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棘手的案子

  郭准只覺得杜淳風的名字聽起來很熟悉,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眼見著上值的時辰已經到了,郭准也不在繼續糾結,與蘇生告辭後,就動身前往刑部。

  進入衙門,郭准一眼就看到曹清華就站在門內。看模樣好像是在等人。

  就是用腳指頭想郭准都能猜到,這廝絕對就是在等自己。畢竟自己是第一天來當值,曹清華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罷了。

  「郭大人,你還真的挺準時啊。同僚們都早早的前來上值,你卻剛到。你以為這刑部,是你曾經的國公府長史司,可以這麼隨便嗎?」

  那曹清華就是在等著郭准。看到郭准到了,曹清華臉色一沉,一張臉難看的,就像誰欠他八百吊錢一般,徹頭徹尾的一張死人臉。

  「曹大人過獎了,卑職牢記朝廷的規制,怎敢違犯一絲一毫?卑職這可是計算好了時間來的,這在我們家鄉叫踩著點。敢問大人,卑職沒遲到吧?」

  郭准來到衙門的時間剛剛好,一點也沒早,一點也沒有遲。曹清華還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

  見郭准一副囂張得意的模樣,曹清華的心裡這個氣。但是郭準確實也沒有做錯什麼,只能暫時忍下這口氣,日後在找他算帳。

  「好了!本官還不知道你沒有遲到嗎?只是提醒你,這刑部規矩甚多,要求的要遠比地方更加嚴格。你一定要牢記規矩,若是犯錯就是本官也沒辦法保全你,記住了嗎?」

  曹清華大早上說的這些,基本上都是廢話。郭准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看到郭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曹清華也覺得有些尷尬。向內院一指道:「去吧,把桌案上的案子全都處理了,本官今天要看!」

  當郭准站在自己的書案前時,一顆腦袋都已經變大了。

  他是想到曹清華不會放過自己,弄一大堆工作讓他來做。但是他還是低估了曹清華的險惡用心,這書案上堆積的哪裡是什麼公文,分明就是一座小山還差不多。

  望著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郭准揉了揉太陽穴,隨後看向身邊的小吏問道:「我說這位兄弟,這些都是曹大人交給我來處理的嗎?」

  身旁的小吏見郭准叫他兄弟,連忙俯身行禮道:「大人,卑職名叫羅東,是咱們浙江清吏司的主事。您可千萬別叫卑職兄弟,這樣卑職會折壽的。

  大人,這些公文確實是曹大人吩咐,交給大人來處理的。大人不知道,上一任郎中宋大人忽然重疾,有很多事情也就積壓了下來。

  對了大人,曹大人讓卑職叮囑大人,這些公務務必要在一天內處理完畢,他要在放衙前查看!」

  就眼前這座如小山一般高的公文,就是想要草草的看一遍,沒有兩三個時辰都不可能做到。這曹清華也夠不要臉的,竟然讓自己一天內處理完畢,這不是開玩笑嗎?

  「呵呵,曹大人還真是相信本官的能力。就這些公文,就是用來拉屎擦屁股,一天也擦不完。本官一天怎麼能處理完了?」

  郭准雖然說話粗俗一些,但是說的全是實話。

  面前這些公文確實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浙江送來的刑獄覆核公文。

  宋慈在《洗冤集錄》里說的好「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

  雖然這句話說的是仵作勘驗屍體的重要性,但更說明了人命的重要。

  能夠送到刑部來覆核的案子,不可能是偷雞摸狗一般的小案,相反,必定是人命關天的大案。

  在覆核這些案子的時候,一定要仔細小心,不能出現半點的紕漏。要不然,就很容易造成冤假錯案,枉送無辜之人的性命。

  所以,書案上擺放的這些公文,絕對不能馬虎大意,草草看過了事。出於對案子的負責,對人命的重視,郭准都不能如此隨意潦草。

  「大人,這卑職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要不然您去找曹大人商量商量?」

  羅東的官職比郭准還低,根本就沒啥說話的權利。作為配合郭準的助手,他確實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夠既做好了事情,又完成曹清華的吩咐。

