相,必須將陳彪收監,仔細審問之下,必定會查到蛛絲馬跡!」

  完了,都完了。

  當郭准說道要將自己收押審問的時候,陳彪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感覺這顆心已經不屬於自己,馬上就要飛離自己的身體一般。

  郭準的來歷才潤之交代過,陳彪知道他在來到國公府之前,曾經是某地的縣丞。

  陳彪知道,如郭准這樣的經歷,在他擔任縣丞之時,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就他陳彪這種貨色,一旦進入大牢之中,根本都不用細審,幾個板子下去,什麼都會招供的。

  「住口!你這個殺人兇手,陳彪如此重要的證人,怎麼能落在你的手裡!我不允許你們帶走陳彪!」

  就在陳彪極其忐忑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孫典簿的夫人滿臉淚痕,雙眼之中更是充滿怒火的盯著郭准。

  見到孫夫人的出現,郭准不禁緊鎖眉頭。沒想到這個女人一直沒有離去,仍滯留在門外。想必剛剛大廳內發生的一切,在門口的她都已經聽到。

  此時的楊歡也看到了孫夫人的出現,他的嘴角也是輕輕一瞥,皺下眉頭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讓你們照顧好孫夫人嗎,都是飯桶!」

  那孫夫人知道郭准想要帶走陳彪,熟知一切的她豈能讓這種情況出現。

  見門口的幾名差役想要驅趕自己,這婦人竟然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差役的大腿哭喊道:「我能為陳彪證明,他剛剛所說並無虛言!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這些黑心的人就是想要屈打成招!

  今天誰要是帶走陳彪,我就找到國公爺去評理!妾身倒是想要看一看,這天難道真的都黑了不成!」

  孫夫人的出現讓整個案情的走向又發生了變化。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楚,孫夫人願意為陳彪作證,證明他剛剛所說的供詞並沒有說謊。

  這也就是說,就算真的到國公爺面前評理,這兩個人的供詞都能相互印證。形成一種邏輯嚴密且符合常理的證詞。

  他陳彪完全可以說自己自相矛盾的說法,就是因為遇到了孫典簿遇害這件大事,倉促焦急害怕之下遺忘了一部分。

  而孫夫人又可以證實陳彪說的話並沒有說謊。那麼郭准要是真的強行帶走陳彪的話,勢必會給人一種屈打成招,逼迫證人的印象。

  那周通與才潤之可是一門心思要弄死郭准,如果讓他們知道郭准強行帶走了陳彪,非但不會焦急反而會十分高興。大做文章之下,對郭准偵破案件帶來較大的困難。

  「將孫夫人帶上來,郭某有些話要問她!」

  沉思了片刻,郭准暫時放棄了帶走陳彪的想法,而是讓門外的差役將孫夫人帶了上來。

  有了郭準的吩咐,楊歡自然不會阻攔。手下的差役見自家大人也同意了,於是放開了拉住孫夫人的手,讓這個滿身白衣的女人走進了大廳之中。

  來到大廳內,孫夫人看了一眼腳下跪著的陳彪,隨後向著楊歡行了一禮:「未亡人孫氏拜見大人。」

  別看郭准一行人剛剛來到孫府的時候,孫氏萬般阻撓一副潑婦的模樣。但到了現在,她卻呈現出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

  「孫夫人免禮,本官身邊的是郭紀善,夫人還需向郭大人行禮才是。」

  見孫夫人在行禮過後,根本就沒有搭理郭準的架勢。楊歡就好意提醒道。

  誰知道楊歡話音落下,孫氏原本平靜的臉忽然大變,怒目看向郭准咬牙切齒道:「什麼郭紀善,明明就是殺人兇手!

  這個兇手殺害了親身的夫君,親身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妾身怎麼會跪拜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

  孫夫人這一席話說的,根本就沒給郭准留一絲顏面。言語之間更是坐實了郭准就是殺人兇手的事實。

  那楊歡聽到孫夫人所言,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連忙說了一些勸慰安撫的話,總算是將這個事岔過去了。

  別看孫夫人指責郭準的時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但郭准看的仔細,這個女人表面上裝的十分憤怒,目光之中更是帶著眼淚,好像是很傷心的模樣。

  但孫夫人在表達這種感情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用右手捏一下左手的小手指,這在郭准看來,這就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不僅如此,那孫夫人在表達對郭准恨意的時候,時不時的會看一眼身邊的陳彪。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在郭准看來,表達出來的信息是非常重要的。

  假如孫夫人與孫典簿的感情真的很好,孫夫人又被陳彪等人蒙在鼓裡,認定郭準是殺害自己夫君的兇手。

  那麼她除了在表達憤怒情緒的同時,面對自己這個兇手,絕對不會老老實實的站在這裡,沒有任何肢體上的動作。

  試想,一對相愛的夫妻,丈夫被人殺害。而這個兇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麼妻子心裡最本能的想法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要痛打或是殺了這個兇手,為自己的丈夫報仇。

  而這一點面前的孫夫人並沒有。

  至於孫夫人時不時偷看陳彪的舉動,郭準的分析就很大膽。他認定孫夫人與陳彪的關係很不一般,更是超越了主僕之間的感情。

  說白了,郭准認為孫夫人與這個陳彪,存在不正常的男女關係。孫夫人剛剛經常偷看陳彪的行為,除了是一種尋求心理慰藉的舉動外,更是一種關心心愛之人的表現!

  郭准對於自己的判斷從來都充滿了信心。既然已經推測出孫夫人與陳彪的關係,那麼下一步查案的方向,已經擺在面前。

  「孫夫人節哀,郭某是不是兇手,各方神明都知道。當然,除了這蒼天外,郭某知道,某些人的心裡更加清楚。他們處心積慮的陷害郭某,背後的目的郭某也心知肚明!

  既然孫夫人願為陳彪作證,那郭某就相信陳彪所言,暫時不將其帶回大牢。

  楊大人,今日就先查到這裡,我們返回審理所,剩下的事情明日在說!」

  誰也沒有想到,郭准在乘勝追擊之時,竟然會「鳴金收兵」。

  況且此時天色尚早,郭大人就要不準備繼續查案,想要返回審理所。這在楊歡想來,會不會是郭准已經有些想要放棄的表現。

  「那個,既然郭大人都決定了,那本官也沒有異議。孫夫人,叨擾之處還請見諒,本官就先告辭了!」

  見到楊歡與郭准要離開,孫夫人先是客氣的與楊歡施了一禮,隨後又是一副吃人的模樣,瞪著郭准一直到其離開。

  走出孫府大門,楊歡不禁停下腳步,看著身旁郭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到楊大人這副表情,郭准已經猜到他想要說什麼。

  只見郭准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嘆息道:「楊大人的好意,郭某心領了。

  楊大人請看,今天的日頭好像格外的明亮,讓人感覺到暖暖的,您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