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跪下,做朕的狗!嘎哈通,你配做朕的

  第72章 跪下,做朕的狗!嘎哈通,你配做朕的狗嗎!你們好好努力做朕的狗

  皇帝捏了軟柿子俞士悅還不滿足,還想把手伸進內閣里。

  林聰拼命給李賢、張鳳、項文曜使眼色,讓他們幫忙說話,他們都當做沒看見。

  在內閣里,林聰和陳循關係不睦,而李賢是陳循的人,張鳳和項文曜則是于謙的人。

  俞士悅滿臉幸災樂禍,終於輪到你了!

  「嗯?」朱祁鈺抓住了劍柄。

  「陛下對臣之恩,臣感激涕零!」

  林聰急聲解釋:「臣請陛下聽臣一言……」

  「那耿九疇就擔任大理寺卿吧!」

  朱祁鈺揮手打斷他的話,轉而看向羅通:「憲台(左都御史),你可有意見?」

  「臣無意見!」

  羅通特別會鑽營,歷史上朱祁鎮封賞奪門功臣時,他冒功領賞,厚著臉皮給兩個兒子求官。

  「羅愛卿,你隨京營出征吧,把左都御史的位置空出來。」朱祁鈺本想借題發揮,伱一句沒意見,朕心裡能爽?還怎麼借題發揮?

  「陛下,臣並無犯錯啊……」

  執掌憲台啊,位同六部尚書,他爬了多少年,景泰七年才執掌憲台,結果屁股還沒坐熱,皇帝就要把他趕走?憑什麼?

  「並非愛卿犯錯,而是宣府更需要愛卿。」

  朱祁鈺話鋒一轉:「愛卿,國事當前,朝中勛貴全都出征了,換做別人去朕也不放心啊,愛卿萬勿多想。」

  「朕聽聞你兩個兒子在家無所事事,入宮伴駕吧,做個帶刀侍衛,朕替你調教調教。」

  「等你宣鎮歸來,朕必不忘你的大功!」

  羅通不樂意了,你想收林聰當狗,卻來咬我幹嘛?我又沒得罪你!

  而且,讓他兒子入宮伴駕,他本人豈不成了皇帝的走狗?陳循怎麼看他?胡濙怎麼看他?

  目前看,帶刀侍衛是個危險活兒,萬一再發生奪門之變,他兩個兒子都得死!

  他可不像許彬,人家兒女多,他就兩個兒子!平時寶貝得不得了。

  「陛下,臣子有疾,切莫污了陛下龍目。」羅通直接拒絕。

  「有疾?傳染病嗎?」

  「還是滿臉是瘡,朕看了會噁心?」

  「哼!你羅通的兒子比于冕還高貴?」

  「于冕、郭璟、陳珊(陳循兒子)、陳治(陳詢兒子)、宋誠、宋讓、宋咨都在宮中伴駕,你兒子就比他們高貴嗎?」

  朱祁鈺厲聲道:「罷了,不入宮便不入宮吧,給臉不要臉!隨許彬出使瓦剌去吧!」

  「啊?」羅通整張臉都綠了。

  想求助張鳳、項文曜,他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插手此事。

  別忘了,這是勤政殿,死了多少人了,司禮監被清空一半,有權勢的太監都被皇帝剁了,朝堂上誰敢彈劾?當什麼事沒發生過!多想想原因!

  皇帝手還攥著劍呢,鬼知道會不會捅死出頭鳥!

  最重要的是,你是太上皇的人啊,誰敢救你?自求多福吧。

  「林閣老,你認為誰能執掌憲台?這多事之秋,誰能讓朕耳根子清淨清淨呢?能徹查此案的人是誰?你跟朕直說!」朱祁鈺看向林聰。

  林聰渾身一抖,皇帝還是不放過我啊!

  「臣聽聖上的!」林聰不敢多說話啊、

  別看他平時給陳循下點小絆子,但在針對皇帝的問題上,他們出奇的一致,陳循只是被文官集團推出來的代言人罷了。

  而皇帝詔他來勤政殿,表面上是問策,其實是讓他做皇帝的狗!

  林聰心知肚明。

  看看擅長鑽營的羅通,為了兩個兒子前程操碎了心的羅通,都不敢走皇帝的後門,因為他不敢背叛自己的階層。

  「朕就想聽愛卿說,隨便說。」朱祁鈺偏不放過林聰。

  林聰滿臉苦笑,就知道早晨皇帝回護他沒好事!

