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敢欺(輕)辱(bo)哀家?

  第87章 你敢欺(輕)辱(bo)哀家?

  羊倌兒!

  哀家的外孫,去當羊倌兒?虧你想得出來!

  「皇帝!不管怎麼說,薛廈都是你親外甥,你有什麼火,沖哀家來,難為一個孩子幹什麼?」

  孫太后招手,讓孩子過來,示意常德坐下,她活著呢。

  「皇太后笑話了,朕不過逗逗孩子而已,看把皇姐嚇的。」

  馮孝搬來一把椅子,朱祁鈺坐下,瞥了眼常德。

  常德嚇得站起來,像個受氣包一樣看著母親。

  「陽武侯薛琮在京嗎?」朱祁鈺問馮孝。

  「回皇爺,陽武侯出征宣鎮,未在京中。」馮孝回稟。

  朱祁鈺微微頷首:「傳旨,褫奪薛琮爵位,改封薛廈為陽武侯。」

  「皇太后,這回滿意了?」朱祁鈺看向孫太后。

  孫太后臉色直接就黑了:「皇帝是亂了朝綱,逼廈兒去死嗎?」

  「皇太后說笑了,薛廈是朕的外甥,怎麼能逼他去死呢?是不是薛廈?」朱祁鈺看向薛廈。

  薛廈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朱祁鈺目光一厲,薛廈登時收了眼淚,身體一抽一抽的,滿臉委屈。

  「伱是他舅舅,那般嚇唬他幹嘛?」

  孫太后氣得站起來,指著朱祁鈺:「你究竟要幹什麼?說出來,不要跟哀家打啞謎了!」

  「皇太后莫急,朕只是想念皇姐,才把皇姐接入宮中的,皇姐也不必回公主府了,等薛廈承襲了陽武侯的爵位,就住侯爵府吧。」

  噗通!

  常德跪在了地上:「陛下,求求你饒了我們娘倆吧!」

  「怎麼?擔心薛琮報復你們?他敢?朕賜他死,賜他一脈死絕,皇姐滿意否?」朱祁鈺目光幽幽地看著常德。

  「求陛下饒命啊!」

  常德嚎啕大哭,皇帝哪是賜死薛琮啊,是賜死他們娘仨啊!

  「皇帝,你把國家爵位當兒戲嗎?」

  「說罰就罰,說封就封,好威風呀!」

  「你如此不講規矩,日後哪個勛臣還會為國朝賣命?哪個勛臣會以爵位為榮?我大明江山如何存續下去?」

  孫太后厲喝:「你把爵位給廈兒,名不正言不順,無非就是逼著你的親姐姐、親外甥去死!」

  「好!你是皇帝,哀家說不了你!但哀家和他們娘仨一起去死!不拖累皇帝你!」

  朱祁鈺冷笑:「呵呵,皇太后尋死覓活,是讓朕背負大不孝的罪名?」

  「好啊!」

  「朕賜天子劍!去死吧!」

  「就算背負大不孝惡名又如何?朕必須成全你們!」

  孫太后瞪大了眼睛,皇帝瘋了嗎?要賜母死,他真不要這天下,不要這皇位了嗎?

  鏗鏘!

  天子劍出鞘。

  孫太后驚呼一聲,指著朱祁鈺:「你,你真要殺母?」

  「這不是皇太后想要的嗎?逼朕的嗎?來啊,朕賜你,為何怕了?」朱祁鈺提劍走兩步。

  孫太后後縮了一步,表情驚懼。

  不對啊,皇帝殺了陳循,明明大權在握呀,為什麼要來永壽宮大鬧一場?他要幹什麼?

  他一定不敢殺了哀家的,這個廢人自私自利,眼睛裡只有自己,根本不可能放棄天下,殺了哀家這個孤寡老太婆的!

  噗!

  鮮血,打斷了孫太后的思路。

  伺候她的司闈女官被劍戳中,孫太后驚呼一聲:「皇帝,你要幹什麼?要殺哀家嗎?啊?」

  常德也看傻了,她以為母后在宮中一呼百應,卻不想,貼身伺候母后二三十年的老宮人,皇帝說殺就殺!

  似乎在皇帝面前,母后也很無奈……

  「朕不敢殺母,但她們伺候皇太后不利!悉數賜死!」

  這才是朱祁鈺的真正目的!

  徹底剪除皇太后的羽翼!

  「你說不利就不利?你憑什麼賜死哀家的宮人?你敢……啊!」孫太后驚呼一聲。

  卻看見內官監掌印太監的腦袋滾到孫太后的腳下!

  而皇帝,奔著葉尚宮去了!

  他要殺光伺候她的宮人!

  皇帝沒瘋,皇帝是為了那個秘密來的!

  常德也被騙了!

  她以為皇帝是為張軏而來,卻不知道,皇帝是為了她而來啊!

  皇帝心思詭譎,看似尋常,其實處處是圈套!

  「站住!」朱祁鈺以劍指著葉尚宮。

  葉尚宮嚎啕大哭,張開令人作嘔的嘴巴,她完全沒想到,禍從天降,皇帝剛才還好好說話呢,轉眼就要殺人。

  在皇太后宮中伺候的四個人,已經死了兩個了!

