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做夢似的,直到被縣衙的兩個衙役帶出縣衙後,盧俊勇都還沒回過神來。
將盧俊勇從縣衙側門帶了出去後,兩個衙役轉身便又將側門給關了起來,只留下了盧俊勇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了縣衙一側的小巷中。
過了好一會兒,盧俊勇才回過神來,興奮地仰頭大叫了一聲:「啊!~我沒事了,我沒事了!~」
正興奮地叫著,盧俊勇卻感覺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便急忙又閉上了嘴巴,轉過頭去,卻正好瞧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盧俊勇微微愣了一下,仔細瞧了瞧那個熟悉的面孔,良久才又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你是,是李大哥?」
那人輕輕地「嗯」了一聲,猛地上前了幾步,衝到盧俊勇跟前,一把抱住盧俊勇,將他使勁地抱在懷裡,哭泣著說道:「太好了,盧兄弟,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李,李義大哥,你怎麼,你怎麼在這裡?」盧俊勇有些奇怪地問道。
抱著他的李義,鬆開了盧俊勇,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雙手把在盧俊勇的肩頭上,哭泣著說道:「我,我也是前兩天才剛被放了出來,聽說你今天過堂,便想來看看。」
「我本來還想著上堂去給你做個證人,雖然我人微言輕,但至少還是能幫你說幾句話,總比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自證清白要好得多吧?可沒想到,等我趕到縣衙的時候,你已經被放出來了。」
說著,李義又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哭著笑著說道:「盧兄弟,看見你沒事,那真是太好了,走,哥哥給你洗塵去。」
「李大哥,謝,謝謝你。」盧俊勇感激地挽著李義的手說道。
「盧兄弟,你這麼說,可就見外了啊,你忘了,當初在船上,咱們兄弟二人,可是磕過頭拜個把子的異姓兄弟,難道你不想認我這個哥哥了?」李義轉頭瞧著盧俊勇說道。
盧俊勇眼中含淚,感動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叫道:「大哥!」
「好兄弟,有你這聲大哥,就行了,就行了。」李義一把抱著盧俊勇,伸手在盧俊勇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
盧俊勇也反手緊緊地抱著李義,再次哭著叫道:「大哥。」
「兄弟。」
兩人抱頭痛哭了好一會兒,李義才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對盧俊勇說道:「兄弟,走,咱們去東嶽樓,哥哥給你洗塵!」
說著,李義拿著盧俊勇,便往前走去,剛走了幾步,李義卻又猛地停了下來,瞧了一眼盧俊勇身上的囚衣,說道:「兄弟,你等我一下。」說完,便跑了開去。
不一會兒,李義便又跑了回來,手上還拿著一套乾淨素樸的衣服。李義將衣服遞給盧俊勇,說道:「兄弟,你身上這衣服,忒地晦氣了些,趕緊脫了,把這身衣服換上。」
「大哥,謝謝你了。」盧俊勇接過衣服說道。
「自家兄弟,說這些見外的話幹嘛,快些換上吧!」李義催促道。
「嗯。」盧俊勇應了一聲,也顧不得那許多,就在小巷裡,將身上的囚衣脫了,扔在地上,又將李義給他買來的衣服換上。
剛換上衣服,正在綁外套上面的衣扣呢,盧俊勇卻又看見李義正趴在那裡,將地上的囚服,用火摺子給點燃了起來。
盧俊勇見狀,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上前說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呢?」
「兄弟,這身衣服太晦氣了,待我燒了他!」李義頭也不回地說道,說著,又轉頭對盧俊勇說道:「你等一下,從這火上跳過去,去去晦氣!」
話音剛落,卻聽身後有人大聲叫道:「喂,你們幹什麼呢?」
盧俊勇嚇了一跳,轉身卻正好看見一個縣衙的衙役,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驚,還沒回過神來,便已經被李義一把抓著手,拉著便從那堆燃燒著的囚衣上跳了過去,往小巷盡頭跑去。
「站住,別跑,給我站住!」身後的衙役大聲叫喊著,猛衝了過來。
李義拉著盧俊勇,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小巷,三拐五拐,跑了好久,才又拐進了另外一條小巷之中,總算是擺脫了後面追趕的衙役。
大口喘息著在小巷中靠著小巷的圍牆坐在了地上,李義和盧俊勇兩人相視笑了笑,良久,盧俊勇才又說道:「大哥,咱們在縣衙外面放火,沒事吧?」
「沒事,沒事,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一套囚衣嘛,又沒扔進縣衙里,按我說,這蓬萊縣關了你我兄弟大半年,老子沒放把火,把他們這破衙門給燒了,就不錯了!」
盧俊勇一邊喘息著,一邊笑著說道:「大哥,真要放火燒了縣衙,那咱倆可就又得進大牢待著了。」
「怕什麼?想要再抓著老子,得看那些黑皮狗們,有沒有那個能耐了!」李義牛逼哄哄地說道。
聽了李義的話,盧俊勇卻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一旁的李義還在那吹牛皮,說道:「前一次,那是老子大意了,剛下船,連腳都還沒沾地,就被帶進了水師提督衙門,現在,還想要抓著老子,沒門兒!」
說著,李義又加了一句:「大不了,老子跑海外去,老子還不信了,這大明黑皮狗的手再長,還能伸到海外去不成?」
聽了李義的話,盧俊勇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瞧著李義,嘴巴張了張,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李大哥,范家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李義一愣,旋即說道:「范家?知道啊,不就是范家私通遼東韃子,打著跟高麗貿易的旗號,將一船一船的物資,全部送去了遼東麼!這事,早就已經在蓬萊縣裡傳開了!」
說著,李義伸手拍了拍盧俊勇的肩頭,說道:「兄弟啊,咱們還是太老實了,那范家做的是抄家滅門的買賣,咱們跟著跑腿,別說吃肉了,連口湯都沒撈到,差點還因此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給搭進去了,真要那樣的話,咱兄弟可不就冤死了麼?」
「要我說啊,咱們就應該去山西,找范家的人,怎麼著也得給咱們幾千幾萬兩銀子,補償補償吧?」
聽了李義的話,盧俊勇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低聲說道:「找范家?范家東窗事發,現在恐怕已經被朝廷抄家滅族了吧?」
「可不是嘛,兄弟我不是早出來幾天麼,聽周圍的人說,范家,還有王家、田家、黃家等好些個山西的晉商,都跟著倒了霉,被抄家滅族了呢!」
說著,李義卻又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我還聽說,范家的當家人,咱們的大東家,卻事先得到消息,逃了出去呢,現在不知道藏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