  當時還沾沾自喜,這回後悔了!

  「臣以為右都御史蕭維禎在任上沒有大錯,可以晉為左都御史,執掌憲台。」林聰眼珠一轉,推陳循的人,總是沒錯的。

  朱祁鈺瞥了他一眼,略有不滿:「蕭維禎老持穩重,確實可以執掌憲台,但如今大案連連,朕觀他能力不足,難當此任,不如就由林愛卿兼任吧!」

  林聰臉色一變,皇帝是想借閣部之爭,削他的權啊!

  宣宗皇帝駕崩後,文官一家獨大,內部也逐漸分裂,六部和內閣爭權,閣部之爭甚囂塵上,土木堡之後,到了景泰朝更是愈演愈烈,烈火烹油,雙方勢同水火,他林聰是閣臣,推他入都察院,是逼他做二五仔,推他入火坑。

  「臣謝陛下厚愛,臣在內閣已經忙不開了,如何再兼任都察院?臣不敢壞了陛下大事!還請陛下另請高明,臣以為右都御史蕭維禎就能勝任。」

  「那就離開內閣吧,去執掌憲台,做都察院的主官,也不埋沒了你。」朱祁鈺對林聰的數次推拒表示不滿。

  朕讓你當狗,那是給你機會,是看重你,不要不識趣!

  林聰心焦,又求助無門,咬牙道:「臣能力不足,追查不出逃逸的罪人家屬!」

  「嗯?」朱祁鈺臉色沉了下來。

  真是給臉不要臉!

  「羅通,你有何人選推薦?」朱祁鈺目光幽幽地看向了羅通。

  「臣也以為蕭維禎老持穩重,適合接替臣的位置!右僉都御史馬恭,也可接替臣!還有葉玫、謝宇、何暹、黃采、趙昂、馬昇等可以列為人選!」羅通咬牙道。

  他在報復皇帝,我又沒犯錯,為什麼拿下我的官職?

  所以推薦的都是陳黨!給皇帝添堵!

  朱祁鈺一聽,整張臉都黑了。

  你一個太上皇的走狗,不好好保住自己的狗頭,居然還敢給朕添堵?當朕的劍不利?

  「詔蕭維禎、馬恭入宮!」

  「朕問問他們,可否接任憲台之責!」

  朱祁鈺話鋒一轉,去問馮孝:「許彬的副使挑的如何了?許彬數次出使瓦剌,經驗豐富,如今兩國交兵,日後必然和瓦剌交往頻頻。」

  「大國邦交,只派許彬一個正使去,分量不夠!」

  「傳旨,都察院左都御史羅通善於交集,極有辯才,遷任鴻臚寺寺卿,全權負責與瓦剌邦交。」

  「羅寺卿,準備準備,出使瓦剌吧。」

  噗通!

  羅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圓:「臣,臣年老體衰,若出使瓦剌,臣恐誤了國事,這,這……」

  他朕不想去瓦剌送死啊!

  就皇帝的那封聖旨,許彬去了肯定沒活路了,挑選的兩個副使,也都是引頸就戮之輩,他不想追趕者下地獄啊!

  朱祁鈺壓根不聽他的,冷淡道:「去傳旨吧。」

  「陛下!陛下!」

  羅通膝行過來,試圖抓住朱祁鈺的腿:「陛下,臣有人選了!臣以為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軒輗、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韓雍都可執掌憲台!」

  「臣剛才糊塗了,蕭維禎此人庸碌無為,馬恭資歷不足,都無法執掌憲台。」

  「只有軒輗和韓雍,才是不二人選,臣請陛下聖裁!」

  聞言,朱祁鈺笑盈盈地看著他:「哦?又腦子糊塗了?不舉薦蕭維禎了?不舉薦馬恭了?什麼何暹、黃采也都不用了?」

  「是是是,臣失言了!」

  羅通不斷磕頭:「臣剛才說話沒過大腦,說錯話了!」

  「臣兒子明日就入宮伴駕,臣願意聽從陛下說的一切!臣請陛下寬宥臣啊!」

  他後悔來勤政殿了,在奉天殿上,皇帝還保持仁君人設,可這勤政殿冷颼颼、陰惻惻的,皇帝暴跳如雷,活脫是個暴君。

  「羅愛卿,你一會言之鑿鑿舉薦蕭維禎,一會又說自己糊塗了,又舉薦軒輗和韓雍!」

  「你當國事為兒戲嗎?」

  「朕把都察院放在你的肩上,一會說這一會說那,是讓你戲弄朕嗎?戲弄天下臣民嗎?」

  朱祁鈺眸光如刀:「不想讓你兒子入宮時,就說有疾;想入宮就跟朕說一句,怎麼?皇宮是你家開的嗎?你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當青.樓嗎!」

  「鬆開你的爪子!放開朕!」

  朱祁鈺怒喝,這老貨居然抱著他的腿求饒,眼淚蹭在龍袍上,讓人噁心!