  葉尚宮不聽,試圖往外跑。

  忽然,皇帝倒握劍柄,飛出一劍,正中她後背。

  葉尚宮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

  皇帝一腳踩在她的屁股上:「你敢違抗朕的聖旨?活得不耐煩了!」

  「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啊!」

  葉尚宮張開嘴,沒牙的嘴巴嗷嗷慘叫:「求皇爺開恩,奴婢願意給皇爺賣命!」

  叛變了!

  她想用叛變,換取苟活。

  「皇太后與朕,乃是一體的,母子之間尋常爭吵而已,是你等奴婢可以隨便挑撥的嗎?你背叛了皇太后,就等於背叛了朕!」

  朱祁鈺抽出劍,狠狠一劍,戳在她後脖頸上。

  鮮血飛濺。

  葉尚宮瞪圓了眼睛,根本想不通,皇帝為何要殺人呢?

  「那個呢?」朱祁鈺拔除劍,環顧四周。

  四個伺候的宮人,還有一個太監沒在正殿裡伺候,人呢?

  孫太后神情慘然。

  常德也被嚇壞了,傻傻地看著地面,滿地是血,滿地是屍體,皇帝究竟要幹什麼啊?

  「嗚嗚嗚!」

  薛廈兄妹嚇得痛哭,常德抱住他們兩個,讓他們兩個別哭了,神情驚恐。

  朱祁鈺看過去:「薛廈,剩下一個,你來殺!他們對你皇祖母不恭順,你若有孝心,便殺了他,朕賞你爵位!」

  「陛下饒命啊!薛廈還是個孩子,不會殺人啊!」常德淚流不止,她害怕薛廈過去,也會被皇帝一劍削首。

  「薛廈,過來!」

  朱祁鈺龍袍上有血,薛廈嚇得哭嚎個沒完。

  「廢物!」

  朱祁鈺看向馮孝:「去殺,朕要他的腦袋!」

  「這些宮人,伺候皇太后一點都不上心,難道他們以為,皇太后非朕親母,便可隨便虐待嗎?讓朕背負不孝惡名嗎?」

  「荒謬!」

  「永壽宮宮人,悉數賜死,族誅!」

  朱祁鈺目光如刀,看向孫太后。

  孫太后滿臉驚恐,皇帝會不會直接一劍賜死她,對外宣稱她是病死的?

  不會,不會的!皇帝最擔心的是那個秘密有沒有被泄露出去?

  他需要一個確定答案,才能動手。

  否則皇帝早就毒死她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皇帝的心太毒了,前幾天以清.宮為名,將永壽宮宮人盡數誅殺,今日又把她貼心的幾人也殺了……皇帝要斷絕她在宮中的觸角,讓她徹底變成孤家寡人啊!

  「常德。」

  朱祁鈺提著劍,看向常德公主:「可知朕為何宣你入宮?」

  「常德不知。」常德被嚇傻了。

  「常德啊常德,你真找了個好姘頭啊,在錦衣衛里埋釘子,害朕;盜取內承運庫的銀子,騙朕;逼朕去殺陳循,坑朕!」

  「朕被他耍的團團轉啊,連個傻子都不如啊!」

  「常德!皇姐!」

  「你說朕該如何處置張軏?」

  朱祁鈺盯著薛廈:「越看越像啊。」

  常德渾身一顫,死死抱著薛廈不放手,淚如雨下:「陛下,跟常德無關啊,常德什麼都不知道啊!孩子無辜啊陛下!」

  「張瑾藏哪了?」朱祁鈺最恨的就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偏偏張軏反覆玩他。

  而去抓張軏,張軏人在宣鎮,他唯一的兒子張瑾也假死脫身了。

  仿佛在說,氣死你個狗皇帝!

  「臣妾不知道啊!」常德哭嚎。

  「你還袒護他?」

  朱祁鈺大怒:「常德!動動你的腦子!張軏運籌帷幄,把朕、把朝堂玩弄於股掌之中!」

  「他會算不到,朕會找你常德算帳?」

  「你居然還處處幫他求情?你是腦子有坑,還是智商有缺?」

  「皇家怎麼出了你這個蠢貨!」

  這時,馮孝把一個太監的頭呈進來。

  朱祁鈺拎著腦袋,丟在常德的腳下。

  常德驚恐地把腦袋踹飛,哭出聲來:「臣妾真不知道啊,他做什麼都不會告訴我的!」

  「你真是蠢得可愛!」

  「朕都為你惋惜!」

  「張軏拿你擋箭牌,讓天家骨肉自相殘殺,他在旁邊看笑話!」

  「哪怕你不咬出張軏來,只要把張瑾的行蹤告訴朕,朕也能對你網開一面!」

  「好!」

  「你願意為了張軏獻身!」

  「為了他,你能不顧念天家顏面!」

  「那朕就成全你!」

  朱祁鈺朝薛廈招手:「過來,朕賜你個痛快。」

  「不要啊!那是張軏的罪,你要殺就去殺張軏,為什麼不放過我兒子啊!」

  「我什麼時候幫他開脫了?」

  「我是真不知道啊!」

  「皇帝,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們娘仨呢?」

  「你為什麼就這麼狠心,非要殺自己的親姐姐,親外甥啊!」

  「你還是人嗎!」

  常德瘋了,衝著皇帝大喊大叫:「父皇啊,救命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兒子,要殺你的女兒啊!要殺你的外孫啊!」

