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魏忠賢的話,客氏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問道:「怎麼了?好端端的,皇帝怎麼又要處理咱們了,咱們犯什麼錯了?」
犯什麼錯,你難道不知道嗎?
魏忠賢心裡暗想道,嘴上卻說道:「今日大朝會,快要結束的時候,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誠向皇上遞了一份奏章,說是是國子監貢生錢嘉徵用鮮血寫成的。」
「國子監貢生?國子監是幹什麼的?」客氏有些奇怪地問道。國子監是幹什麼的,客氏還真的不是很清楚。
「國子監就是太學,是讀書人聚集的地方。夫人,你知道的,咱家一向對讀書人都很忌憚,那些個讀書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殺人不見血,真要得罪了他們,咱家的日子,可絕不好過。」
聽了魏忠賢的話,客氏也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既然如此,那那個國子監的貢生,怎麼又搞出一份血書來了?」
魏忠賢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才又說道:「想來應該是出仕無望,心懷怨懣,想要憑此出人頭地吧?」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魏忠賢才又接著說道:「那錢嘉征,在血書上,彈劾咱家十大罪,頭兩項就是並帝蔑後。」
「並帝……蔑後?」客氏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又問道:「什麼意思啊?」
「這些讀書人,上書的時候,總喜歡顯擺自己的文采,弄些讓人看不懂聽不明白的話語出來。」魏忠賢搖了搖頭,說道。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魏忠賢才又接著說道:「不過,在朝堂上的時候,咱家算是聽懂了,這並帝,說的是先皇與咱家並立,是說咱家有謀朝篡位的心思。」
說著,魏忠賢又叫起撞天冤來:「天可憐見,咱家只想在先皇陛下,做一個忠良之臣,服侍先皇百年千年,萬萬年,何時想過要謀朝篡位來著?」
客氏點頭,說道:「你對先皇的忠心,我豈會不知道?先皇在時,朝堂上若不是有你幫襯著,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呢!」
「唉!~」魏忠賢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然後又說道:「夫人可知道,蔑後說的是誰?」
「蔑後?什麼意思?有人要廢掉皇后?」客氏疑惑地問道。
魏忠賢搖了搖頭,說道:「蔑後的蔑,是輕蔑,輕視,凌辱的意思。」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魏忠賢才又說道:「說的就是夫人您呢!」
聽了魏忠賢的話,客氏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臉色便猛地變了一下,「滅後」的事情,客氏雖然沒做,但凌辱皇后的事情,她卻做了不止一次!
天啟皇帝繼位之後,客氏仗著自己的皇帝乳母的身份,又被天啟皇帝封為奉聖夫人,在後宮之中,可沒少作威作福,甚至於在皇后張氏,身懷六甲之時,客氏也沒少怠慢過皇后,甚至於皇后流產,都是因為客氏之故!
若非皇后流產,天啟皇帝又怎會沒有子嗣?皇后張氏流產之時,腹中的皇子,可都已經成型了!
若是皇后張氏沒有流產,順利誕下龍子,哪怕現在龍子只有三四歲,只要有先皇的子嗣在,皇位又怎麼可能會落到信王的頭上?
而如果皇位沒有落到信王的頭上,而是由先皇子嗣繼位,那皇后和幼主,又能依靠誰?這朝堂之上的軍政大事,還不是得靠著魏忠賢來處理?後宮之事,還不是由她客氏一人說了算?
想到這些,客氏的臉色不由得又變了一變,有因必有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今天這樣的局面,可謂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呢!
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話,當初就應該對皇后張氏好點,至少讓她順利的誕下皇子,好歹也給大明朝留下個嗣君啊!
不過,當時客氏也好,魏忠賢也罷,可是誰都沒想到,年歲尚淺的天啟皇帝,竟然會因為一場落水,而落下病根,甚至連三個月都沒撐過去,就龍馭賓天了。
以至於魏忠賢和客氏,或者說整個閹黨,都沒有時間,做出任何的應對之策,從而才會演變成今天這個局面!
之前說魏忠賢的『並帝』之罪的時候,客氏還能夠從容淡定,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可在說『蔑後』之罪的時候,客氏卻是臉色急變,心裡也開始慌了起來。
蔑後之事,若是真的追查起來,客氏可絕對落不到任何的好果子吃!
先皇后張氏,對信王那可是十分的照顧,信王正妃,嗯,就是現在的崇禎皇后周氏,還是張皇后以長嫂的身份,替信王選出來的呢!
而且,信王能夠入宮繼承大寶,成為大明皇朝的新皇帝,也全靠了天啟皇后張氏,在天啟皇帝面前的進言,否則,天啟皇帝還要一直拖著,等後宮那兩個嬪妃『誕下』皇子來呢!
嗯,後宮那兩個懷孕的嬪妃,其實就是客氏安排的,而且還是在天啟皇帝落水之後,才現安排上的!
只不過天啟皇帝從落水到龍馭賓天,連三個月都沒拖到,客氏現安排上『懷孕』的嬪妃,自然也不可能在這短短的兩三個月里,就『誕下』皇子吧?
就算往前多報上三四個月,加上天啟皇帝落水後這兩三個月的時間,加在一起,也都還不足月呢,不足月的『孕婦』,怎麼可能『誕下』皇子?
從這也可以看出,天啟皇帝從落水,到賓天,真的是一個意外,一個讓閹黨和大明滿朝文武,全都措手不及的意外!
只有對崇禎皇帝朱由檢來說,這一次的意外,可真的是一個意外之喜呢!
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意外,朱由檢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奢望能夠坐上皇帝的寶座!最好的結局,可能就是在信陽就藩,做個不學無術的閒散王爺,終老一生!
一想到自己之前對先皇后張氏做過的那些惡事,很有可能被人重新翻出來,甚至就連先皇后張氏,都有可能站出來指責自己,客氏心裡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瞬息之間,客氏的臉色就變了好幾變,伸手緊緊地抓著魏忠賢的胳膊,急聲說道:「忠賢,怎麼辦,現在怎麼辦?若是追究起來,我,還有你,我們可都沒有好果子吃!」
剛說完,客氏情急之間,卻一下子又想起來兩三年前來,當時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楊漣,也曾經上書,彈劾魏忠賢來著,當時的魏忠賢,也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呢!
想到這些,客氏急忙又說道:「忠賢,你可還記得,前兩年,有個都察院的都御史還是副都御史來著,也是想要在大朝會上彈劾你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