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准提供的最新證據,孫茂海與桑懷當然知道是什麼。二人在不久前,剛剛簽訂了一份盟約,約定孫茂海要為桑懷等人銷毀他們的戶帖。
這盟約上面,不僅有孫茂海的親筆簽名,更有他按下的指印。如此一來,孫茂海就是長了一百張嘴,能夠舌吐蓮花,也根本無法洗清自己的罪責!
很快,這份盟書就被馬順三人看完了。看過這份盟書後,馬順與曹清華對視一眼,曹清華立即心領神會,馬上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大膽的孫茂海!虧我們還如此相信於你,你就是用這東西報效朝廷,回報聖恩的嗎?
孫茂海啊孫茂海!你不是說你不認匪首桑懷嗎?難道這上面寫著的白紙黑字不是你的名字嗎?
你也是窮苦出身,熟讀聖賢之書考取了功名。若不是王公公見你有能力,向朝廷舉薦,你能坐上這一省布政使的寶座?你這麼做,對得起公公對你的栽培與信任嗎?」
曹清華反應的很快。他知道,當郭准拿出這份證據後,無論孫茂海如何狡辯,都無法洗掉身上的罪責。按照今日的情形來開,無論如何孫茂海是絕對不能保了!
既然打定注意要放棄孫茂海,那麼曹清華的主要目標也發生了改變。他絕對不允許孫茂海胡說八道,連累到背後的王振!故此,他才會提到了王振,就是要提醒孫茂海。
曹清華的小心思,在場的眾人都十分清楚。不過,就算大家都清楚,礙於王振的勢力,以及沒有鐵證的原因,也只能當做隨便聽聽罷了。
此時的孫茂海臉如死灰一般,整個人更是癱坐在地上,只不過短短的時間裡,就變得猶如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
聽到曹清華所言,孫茂海的心裡一緊。他知道曹清華這是在威脅自己,不能胡說八道。若是真的牽連到王振,那他這條命就真的保不下來了!
「孫茂海,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還不將你的罪行老實供述出來!」
看到孫茂海這副模樣,曹鼐並未死心,他看向孫茂海大聲質問,要求他說出所有的實情。
曹鼐話音落下,一臉死灰的孫茂海忽然大笑起來,就好像他聽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話一般。
「曹閣老,事到如今你還想讓我說什麼?桑懷!你這個成熟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若不是你,郭准如何會拿到如此鐵證?相較於郭准,孫某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大笑過後,孫茂海把自己的失敗,全都歸咎在桑懷的身上。
這也不怪孫茂海推卸責任。如果桑懷沒有讓他簽下這所謂的盟書,郭准根本就不可能拿到如此鐵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桑懷將孫茂海推向了絕路。
此時的桑懷也是心灰意冷,沒有了半分的希望!
他知道,隨著孫茂海的倒台,他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自己身死畢竟是小事,但是他的族人們,畢竟會受到他的牽連。
望著孫茂海窮凶極惡的模樣,郭准冷笑一聲道:「孫茂海,這年事情你怨不得別人。桑懷只是一個推手,你失敗的真正原因,還是你自己!
其實,曹閣老到達雲南府當天,五品根本就沒有向曹閣老提到新的線索或是證據。我只是告訴曹閣老,只要他放出風聲,要延後一個半月審案,就會讓你自己露出馬腳!
孫茂海啊,我對你太了解了。你不僅嫉妒我,而且還恨我。為了置我於死地,更為了洗清你指使山匪,劫掠官軍糧草的事實,你不惜為我扣上勾結山匪的帽子。
我一天不死,你一天就不能安心。而我正是利用了你的慌亂,你的不確定,以及你的小心與懷疑。故意設下迷局,引誘你自己上鉤!
而事實也證明,郭某並沒有猜錯!你說對嗎?」
聽到郭準的一番言論後,馬順與曹清華對郭準的認識,又加深了一步。
其實,孫茂海之所以會自亂陣腳,露出馬腳,與二人的推波助瀾分不開關係!
若不是馬順言辭鑿鑿的認為,曹鼐延長審案,是為了找到洗清郭准罪名的人證,他孫茂海也不至於做出這麼多事情,讓自己完全暴露在郭準的面前。
通過這件事情,讓馬順與曹清華徹底記住了郭准這個名字。也記住了這位小小的長使,是如何將他們這些朝廷大員,玩弄於鼓掌之中的!
郭準話音落下,孫茂海不禁冷笑一聲道:「哼。成者王侯敗者賊,你是勝利者,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郭准,你不要囂張,更不用得意。我孫茂海這次栽了,但並不代表就徹底完了!
