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侯景天就為郭准,準備好了一間僻靜的房間,以供郭准詢問上官如楓所用。二人來到房間後,上官如楓顯得很平靜,臉上沒有絲毫的破綻。
「上官先生請坐。深夜將上官先生請來,實乃出於無奈。叨擾之處,還請先生能夠理解。」
見郭准這麼客氣,上官如楓連忙回道:「大人嚴重了。配合官府調查案件,也是草民的本分。大人想要知道什麼儘管詢問。草民自然不敢隱瞞。」
「好,這京城的百姓,覺悟就是遠比鄉野之地的粗鄙之民要高。郭某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上官先生,請將案發當日的情況,向本官講述一遍。」
官府大半夜的將自己請來,自然是要詢問關於杜淳風的案子。上官如楓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如今將郭准詢問,略微思索了一番後,就將當日的經過向郭准講述了一遍。
「案發當日,草民正在醫館坐診。順天府衙的孫捕頭急急匆匆的跑來,說是西單牌樓有人受了重傷,知府大人要草民前往醫治。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草民自然不敢怠慢。準備好診箱後,就跟隨孫捕頭來到了現場。
草民記得,案發當日西單牌樓下圍觀的百姓很多。草民穿過圍觀的百姓後,就看到了杜大人就躺在大街上。
經過侯大人的允許後,草民連忙為杜大人診治。當時杜大人面色黑沉,身上有多處被打傷的痕跡。
待草民為其號脈,察覺杜大人氣若遊絲,脈象晦澀微弱。顯然是命不久矣的先兆。
草民見杜大人傷勢嚴重,連忙為其施針,以求可以逆天轉命,為杜大人搶回一條性命。
然而,杜大人傷勢太重,草民醫術不精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看著杜大人死去。
直到現在,草民的心裡現在還在後悔。若是能早到半個時辰,定然可以救回杜大人的性命。但是……哎!」
上官如楓回答問題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除了有冷靜外,最多的就是遺憾。
生為一個醫者,患者就死在自己的面前。但凡是有點良心,與職業操守的人,都會感覺到悲傷。
郭准在意的,自然不是上官如楓的態度與情緒。他在上官如楓的回答中,捕捉到的是施針這個重要的信息。
「施針?上官先生的意思是,您曾經用針灸之術為杜大人診治?」
聽到郭準的問題,上官如楓面露疑問之色道:「沒錯,草民確實是用針,想要救回杜大人的性命。這裡面有什麼不妥嗎?」
看到上官如楓面露疑問之色,郭准馬上想到他疑問的原因是什麼。
「哦,本官剛剛入京不久,對京城還不太熟悉。所以才會有此疑問的。」
聽到郭準的解釋,上官如楓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草民的醫術乃是家學,祖上最為人稱道的,就是這針灸之道。了。」
侯景天曾經說過,這位上官如楓醫術精湛,祖上更是跟隨成祖皇帝遠征蒙古之時的御醫。
看來就如上官如楓所言,他們家最精湛的醫術就是這針灸的看家本領了。
對於針灸,郭准了解的不多。他只是知道這東西很玄妙,也很厲害。有真本事的人,用針灸可以治療很多種疾病。
郭准記得,在他剛剛進入警局的時候,由於壓力較大的緣故,就得了腦痙攣的毛病。
頭痛之時,非常痛苦。常常一覺下來,被痛醒數次。真的是苦不堪言。
為了治病,郭准吃的西藥很多。但是療效都不太明顯。後來,還是經過朋友的介紹,找了一位離休的老中醫,為他針灸治療。只一針下去,就將這頭痛的毛病治好了。
這針灸之術,既然是上官家的看家本領,那麼他在這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必然十分高超。
同樣的,一個會用針的人,在彈指之間也可以殺人於無形。這不禁讓郭准懷疑,杜淳風后腦上的那根鋼針,會不會是這位上官先生乾的。
當然,這也只是郭准現在的一種推測。沒有證據去支撐。若想印證這點,首先要找到的,就是上官如楓的作案動機。
「讓上官先生見笑了。請問上官先生,以你的診治,這杜大人的死因是什麼?」
圍觀的百姓都知道,杜淳風是被人打死在大街之上。身上到處都是打人者留下的痕跡。
如今,郭准竟然詢問杜大人的死因。這倒是讓上官如楓有些奇怪。
「回大人,這查明死因應該是仵作做的事。草民雖然有些醫術在身,但是在勘驗屍體方面,確實沒有什麼經驗。」
郭准可以看出來,上官如楓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雖然表現出來的是一種疑問的模樣。但是他的右手拇指與食指,總是不自覺的摩擦。
這是他在未回答問題之前,所沒有的。
從這個細微的動作郭准可以推測,此時的上官如楓必定有些緊張。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就是他舒緩情緒表現出來的。
