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棄卒保車
遠在京城的王振，已經接到了馬順與曹清華寄來的密信，上面將雲南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講述了一遍。以此提醒王振，早拿主意做出應對之策。
按照正常的情況來理解，隨著孫茂海的伏法，也就標誌著王振在雲南的布局，只能以全盤皆輸作為收場。王振必定惱怒異常，但他卻表現出了一副興奮的模樣。
見王振詢問，看過密信的蘇生斟酌了一番，小心的回道：「公公是覺得遇到了對手，所以才有些興奮的嗎？」
聽到蘇生所言，王振不禁向其投來讚許的目光。
「嗯，咱家就知道，你很聰明，事實證明，咱家果然沒有看錯！
沒錯，這幾年來，儘管朝廷中也有不滿咱家的人，私底下串聯，想要扳倒咱家。但是對咱家來說，這些傢伙都是腐儒小丑，上不了什麼台面！
不過，這個郭准倒是讓咱家不禁刮目相看。區區五品長使的身份，竟然將馬順與曹清華也玩弄於鼓掌之中。這就證明，此人的確很厲害，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從王振的口裡，竟然說出對郭准這麼高的評價。就是朝廷里那些一二品大員，都無法做到。
由此可見，這個小小的長使郭准，確實很有能力。要不然，也不會讓王振如此重視！
「公公，郭准雖然有才華，但官職太小了。對公公您構不成什麼威脅。難道公公有意拉攏他過來，為公公做事嗎？」
相較於以前的秀哥，蘇生確實要聰明的太多。
聽到蘇生所言，王振點了點頭回道：「這樣的人如果能為咱家所用，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咱家就是擔心……」
王振的話並沒有說完，就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聰明的蘇生見此，就知道了王振是在擔心著什麼。
「公公，只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郭准既然是沐斌的人，想要將他收為己用確實有些難度。」
馬順並未將郭准曾經是蕭縣縣丞的事情，告訴給王振知曉。所以王振只是認為郭準是沐斌的人，所以就有了有些愛才的想法。
不過，蘇生說的話他也明白。沐斌既然敢和他王振作對，那麼投靠沐斌，且得到沐斌重用的人，應該就會知道二人的這種關係。
在知道這種關係的情況下，依然選擇效忠沐斌，那足以說明郭準的心志堅定，不會輕易改變對沐斌的效忠。想要讓郭准來為他王振效命，確實存在很大的難度！
「嗯，你說的咱家都懂，咱家自有打算。對了，將這封回信，讓人捎給馬順與曹清華，看過信後，他們就知道怎麼辦了！」
既然王振不想在繼續談關於郭準的事情，蘇生自然知道進退，不可能繼續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
收好王振遞來的書信，蘇生連忙行了一禮，隨後轉身離開了王振的房間，去安排人手送信。
等到蘇生離開後，王振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隨後站起身來到窗前。
望著外面正在忙碌的人群，王振的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主意，這不禁讓王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又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曹鼐為首的隊伍終於返回了京城，作為重犯的孫茂海等人，也被押入天牢，等待這皇帝的裁決。
這天夜裡，躺在天牢中的孫茂海，忽然被一陣腳步聲驚醒。等到他站起身查看之時，來人已經站在了牢房的門外。
藉助著天牢內微弱的燈光，孫茂海使勁揉了揉眼睛。當他看清楚門外之人的相貌後，臉上立刻浮現出激動之色！
「公公，真的是您！卑職就知道，公公您絕對不會放棄卑職！公公，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啊！」
原來，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孫茂海日思夜想的王振，王公公。
在來到京城的這一路上，孫茂海的內心還算平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進入了京城後，他的心卻開始慌亂起來。就好像是有什麼危險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心煩意亂的孫茂海，就想見一見王振。因為在這個時候，有能力救他全家性命的人，也就只有這位權傾朝野的巨閹了！
見孫茂海跪倒在自己的面前，王振笑了笑，隨後他身後的人就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裡，留下王振獨自與孫茂海說話。
只見王振從不遠處搬來了一把椅子，坐在孫茂海面前嘆息道：「若琳啊，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被一個區區五品長使給弄得如此狼狽！你這樣對得起咱家對你的栽培嗎？」
若琳，是孫茂海的表字。王振能在這個時候，還如此稱呼孫茂海，不禁讓孫茂海的心裡有了一些底氣。
聽到王振所言，孫茂海露出慚愧之色道：「卑職慚愧，辜負了公公的重託！
