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順自然不知道郭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看到郭准一直在盯著自己,讓馬順的心裡覺得怪怪的。奇怪之下,佯裝不滿的向郭准問道。
見馬順詢問,郭准連忙搖了搖,隨後咧嘴笑道:「卑職豈敢。卑職身份低微,而且久居這窮山僻壤。這還是卑職第一次看到錦衣衛,心裡有些激動罷了!
卑職一看馬大人這英明魁梧的身姿就知道,馬大人絕對不是仗勢欺人顛倒黑白之人。有馬大人和諸位大人為卑職做主,卑職定可洗刷冤屈!」
常言說得好,千穿萬穿唯有馬屁不穿。馬順也是人,就算郭准和他不是一路人,但聽到郭準的奉承後,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滿意。
不過,馬順也看出來郭准這人有些小聰明。知道自己這錦衣衛指揮使來者不善,所以就拍自己的馬屁。對付這樣的人,是應該小心謹慎一些。
「郭准,你不用奉承本官,只需交代實情就好!你放心,有曹閣老和諸位大人在,這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你究竟有沒有罪,我等會做出公正的裁決!」
馬順這番話若是由曹鼐或者李本初說出來,郭准自然會相信。
但是公正二字,竟然從面前的馬順口中說出,就和笑話沒什麼兩樣!
世人誰不知道,這些年馬順就沒幹過一件好事!這廝投靠王振,唯東廠馬首是瞻。王振讓他向西,他絕對不敢向東。王振放個屁,這馬順都能聞聞,陶醉的說是香的!
這樣一個阿諛奉承,助紂為虐的小人,竟然恬不知恥的說出「公正」二字。真的是諷刺至極!
「有馬大人這句話,卑職就放心了!曹大人,卑職有一條重要的線索,只能單獨告知大人一人知曉。」
吹捧完馬順,郭准忽然看向曹鼐,提出了要單獨和曹鼐談話的請求。
「放肆!你一個嫌犯,和諸位大人扯東扯西,胡說八道了這麼久,竟然還想單獨與曹閣老說話。你是什麼身份?你的眼裡可還有朝廷的律法?」
那曹清華被郭准耍了這麼久,原本指望著馬順站出來幫自己收拾郭准。
誰知道郭准三言兩語之下,也不知道馬順是怎麼想的,壓根就沒提要處罰郭準的事。
不僅如此,郭准竟然還想和曹鼐單獨詳談。這曹清華當然要竭力反對!
不僅僅是曹清華,站在一旁的馬順臉色也變了樣。
就算不知道案情的真實情況是怎麼樣,但馬順的心裡也猜得到七八分。
這起案子壓根都不用想,必定是說孫茂海說了謊話,栽贓陷害郭准來為自己洗清嫌疑。
郭准在此時提出要與曹鼐單獨詳談的請求,必定是要向其反應重要的情況。
如果馬順和曹清華都不在場,就無法在第一時間掌握這個重要的信息。這樣的話,應對起來就會落於被動。
所以,曹清華表達完了意見之後,馬順也臉色也陰沉下來,看著郭准想要開口呵斥!
「曹大人您這麼說話可是冤枉卑職了!卑職心裡清楚的很,我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名嫌犯。這大明的律法沒有哪一條,明確禁止,嫌犯向主審官員單獨匯報線索吧?
要不這樣,曹大人您給卑職指一條明路。卑職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才配單獨與曹大人談談?
馬大人,您是錦衣衛指揮使,最為熟悉大明的律法。要不您評評理,卑職的要求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馬順還沒開口,郭准就搶先說了話。郭准在話里不僅諷刺了一番曹清華,更是把馬順拖下水。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讓馬順給評理。
馬順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自然是將大明律爛熟於胸。
確實和郭准說的一樣。大明的律法當中,並沒有不准嫌犯向主審官單獨匯報線索的條文。如果馬順按著郭準的這個思路說下去,怎麼說都沒有道理。
所以,馬順的心裡很清楚。絕對不能讓郭准混淆了是非。將事情的重點牽扯到律法上來。看曹清華如今一副氣憤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就是吃了這個悶虧!
「咳咳,你說的沒錯,大明律中確實沒有這樣的規定!不過郭准你要清楚。聖上所下的旨意中說的很明白,著我等配合曹閣老,共同查清你這個案子!
如果允許你單獨和曹閣老獨自相談,而我們幾個卻不參與其中,那就是抗旨!這抗旨該當何罪,你身為五品長使應該很清楚吧?」
馬順這個人確實很聰明,心思也很細膩。他洞悉了郭準的意圖,所以另闢蹊徑,將不允許郭准單獨匯報線索的原因,歸咎在皇帝的聖旨上。
天地雖大,但無論什麼都沒有皇帝下的聖旨大!按照馬順這個說法,如果郭准真的和曹鼐單獨談話的話,確實有抗旨的嫌疑!