  見常德無禮,馮孝豎起眼眸。

  跪下,雙手高高舉起,等著接劍。

  皇爺顧念親情,顧念名聲,奴婢不在乎,奴婢命賤,用自己的狗命換公主的金貴性命,值了。

  「好,既然你提到了先帝,罵名朕來背,你們去跟先帝懺悔吧。」

  朱祁鈺指了指薛廈:「先從他開始。」

  他的餘光一直瞄著孫太后。

  看她什麼時候才肯救她的女兒和外孫。

  不管薛廈是誰兒子,都是她的親外孫。

  常德根本不會思考了,就一個勁兒的哭和罵。

  孫太后臉色不斷變化,終究哂笑兩聲:「罷了,皇帝,讓他們退下吧。」

  就等你這句話呢!

  馮孝正在從常德懷裡拉拽薛廈,常德叫罵個不停。

  朱祁鈺擺擺手:「好了!常德,有一有二,不可再三再四,知道嗎?」

  常德明顯一愣,皇帝話都說那麼狠了,為什麼母后一句話就放過她了?

  難道他們之間?

  她看了眼母后,又看看皇帝……

  想不明白。

  但她也隱隱猜測,自己就是個工具人,是皇帝和母后博弈的工具。

  恐怕是母后肯鬆口了吧?

  「退下吧。」朱祁鈺不再看她,有些意興闌珊的坐在椅子上,以劍拄地。

  讓所有人退出永壽宮,無朕命令,不許踏入永壽宮一步!

  又讓馮孝帶著人,把永壽宮搜一遍,看看有沒有藏人。

  孫太后滿臉譏諷:「皇帝,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

  朱祁鈺不說話。

  「皇帝啊皇帝,你究竟做了多少虧心事啊,這麼怕別人知道?」

  朱祁鈺還不說話。

  直到宮人全部退出永壽宮,朱祁鈺才冷笑回應:「還不是被你逼的?」

  「逼你?」

  「是你逼哀家吧!」

  「你當著哀家的面,殺了伺候哀家多年的宮人;」

  「又當著哀家的面,要殺薛廈,要殺常德。」

  「不就是做給哀家看的嗎?」

  「皇帝,你的做法一點都不高明。」

  孫太后長嘆口氣:「呵呵,真沒想到啊,皇帝,有朝一日,你與哀家會這般相見。」

  「哼,在皇太后腦海里,恐怕一直都是朕跪在你的面前吧?」

  朱祁鈺打斷她自怨自艾:「朕沒工夫聽你廢話!」

  「廢話?皇帝大可以不聽,也可以一劍殺了哀家這個老太婆,但皇帝會嗎?」孫太后嘲諷。

  「朕不敢殺你。」

  永壽宮內,只有他們兩個人,沒必要裝了。

  他就是不敢殺皇太后,不把這個秘密徹底湮滅之前,不能殺。

  「咯咯咯!」孫太后得意大笑,充滿嘲諷。

  啪!

  陡然,朱祁鈺狠狠一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

  直接把孫太后打蒙了,指著朱祁鈺:「你,你敢打哀家?哀家是你嫡母!你敢打母?」

  「母?皇太后,你不是朕的母親。」朱祁鈺冷哼。

  「嫡母不是母?你的親生母親只是妾!是哀家的奴婢,哀家才是你的嫡母……」

  啪!

  孫太后話沒說完,又挨了一個嘴巴!

  「你個無法無天的逆子,敢打哀家?」

  孫太后捂著臉痛哭:「先帝啊,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好兒子,在打哀家啊!這就是大明的皇帝!打他的嫡母啊!呃!」

  孫太后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朱祁鈺一把捏住她的嘴,近在咫尺地看著她的眼睛,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閉嘴!」

  「你,你敢輕薄嫡母?」孫太后想咬朱祁鈺的手指頭,卻被朱祁鈺狠狠砸在軟塌上。

  「輕薄?就算朕不嫌你老?卻嫌你的蛇蠍心腸!」

  朱祁鈺退後兩步,冰冷道:「別再撒潑了,說正事,朕沒工夫耽誤在你身上!」

  孫太后躺在軟塌上,不肯起來。

  「什么正事?兒大避母,你和哀家在永壽宮中獨處,一旦傳出去,欺母的惡名,你肯定逃不過去,到時候你必然聲名狼藉!」

  孫太后死死盯著他,怪笑道:「哀家豁出臉面,就算下地獄,也要拖著你一起!」

  「皇太后想多了,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絕不會傳出去一絲一毫。」朱祁鈺淡淡道。

  孫太后猛地坐起來,無比驚恐道:「你要殺了常德滅口?你,你……」

  「說!」朱祁鈺沒回答她。

  「你放過常德好不好?」孫太后眼淚流了出來,充滿絕望。

  「你在求朕?」

  孫太后身體開始發抖,從軟塌上站起來,淚流不止:「皇帝,不管怎麼說,常德也是你親姐姐,你放過她,好不好?」

  朱祁鈺只是盯著她。

  「呵呵!」孫太后慘笑兩聲:「哀、哀家在求你!夠了嗎?放過常德吧!」

  「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樣子,不興方才那般撒潑的。」朱祁鈺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難道!你想讓你娘給你跪下嗎?」孫太后爆吼。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也別跟朕套近乎,朕與你沒有親情可言。」朱祁鈺冷笑。

  孫太后無助地流淚,哽咽道:「哀家給你跪下,你就真能放過常德嗎?好!哀家給你跪下!給你跪下!跪下!」

  噗通!

