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點將南下

  楊鶴冷眼盯著吳自勉,厲聲說道:「本督命你,率領本鎮馬步軍兵,即刻出擊,追擊賊軍,務必將賊軍堵截在蒲城、宜君一帶!」

  吳自勉身子一震,急忙抱拳躬身,大聲應道:「末將遵命。」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吳自勉又小聲說道:「大人,賊軍勢大,末將麾下僅有三千軍兵,恐難以……」

  話還沒說完,楊鶴便已經斜眼,冷眼瞧了吳自勉一眼,然後說道:「本督會再派援軍,配合貴軍行動!」

  吳自勉一愣,旋即躬身行禮說道:「多謝大人!」

  楊鶴沒有再多看吳自勉一眼,又將視線落在了其他八個總兵官的身上。事實上,楊鶴對吳自勉,其實很是不滿的!

  身為延綏總兵,而且是直接面對北元蒙人的沿邊九鎮的九大總兵之一,吳自勉在面對區區數千流民匪賊的時候,而且還是在三路大軍合圍進擊,幾乎將賊子團團包圍了起來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吃了敗仗,讓賊子從包圍圈中逃了出去,差點還一舉攻占了渭南縣城!

  三路大軍中的陝西巡撫和直接導致圍擊賊軍之策失敗的游擊將軍蕭惟中,如今都已經被錦衣衛捉拿,下了大獄,只有吳自勉,現在還依然做著他的延綏總兵!

  因此,楊鶴對吳自勉的不滿,那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如今沿邊九鎮中,也只有吳自勉的三千大軍,還在蒲城縣外,距離賊軍最近,也是最容易追上,或者堵住賊軍的!

  因此,就算楊鶴對吳自勉再怎麼不滿,在其他幾路大軍還沒追堵上賊軍之前,也只能繼續依靠吳自勉的三千延綏軍了!

  視線在八個總兵官身上逡巡了一番後,楊鶴的視線最後落在了距離蒲城、宜君最近的寧夏總兵蕭如惠,沉聲說道:「寧夏總兵聽令!」

  「末將在!」蕭如惠身子一震,急忙起身,抱拳躬身行禮,大聲應道。

  「本督命你,率領本鎮馬步軍兵,南下鄜州、宜君,增援策應延綏軍!」

  「末將遵命!」蕭如惠急忙又抱拳躬身應道。

  環視了其他幾個總兵一眼,楊鶴的視線又落在了神道嶺總兵楊虎戎和興安鎮總兵時茂貞身上,沉聲叫道:「神道嶺總兵,興安鎮總兵聽令!」

  楊虎戎和時茂貞,身子同時震了一下,急忙一起起身,抱拳躬身,行禮應道:「末將在!」

  「本督命令你二人,各率本鎮馬步軍兵,南下白水,增援策應延綏軍!」

  「末將領命!」楊虎戎和時茂貞兩人急忙又同時躬身應道。

  再次環視了眾人一眼後,楊鶴這才又沉聲說道:「其餘各鎮,約束好本部軍兵,挑選精銳,加強戰備與訓練,隨時準備南下增援!」

  「是!」另外幾個總兵官,急忙也起身,躬身行禮,大聲應道。

  對於南下增援的寧夏總兵蕭如惠、神道嶺總兵楊虎戎和興安鎮總兵時茂貞,楊鶴都只是命令他們各自率領本鎮所屬的馬步軍兵,南下增援策應延綏軍,並沒有硬性要求他們出兵多少。

  實際上,對於三邊總督所屬的沿邊九鎮的兵力,身為總督的楊鶴,還是有一個大概的了解的,名義上,或者說在兵籍典冊上,沿邊九鎮所屬,最少都有兩三個衛指揮的兵力。

  多的比如寧夏總兵所屬,甚至有五六個衛指揮的兵力,而這五六個衛的兵力,在兵籍典冊上,就足足有三萬多,將近四萬人!

  沿邊九鎮,本就是大明邊關,北邊直面蒙古殘元勢力!大明立國之初,沿邊九鎮之外,甚至還有邊塞九王,坐鎮大明邊關!

  成祖皇帝,曾經就是邊塞九王之一的燕王,只不過在成祖皇帝靖難之後,邊塞九王多被成祖皇帝內遷或直接廢除,沿邊之上,就只剩下了一些衛所指揮!

  寧夏總兵轄地,位處陝西北境,西鄰甘、涼,東鄰晉北,而北邊,則是蒙古草原,直面草原各部,外部勢力複雜,駐紮的軍兵自然也就多了。

  幾乎每一個戰略要點,或者水草肥美之地,明軍都建立有地方衛所,駐紮有明軍!

  只不過,隨著大明帝國立國之初的幾次北伐蒙元,徹底的擊敗了蒙元殘餘勢力,將蒙古分化瓦解成蒙古諸部之後,北邊蒙元對帝國的威脅,幾乎已經宣告解除了!

  之後蒙元瓦剌、韃靼等部,雖然也曾經一度強盛,威脅帝國邊疆,但很快便被帝國集中優勢兵力,徹底的將瓦剌、韃靼等部擊敗,或者直接將之臣服!

  總之,隨著帝國在中原的統治日益穩固,北面的蒙元勢力,已經不足以威脅到帝國的安危了!

  因此,隨著時間的推移,沿邊九鎮的邊防衛所,也漸漸的落到了跟其它地方衛所一樣的地步,衛所軍官吃空餉,喝兵血的事情,在沿邊九鎮之中,同樣也是司空見慣!

  曾經擁有三四萬強大兵力的寧夏鎮,現在名義上雖然還擁有五六個衛的兵力,但實際上呢,寧夏鎮能夠遴選出一萬馬步軍兵,恐怕都已經很困難了!

  而這一萬馬步軍兵,楊鶴也絕對不敢將之全部調往鄜州、宜君,增援延綏軍的!就算蕭如惠自告奮勇,要帶一萬大軍南下,楊鶴也絕對不敢答應!

  防備北邊蒙元諸部,聽到消息,趁著寧夏守衛空虛之際,南下侵掠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另一方面,對於楊鶴來說,甚至是更主要的原因,還是糧草補給!

  一萬大軍,從開拔行軍,到作戰,每天說要花費的錢糧,那可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而現在,別說寧夏鎮了,就連楊鶴,就連整個三邊總督府,恐怕都絕對供應不上一支上萬大軍行軍作戰的消耗!

  甚至於,就楊鶴所知,沿邊九鎮所屬的地方衛所中,一些衛所甚至已經拖欠了駐軍幾個月,甚至超過一年的錢糧軍餉了!

  平時駐紮地方,沒有作戰任務,地方衛所軍還可以種種田耕耕地,收點糧食養家餬口,軍餉錢糧真拖欠了,也沒幾個地方衛所兵真敢鬧將起來!

  可一旦簡籍成軍,而且要開赴前線行軍作戰,糧餉不給,那些泥腿子軍兵們,不鬧翻天才怪了呢!甚至於很有可能武器剛剛下發下去,說不定就被那些泥腿子給典賣了呢!

  更有甚者,有膽大包天,或者受人慫恿挑撥的,臨陣之際,倒戈相向,甚至反戈一擊的,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蕭惟中之敗,可不就是因為手下的地方衛所軍臨陣倒戈的緣故麼?

  前車之鑑,就在眼前,楊鶴怎麼可能不防著?要徵兵南下,增援延綏軍,不把徵集的那些軍兵的糧餉輜重供應充足了,那些泥腿子怎麼可能聽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