只要在給我一個機會,我還會東山再起。無論用多少年,只要上天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以洗去我的恥辱!」
孫茂海到了這個時候,仍然不忘了要找郭准報仇。但是他說完話後,卻將目光放在了馬順與曹清華的身上,臉上更是浮現出一絲得意之色。
馬順與曹清華又不是傻子,從曹清華剛才說過的話,以及他的面部表情就知道,此人定然是做出了妥善的安排。如果他們不出手相救的話,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
這兩個人心裡很清楚,王振將雲南交給孫茂海來治理,傾注了不少的心血。作為王振在京外布局的重要一環,孫茂海必定知道很多王振的事情。
而孫茂海可能知道的這些秘密,就是他手上最強大的武器。如果王振丟棄了他,必定會鬧出很多的麻煩。
「孫茂海,到了現在你仍不知悔悟,真的是該死!曹閣老,如今孫茂海已經承認了所有的罪行,那麼這個案子也就沒有在繼續審下去的必要!
卑職建議,立刻回到行轅,寫好供詞讓這些人簽字畫押。等到辦完了這些事情,我們馬上趕回京城,請陛下聖裁!」
「曹大人所言有理,卑職附議!」
曹清華與馬順很清楚孫茂海的為人,他們是不會允許出現任何的紕漏。
所以,二人強烈建議馬上回到京城,由皇帝來做出裁決。這樣做的目的,就是阻止曹鼐繼續調查下去,牽連出更多的人,甚至是王振王公公。
此案涉及的,畢竟是一省封疆大吏,朝廷二品大員。儘管曹鼐身為欽差大臣,但是該如何判決,最好還是由聖上自己拿主意。
當然,曹鼐絕對同意馬順與曹清華的建議,也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他畢竟還不想和王振徹底撕破臉皮。按照朝廷現在的形勢與走向來說,曹鼐還需要王振在一些事情上,支持他所在的內閣。既然如此,也算是賣了他幾分面子!
「好!就依馬大人與曹大人所言,我等立即趕回行轅,寫好結案卷宗後,即刻啟程返回京城!郭准,本官現在判你無罪,官復原職。你可以發放心了!
黔國公,你與本官同行,本官還有要事要囑託你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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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場巨大的危機,在郭準的努力下,在黔國公與曹閣老的幫助下,總算是讓他平安的渡過。
很快,曹閣老就寫好了結案的卷宗。卷宗里,更是吸納了劉希同父子的證言,採用了他們提供的證據。一共羅列了孫茂海十五條大罪。條條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第二天中午,曹鼐就率領欽差隊伍,押送著孫茂海,孫桐,以及所有的嫌犯,離開了雲南府,趕往京城復命。
在曹鼐離開後的第二天,黔國公沐斌就率領著精銳明軍,直接殺向黑山嶺。沒用吹灰之力,就將山上的賊匪剿滅殆盡。
當然,在黑山嶺上,黔國公並未發現桑懷的族人們。那卯讓,早就帶領著族人們離開了黑山嶺,不知道逃竄到了哪裡。
在民族問題上,黔國公的態度一直很友善。主張懷柔與各民族互相尊重。
但是,桑懷的族人們造反在先,劫掠官軍糧草在後。自此期間,更是殺害了不少的官軍。這樣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能寬恕這些人!
所以,在未發現桑懷的族人後,沐斌並未放棄,而是下令各州府,全面追查這些逃犯,除了年幼者,一律格殺勿論!
雲南這邊在全力追尋桑懷族人們的下落,曹鼐率領的隊伍,也在向著京城所在的方向前進。
此時的京城皇宮內,王振放下手裡的奏報,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笑容。
「蘇生,不要忙了,咱家有話對你說!」
聽到王振呼喚自己,蘇生連忙走來,畢恭畢敬的站在了王振的身邊。
「這份是馬順與曹清華,聯名寫給咱家的密信。你看看吧。」
聽到這封信是馬順與曹清華寄來的密信,蘇生連忙小心翼翼的回道:「公公。奴才身份低微,萬萬不敢看這麼重要的東西,還請公公恕罪。」
經過上一次事情後,蘇生對王振更加害怕。事事小心,生怕在惹出麻煩,引來王振的不快。
見蘇生不肯看信,王振哈哈笑道:「哈哈哈,蘇生啊。咱家說過你很多次了,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小心了!
咱家吩咐你看,你就看。這是咱家允許的,難道你想違抗咱家的命令嗎?」
王振這麼一說,確實嚇了蘇生心裡一緊。他連忙接過密信,仔細的看了起來。
「怎麼樣,你還記得咱家和你說過什麼嗎?事實證明,咱家果然沒有看走眼,這個郭准真不是一般人!
哎呀,蘇生你說這是為什呢。為什麼咱家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有些小小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