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准拿出蘇生借給他的東廠身份腰牌,又嚇唬了侯景天一番後,侯景天果然被唬住了。畢竟東廠的身份腰牌做不了假,既然郭准能拿出來,畢竟是和東廠有著淵源。
況且侯景天忽然想起來,這位刑部的郭大人好像就是由王振,王公公推薦入京做的官。這麼看來,這位郭大人必定與王公公,有著不錯的關係。
「郭大人息怒,是本官唐突了。請郭大人稍後片刻,本官整理一番,就帶各位大人查閱卷宗。」
既然侯景天服了軟,郭准也不願和他結怨。畢竟在京城生活,比不了雲南的逍遙自在。凡事還是要小心一些,與人為善才好。
「既然如此,就有勞侯大人了。羅東,我們前往大堂等候!」
這一次侯景天並沒有耽誤時間,很快就換好了常服,來到了大堂。
在侯景天的吩咐下,府衙文吏取來了順天府內,關於杜淳風大人遇害時所記錄下來的卷宗,以供郭准查看。
在刑部的時候,郭准就查閱過順天府交來的卷宗。實話實說,上面有價值的線索少之又少。侯景天拿來的這些卷宗,對於郭准偵破案情來說,確實沒有什麼幫助。
看了一眼書案上擺放的卷宗,郭准笑道:「有勞侯大人。這些卷宗,本官在刑部的時候都已經看過了。
本官這次來,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向侯大人查證。勞煩侯大人將杜大人遇害之時,前往現場的衙役喚來。本官有要事需要詢問。」
侯景天也知道,自己衙門內的卷宗啥都沒有。既然郭准想要詢問相關人員,他自然不會反對。
有侯景天來主持,當日前往現場的官員,差役全部被聚集在大堂上。等待著郭準的問話。
「諸位,大半夜的將大家請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聖上對杜大人的案子尤為關切,本官責任在身不敢馬虎。所以只能請諸位多多諒解了。
諸位,本官有一事詢問。在杜大人遇害當天,都有誰接觸過杜大人的身體。或者說,有誰有印象,圍觀的百姓之中,有沒有可疑的人,曾經接近過?」
儘管案子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是這起案子勢必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一個巡城御史,被人在鬧市之中當眾打死。留給這些差役官員們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由卑職先來說吧。回稟大人,杜大人遇害當日,是卑職接到的百姓報官。說是在西單牌樓發生了一起命案。
卑職在接到百姓報官後,就在第一時間呈報了知府大人。侯大人立即帶領卑職,還有三班衙役趕赴案發地點。
等到我們趕到西單牌樓後,打人者早已逃之夭夭,只剩下杜大人的躺在大街上不知死後。
後來侯大人命人叫來了郎中,可惜杜大人傷勢過重,郎中也無力回天。」
說話的文吏,將案發的經過,簡單的向郭准陳述了一遍。等到文吏說完話,侯景天點了點頭,確認了文吏的說法。
「文成說的沒錯,案發的經過確實是這樣的。在本官的記憶里,本官,文成,以及周捕頭,吳捕頭。哦,還有上官郎中,都接觸過杜大人的身體。
不過,在本官率領百官到達案發現場之前,百姓之中是否有人接觸過杜大人,這一點本官就不清楚了。
郭大人,您詢問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
儘管將案子成功推了出去,但是侯景天的身上也有一些壓力。
畢竟案子發生的地方,是歸他管理的京城。如果這個案子一直都偵破不了的話,說到底,與他這個順天府尹也脫不了干係。如果深究,治他一個無能之罪也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在聽到郭准詢問都有誰接觸過杜大人的身體後,侯景天猜測郭准應該是想到了什麼線索,所以才會滿懷希望的詢問。
聽到侯景天的回答後,郭准並未回答,而是低下頭開始深思起來。
不一會兒,只見郭准抬起頭,看向侯景天請求道:「有件事情還需侯大人幫助。
請侯大人立刻差人,將為杜大人診治的上官郎中,以及當日圍觀的百姓帶過來。郭某要一一查問。」
這上官郎中住在哪裡,侯景天知道。深夜將他請來,算不得什麼難事。
但是,當日圍觀的百姓人數豈止百人。官府只是對報官的百姓的身份進行了記錄。其他圍觀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這偌大的北京城,百姓官員何止百萬。要想在這麼多百姓中,找到案發當日的圍觀者。無異於是大海撈針,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在聽到郭准想要將圍觀百姓都找來時,侯景天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為難之色。