  她跪在了地上,髮髻散開,滿臉淚痕:「哀家是你嫡母,你敢讓你嫡母給你下跪,不怕下地獄嗎!嗚嗚!」

  朱祁鈺勾勾手指。

  孫太后嚎啕大哭,她年少入宮,入宮便得太孫喜愛,灩絕天下,寵冠六宮,她何曾受過屈辱?

  哪怕強勢如太宗皇帝,也是極為喜愛她這個孫媳婦的!

  在後宮裡,作威作福三十多年,只有別人給她下跪的份兒,何曾想過有一天,她會給其他人下跪!

  還要像狗一樣爬過去!

  「皇帝,你就要這般羞辱哀家嗎?」

  孫太后哭紅了眼睛。

  她寵冠六宮,靠的是舉世無雙的容顏,如今容顏依舊在,只是夕陽紅……

  朱祁鈺端坐,依舊勾勾手指。

  她哂笑,身體抽搐幾下。

  皇帝把她當狗一樣,讓她爬過去!不給她留一絲一毫的面子!

  可她敢說不嗎?刀子架在常德的脖子上啊!

  她抹了把眼淚,像狗一樣,爬了過去。

  為了常德!為母則剛!

  朱祁鈺彎著腰,抓住她的頭髮,捏住她的臉蛋,把她的臉提到面前,眸中冰冷:「皇太后,里庫的寶貝,是你偷的吧?」

  「你放過常德!」孫太后咬著牙看他,嘴巴被捏住,說話含糊不清。

  「回答朕!」朱祁鈺森冷地看著她。

  「哀家是你嫡母,你這般作弄哀家,傳揚出去……」

  「回答朕!」朱祁鈺爆吼。

  孫太后瞳孔映照出來朱祁鈺發火的樣子,嚇得渾身一抖:「不,不是哀家,是徐有貞!」

  「說來!」

  孫太后想掙扎,但朱祁鈺卻捏著她的臉蛋,不肯鬆開。

  「正月十五的夜裡,徐有貞給哀家傳信,說鎮兒需要東山再起的本錢,哀家就讓蔣冕、葉達配合,徐有貞是水利大家,懂得用金水河把東西運出宮。」

  「所以哀家為他打開方便之門,讓他順利把里庫東西運走。」

  「疼!」

  孫太后想掙開朱祁鈺的手,她的兩腮被捏得太痛了。

  朱祁鈺鬆開她。

  她雙頰出現一道青淤。

  「徐有貞是你放走的?」朱祁鈺問她。

  「是,她藏在後宮之中,京營人馬搜不到他的!」孫太后承認了。

  冤枉于謙了!

  不對啊,那天夜裡紫禁城戒嚴,京營加上禁衛,把紫禁城圍得水泄不通,徐有貞是怎麼逃走的?

  「過了兩天,徐有貞扮成太監,被送出宮的!」孫太后坦白了。

  就知道,這宮裡是個篩子!

  只有把宮人都趕出宮,才會安全!

  朱祁鈺重新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的臉提起來,逼視她:「東西呢?」

  「哀家不知道!」

  孫太后試圖掙脫,但朱祁鈺使勁抓著她頭髮,痛得她不敢動彈。

  她哭著說,弄疼哀家了!

  朱祁鈺不理她,接著問。

  「不知道?徐有貞是你放出去的,他是太上皇的人,你會不知道?」朱祁鈺不信。

  他要搞清楚,徐有貞和陳循有什麼關係?和張軏又是什麼關係?

  「哀家真不知道,你放開哀家!哀家是你嫡母,你不能這般作踐哀家……」孫太后哭嚎。

  朱祁鈺鬆開她的頭髮。

  孫太后手拄著地,頭髮披散著,衣衫凌亂,哭個不停。

  「過來!」朱祁鈺動動手指。

  孫太后滿臉淚痕,怒視他:「哀家不是你的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朱祁鈺勾勾手指:「過來。」

  孫太后眼神怨懟,卻還是慢慢湊過來。

  朱祁鈺捏住她的臉頰:「你想想,你在這後宮,多少次興風作浪了?」

  「朕都沒殺你。」

  「你的消息渠道,肯定知道了前朝的事,朕殺了陳循,皇權攥在朕的手裡,朕和宣宗皇帝一樣,是真的皇帝了!」

  「朕殺你,比殺之寄還容易。」

  「你還活著,該感到慶幸,知道嗎?」

  孫太后斜著眼看他,充滿譏諷。

  她勾著眼神,讓朱祁鈺湊近,呸的一聲,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臉上,然後睨著朱祁鈺,怪笑道:「殺了哀家啊!皇帝,殺了哀家啊!」

  啪!