  聽到羅東所言,郭准擺了擺手回道:「這些就都是曹大人給本官安排的。找他商量,一點用都沒有。先這樣吧。本官就盡人事聽天命,能做多少算多少吧。」

  思來想去,郭准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像他所說的一樣,盡力而為吧。

  羅東骨子裡是個好人,這一點從他的面相上也可以看出來。

  在上一任郎中宋大人患病離開後,這浙江清吏司的一干公務,就是暫時由他打理的。

  本來,這些堆積如山的案子,以羅東的能力早就做完了。但是曹清華卻不允許他做,一直留到郭准赴任後,交給郭准來做。

  羅東是聰明人,他知道曹清華的意圖就是想要,這位新上任的郭大人難看罷了。

  「大人,卑職倒是有一個主意,不至於得罪曹大人。就是這裡面有很大的風險與難度,不知道大人願不願意去做?」

  郭準是定下剷除曹清華的計策,但是目前自己羽翼未豐之時,也不好明著和曹清華作對。

  畢竟人家才是刑部的大領導,隨便動動手指,就會讓自己很難受。

  假如曹清華借著這個理由,告郭準的刁狀。知道的人知道曹清華是在擠兌自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郭准沒有辦事能力。

  現在羅東想到了好的辦法,郭准當然不會拒絕,雙眼一亮連忙追問道:「哦?你有什麼好辦法,說來聽聽?」

  見郭准有興趣,羅東也不賣關子,直接回道:「不知道大人聽沒聽說過杜淳風的案子?」

  在上值之前,蘇生就提醒郭准,讓他千萬不要接下杜淳風的案子。

  如今,從羅東的嘴裡又聽說了這個名字,倒是引起了郭準的興趣。

  「杜淳風?這個名字本官倒是覺得有些熟悉,但是怎麼想卻都想不起來。你來說說,這個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郭准所言,羅東梳理了一下思緒後回道:「大人聽說過杜淳風的案子並不奇怪。因為這個案子畢竟轟動一時,直到今日也沒有結案。

  杜淳風,字幼唐,四十歲。原是督察院監察御史,專司巡城。一個月前,這杜淳風在巡查京城之時,見到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所以就上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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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那強搶民女者甚是囂張。在明知杜大人的身份後,竟然不從,還當街毆打杜大人,將其打的遍體鱗傷。

  百姓看到後有人報了官,等到順天知府趕到之時,杜大人已經昏迷不醒。而打人者早已逃之夭夭。

  順天知府擔心杜大人傷勢,連忙請了郎中來醫治。誰知道杜大人的傷情太過嚴重,等到郎中到了,他就離世了。」

  難怪郭準會覺得杜淳風這個名字這麼熟悉,原來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活活打死的巡城御史。

  這個案子,還是郭准在前來京師的路途中,聽到王振與蘇生交談時,才聽到的。

  郭准也是從王振的嘴裡知道一星半點,並不是很熟悉。倒是這個名字,給郭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本官想起來了,原來杜大人就是被人當街打死的那個巡城御史!

  真是豈有此理,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當街行兇,打死的還是朝廷命官。這案子有什麼難辦的,將打人者抓起來,不就可以結案了?」

  郭准並不知道這個案子中的細節與難點,所以他不能理解這麼簡單明了的案子,為何到了現在還沒有結案。

  聽到郭准所言,羅東嘆了一口氣道:「哎,大人你有所不知啊。

  杜大人被打死的當天,順天知府就根據百姓提供的線索,將打人者抓到了。

  但是那打人者的背景很大,順天知府也不敢草率行事啊。

  別說是順天知府了,就是督察院兩位都御史都三緘其口,沒敢站出來為自己的下屬說話啊!

  後來,這件案子傳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陛下下旨,將此案交給大理寺查辦。

  哎,大理寺的李本初李大人本是剛正不阿的好官。陛下就是看中這一點,才讓他來審理這個難案。

  但是誰能想到,天有不測風雲。李大人年紀大了,半個月前忽然中了風。現在連下床都費勁。還如何辦這樣的案子?

  沒辦法,這案子又到了咱們刑部。由咱們刑部來審理。曹大人的性格,想必大人也能猜到。這麼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哪裡會做。

  所以他推脫尚書大人不在,無法主持調查為藉口。一再延期審理此案。所以才讓這個案子成為現在的懸案啊。」

  一個簡單明了的殺人致死案,當街又有那麼多百姓目擊。但結果卻是流轉了順天府衙,大理寺,刑部三個部門,直到現在還沒有結案。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這個殺人者必定根基深厚,背景龐大。就連這些朝廷大員都畏懼三分,所以才不敢處理此案。

  「羅東,殺人者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連聖上親自督辦的案件,他曹清華都敢不審理?」

  羅東就知道,郭准必定會詢問殺人者的背景。

  如今見郭准詢問,羅東小心的向四處觀望了一番後,壓低了嗓子回道:「殺人者確實來頭不小。他就是陛下的弟弟,郕王府的長使李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