  羅通嚇了一跳,趕緊鬆開皇帝的腿,聲淚俱下:「陛下,臣知道錯了,臣願意聽陛下的,陛下讓臣做什麼,臣就做什麼,臣願意當陛下的狗!請陛下收回成命,求求陛下了!」

  嘭!

  朱祁鈺一腳把他踹開,厲聲道:「你想給朕當狗!你配嗎?是所有人都配當朕的狗嗎?」

  「成吉思汗開國有四狗,你是個什麼玩意兒!也配當朕的狗?」

  「朕是給你臉了?」

  「你連吃狗的屎都不配!」

  勤政殿內迴蕩著皇帝的怒吼聲。

  「臣不配,臣不配,求陛下不要讓臣出使瓦剌了,臣願意告老還鄉,回到家裡含飴弄孫,不在參與朝政了,嗚嗚,臣請乞骸骨!」

  羅通淚如雨下,如果能再來一次,他絕對依附皇帝,做皇帝的狗啊!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從皇帝要他離開都察院,其實就可以預料到下場了。

  朱祁鈺可不打算放過他,朱祁鎮的忠狗,活到今天已經是朕法外開恩了,居然還不識相,保守殘缺,朕就賜你死!

  「怎麼?你就如此畏懼瓦剌嗎?」

  「瓦剌是狼還是虎啊?你就這麼怕?」

  「堂堂大明憲台,正二品中樞高官!居然畏懼瓦剌狗韃?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不用別人笑話!」

  「朕都替你面上無光!朕都丟臉!」

  「你還有臉要做朕的狗?」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你配嗎?」

  「就你個這副熊樣兒,朕殺你,都嫌髒自己的手!」

  被皇帝罵個狗血噴頭,羅通想死的心都有了。

  羅通爬起來,痛哭流涕:「臣請乞骸骨!」

  「乞你娘個頭!」

  朱祁鈺又窩心一腳:「你也配乞骸骨三個字?錚錚大明,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軟骨頭?」

  「去年朕還讓你執掌憲台?」

  「是朕眼瞎!是文武百官眼瞎啊!」

  「讓一條瓦剌的狗,執掌憲台!傳出去都是天下人的笑話!是大明的恥辱!」

  「居然還有臉辭官歸鄉?你都不配站在漢家的土地上!」

  暴怒之下,朱祁鈺刺出一劍!

  噗!

  羅通剛要爬起來,陡然發出一聲慘叫!

  整張臉扭曲起來,他傻傻地低下頭,皇帝居然戳了他一劍!

  我都說了,要做的你的狗了,怎麼還要殺我?殺了我,以後誰還肯投靠你啊?你個傻叉皇帝啊!

  羅通張了張嘴,想罵皇帝,卻嘔出一口血。

  可能是疼的,褲子濕了,尿液稀里嘩啦流了出來。

  「噁心!骯髒!廢物!」

  朱祁鈺爆吼:「大明的憲台,居然被嚇尿褲子了!」

  「傳出勤政殿去,朕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朝堂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大明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林聰、張鳳等人抬起頭,看見劍尖從羅通的後背透出來,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皇帝殺人了!

  皇帝又殺人了!

  皇帝不是改人設了嗎?怎麼還殺人呢!

  卻沒人敢幫羅通求情,鬼知道皇帝下一個要殺的是誰!

  「羅通,朕問你,朕殺你,殺得冤嗎!」

  朱祁鈺爆吼,用劍狠狠戳,推著羅通的身體往前走了幾步。

  羅通瞪大了眼睛,我都要死了,你還問我冤不冤,殺人誅心啊!

