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轉折(2)

  北京武英殿內,李自成正跟眾武將商討著軍事對策,劉宗敏急匆匆地闖了進來,一臉不爽地跪下行禮,天煞則站在門外,靜待指示。

  「怎麼了?侯爺,誰得罪你了?」制將軍賀錦說道。

  「他娘的,不要提,提了就來氣。」

  「朕聽說你搶了吳三桂的女人,是吧?」

  「皇上您也這麼說?是的,陳圓圓那臉蛋,那身材,哪個男人看了不愛啊?」

  「可是現在正是拉攏他加入大順的關鍵時期,凡事都要謹慎啊。」左威武將軍高一過說道。

  「宗敏,吳三桂手握強兵,占據著戰略要地山海關,朕已經派了多名使者過去招撫,現在你的人把他家抄了,還抓了他的父親吳襄,而你又強占她的女人,這不就是把他往滿清那邊推嗎?」

  「吳三桂他算個什麼東西,要是不投降,我們就去打他,打到他求饒為止!」

  「宗敏吶,你倒是說的輕巧啊,要不你帶兵去打他吧。」

  「什麼?憑什麼大家都是賊,憑什麼你在這裡享受,讓老子去賣命啊?!」劉宗敏氣憤地吼道。

  「劉宗敏,你大膽!」賀錦朝著劉宗敏的臉就是一拳。

  「你奶奶的,想干架是吧?」劉宗敏吼道,雙方扭打在一起,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李自成背過身去,他不能讓下臣看到他此時此刻的臉色,想當初他造反時朝廷就將他視為盜賊,而如今費勁千辛萬苦攻占北京,就是為了洗刷這個恥辱的身份,像明太祖朱元璋那樣堂而皇之地統治中原。

  可是這個不識時務的劉宗敏居然當眾冒出這麼一句話,這讓大順皇帝內心泛起了陣陣羞愧感。

  「好了,別吵了。你愛咋樣就咋樣吧。」李自成收斂自己的情緒,回過頭來淡淡地補充了一句:「你不帶,那就朕帶。」便走出武英殿,留下一群稀里糊塗的武將。

  回到府後,劉宗敏連續幾天晝夜難眠,腦子裡想的都是出兵山海關的事情,終究還是妥協了,他上書李自成請求領兵出征山海關,得到了李自成的同意。

  出發前一天,一個蒙面人趁黑摸進了汝侯府,在沿著屋檐翻過一間間屋子後,他發現前面似乎有燭光,而且門外似乎站著個人,便靜觀其變。

  「開門啊,圓圓,我們就聊聊天,不做別的事情好不好?」

  「大人,民女要休息了,請大人回去吧。」話音剛落,屋子頓時一片漆黑。

  「天煞,好好保護她,要是她掉一根頭髮,拿你是問。」

  「侯爺,放心吧。」天煞一直斜靠在柱子旁,借著月光看著書。

  就在劉宗敏走遠後,天煞淡淡地說了一句:「出來吧,侯爺走了。」蒙面人感到詫異,居然有人能夠感知到他,這無疑增加了他對這位對手的好奇度,當他從屋頂跳下時,卻發現前面這個人怎麼如此面熟。

  天煞拔出刀,慢慢與蒙面人周旋,而蒙面人則一動不動,想借著月光看清楚他的臉,但是天煞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對著蒙面人的胸部就是一拳,把他擊出一米遠。

  正是這一拳,讓蒙面人徹底看清楚他的臉,這不就是當年與他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天煞嗎?!孤狼此時此刻很想撕下面紗,與他當場相認,可理智占據了孤狼的頭腦,因為當前的頭等任務是把陳圓圓救出來。

  孤狼站了起來,對著天煞就是一陣連環刺,但是天煞左接右擋,對孤狼的出招方式早已了如指掌。兩人在那對打了十多個回合,直到一把把火把將整個汝侯府照亮。

  原來是劉宗敏聽到有打鬥的聲音,便帶上僕從們往陳圓圓的廂房趕來,孤狼見勢不對,往天煞眼睛撒沙子後便匆忙跳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天煞慢慢睜開了眼睛,便看到劉宗敏提著大刀,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天煞,是不是有人來搶圓圓姑娘?」

  「恩,他被我打跑了,侯爺放心吧。」

  劉宗敏走後,天煞坐在那裡,看著月亮發呆,自言自語道:「對不起,孤狼。」話音剛落,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幕幕兩人一起去誅殺魏忠賢的景象,不由百感交集。

  兩天後,玉田臨時總兵府內,突然傳來一聲怒吼,還有打碎茶碗的聲音。

  「什麼?劉宗敏把圓圓給強占了?!狗日的,這李自成抓走我的家父,我忍了,現在他的手下霸占我女人,而他居然無動於衷!」

  「大人,李自成三番兩次出爾反爾,毫無好心接納大人之意,乾脆退回寧遠,靜觀其變。」

  「既然來到這裡了,乾脆奪下山海關,與李自成直接干吧。」

  「對,大人,跟李自成干,我們定會全力以赴,將李自成趕出京城!」

  吳三桂看著眾將士義憤填膺,他們胸中充滿了與大順國決一死戰的憤恨,而他自己卻猶豫不決,或許跟他在等一個人的回信有關。想著想著,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不等了,眾將士聽令,即刻率兵前往山海關,把唐通老賊趕出去,為崇禎皇上報仇。」

  「聽令!」

  孤狼聽到吳三桂說出這番話後,長長地吁了口氣,心裡頭的大石似是落了地。可是沒想到,吳三桂的大軍行至一半後,就不走了,反而派出了幾名士紳儒生前往三河縣,去迎接李自成。這讓孤狼覺得不對勁,他來到吳三桂軍營前,見沒人把守,準備進去時,便聽到裡面有人在談話。

  「我說你趕緊讓大將軍出兵啊,這邊拖不了多久了。」

  「恩,大將軍讓吳大人答應一件事情,只要您做得到,他馬上出兵。」

  「說吧,什麼事情?」

  「放棄聯合我朝消滅李自成的想法,徹徹底底地投靠我朝,為我朝皇帝效力。」

  孤狼聽到這句話後,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請讓我考慮考慮。」

  「好吧,您慢慢考慮,我先走了。」

  一名穿著紫色衣服的人拉開帳簾,徑直朝軍營大門而去,孤狼為了證實自己內心的想法,緊跟在那人後面,近距離一看,果然那人的腦袋瓜子後留著一條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