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接手

  聽到了殺人者的來歷後,郭准總算明白,為何曹清華會如此謹慎,不敢嚴查此案。其原因,是這個李剛的來頭確實太大了。

  確切的說,不是李剛來頭太大。而是他背後的郕王太過強大。一般的人絕對不敢接手這樣的案子,生怕會惹到麻煩,耽誤了自己的前程。

  郕王,明英宗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正統皇帝在土木堡之變,被蒙古人俘虜後,繼承大統的景泰皇帝——朱祁鈺!

  這朱祁鈺,是明宣宗的兒子。生母是宣宗皇帝為皇太孫時的侍女吳氏。在朱祁鈺出生後,母憑子貴被晉封為賢妃。從道理上來說,出身並不金貴。

  這正統皇帝朱祁鎮雖然時而昏庸時而明智。但是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卻出奇的好。平日裡照顧有加就不說了,有什麼好事,他都會第一個想到這些血脈至親。

  宣德皇帝駕崩後,於同年二月,皇帝就冊封朱祁鈺為郕王。不久之後還行了冠禮。

  與清朝的皇子不得離京不同。按照大明的規制,王爺在成年封王后,必須離開京城前往屬地就番。

  這郕王的封號帶一個郕字,意思就是他的封地,在河南范縣一帶。在他成年後,就應該前往這個地方就番。

  但是,皇帝念及兄弟之誼,非但沒有讓其前往屬地就番,反而下旨讓其就番京師。把他留在了京城。這足以可見二人之間的感情。

  郕王這個人郭准還算了解,雖然此人身份尊貴,又得皇帝寵信,就連王振也不敢輕易得罪。

  但是他為人卻並不張狂,反而謹小慎微事事小心。從來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按照他的性格來說,應該不會做出包庇殺人重犯的事情。

  但是,從曹清華的態度上來看。他確實很忌憚會因為辦理了此案,從而得罪郕王。這就是郭准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羅東啊,郕王本官還算熟悉。照理來說,他不至於做出包庇重犯之事。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見郭准詢問,羅東點頭回道:「大人說的沒錯,郕王為人忠厚,確實沒做過什麼違犯律法的事情。

  這件案子之所以難辦,難就難在李剛拒不承認他殺了杜大人。又有郕王的親口證言。證明杜大人遇害時,李剛在王府並未離開。

  但是不同的是,百姓們又是親眼所見,看到了李剛在大街上行兇不容抵賴。

  如此矛盾之下,其中必然有著巨大的隱情。所以曹大人才會如此糾結,不敢審理啊。」

  當街殺人的人,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殺人。而在他殺人的時候,又有著眾多的目擊百姓。如果不是李剛與郕王說謊的話,這裡面確實有著很大的隱情。

  曹清華的能力郭准清楚,如果此案真的有很大隱情,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查的清楚。所以他才會押著案子不審,希望將此事拖過去再說。

  蘇生曾經提醒過郭准,讓他千萬不要接下杜淳風的案子。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就連他都覺得此案大有蹊蹺,十分難辦。

  但是郭準的心裡,卻有著小小的激動。如果自己接下這個案子,還原了案情的真相。那麼必定會名聲大噪,從而奪得皇帝的青睞。

  這樣一來,對於他奪得皇帝信任,成為皇帝身邊的寵臣,有著很大的幫助。

  更何況面對書案上的這些案子,郭准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內核對完畢。

  那曹清華,必定會借著這個理由興風作浪。恐怕對自己的名聲造成影響。

  「大人。這段時間以來,杜大人的家屬經常跑到曹大人家裡詢問案情的進展。而陛下也對此事頗為關切。

  如果大人能夠接下這個案子,自然就沒有時間來核對這些公文。如此一來,就不算是違反了曹大人的要求。

  當然,這個案子當中存在這很多疑點,有著很大的難度。如何取捨,還需要大人您自己拿主意。」

  說了半天,究竟該怎麼選擇,終歸還是要郭准自己拿主意才行。

  雖然案子奇怪,又充滿了疑團。但是郭準的心裡一直相信一句話,那就是風險與機遇並存。

  風險越大的事情,其收益往往就越高。如果自己可以破了這個案子,帶來的好處不言而喻。對於日後完成自己的計劃,也充滿了幫助。

  所以,其實現在的郭准已經有了接下這個案子的想法。想要賭一賭。

  不過,郭准還是牢記蘇生的提醒。不敢輕易邁出這一步。所以,他只能打消了自己的衝動。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在選擇也不遲。

  「既然這個案子如此難辦,本官這種本事也就不浪費時間了。哎,還是先處理完眼前的這些案子再說吧。」

  在重重顧慮之下,郭准暫時打消了調查杜淳風一案的念頭。

  他只能選擇盡全力,完成曹清華交辦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剩下的事情,還是日後再說吧。