  難怪陳循、蕭維禎不敢來這勤政殿,原來這勤政殿有毒啊……

  「你羅通給瓦剌當狗!都不配為漢人!也不配姓羅!」

  「朕賜你蒙古姓:嘎哈(蒙語,豬)!」

  「從今以後,你以後改叫嘎哈通!你的墓碑上就寫著嘎哈通!豬通!」

  「你更不許葬在漢地,葬去捕魚兒海!朕還不許葬在海邊,朕怕你的骯髒,污染了朕的捕魚兒海!」

  「你的後人!全部改性嘎哈,不許說漢話!不許用漢字!不許穿漢家衣裳!」

  「朕再賜你全家一身狗皮!」

  「穿好了,滾去捕魚兒海!」

  「去和你的瓦剌爹作伴去吧!」

  噗!

  朱祁鈺抽出天子劍,鮮血噴濺,淋了林聰一臉!

  羅通的身體軟軟倒在地下。

  朱祁鈺前襟全是鮮血,提著劍環視眾人,怒容未減:「還有誰?想去捕魚兒海?」

  噗通!

  所有人嚇得跪在了地上:「臣等請罪!」

  「啊!」

  林聰後知後覺,才慘叫出聲,手一抹,全是血!還是熱的,眼睛看到的地方,全是血啊!

  又看見羅通軟軟倒在他的腳下,他渾身顫抖,趕緊閉嘴,趴伏在地上。

  「還有誰想叛逃瓦剌的?站出來,朕一起送你們上路!都去捕魚兒海吃冰塊吧!」

  朱祁鈺余怒未消,劍上鮮血滴落,落在地毯上,暈成血痕。

  「臣等效忠大明,效忠陛下,生死不渝!」張鳳、李賢等人趴伏在地,高聲呼喝。

  沒人為嘎哈通求情。

  奪門失敗後,羅通已經人憎狗嫌了。

  尤其陳循執掌內閣,早就想替換掉羅通,把蕭維禎推上去。

  于謙派的張鳳和項文曜,更討厭羅通,太上皇登基後,他們是什麼下場,自然心知肚明。

  「諸卿,說說,朕為什麼要殺嘎哈通啊?」

  朱祁鈺緩了口氣,得收拾爛攤子啊,如今在朝堂上和他文武百官相處得還算愉快,就得維護千古仁君的人設,走溫柔路線。

  群臣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李賢,你看到了什麼?」朱祁鈺點名了。

  李賢渾身一抖,眼淚都快飈出來了:「臣、臣看到了,羅通通敵賣國,有投靠瓦剌之嫌!陛下慧眼如炬,揪出奸細。而羅通此賊心中驚懼之下,居然刺殺陛下!臣等皆能為陛下作證!」

  瞧瞧,文官的嘴有時候是很好用的嘛。

  黑的能說成白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給皇帝洗白了。

  「羅通?」朱祁鈺抓住話中的漏洞。

  「嘎哈通!臣說錯了,嘎哈通不配有漢名!請陛下恕罪!」李賢咬牙道,給實錘了。

  朱祁鈺對李賢的機靈很滿意,轉而看向張鳳:「張鳳,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臣也看到了,嘎哈通刺王殺駕!臣可以作證!」張鳳嚇慘了。

  項文曜等人趴伏在地上高呼看到了。

  「諸卿果然慧眼如炬,火眼金睛,洞若觀火!」

  「沒錯,朕就是戳破了嘎哈通的真面目,嘎哈通情急之下,抱住朕的腿,試圖謀刺於朕!」

  「幸好朕反應過快,反戈一擊,才免於被刺啊!」

  「多虧了朕平時勤於練劍,否則今日就遭遇不測了!」

  朱祁鈺扶著頭,裝模作樣道:「哇,好多血啊!朕的頭暈,可能是被嚇到了。」

  你不是頭暈,而是瘋了!

  羅通可是憲台啊,位同六部的都察院左都御史,你說殺就殺了!

