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能讓賊子跑出陝西去

  替胡廷宴引見完正廳里的十幾個三邊地方上的文武高官後,楊鶴重新走回了主位上,又朝胡廷宴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說道:「胡大人,請坐。」然後才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胡廷宴在楊鶴側手邊的一個空位子上坐了下來,剛剛坐下,旁邊的下人,便端上來了一盞熱茶,放到了胡廷宴座位一旁的茶几上。

  在主位上重新坐下的楊鶴,抬眼瞧了眾人一眼,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用杯蓋劃著名茶水上面浮著的幾縷茶葉,小小的抿了一口,這才放下茶杯,說道:「諸位大人,今日老夫請諸位大人前來,是有一事,想要跟諸位大人商量。」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楊鶴這才又伸手從茶几上拿起一份明黃色的捲軸,舉了起來,說道:「諸位,這是本官前幾日收到的聖旨,蒙皇上不棄,命老夫領銜,平靖陝亂。」

  說著,楊鶴又瞧了眾人一眼,然後才又說道:「諸位都是山陝巡牧,朝廷大員,平靖地方之事,非是老夫一人之事,亦是諸位大人之事!」

  說著,又停頓了一下,楊鶴放下聖旨,才又說道:「陝西民亂,起自去歲七月,至今已逾半年。」

  「山陝靠近北地,本是邊關,可不能再這樣鬧下去了,若是讓這些亂民流寇,與北邊的韃子勾結了起來,那亂的,可就不僅僅是陝西一地了!」

  說到這裡,楊鶴又抬眼瞧了眾人一眼,端起茶盞,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後又說道:「是剿是撫,還請諸位大人暢所欲言。」

  聽了楊鶴的話,九個三邊九鎮總兵,包括敗軍之將吳自勉,一個都沒開口,甚至連用眼神交流一下都沒有。

  在大明帝國中,武將本就受到文官壓制,現在大廳里坐著的,不是總督就是巡撫,幾個文官都還沒開口,自然也輪不到他們幾個武將先開口說話了,那樣會被楊鶴、岳和聲和梅之煥他們覺得是對他們的一種冒犯和衝撞。

  楊鶴放下茶杯,見眾人都沒開口說話,便又抬眼瞧了胡廷宴、岳和聲和梅之煥三人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了岳和聲身上,說道:「岳大人,你是延綏巡撫,如今陝西亂民,就在延綏附近,隨時都有可能順著黃河,衝進綏德,你可有了防賊之策?」

  聽了楊鶴的話,岳和聲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瞧了一旁的延綏總兵吳自勉一眼,卻見吳自勉眼觀鼻鼻觀口,低眉垂眼的在那裝木頭,心中不由得有些憤懣!

  該死的傢伙,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那裝木頭,要不是你養匪自重,讓陝西亂民從三路大軍中逃竄了出去,哪還有今天這事?

  現在好了,賊子聲勢越發壯大了,要圍剿起來,可不就更加的困難了麼?

  在心底暗自將吳自勉給臭罵了一頓,岳和聲臉上卻沒有任何表露,起身朝楊鶴躬身抱拳行禮,楊鶴急忙伸手下壓,示意岳和聲坐下說話。

  岳和聲微微行了半禮,見到楊鶴的手勢後,便又重新坐回了胡椅上,然後才又說道:「總督大人,延綏之地,本就荒瘠,土地出產不多,百姓難有積蓄。」

  「賊子流竄四方,無非是兩個原因,一是官兵勢大,賊子難以匹敵,只能望風而逃。」說到這裡,岳和聲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說道:「除此之外,便是劫掠錢糧!」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岳和聲瞧了楊鶴一眼,又瞧了一眼下手邊的新任陝西巡撫胡廷宴一眼,然後才又說道:

  「白水亂民,起自陝西,只因陝西連年乾旱,莊稼顆粒無收,百姓家計難以為繼,才不得不鋌而走險,殺官造反。」

  說到這裡,岳和聲又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說道:「總督大人,下官以為,賊子為求錢糧,很有可能會逃竄進入晉東,甚至是河北之地,而不會順河而上,深入延綏九邊。」

  聽了岳和聲的話,楊鶴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瞧著岳和聲說:「你的意思是,賊子很有可能往東進入山西境內?」

  「大人,賊子現在就在山陝交界之處,下一步會往什麼地方走,誰也說不清楚,往東往北,甚至是南下,都有可能。」岳和聲沉聲說道。

  聽了岳和聲的話,楊鶴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才又說道:「不能讓賊子跑出陝西去!」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楊鶴才又解釋地說道:「陝西的亂民,若是跑去山西甚至是河北,那丟臉的,可是我們這些在陝西做官的!」

  說著,楊鶴視線一轉,落在了延綏總兵吳自勉身上,沉聲說道:「吳將軍。」

  吳自勉急忙起身,朝楊鶴抱拳躬身行禮。

  「賊子現在何處?」楊鶴又沉聲問道。

  「回總督大人,賊子現在在蒲城、宜君一帶的山嶺之中。」吳自勉急忙躬身抱拳說道。

  楊鶴眼神一閃,旋即又問道:「延綏軍距離賊子還有多遠?」

  「回大人,末將麾下僅有三千老弱殘兵,如今正於蒲城縣外銅陵鎮中駐紮。」吳自勉急忙又躬身抱拳說道。

  楊鶴眼神微微一縮,轉頭瞧了其他八鎮總兵一眼,沉吟了片刻,才又將視線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言,剛剛上任的陝西巡撫胡廷宴,說道:「胡大人,你是陝西巡撫,對此賊子,你有何看法?」

  「大人,下官初來乍到,於陝西之事,尚未熟知,實不敢妄言,一切但憑大人做主。」胡廷宴想也沒想,起身朝楊鶴躬身行禮說道。

  胡廷宴還沒到任,才剛剛走到半路上,便被楊鶴一紙公文,直接從陝西招到了固原,對於陝西的民亂,胡廷宴現在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所知甚少!

  更何況,現在楊鶴拿著皇上的聖旨,總理平靖陝亂之事,將平賊之權,全都攬了過去,只要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就不可能再隨便的發表自己的意見和建議,一切聽從總督大人的命令,照章辦事即可!

  這樣一來,就算無功,至少也能無過!胡廷宴初來乍到的,他可不想屁股下面的位子都還沒坐穩,就傻不拉幾的跑出來跟楊鶴爭權奪利,爭奪平靖陝亂的指揮大權!

  聽了胡廷宴的話,楊鶴淡淡的瞧了胡廷宴一眼,旋即說道:「既如此,那老夫就當仁不讓了!」

  說著,楊鶴猛地又提高了一些聲音,厲聲喝道:「延綏總兵聽令!」

  延綏總兵吳自勉身子猛地一震,急忙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大聲應道:「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