不過公公您放心，只要在給卑職一個機會，卑職絕對不會放過郭准，定要他付出血的代價！」
都已經到了京城，鬼門關的門口。孫茂海竟然還存在著能夠活下來的幻想，這讓聽到的王振不禁連連嘆息。
「若琳，活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咱家今日前來，就是要告訴你。經過廷議，聖上已經做出決定，判處你凌遲之刑。明日就要在西市行刑，今夜咱家是來送你最後一程的！」
儘管王振的聲音不大，但是卻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嚇得孫茂海險些跌倒在地。
聽到王振所言，孫茂海連忙扶住牢房的牆壁，雙眼更是散發出強烈的渴望。
「公公，您是騙我的對吧？有公公您在，聖上怎麼會如此處罰卑職？對，您一定是嚇唬卑職對吧？」
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坦然。特別是孫茂海這樣的人，一生作惡多端最害怕的，就是一個死字。
在來到京城的路上，孫茂海不是沒想過自己會死。但是都被他以「王振會幫助自己」的念頭抹去了。
當他從王振的嘴裡，聽到皇帝已經判處他明日凌遲處死的消息後，強烈的求生欲支配著孫茂海，讓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望著孫茂海渴望的雙眼，王振搖搖頭堅定的回道：「聖旨以下，斷無收回的可能。若琳，你還是安心的上路吧。」
皇帝說的話，就是聖旨，正所謂金口玉言斷無收回的道理與可能。
這也就是說，孫茂海的下場只有思路一條，再無掙扎的可能。明日，就是他孫茂海的死期！
王振話音落下，孫茂海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沒有了精神。整個人更是像一灘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剛剛還是充滿渴求的雙眼，也變得空洞無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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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孫茂海忽然抬起了頭，雙眼緊盯著王振聲嘶力竭的大喊道：「不！我不想死，也不能死！你必須要救我，必須要救我！」
對於失去希望的孫茂海來說，王振就是他最後的希望。是能夠救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無論如何，他都要王振伸出援手，救他一條性命。
望著孫茂海猶如癲狂的模樣，王振卻露出微笑回道：「救你？別說咱家現在也是無能為力，你可有咱家必須要救你的理由？」
王振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就是準備放棄孫茂海。這倒是逼迫孫茂海，不得不亮出最後的底牌。
「為什麼？王公公，我孫茂海這些年來效忠於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這不配你伸出援手嗎？」
聽到孫茂海所言，王振不禁哈哈大笑道：「苦勞？在大明，效忠咱家的人太多了。難道每一個人落了難，都需要咱家出手相救嗎？
若琳，這是你的命。你命里就該有此一劫。我若是你，就認命算了，何必為自己徒增苦惱？」
見王振不肯搭救自己，孫茂海的臉色一狠，開口威脅道：「公公，您若是這麼說，那就不能怪我孫茂海無情無義了！
我也不瞞公公，早在離開雲南府之前，我就讓手下帶著一些東西，潛伏到了京城！
這些東西上面，記載的都是這些年來，公公讓我做過的每一件事情。如果有人將這些東西交在聖上的手裡，您說聖上會如何？」
孫茂海最後的底牌，就是死士們手中掌握的，記載著王振罪行的證據。這也是孫茂海最後的倚仗！
「若琳，你這是在威脅咱家嗎？」
「公公，形勢所逼，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您對我無情，那也不能怪我無義！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想要活命罷了！」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孫茂海對王振也算撕破了臉。這也印證了二人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信義，友情。有的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罷了。
望著一臉堅決的孫茂海，王振搖了搖頭，隨後站起身，笑著回道：「原本咱家以為，你這個人雖然貪婪一些，但腦子卻很好用。這才給你機會，讓你效忠咱家！
但是現在看來，咱家真的是高估你了！雲南落得如今這個局面，也算是咱家自己看走眼了的結果！
孫茂海啊，你以為你的如意算盤咱家不知道？你用你那那貪得無厭的腦子好好想一想，放眼這大明天下，有哪個官員，敢收那些所謂的證據？
你手下的那些死士，總不會闖進皇宮，面見陛下遞交這些東西吧？
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咱家對你真的是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