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殺野豬」的動力促使所有玩家士氣倍增,他們騎著騾子,駕駛著糧車,
或跟在車輛左右快步前進。
雙方很快在一處結冰的小河遭遇。
「列陣!」
指揮官的軍令隨著隊長們通達全軍,原先呈縱隊行軍的玩家立時散開、重組他們分成三百人一隊的五個方陣,猶如麻將的「五筒」站位迎敵。
每一支方陣被臨時標記為一、1
何魯司站在最中心方陣的後排,他從方陣後的驟車取來一件摺疊式三角梯,
分開支點撐住地面。
他爬上木梯,拉開單筒望遠鏡,居高觀察子騎兵的一舉一動。
子的布面甲是藍色、有紅色鑲邊,應當就是鑲藍旗的兵,旗主濟爾哈朗。
三百餘子身後跟著驢車與數百步卒。被擄來的壯丁婦女被迫跟在身後。
滿清由於征服了大量蒙古部隊,自己又成規模蓄養馬匹,戰馬是基本不缺的。
只是韃子的步卒裝備簡陋,何魯司判斷這是所謂的包衣/家臣,以及地位更低下的「炮灰」奴隸。
眼下是公元1639年1月,經過黃台吉的多年經營,建奴已有八旗滿洲,附屬滿洲八旗的包衣,八旗蒙古,四旗漢軍,全體估算約有九百牛錄。
這還沒算隨軍炮灰奴隸和外藩蒙古部隊。
當然了,這些牛錄不是滿員的。
理論上一個牛錄三百戶,戰時至少出一丁,然而黃台吉時期一個牛錄能有二百丁就不錯了。
九百牛錄差不多十八九萬丁口,總動員時三丁抽二,也有十二三萬,算上外藩蒙古的兵員,主力部隊湊出十五六萬不成問題,若加上奴隸炮灰就更多當子發現黑旗營的存在後,立刻停在八百步外的位置。
領兵的牛錄章京有些困惑,他大清猛士入寇數個月時間,見過數千上萬明軍膽敢迎戰的。
但還是頭一遭見到千餘明軍碰到大清鐵騎不僅沒潰散,反而列陣準備作戰的。
不過再好的猛士也要死去黃台吉陛下發過死令,凡是遇到敢戰的明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殲滅,必須狼狠打擊明軍的心氣,叫他們不敢與清兵正面作戰。
這不,右翼軍統帥岳就在集結重兵,打算包圍一支駐紮賈莊小鎮的明軍,
聽說明軍統帥還是個督師。
牛錄章京派遣十數騎快馬繞著黑旗營偵察,一來判斷敵人沒有後援,二來查看敵兵的兵器與軍容士氣。
雙方就這般靜靜地對峙,戰場上僅有馬蹄踐踏的咚咚聲。
『粟拉』作為引導人任命的把總,也是遠征軍事六顧問之一,有責任提高軍團的勝率。
他衝著三角梯上的千總建言,「不能跟建奴拖時間,我們不知道他們周邊有多少主力兵馬。」
「我明白。」
『何魯司』也知道是己方嚴整軍容,喚醒了敵人的警惕心理。
若換做一般明軍的松垮戰線,只怕這支韃子騎兵已經發起突擊了。
何魯司需要子主動出擊,需要一個引誘他們上鉤的魚餌。
他沉吟片刻,又跟幾個軍事顧問商議一番細節,旋即選中防禦力最強的第二隊。
「全軍解除方陣隊列,分別以三條橫隊前進。第二隊加速前進,我要你們拉開與友軍的距離!」
「吼!」
領命的第二隊玩家爆發出驚人嘶吼聲,
何魯司將三角梯留在原地,接過一面迎風飄揚的黑旗跟隨第五隊前進。
黑旗營陣線前後割裂的變化引起韃子注意,三百人的步卒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小跑前進,將身後隊友甩得遠遠的。
另外四個明軍小隊也各自向左右散開,似乎在跟上隊友節奏,又或者都存了搶功的心思。
牛錄章京輕蔑大笑,笑這明軍有勇無謀。
不僅用橫隊這種「騎兵快樂陣」,還單獨冒進往自己跟前沖,乃至帶崩友軍的站位。
饒是牛錄章京覺得此軍悍勇異常,也不免嘴饞起來。
騎兵的優勢在於機動性和衝擊力,只要衝垮步兵的嚴密陣型,剩下的便是來回衝殺將步卒殺絕。
即使作戰失利,騎兵拍拍屁股便能離開,敵兵步卒根本不上。
成建制的騎兵部隊往往能打垮三四倍,乃至十倍的步兵便是這個道理。
此時與自己相同數量的敵兵步卒完全脫離大部隊,還是橫隊這種拉跨陣型哪有不吃的道理!
牛錄章京當即下令出擊,只要打垮脫陣的三百人步隊,剩下的明軍就會因為傷亡震動而崩潰後撤。
這場遭遇戰也會演變成追擊屠殺。到時候海量的軍功到手,他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沖了!