通過這個很小的動作,郭准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這位上官大夫必定與此案有著某種關聯,或許,他正在編造著何種謊言。
「仵作自然驗明了杜大人的死因。但是這裡面還有一些疑點。上官先生醫術精湛,本官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見郭准不依不饒,非要自己說出杜大人的死因。上官如楓也沒有辦法,只能將他當日診治的結論,說給郭准知曉。
「上官大人陽氣枯竭,脾土沉澀。陰陽五行,宇宙之根本。這土為生化之源,孕育萬物之本。土干石裂,根基決斷啊!」
按照郭準的要求,上官如楓倒是說出了他診斷出來的,杜大人的死因。
但是,他又是陰陽又是五行的,郭准聽得猶如雲裡霧裡一般,根本就聽不明白,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個上官先生,本官才疏學淺,對醫術不通。勞煩您說的淺顯易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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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郭准所言,上官如楓這才察覺到不妥,連忙尷尬的解釋道:「是草民疏忽了,草民之過也。
郭大人,人的五臟對應五行,心屬火,腎主水,肝主木,肺主金,脾屬土。
草民剛剛的意思是,杜大人是因為脾受到了傷害,這才導致五行不調,根基決斷。他的死因,應該是傷了脾的結果!」
上官如楓的推論,與順天府仵作的勘驗結果相同。二人都認為,是兇手打斷了杜大人的肋骨,傷到了他的脾。如此才斷送了他的性命。
但是,不久前在杜府,王炯老先生剛剛驗過了杜大人的屍體。
儘管杜大人的脾,確實受了傷。但是卻並不足以致命。他真正的死因,還是插入後腦的那根鋼針。
雖然對中醫不了解,但是在郭准看來。一個合格的大夫,應該不會連死於髒死受損,還是大腦受到傷害都分不出來。
所以,在聽到上官如楓的回答後,郭准就懷疑,上官如楓說了謊話。
望著上官如楓平靜的臉,郭准決定下一劑猛藥。試探一下他的反應如何。
「原來如此。先生與仵作的勘驗結果相同,看來杜大人確實是因為臟器破損才丟掉的性命。
對了先生。本官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詢問。如果是針灸之術高明的聖手,能不能用一根小小的銀針,就要了人的性命?」
郭准在提出這個問題後,目光一直在緊緊的瞪著上官如楓的反應。
他清楚的看到,上官如楓聽到自己的問題後,正在摩擦的食指與拇指忽然停下。這顯然是一種震驚,警惕支配之下的自然反應。
「郭大人說笑了。醫者都有著一顆父母仁愛之心。我們手裡的銀針,是為了救人性命的。哪裡會有人用它殺人那?」
面對提出來的問題,上官如楓並沒有做出正面的回答。他轉移話題,分明就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與郭准繼續糾纏。
察覺到上官如楓心理上的變化後,郭准哪裡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繼續追問道:「哎,本官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先生何必如此緊張?
先生,你還沒回答本官剛才的問題。這小小的銀針,是否可以要了人的性命啊?」
郭準的態度已經十分明了,如果他今日得不到答案的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無奈之下,上官如楓只能如實回答道:「世間萬物皆屬陰陽。這銀針用的好了,當然可以治病救人。但是若是有人心懷不軌的話,自然也可以成為殺人的利器。
所以,東西的好壞不在於物件的本身。關鍵的,還是那使用之人,是抱著一顆什麼樣的心。」
郭准就知道,細細的銀針自然可以殺人取命。他之所以詢問這樣的問題,就是要進一步試探上官如楓,讓他自己露出破綻。
聽到上官如楓的回答後,郭準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一副卓有興致的模樣道:「如此看來,這小小的銀針真的可能是殺人的利器那!
上官先生,本官沒有記錯的話,上官家最為人稱道的醫術,就是這針灸之道。
這京城之內,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官員,外戚顯貴,因為上官先生的一根銀針,撿回一條性命。這著實令本官十分欽佩。
不過,本官倒是有一個問題,如上官先生如此精湛的針法,是不是也可以殺人於無形,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