  殺了也就罷了,居然賜姓嘎哈,九族趕去捕魚兒海,還逼著群臣給你做偽證!從古數到今,哪能找出你這樣的皇帝!楊廣、高洋都不足你萬分之一。

  馮孝很配合,小跑著過來扶著皇帝。

  「諸卿,你們要為朕作證啊!」

  「朕的好名聲,不能被嘎哈通給害了啊!」

  「起居郎,記下來!把嘎哈通醜惡嘴臉,全都要如實紀錄下來!也要把李賢、張鳳等群臣的話記下來,讓後世子孫看看,朕又抓出一個奸細!」

  「朕清查奸細的手段,出自太宗皇帝啊,朕不愧是太宗皇帝親孫,一脈相承!哈哈哈!」

  下一瞬,朱祁鈺收了笑容:「這嘎哈通居心叵測,以陰謀竊居憲台,卻私.通瓦剌,對大明居心不良!幸好朕神龍在天,慧眼如炬,戳穿了嘎哈通的陰謀!」

  「不過,諸卿,朕實在太仁慈了,放過了嘎哈通的九族。」

  「你們說,朕是不是放虎歸山了啊?」朱祁鈺後悔了。

  不該圖一時嘴快,應該全殺了才幹淨。

  李賢整張臉都黑了,嘎通通幹了什麼,你心裡沒點數嗎?

  真是活久見啊,皇帝居然不斷吹捧自己慧眼如炬、能抓姦細、神龍在天是什麼鬼?

  沒人吹捧您,您實在難受,所以自己吹捧自己是不是啊?

  張鳳、項文曜等人臉色也不好看,皇帝這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不要臉勁兒,倒是和太宗皇帝一脈相承。

  朱祁鈺說了半天,卻沒人回應,勤政殿氣氛尷尬。

  「諸卿,朕說錯了嗎?」

  朱祁鈺聲音一沉,劍又提了起來!

  「陛下乃真龍天子,口含天憲,臣等無異議!也不敢有異議,全憑陛下做主!」李賢、張鳳等人對視一眼,無奈道。

  「罷了!」

  「朕口含天憲,已經說出口了,就網開一面吧。」

  「由東廠派人押送嘎哈通九族去捕魚兒海。」

  「唉,朕真是千古仁君啊!」

  朱祁鈺嘆了口氣,仿佛在說,朕為什麼就這麼善良呢?

  群臣想死的心都有了。

  讓東廠去辦,您這不是還是要誅殺嘎哈通九族嘛!

  「皇爺真乃千古仁君!」馮孝見氣氛實在尷尬,這些文官一點都沒眼力見,只能他跪下高呼。

  「陛下真乃千古仁君。」

  李賢、張鳳等人咬著牙說,說的稀稀拉拉,一點氣勢都沒有。

  「朕的名聲,就讓史書評價吧,不必由眾位愛卿吹捧。」

  「不過朕也清楚,朕的仁君之名,想必天下臣民深切感受之。」

  朱祁鈺滿意地點點頭,以劍拄地,喘勻了氣,道:「林閣老,你有何看法?說來聽聽。」

  噗通!

  林聰滿臉是血,血涼了,還沒來得及擦,軟軟地跪在地上:「臣願意做陛下的狗……」

  登時。

  朱祁鈺臉色一寒:「林閣老,你是自比哲別?還是速不台啊?」

  「朕的狗,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嗎?」

  「是不是啊俞士悅?」

  俞士悅驚恐地磕頭:「臣,臣不配是陛下的狗!」

  朱祁鈺拄著劍,傲然道:「別把狗看得那麼低賤!成吉思汗有四傑、四狗、四駿,想做朕的狗,你們還不夠格!」

  「是是是,臣失言了,臣不夠格做陛下的狗啊!」俞士悅眼淚狂飆。

  整個勤政殿陷入一片詭異。

  以前看不上皇帝的文官,居然搶著做皇帝的狗,偏偏皇帝還不收他們,看看俞士悅,把士大夫的節氣都給叫沒了,這樣的人也配當六部尚書?

  但是,誰敢說出口啊?

  倘若皇帝的劍指向他們,他們估計也沒好到哪裡去。

  當狗,也比當屍體強啊。

  「重新說!」

  「臣只是陛下的臣子,忠於陛下,忠貞不渝,矢忠不二!請陛下開恩啊!」俞士悅哭著說。

  「你是朕的臣子,諸位愛卿也是朕的臣子!」朱祁鈺表示肯定。

  所有人臉色一變,敢情我們連狗都不如啊!

  「林閣老!」朱祁鈺幽幽目光,又看向了林聰。

  皇帝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收林聰、俞士悅為己用,還要插手都察院。

  羅通只是一條枉死的鬼,誰讓他是太上皇的人了,死得不冤枉。

  嘭嘭嘭!