三百鐵騎排列成並不緊密的陣線,牛錄章京低喝一聲,膀下戰馬踏蹄前進戰馬們起初競速快走,隨後慢慢提速小跑保存體力,進入四百步才才開始進一步提速。
待踏入兩百步距離才開始真正衝刺。
三百鐵騎猶如馳騁獵場的老獵人,耀武揚威地揮舞手中的鋼刀,染血的鋼刀在冬陽下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他們自信地叫吼著,宛若凝視一群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在韃子騎兵衝進二三百步加速衝刺,明軍陣列響起嘹亮的喊聲,「空心方陣!」
打頭陣的三百玩家聽令變陣,所有玩家恍若舞動著熟悉的廣播體操,閉著眼晴也能完成每一個動作。
三條橫列變成四方的空心步陣,盾牌與矛林在方陣外圍構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線。
牛錄章京心說不好!
此明軍在騎兵衝鋒的當前還能臨危不亂,迅捷且有序地變換陣型,就像一個蘿下一個坑,竟無一人站錯位置。
預感不詳的他也來不及改變戰術,戰馬在奔騰,部下在怪吼,他的聲音再大也被諸多雜音淹沒。
不管了,就憑一口氣衝垮敵軍陣線!
飛奔的風流在耳邊呼嘯,牛錄章京已經能看見明軍排頭步卒的亢奮表情,後者仿佛迫不及待投入戰鬥廝殺。
就在此時,他忽然瞧見敵兵陣線噴出十幾團白霧,只聽噗幾聲,受傷的戰馬尖嘯著倒地,被打死的騎手爆開血花墜落。
牛錄章京還沒回過神,又有一輪聲響起,打死數名騎手,甚至有彈丸打穿脖頸繼續向後殺傷騎手。
為何明軍鳥在這種距離也有此等威力?!
他跟隨著前排鐵騎突進,卻忽然聽見大量戰馬的慘叫悲鳴。
原來是來不及剎住的戰馬迎頭撞上尖銳的矛林,驟然止步的慣性將背上的騎手甩飛出去。
騎手落入空心方陣濺起泥漿,瞬間就被急於搶功的「喪戶」圍攏上來亂刀插死。
即使有前排的戰馬企圖繞開疹馬的矛尖,也會被後續衝來的戰馬擠入尖頭。
牛錄章京很幸運,他的戰馬排在中間位置,及時憑藉本能避開刺傷同類的尖銳物體,從空心方陣前繞開。
可繞開空心方陣仍然會碰上彈與箭矢,不斷有騎手受傷落馬,隨後被後方來不及規避的馬蹄踏碎肢體,乃至活活踩死。
牛錄章京立刻轉變策略,抄起戰弓便要搭弓射箭。
可是他剛扭過頭,就發現原本分散的其他四個明軍步隊,竟在不知不覺中完成陣型布置,將清騎與「冒進」的小隊半包圍起來。
每個「空心方陣」之間都是一百來步,正好是鳥與弓箭的射程範圍,既能殺傷遇予減速的清騎,所處的位置方向又不至於誤傷友軍。
砰!砰!砰!
長矛如林的數個空心方陣時不時噴出白煙,帶走一個又一個大清的馬上勇士。
本是一片雪白的大地被血水浸透變作污泥,濃密的硝煙隨著寒風漸漸飄散。
明軍的陣線每拋射一次彈便前進數十步,一步步縮小半包圍圈。
牛錄章京只覺踏入迷宮,怎麼跑也逃不出明軍的火力覆蓋範圍,饒是有人想奔出「方陣迷宮」,也會被彈擊落。
背脊進出大量汗水,腎上腺素激素分泌,心臟加速搏動,叫吼聲、慘叫聲、
鳥聲、戰馬悲鳴聲交織在一起,加重了牛錄章京的焦慮和恐懼。
「變陣!」
明軍那駭人的指揮音再次響起。
所有空心方陣就像發現獵物的老練獵人,變成首尾斷續相連的步隊,將所有沒了衝鋒速度的騎兵包圍在中間空地。
這就像散開的漁網忽然收緊,將那些來不及逃離的魚兒盡數捕捉。
即使有上百騎隊在包圍圈困死之前,扭轉馬頭逃走,也沒有餘裕掉轉回來衝擊明軍前後皆防的「圓陣」。
原先良好的感覺和士氣已然崩潰,還能活命的騎手只想快些逃。
眼見四面皆是不斷收緊的明軍步卒,牛錄章京心頭一驚,難道自己要敗了?
不過他沒機會看到結局了,一發重型彈丸打穿他的脖頸,斷裂的頸動脈瞬間噴出大量鮮血。
他被彈丸衝擊打得身子後仰跌落下去,卻有一隻腳卡在馬上。
戰馬拖著他在包圍圈內四處奔走,矛尖迫使戰馬轉圈向內。
「殺韃子!」
軍官的命令響徹天地,玩家們咆哮著怒火,像是要把憎恨咬在嘴裡。
面前的「金錢鼠尾」頭頂皆是刺眼的紅名。
雙倍的賞格配合復仇的怨怒,玩家們展現出驚人的殺人效率。
無視掉一切求饒聲音,他們握緊長矛一步步向前逼近,刺出長矛扎進戰馬與騎手的身軀,再狠狠抽回來濺落一地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