  朱祁鈺狠狠一個耳光甩在孫太后的臉上:「給你臉了!」

  孫太后卻揚著臉,譏諷地看著他:「就在這裡,掐死哀家!」

  「掐死你的嫡母,看看天下人如何看你這個皇帝!」

  「只要哀家活著,你就得奉養哀家,哀家永永遠遠都是你的嫡母!」

  「你和宣宗皇帝比?配嗎?」

  「宣宗皇帝想殺楊士奇,勾勾手指就夠了!」

  「你敢殺胡濙嗎?你敢殺于謙嗎?」

  「你敢殺嗎?你能殺嗎?」

  「跟哀家吹,哀家從永樂朝過來,什麼風浪沒見過?什麼事情沒經歷過?」

  孫太后冷笑:「哼,皇帝,你不過是在永壽宮裡,在哀家面前耀武揚威罷了,你能把哀家如何?啊?」

  「打呀!再打哀家,打你的嫡母,打先帝的臉!」

  她昂著頭,仰著臉,逼朱祁鈺打她。

  「你在逼朕啊?」

  「朕不敢殺你,朕承認!」

  「但朕能不能殺常德?能不能殺朱祁鎮?能不能殺朱見深?」

  「你在逼朕啊?皇太后!」

  朱祁鈺站起來。

  方才還洋洋得意的孫太后,渾身一抖,轉瞬抱住朱祁鈺的腿:「皇帝,哀家年齡大了,說錯話了!給、給哀家一次機會,求、求求你了!」

  「哀家,哀家,你也配!」

  朱祁鈺慢慢轉過身體,指著臉上的吐沫:「往朕臉上吐口水的哀家嗎?啊?」

  孫太后嚎啕痛哭,滿臉絕望:「哀家給你擦乾淨,皇帝……」

  「滾開!」

  朱祁鈺推開她,指了指地面:「跪下。」

  孫太后頹然跪在地上,她的牽絆太多了。

  皇帝隨便抓一個兩個,都在抓她的心啊,她受不了啊!

  「過來。」朱祁鈺動動手指。

  孫太后絕望地閉上眼睛,像狗一樣爬了兩步,揚起臉,讓朱祁鈺捏著。

  「朱祁鎮不是你兒子,對不對?」朱祁鈺聲音輕柔。

  「是!」

  孫太后猛地睜開眼睛,眸光嗜血:「是!鎮兒是哀家的親生兒子!」

  「不是!」

  「當初朕在奉天廣場說的故事,是真的!」

  「皇太后,你為了自己的權勢,陷害了胡皇后!朱祁鎮是你從宮女那裡抱養來的!」

  「不是你親生的,對不對?」朱祁鈺盯著她。

  「沒有!哀家沒做過!朱祁鎮是哀家的親生兒子!」

  孫太后斬釘截鐵,她死死地盯著皇帝:「就算你殺了常德,殺了太子,也改不了的現實,朱祁鎮就是哀家的親生兒子!是真的!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反倒是你,才未必是先帝的兒子呢!」

  說到這裡,孫太后詭異地笑了起來。

  朱祁鈺盯著她,她也盯著朱祁鈺。

  你有哀家的秘密,哀家也有你的秘密,要不,互相傷害吧。

  「放開哀家!」孫太后眼神中浮現喜色,喘息幾口,終於要翻身做主人了。

  她打開朱祁鈺的手。

  得意地爬起來,慢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朱祁鈺:「跪下!」

  你的秘密,掌握在哀家手裡!

  你的正統性,也攥在哀家的手裡!

  啪!

  回應她的,卻是一個響亮無比的耳光!

  孫太后捂著臉,死死盯著朱祁鈺:「你、你不怕哀家把秘密給你抖落出去!你就失去了正統性,你還當什麼皇帝!」

  「那這麼多年,你為什麼沒說出去呢?」

  朱祁鈺指了指地面:「跪下。」

  孫太后抽搐幾下,慢慢跪在了地上,眼淚又流了出來。

  「憋回去。」

  朱祁鈺抓著她的頭髮,問她:「有誰知道這個秘密?告訴朕!」

  「你要幹什麼?殺人滅口嗎?」孫太后面露驚恐。

  「告訴朕!」

  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噴在她的臉上:「這是朕放過常德的條件。」

  「皇帝,我們做個交易吧。」

  孫太后看著皇帝,疾聲道:「你不許再提鎮兒身世的事,你的身世哀家也不提,如何?」

  「你覺得可能嗎?」

  朱祁鈺冷笑:「朱祁鎮不是嫡子,他和朕一樣,都是庶子!還做交易,當朕傻嗎?」

  「可你不是先帝的兒子!」孫太后死死盯著他,不怕他再打她。

  「胡說八道,朕和先帝長得那般像,為何不是?」朱祁鈺死死捏著她的臉頰,眼睛死死盯著她。

  「宣宗皇帝長得像朱高煦,你說呢?」孫太后詭笑。

  「朝中多少大臣,見過朱高煦,朕是和朱高煦像,還是和先帝更像?」朱祁鈺壓低嗓子嘶吼。

  這才是他最大的弱點!