「郭大人,不是本官推脫。而是這件事情太難辦了。郭大人也知道,當日圍觀的百姓人數非常多。要想將這些人全都找到,實在是太困難了。」
侯景天的難處郭准也能理解。雖然郭准相信,只要侯景天細緻的查下去,肯定會找到當日圍觀的所有百姓。
但是這麼做必定要浪費大量的時間。恐怕找到這些百姓的時候,限定的三日破案期限,早就過去了。
「侯大人說的有理,是本官有些想當然了。這樣,侯大人只需找來當日報官的百姓,還有西單牌樓附近的商戶。或許,他們之中,會有人記得有人接觸過杜大人的身體。」
若是找來報官的百姓,還有附近的商戶的話。這完全不是什麼難事。那侯景天聽到郭准所言後,哪裡敢推脫,連忙吩咐差役去帶人,一副生怕郭準會反悔的模樣。
有順天府的官差出動,自然要省去了郭准很多的麻煩。
在差役們出外尋人的間隙內,郭准對當日接觸過杜淳風屍體的,侯景天等人,逐一進行了問話。
從這些人的回答上判斷,郭准推測這些人並沒有說謊。
畢竟除了觀察到這些人的面部表情,以及細微動作,排除了說謊的可能外。郭准也知道,這些人與李剛,或者是杜淳風,並沒有什麼交集。
從正常的角度出發,這些人並沒有殺害杜淳風,陷害李剛的理由。
當然,這一切也不會這麼絕對。畢竟最難以捉摸的就是人心。目前也只是降低了這些人的可疑,並沒有完全排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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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午夜,大堂上等候的侯景天等人,早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這個時候,出外尋找上官郎中等人的差役,終於回來了。
差役一共帶回了四個人。第一個是長得慈眉善目,身材筆挺的中年人,就是為杜大人診治的上官如楓。
在上官如楓的身後,是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長著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根據衙役介紹,他就是當日報官的百姓,小記豆腐坊的掌柜,吳小記。
除了這兩個人外,在吳小記身後也站著兩個中年男子。
這兩個人從一進入大堂開始,眼睛就四處亂看,一副十足的奸商模樣。
在這四人之中,不知道為什麼。郭准對郎中上官如楓有著一種深刻的印象。
這個人骨子裡,散發出一種哀傷的情緒。儘管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這種哀傷的情緒就是那麼明顯,直入郭準的身體。
也不知道這位郎中,究竟有過多麼悲傷的往事。才會讓他整個人,都散發出這種令人難忘的印象。
等到四人站穩了身形,郭准看了一眼陳武。就將那兩個賊眉鼠眼的商人,交給陳武來詢問。
之所以將這兩個商人交給陳武,原因很簡單。正所謂無奸不商。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滿身心眼子的主兒。只有陳武這樣的強硬脾氣,才能逼迫二人說出實話。
將兩名商人交給陳武后,郭准又將老實巴交的報官百姓吳小記,交給了羅東詢問。
如吳小記這樣的本分百姓,就應該由心懷正義的羅東來詢問,這樣才不會讓他吃虧難過。
等到陳武與羅東帶走了三名人證後,大堂上的人證,就只剩下一個上官如楓了。
郭准圍著上官如楓轉了一圈後,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見郭准對上官如楓這麼感興趣,侯景天來到他的身邊,將郭准拉倒大堂的角落,向其低聲講述起上官如楓的來歷。
「郭大人,這上官如楓是享譽京城的杏林聖手。他上官家世代行醫,其祖父,更是當年跟隨成祖皇帝征戰漠北的太醫。醫術確實很了不得。
不過,這上官如楓的祖父病逝後,就立下了不允許後人繼續做太醫的規矩。所以他上官家就在京城內開設了醫館,為普通的百姓開始看病。
案發之後,本官看到杜大人傷勢嚴重,所以連忙差人前往醫館,將上官郎中請來,希望能夠救下杜大人的性命。誰知道……哎,這都是命數啊!」
從侯景天的介紹中,郭准可以知道。這位上官如楓不僅醫術高明,而且為人應該不錯。
要不然,侯景天看到自己留下上官如楓親自審問後,還要站出來為他說話。看來,要麼就是二人的關係匪淺。要麼就是上官如楓真的很受人愛戴。
「侯大人放心。本官請上官郎中過來,不過是想詢問幾個問題而已。
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要上官郎中沒有問題,本官也不可能栽贓陷害他不是?
還請侯大人為郭某單獨準備一個房間,郭某想要和這位杏林聖手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