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舒蘭泰爾便和朵蘭一起從外面回來,看到那個尼堪女奴後,也如朵蘭一樣,伸出熊掌在女奴身上到處摸過,檢查了一遍。
隨後,舒蘭泰爾才搖著頭說道:「塔克家小子,這個女人太瘦了,種不得地,最多給你換一件布甲。」
聽了舒蘭泰爾的話,塔克烏魯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布甲防護力弱,最多在遠距時防箭,近戰用處不大,只能說聊勝於無,比沒有穿衣甲稍微好點。
朵蘭偷眼看見塔克烏魯猶豫的神色,在後面伸手拉了拉舒蘭泰爾的衣服,低聲說道:「阿瑪,你就幫幫烏魯哥哥吧,阿瑪。」
舒蘭泰爾閉著眼睛想了一下,還是打算拉攏一下塔克家的這個小子,於是便又說道:「那這樣,塔克家小子,我給你一件鎖子甲,不過……」
聽到舒蘭泰爾要給自己鎖子甲,塔克烏魯頓時兩眼放光,急聲說道:「謝謝舒蘭泰爾叔叔,謝謝舒蘭泰爾叔叔。」
舒蘭泰爾伸手制止住塔克烏魯,說道:「塔克家小子,你也先別忙著謝,我話還沒說完呢。」
「舒蘭泰爾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口,烏魯能做到的,一定照辦。」塔克烏魯急忙說道。
舒蘭泰爾微微點了點頭,瞧著塔克烏魯說道:「這次若是你能選上,出去之後能搶到東西,回來的時候,所有的戰利品,我要先挑。你沒意見吧?」
「嗯,沒意見,謝謝舒蘭泰爾叔叔。」塔克烏魯急忙說道。
「嗯,那好,這女人你還帶回去,照顧你阿瑪,出征的時候,把家裡的包衣帶上,打仗的時候,身邊沒個包衣可不成,會讓人笑話的!」
聽了舒蘭泰爾的話,塔克烏魯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一下,旋即感激地說道:「多謝叔叔,多謝叔叔。」
舒蘭泰爾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轉身進屋,拿出一套有些發暗的鎖子甲來,遞給塔克烏魯,然後又說道:「記得把甲面磨一遍,臨陣盔甲不明者,是要受罰的,軍中的鞭子,可不好受。」
「謝謝舒蘭泰爾叔叔。」塔克烏魯滿臉興奮的笑容,激動地說道。
舒蘭泰爾也咧嘴笑了起來,大咧咧地對塔克烏魯道:「塔克家小子,好好干,你舒蘭泰爾叔叔年紀大了,再過上幾年,就上不得戰場了,這以後的戰場,可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舒蘭泰爾才又接著說道:「要是如傳言那樣去明廷京師,那就好了,那可是天下最為富庶的地方,遍地黃金,抓一把地上的沙子,都能煉出二兩金子來!」
「真,真的?」塔克烏魯聽得兩眼發直,疑惑地說道。
舒蘭泰爾咧嘴大笑,伸手拍著塔克烏魯的肩膀,又說道:「不過,你也別老盯著搶東西,咱大金最看重的還是戰功,好好干,爭取多砍幾個明軍的首級回來,掙個額真回來。」
塔克烏魯急忙低頭受教,低聲應「是」。
這時,村口又傳來一陣歡呼聲,緊接著一串馬蹄聲由遠而近,舒蘭泰爾和塔克烏魯一起衝到門口,是額魯烏泰額真老爺回來了!
吉魯泰甲喇額真老爺騎在馬背上,一路疾馳,一路大喊:「大汗征明,咱們牛錄出二十人,紅衣巴牙喇(騎兵)七人,白衣巴牙喇(步兵)十三人……」
所過之處,一片沸騰,慢慢匯聚成了一陣歡呼聲:「搶西邊去!搶西邊去!~」
額魯烏泰額真老爺的聲音繼續響起,「要自行隨去的,不分旗中搶得的東西,各自備好兵甲弓箭馬匹,來我家等待挑選……」
……
無數的村堡,無數的紅衣巴牙喇、白衣巴牙喇,在各自的牛錄額真老爺的率領下,朝著更高一級的甲喇額真府聚集,然後又在甲喇額真的統領下,匯集到領兵大臣或者固山額真旗下。
隨後,這些八旗兵丁,又在領兵大臣(副都統)或者固山額真(都統)的率領下,朝著新京瀋陽趕去。
僅僅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在崇禎二年(大金天聰三年)八月底的時候,瀋陽城中的大軍,便又增加了兩萬人。
整整五萬八旗旗兵,以及兩萬蒙古附庸軍,兩萬漢人僕從軍,總共九萬大軍,齊聚瀋陽城中,靜靜地等待著天聰可汗黃台吉最後的軍令的下達!
「大汗諭令,孛兒只斤林丹巴圖爾(林丹汗),不敬天神,不服王命,今大汗奉天命,興王師討之。諭令之下,旌旗所至,莫無不服,茲爾孛兒只斤氏,及早來降,不失汗王之位。如若抗拒天兵,大軍到處,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隊伍中,塔克烏魯聽到宣諭官宣讀的諭旨(檄文),只聽得『孛兒只斤氏』這幾個字,便不由得變得意興闌珊起來。
孛兒只斤鐵木真,那個蒙古部落中最大最有名的英雄,曾經征服天下萬邦,甚至帶領蒙古鐵騎,占據了整個天下的蒙古大汗,塔克烏魯也早就已經聽村裡的薩滿說過無數遍他的英雄事跡了。
一聽『孛兒只斤氏』這個姓氏,塔克烏魯就知道,一定是蒙古人!那這一次討伐的對象,自然也不會是傳言中的明廷了,更不可能是明廷的國都京師,那個遍地黃金,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都能煉出二兩金子來的明廷國都了!
不去搶富庶的明廷,卻去漠北蒙古,打孛兒只斤氏,這一次出征,能不能滿載而歸,還真不好說呢!
塔克烏魯現在還欠著舒蘭泰爾大叔一身鎖子鎧,一張梨木硬弓,一把鑌鐵彎刀,這些東西,可都得用將來塔克烏魯在戰場上搶到的東西,去抵償!
如果是去搶蒙古人,這一趟能不能抵得了舒蘭泰爾大叔的仗,還真不好說呢!而下一次,要輪上塔克烏魯出征,說不定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到那時,自己欠著的舒蘭泰爾大叔的債,不知道要滾到一個多麼可怕的數字上去呢?讓自己賣身給舒蘭泰爾家抵債,恐怕都抵不了!
想到這些,塔克烏魯不由得又暗自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