  也是他不能殺了孫太后的原因,不把名單摳出來,他是絕對不能殺了她的!

  孫太后笑聲更大了:「皇帝,你搞這一出,不就是想從哀家嘴裡,得到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嗎?哀家不會告訴你的,哀家只會和你做交易,保太上皇、常德、太子的命。」

  「你有點得寸進尺啊,皇太后!」

  朱祁鈺幾乎貼著她的臉,死死盯著她:「你在這後宮之中,朕有一萬種辦法,讓你悄無聲息的死了,朝堂根本說不出一個錯來,你死了,秘密也就消失了,朕何必和你做什麼交易?」

  「皇帝,你可以試試,哀家死了,你的秘密就會被公之於眾!」

  孫太后獰笑:「你別忘了,你這皇帝,是哀家的懿旨讓你當的皇帝,而不是先帝遺旨做的皇帝!」

  「倘若你的身份遭到了質疑,你還有什麼資格呆在皇位之上?」

  「啊?哪怕是流言,也足以壓垮了你了!」

  啪!

  朱祁鈺一個耳光扇在她的臉上:「賤人!」

  「廢人!」

  孫太后哈哈大笑,掙脫開朱祁鈺的束縛,站起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哀家又不是皇帝,天家死絕了又如何?這是你的江山,不是哀家的!」

  她癲狂地看著皇帝,大不了就魚死網破,看誰能威脅誰?

  「你不在乎太上皇、常德了?好,那宮外,你的哥哥孫繼宗呢?弟弟孫顯宗呢?你都不在乎了?」

  「好,一併賜死,誅族!」

  朱祁鈺坐在椅子上,眸中厲芒閃爍:「和他們有姻親的,一概誅殺!」

  噗通!

  孫太后軟軟地跪在地上:「不是,不是他們!」

  「不是也該死,你威脅朕,拿大明江山開玩笑,朕賜你們孫氏一族去死,難道不應該嗎?」朱祁鈺爆喝。

  還收拾不了你了?

  孫太后眼淚嗆出來,爬到朱祁鈺的面前,把臉揚起來,抓著朱祁鈺的手,求他捏著她的臉,淚如雨下:「皇帝,你我母子,為何非要你死我活啊?」

  「求求你了,放了孫家吧!」

  她臉面什麼的都不要了!

  就這樣讓朱祁鈺捏著,求著朱祁鈺!

  只要他喜歡,做什麼都行!

  「名單!」朱祁鈺冰冷吐出這兩個字。

  「就算哀家給你,你能信嗎?皇帝,這是你的心病,你不把老朱家的人殺光,你是不會放心的?」

  孫太后苦笑:「當初建文,就是疑神疑鬼的,削藩削藩,把江山削沒了!」

  「皇帝,沒有什麼名單,這些年來,只有哀家、徐賓和聶氏知道,沒人知道的!」

  「你覺得朕會信嗎?」

  朱祁鈺冷笑:「唉,皇太后好算計啊,在朕的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真如你所說,沒有名單,朕只能把老朱家的人殺光了,才能坐穩這皇位啊!好算計啊皇太后!」

  猛地,他眸光一厲:「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名單!」

  「真沒有名單啊!」孫太后痛哭。

  「皇太后是真以為朕不能殺人啊!」

  朱祁鈺鬆開了她:「反正老孫家人多,朕隨便詔幾個入宮,當著您的面,剁了他們,不,讓您親自動手,把他們殺掉!」

  「那時候,你就會說了!」

  孫太后瘋狂搖頭:「不,不要!」

  「皇帝,哀家沒說謊,哀家沒說謊啊!」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哀家的話啊!」

  「朕只要名單。」朱祁鈺聲音冰冷。

  孫太后滿臉絕望,無論如何說,皇帝都不信啊。

  這完全是一個死結。

  「請皇帝殺人吧,哀家真沒有名單,真沒有啊!你要如何才肯相信哀家啊?」

  孫太后哭個不停:「皇帝不信,把哀家圈禁在宮中,哀家永遠守著這寂寞,終生不見人,如何?」

  「皇太后也和太宗皇帝討價還價過嗎?」朱祁鈺冷冰冰地問她。

  孫太后渾身一顫,皇帝這是非要把疑心病,變成殺戮,不殺光了,他是不會安心的!

  「呵呵呵!」

  她慘然而笑:「哀家早就不該心慈手軟,讓你坐這八年皇帝!鎮兒回來的時候,就該不顧一切,推翻你!也就沒有今天了!哀家悔啊!」

  「哼,皇太后少做了嗎?」

  「景泰二年的金刀案,景泰四年的朱見濟。」

  「朕後宮裡的女人,朕吃的藥……」

  「不都是皇太后一手策劃的嗎?」

  「哪件少了?」

  「只不過朕命大,活到了今天而已。」

  「成王敗寇,皇太后便服了吧。」

  朱祁鈺語氣一緩:「交出名單,朕讓薛廈出宮。」

  「否則,出宮的就是誅孫家九族的聖旨了!」

  孫太后慘笑,不說話了,求饒也沒用了,當狗也沒用了,皇帝疑心病犯了,只有殺戮才能治這個病。

  朱祁鈺走出仁壽宮正殿。

  他一直在等孫太后叫住他,可是沒有,孫太后沒叫住他。

  難道真沒有名單?

