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人犯!~」
一聲驚堂木響起,隨後,縣衙大堂上,便響起了一陣「威!~武!~」的輕喝聲。輕喝聲中,兩個衙役押著盧俊勇,腳步蹣跚地從大堂外面的側廊,走進了大堂。
「跪下。」來到大堂上,兩個衙役輕聲喝道,抬腳飛快地在盧俊勇的腳關節處踢了一下,盧俊勇雙腿一軟,便跪倒在了大堂的青石地板上。
「啪!~」又一聲驚堂木響,盧俊勇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卻聽堂上的縣太爺厲聲喝道:「堂下犯人,可是天津盧俊勇?」
盧俊勇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連動都沒動一下。
縣太爺見狀,不由得又猛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喝道:「盧俊勇,抬起頭來!」見盧俊勇還是沒有動靜,縣太爺便又朝左右兩邊的差役說道:「左右,上前驗明正身!」
盧俊勇聽到『驗明正身』四個字,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旋即像是猛地回過神來了一樣,不停地磕頭說道:「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啊!」驗明正身,那可是殺頭的時候才會說的話!
「饒命可以,本官問你的話,你得老老實實回答,不許有半句虛言!」縣太爺厲聲說道。
「是,大老爺,草民,草民一定如實回答,不敢有半句欺瞞。」盧俊勇顫聲說道。
縣太爺朝一旁的師爺瞧了一眼,師爺急忙提起了筆,準備記錄。
縣太爺見師爺準備好了後,這才又對盧俊勇說道:「本官問你,你姓甚名誰,今年多大,家住何處?」
「草民,草民盧俊勇,天津衛下塘村人,今年二十八歲。」盧俊勇一邊磕頭,一邊說道。
等師爺記錄完後,縣太爺這才又問道:「你入獄之前,是幹什麼的?」
「草民,草民是范氏商行的夥計,受僱,受僱於范氏商行,隨范氏商行的船隊跑商。」
「跑商?都跑了些什麼地方?」縣太爺又問道。
「跑了……」盧俊勇說到這裡,心中猛地一驚,話到嘴邊了,卻又咽了回去,改口說道:「大老爺,草民就是一個跑腿的夥計,船上的人,都聽掌柜的,掌柜的說要去哪,就得去哪,草民上了范家的賊船,不想去,在茫茫大海上,也無處可逃啊!」
「那你說說,掌柜的都讓你們去了些什麼地方?」縣太爺又問道。
盧俊勇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又說道:「掌柜的帶隊,出海之後,一路往東,說是去高麗,行了三日又轉而往北,五六天後才靠了岸。」
「靠岸之後,就有人來接船,將船上的貨物卸載下去,又將一箱箱的貨物,搬運上船,前前後後,又得五六天的時間。」
「在這期間,掌柜的連船都不讓我們下,草民,草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啊?」盧俊勇急聲說道。
縣太爺沉默了一下,旋即又拍了一下驚堂木,然後說道:「盧俊勇,本官問你,你到過高麗沒有?」
盧俊勇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
縣太爺又問道:「那你會說高麗話嗎?」
盧俊勇又搖了搖頭。
縣太爺見此,又問道:「女真話呢?」
盧俊勇心中一驚,急聲說道:「大老爺大老爺,草民沒有去過遼東,沒見過韃子,更不會說韃子的女真話啊,大老爺,草民所說,句句屬實,還請大老爺明察。草民祖祖輩輩,都是天津衛的農民,絕不敢做勾結韃子的事情啊!」
「行了行了!」縣太爺一邊拍著驚堂木,一邊說道,連說了好幾遍,才讓盧俊勇閉上了嘴巴。等盧俊勇安靜下來後,縣太爺這才又說道:「盧俊勇,你今日說的,可是事實?」
「大老爺,草民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隱瞞啊大老爺,求大老爺明察,草民,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啊!」盧俊勇又忙不迭地磕頭說道。
「行了,本官知道了。」縣太爺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說道,說著,又對一旁的師爺示意了一下,說道:「給他畫押。」
師爺拿著剛剛做好的筆錄,走到盧俊勇跟前,說道:「盧俊勇,這是你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縣老爺都已經記錄在案了,你看一下,可有差錯,沒有差錯的話,趕緊畫押。」
「大,大人,草民,草民不,不想……」盧俊勇有些驚慌地說道,在縣衙正堂上簽字畫押,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啊!
「不想畫押是吧?」師爺將手上的筆錄,往盧俊勇面前一扔,冷聲說道:「你受僱於范家,應該是讀過幾天書,會識文斷字吧?你好好看看這筆錄,可有半點虛假的地方?」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師爺又冷聲說道:「到了縣衙正堂,大老爺問了話,不想畫押,就別想走出正堂!」
聽了師爺的話,盧俊勇心中一驚,急忙抓起地上的筆錄,仔細認真地看了起來,還沒看完,師爺便又催促道:「還不快點,要大老爺等你到什麼時候?」
盧俊勇顫抖著手抓起筆,一邊飛快地瞧著筆錄上面的文字,一邊在筆錄下面,故意慢騰騰的,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故意拖延了一會兒的時間,大致將筆錄的內容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出入,或者說可能會給自己惹來殺頭之禍的話後,盧俊勇這才又在剛剛簽好的名字上,按上了手印。
師爺將簽字畫押的筆錄,拿起送到縣太爺的案桌上後,這才又退到了一邊。
縣太爺瞧了一眼簽字畫押的筆錄後,這才又猛地一拍驚堂木,厲聲說道:「現在本縣宣判!」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縣太爺這才又厲聲說道:「犯人盧俊勇。」
「草,草民在。」盧俊勇顫聲應道。
「犯人盧俊勇,受人蒙蔽,誤陷范氏私通遼東韃虜一案。現本縣已經查明屬實,犯人盧俊勇,只是范氏商行夥計,隨船航行,並未參與范氏與遼東韃虜之私通案。」
「現,根據大明律令,宣判如下:天津下塘農民盧俊勇,無罪,當堂釋放!」
說完,縣太爺又猛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左右的衙役,一起低聲喝呼道:「威!~武!~」
聽了縣太爺的宣判,盧俊勇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傻傻地愣在那裡,直到縣太爺又說道:「左右,去掉盧俊勇身上的手銬腳鏈,趕出堂去!」
「是。」兩個衙役大聲應道,上前將盧俊勇身上的手銬腳鏈打開後,盧俊勇這才回過神來,不停地對縣太爺磕頭說道:「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
縣太爺卻連看都沒再多看盧俊勇一眼,一拍驚堂木,厲聲說道:「退堂!~」轉身便往後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