  不得不說,羅東的辦事能力確實很強。有他配合郭准,案子覆核速度果然加快了很多。

  但是,就算有羅東的幫助,但是需要覆核的案子真的太多了。僅憑這幾人來做,想要在一天的時間覆核完畢,還是不可能的。

  郭准與羅東帶著幾名小吏,連中午飯都沒顧上吃,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也才覆核完畢四分之一的案子。

  眼見放衙的時辰要到了,曹清華這個混蛋果然來到了郭准這裡,查看郭準的進展如何。

  當他看到郭准並未完成手上的事情後,心裏面別提有多麼得意。只不過臉上,卻裝出一副不滿的模樣。

  「郭准,這就是你一天的成果嗎?豈有此理!本官讓你一天之內覆核完畢所有的案子,但是你卻只完成了這一點點,你拿著朝廷的俸祿,卻如此懈怠,你心裡不愧疚嗎?

  本官看你就是隨性慣了,所以才會如此不堪。既然你沒這份能力,本官也不強求。

  明日上朝後,本官就向陛下上奏,請求陛下將你調到別的地方吧!」

  郭准就知道曹清華沒安好心。如今聽到他的話,就知道他是要趕自己離開刑部。

  「曹大人,郭大人這一天確實盡力了。只不過這案子……」

  看到曹清華要上奏天子,告郭準的刁狀。一旁的羅東倒是有些義氣,開口想要為郭准解釋。

  「住口!什麼叫案子太多了?你的意思是,本官是有意找郭大人的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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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東的話還沒有說完,曹清華就憤怒的大喝道。

  羅東雖然有著一顆正義之心,但是也不敢和上官叫板。他只能低下頭,祈禱郭准能夠順利過關。

  「曹大人,其實這不怪下官懶惰。而是下官想要為曹大人分憂,所以才耽誤了時間啊!」

  那曹清華還想斥責羅東,話還沒出口,郭准卻忽然解釋起來。

  聽到郭准所言,他是為了自己分憂。曹清華都被氣樂了。指著郭准回道:「你是為了本官分憂?

  本官好好的,有什麼事情用你分憂?況且你連自己的分內之事都做不好,又憑什麼為本官分憂?」

  看到曹清華不相信自己,郭准並未著急,而是慢慢解釋道:「下官這可都是發自肺腑之言。大人若是不信,那就聽下官向您娓娓道來。

  敢問大人,最近因為杜淳風的案子沒少操心吧?大人不要拒絕,其實京城裡的官員都知道,陛下對這個案子催促的緊,而此案又很複雜。大人無法偵破,也在情理之中。」

  見郭准提到杜淳風的案子,曹清華的心裡一動。他面無表情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有話就直說,本官不喜歡吞吞吐吐的。」

  「好,既然大人讓下官直說,那下官就斗膽明說了。

  大人,這件案子有多麼困難,大人的心裡很清楚,下官也就不再細說了。

  這幾日,陛下對這個案子催的越來越緊,大人若是還想拖下去,肯定是不可能了。

  其實下在聽說了大人的難處後。就一直想要為大人分憂。所以才浪費了時間,沒能完成大人的囑託。

  但是,卑職也沒有白浪費時間。還是讓我找到了一些線索。如果大人放心的話,就將這個案子交給卑職,卑職必定會將此案查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為大人惹麻煩的!」

  說了半天,曹清華總算明白了。郭準是想要接手杜淳風的案子。

  其實,對於杜淳風的案子,曹清華一直都很著急。特別是最近杜淳風的家人鬧得太兇,皇帝又追的急。他想要繼續拖,確實是有些拖不下去了。

  如果郭准真的接下這個案子,正好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可以讓他度過這個難關。

  不過,曹清華知道郭準的能力。如果真的讓他查清了這個案子的話,那可是讓他立了大功,露了大臉。到時候,恐怕這刑部,還真的沒他立足之地了。

  「你想要查杜大人的案子?本官還是勸你省省心吧!」

  見曹清華不肯答應,郭准並沒有著急,反而裝出一副得意的模樣道:「怎麼?大人這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卑職那?」

  「放肆!本官有什麼不相信自己的?郭准,你什麼意思?」

  「哈哈哈,卑職能有什麼意思,當然就是這話里的意思了!」

  被郭准這麼一刺激,曹清華的心裡別提有多麼氣憤。

  他轉念一想,如此難辦的大案,諒郭准能力再強,也不可能辦成。

  將這個案子交給他辦也好。一旦辦砸了,他曹清華就有了誅殺郭準的理由!

  「好,既然你想要接手這個案子,那本官就答應你!但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面,聖上對此案如此著急,你不能無限期的查下去。

  三天,本官只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三天之內沒能查清楚真情,那也別怪本官心狠。你自己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