  皇太后沒騙人?

  「傳旨,皇太后憂思成疾,朕心難過,國朝正值多事之秋,朕無暇侍疾,便讓常德公主代朕侍奉皇太后。再在宮外貼出告示,召集天下名醫,為皇太后診病。」

  看見朱祁鈺走出仁壽宮,常德以為皇帝真殺了母后呢?

  可聽到聖旨,微微鬆了口氣,又如遭雷擊,皇帝這是把他們母子三人和皇太后一起,圈禁在永壽宮中了!

  不過,孩子不用死了!

  該死的張軏,本宮為你付出這麼多,你卻如此待本宮,狼心狗肺啊!

  常德摟著兩個孩子,走進永壽宮中。

  「吃食上別虧待她們,吃飽吧。」朱祁鈺囑咐一句。

  去銀作局的路上,朱祁鈺陰沉著臉。

  先切斷了永壽宮對外的交通門路,再徐徐圖之吧。

  「皇爺。」馮孝喚了一聲。

  朱祁鈺歪頭看他,馮孝壓低聲音道:「若皇爺想,奴婢可動手!」

  「滾一邊去,皇太后、常德畢竟與朕是一家人,吵吵鬧鬧罷了,嚇唬嚇唬她們就算了。」

  朱祁鈺倒是想殺,名單不到手,怎麼殺?

  馮孝沒轉過彎來。

  皇爺不是恨到跳腳嘛,怎麼就又不殺了?

  「啟稟皇爺,南和伯傳來消息了,已經到京畿了,最遲明早就能入京。」馮孝低聲道。

  「帶來多少人回來?」朱祁鈺正愁無人可用呢。

  「七百人。」

  朱祁鈺頷首:「夠用了,傳旨方瑛,入京後便來宮門拜見,朕在宮中等他。」

  「讓金忠抓的人,抓來了嗎?」

  馮孝回稟抓到了。

  「抓去銀作局,朕一併審了。」朱祁鈺清理完了內宮,就要開始清理宮外的各監、各局。

  其中,他最看重的是御馬監,御馬監下轄養馬軍,養馬軍下轄勇士營和四衛營。

  也是他在京畿之中,必須掌握的一支軍隊。

  九門提督府、侍衛軍、禁衛、巡捕營、養馬軍,攥在手裡,內城的安全便無憂了。

  至於養馬軍,他屬意由太監掌軍,但沒有合適的太監,如果讓方瑛掌軍的話,又太屈尊了,恐怕方瑛也未必願意。

  先看看御馬監可不可用吧!

  「令阮讓滾去銀作局。」

  阮讓是御馬監提督太監,朱祁鈺也摸不透,這個太監是誰的人,朱祁鈺猜測,應該是興安的人。

  「奴婢遵旨!」馮孝領旨。

  御輦從西華門出宮,直奔銀作局。

  ……

  東宮。

  「把手伸出來。」項司寶板著臉,手裡拿著戒尺。

  朱見深戰戰兢兢的攤開手掌,手掌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全是傷。

  「皇爺讓奴婢管著你,是為了你好,別嫉恨奴婢。」

  項司寶揚起戒尺,狠狠打在朱見深的手心上。

  朱見深慘叫。

  「不許叫!」

  「這點疼痛都受不了嗎?」

  「受不了就不要抽鼻涕!不要結巴!」

  「皇爺讓奴婢幫您改掉這個毛病,是為了您好!」

  項司寶語氣冰冰冷冷的。

  她和初入東宮時判若兩人。

  那時的她,帶著幾分討好,如今不一樣了,偌大的東宮裡,只剩下三個活人了。

  作為東宮的主人太子朱見深,最受氣。

  啪!啪!啪!

  項司寶跪在地上,掄著胳膊使勁打。

  每打一下,萬貞兒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跳動一下,打得實在太狠了。

  朱見深痛得直抽搐。

  「說話!」

  項司寶明明跪著,卻仿佛站著,朱見深明明站著,還不如跪著呢。

  「本、本宮……」

  「攤開手!」項司寶又舉起戒尺。

  朱見深淚如雨下,兩個手掌,沒一塊好肉了。

  項司寶看了一眼,著實沒地方下手了,乾脆道:「把屁股撅起來。」

  「啊?」朱見深瞪大眼睛。

  「項姑姑,太子受了重傷,要不今天就到這吧?」萬貞兒幫著求情。

  項司寶冷冷地瞥她一眼:「等皇爺來問,你來替太子受過嗎?」

  萬貞兒渾身哆嗦一下,垂下頭,不敢吭聲。

  「轉過去!」

  項司寶語氣冰冷,狠狠一道戒尺,抽在朱見深屁股上。

  朱見深一哆嗦,一個屁沒憋住,放了出來。

  剛巧,對著項司寶的臉。

  他立刻意識到犯錯了,驚恐地告罪。

  「太子放的是龍屁,奴婢甘之若飴!」項司寶還陶醉的聞了聞。

  啪!