「沒錯!沒錯!馬大人說的沒錯!郭准,你有什麼話就抓緊說出來!要不然本官就認為你根本就沒有什麼線索,不過是在戲耍我等上官罷了!」
被郭准又擺了一道,曹華清的心裡別提多麼鬱悶。馬順的這句話,可謂幫曹清華打開了一扇窗戶。讓他積壓的怒氣,終於有了宣洩的地方!
「這,這……」
曹清華話音落下,郭准慢慢的低下頭,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樣!
看到郭准這副模樣,曹清華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他真想站在郭準的面前,好好看一看他那張失望的臉。如此才能讓曹清華感覺到滿意!
「曹閣老,李大人。你們應該都看清楚了!郭准這廝根本就沒有什麼重要的線索,他就是在戲耍我等!
從這廝來到大堂本官就看出來,此人不僅刁蠻,而且還很狡猾!他明里是戲耍我等,但實際上就是在藐視朝廷,藐視聖上啊!
如果不讓這等刁蠻之人付出代價的話,豈不是辜負聖上的重託?天下人的希望?
所以,本官建議,無論這郭準是否有罪。判他一個藐視公堂,目無聖上的罪名!先砍他一條手臂以示警戒再說!」
要說卑鄙,還是曹清華卑鄙。這個死胖子憋了這麼久,總算是讓他找到可以收拾郭準的藉口。
此人一張口,就給郭准扣上一個藐視公堂,目無聖上的大帽子。不僅如此,還要砍掉郭準的一條手臂!如果真的讓他得逞了,那郭准這輩子也別想著復仇,安心做個廢人好了!
「這……」
聽到曹清華所言,曹鼐捋了捋鬍鬚,一副猶豫的模樣!
說實話,曹鼐不喜歡郭准這樣的人。如果說從北京出發前,曹鼐還對郭准有一些幻想與希冀的話,那麼在公堂上親眼看到了郭准後,曹鼐的心裡是很失望的!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在曹鼐看來,郭准雖然聰明,但都是一些沒有用的小聰明。最為重要的是,郭准說話根本就沒有讀書人該有的樣子。總是油腔滑調不正緊的模樣!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曹鼐心裡所希望的那個。曹鼐也搞不清楚,黔國公究竟是怎會如此看重了郭准!
「諸位大人!郭准雖然有錯,但念在其年輕不知分寸的份上,還請諸位大人從輕處罰!」
看到郭准要被人砍了胳膊,聽審的黔國公連忙站起身,向曹鼐等人求情。
黔國公和郭准相處了這麼久,自然知道郭準的脾氣秉性。無論如何,黔國公都不忍心看著郭准,被人砍掉手臂成為一個殘廢!
「黔國公,請恕本官無禮。本官需要提醒你一下。允你聽審,已經是聖上開恩的結果。這案子怎麼審?如何判,是本官等人的事情。黔國公就不要多問了!」
見黔國公站出來求情,曹清華不禁拉下臉,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道。
黔國公雖然是世襲一等公爵,身份顯赫。但曹清華畢竟是王振的人。最為重要的是,曹清華是位高權重的京官,圍繞在皇帝這個核心周圍的人!
別人尊敬黔國公,害怕黔國公,但他曹清華卻不怕。不僅如此,從某種情況出發,黔國公還需要結交這樣的人,給他們錢討好他們!
所以說,曹清華雖然表面尊敬黔國公,但內心根本就未將其放在眼裡。故此說話才會如此刻薄!
聽到曹清華所言,黔國公臉色一變。雙眼之中,更是流露出一絲殺機。
不過,黔國公畢竟擁有著豐富的經驗與閱歷。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和曹清華這樣的人翻臉。
所以,黔國公馬上轉變了臉色,向著曹清華施了一禮後,退回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曹閣老。本官剛剛的建議您都聽到了。您是主審就由你來定奪,該不該對郭准重罰?」
喝退了黔國公,讓曹清華的心裡十分滿意。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黔國公,隨後向著一旁的曹鼐行禮一禮問道。
聽到曹清華此言,曹鼐的心裡不禁冷哼一聲。
曹清華這狗賊倒是聰明,將這個惡人的罪名推到了曹鼐的身上。
這主意是曹清華出的,該不該執行?由誰下令執行,卻推在了曹鼐的身上。無論結果是什麼,這帳都算不到曹清華身上。果然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
「嗯,曹大人言之有理。郭準確實有藐視公堂之罪!不過,依本官看,郭准行事放浪與他的個性有關,應該沒有目無聖上之嫌。
這砍斷手臂的刑罰太過嚴苛。還是改為杖責二十算了!李大人,你覺得本官這麼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