  就在朱見深發懵的時候,項司寶狠狠一戒尺,抽在他的腰上。

  朱見深痛得跳起來:報復啊!

  「項姑姑,您不能打太子的腰啊!」

  見項司寶還要打,萬貞兒護住朱見深,疾聲道:「項姑姑,您不能再折磨太子殿下了,若把殿下打出個好歹來,奴婢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去乾清宮告您!」

  「告我?」

  項司寶指了指自己,氣得站起來:「好你個濺蹄子,還敢告我?給我跪下!你不是要幫太子殿下擋著嗎?好,那本司寶就打你!」

  萬貞兒嚇得一哆嗦。

  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項司寶是陛下派來難為太子的,陛下肯定為項司寶撐腰啊,自己去乾清宮告什麼告呀!

  「站住!」項司寶陰沉著臉,朝著萬貞兒而去。

  萬貞兒不敢躲了,她擔心項司寶再去找太子的麻煩。

  啪的一聲,戒尺抽在萬貞兒的身上。

  萬貞兒疼得直掉眼淚,卻不敢叫出聲來。

  朱見深見萬貞兒被打,直接炸了:「你要幹什麼!奴大欺主了是不是?」

  「本宮豁出去了,這太子不做了,本宮這就去稟明聖上,本宮不做這太子了!」

  「項氏!本宮就算不是太子,也是皇子!是聖上的親侄子!也是親王!」

  「豈是你這般奴婢敢欺辱的!」

  「走走走,咱們去御前說個明白!」

  朱見深顧不得手疼,拖拽著項司寶往東宮外走。

  項司寶卻害怕了,她福至心靈,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您不結巴了,也不流鼻涕了,奴婢恭喜太子殿下!」

  「奴婢為了治太子殿下的疾病,才出以下策,請殿下饒命啊!」

  她磕頭如搗蒜。

  把朱見深給氣樂了,你真是要治本宮的毛病?不是公報私仇?

  等等!

  聰慧的朱見深明白了,項司寶折磨自己,不是皇帝授意,肯定是太后授意的!

  若真有皇帝撐腰,她不會怕成這樣!

  「項司寶真是為了給本宮治病?」朱見深壞笑。

  「是是是,奴婢一心為了殿下,激怒殿下是為了給殿下治病的!」項司寶神情驚恐。

  她的確受到了皇爺點撥,卻沒讓她如此折磨太子。

  是吳太后,看太子不順眼,授意她折磨太子,最好把太子給打廢了。

  她很清楚,一旦鬧到御前,皇帝是不會袒護吳太后的,所以她只能告罪求饒。

  「如今本宮好了,也該感激項姑姑。」

  朱見深伸手要戒尺。

  「您,您要幹什麼?」項司寶表情驚恐。

  「感激項姑姑啊。」

  朱見深一把奪過戒尺,狠狠抽在項司寶的身上:「你個賤婢!打了本宮不說,還敢打本宮的人!活得不耐煩了!本宮好好謝謝你,謝謝你啊!」

  「啊啊啊啊!」

  項司寶的慘叫聲,充斥整個東宮。

  「還敢躲?跪下!」

  朱見深抓著把柄,就往死里收拾她:「要不就去御前,看看聖上是給誰做主!」

  啪!

  朱見深拿戒尺狠狠抽在項司寶的臉上。

  戒尺應聲而斷。

  在項司寶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項司寶痛得嗷嗷痛哭。

  「你的臉皮是真厚啊,能把戒尺給打斷!」

  朱見深得理不饒人:「貞兒,把木杖拿過來,孤要好好感謝感謝項司寶!」

  一聽木杖,項司寶嚇得暈厥過去。

  「殿下,見好就收吧,奴婢不疼。」萬貞兒擔心鬧出事來。

  朱見深心疼地看著她:「聖上不會因為個奴婢,就處罰本宮的!」

  「她也不是聖上派來整治本宮的,這點小伎倆,聖上不屑於用!」

  「肯定是咸安宮那位,藉機收拾本宮的!」

  「你不必害怕,本宮心中有數!」

  朱見深安撫她:「本宮告訴你,如今朝堂不穩,聖上需要孤,會哭的孩子有乃喝,孤這次就哭給他看。」

  「你看看孤的傷,重不重?」

  「不重的話,你再狠狠打幾下,只要孤的傷足夠重,別說處置個奴婢,就是讓聖上殺了舒良,聖上也得捏著鼻子殺!」

  朱見深目光深邃,有個蠢奴婢,不是什麼好事!

  萬貞兒捂著嘴,會嗎?

  「相信孤,聖上的心思,孤最清楚了。」朱見深露出與年紀不符的笑容。

  「殿下,您、您真的不磕巴了,也不流鼻涕了?」看著意氣風發的朱見深,即便他身上都是傷,但萬貞兒就是莫名的安心。

  「不裝了,反正都被戳破了,沒必要裝下去了。」

  朱見深傻傻地笑了。

  「奴婢都聽殿下的,您這傷看著不太重。」萬貞兒掀開衣衫查看。

  「那就再打,弄得恐怖一點,讓聖上、讓朝臣看見孤的慘狀。」朱見深笑容很傻。

  萬貞兒卻知道,他才是世上最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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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