  林聰絕望的磕頭:「臣對陛下矢忠不二,願意努力,成為陛下的狗!」

  「哈哈哈哈!」

  朱祁鈺大笑,虛扶:「林閣老快快請起,此話朕愛聽,你要好好努力,為朕賣命,才能變成朕的狗!」

  「對不對啊?諸位愛卿!」

  朱祁鈺環視一周。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是他們心中的神聖。從場場考試中殺出來,脫穎而出,高中進士,為的就是成為人人敬仰的文臣,又在官場上廝殺多年,才位極人臣。

  此刻卻仰視著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帝告訴他們,你要好好努力,才能成為朕的狗。

  現在的你們,連朕的狗都不如!

  「朕要詔李實回京,由李實擔任左都御史,韓雍和軒輗做右都御史,原右都御史蕭維禎,遷為鴻臚寺寺卿。」

  朱祁鈺暴露了真正目的!

  景泰七年之前,都察院三足鼎立,李實、羅通和蕭維禎,同為右都御史,三人互相牽制。

  景泰六年李實丁母憂,都察院穩定格局失衡,為了避免羅通和蕭維禎互相攻訐,景泰七年秋,內閣推舉羅通為都察院左都御史,執掌憲台。

  朱祁鈺之所以要召回李實,是因為李實和朱祁鎮有仇!

  李實是奉迎太上皇回京的使團使者,他第一次出使時,據理力爭,把也先氣得恨不得殺了他,迎回太上皇失敗;第二次出使,他又據理力爭,減少進貢數量。

  可以說,當時在瓦剌大營的朱祁鎮,最恨的人就是李實。

  而軒輗和韓雍,都是幹練之才。

  「林閣老,李閣老,可有異議啊?」朱祁鈺笑眯眯問他們。

  「臣無異議!」

  群臣跪下,羅通的屍體還沒涼呢,誰還敢跟你對著幹啊?

  這些人心裡日狗,發誓這輩子都絕不再進勤政殿一步!

  勤政殿絕對有毒!

  前幾日死了那麼多太監,今日又殺了羅通!

  這殿名不吉利!

  「既然諸卿無異議,就這樣做吧。」

  朱祁鈺又問了一句:「許彬的副使人選可選好了?」

  眾人心裡一突,不會又要送誰上路吧?

  許彬可被皇帝用絕了。

  「跪安吧。」朱祁鈺又蹦出一個新詞。

  李賢等人都是飽學之士,眼珠子一突,皇帝真是要把大臣當狗使喚啊!

  跪安?

  堂堂士大夫,豈能如此不要臉皮。

  本來他們屈辱地要退出去,馮孝卻趴在李賢耳朵邊,囑咐了一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賢跪著,咬著牙喊。

  張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死了的羅通,也跟著高呼。

  朱祁鈺面露滿意之色。

  看看韃清,把文臣當狗,滅亡後文臣不還心心念念著韃清?

  大明把文臣供起來,結果怎麼樣?把皇帝當豬狗,有了新主子就愉快地拋棄了大明。

  呸!都是賤皮子!

  朱祁鈺面沉似水:「許彬還沒出京吧?去詔許彬,朕要見他。」

  「是,皇爺。」

  「收拾收拾。」

  朱祁鈺站起來踱步:「告訴舒良,勻出點錢給盧忠,辦事要快些,緹騎的架子要儘快搭建起來。」

  「金忠那邊也要加快腳步,時間緊迫啊!」

  又囑咐幾句,朱祁鈺才坐下:「宋偉在門外候著呢吧?讓他們進來吧。」

  朱祁鈺還要看看,季安、劉紀、趙勝等人到底是什麼路數。

  ……

  出了宮門,林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在。

  只是臉上還有血,但他知足了。

  腦袋還在。

  看看羅通,人死了不說,還被賜姓嘎哈,家族都毀了,人還不能安葬在漢地,去捕魚兒海……

  上了自家轎子,他整個人還是懵的。

  啪!

  忽然,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壞了!中了陳循老狗的圈套了!完了完了,皇帝這回非殺了我不可!」

  西華門前。

  國子監的監生再次聚集。

  在西華門哭諫。

  消息傳入宮中,朱祁鈺正在訓話,登時臉色一沉:「這些又鬧什麼啊?」

  「回稟皇爺,監生對東廠掠奪民脂民膏不滿,請求皇爺罷黜廠衛,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覃昌低聲道:「皇爺,宮外還傳來消息,說有人在通政司門前京控!」

  朱祁鈺皺眉,朕剛要重啟通政司,就有人給朕添堵了?

  「誰來告御狀啊?」朱祁鈺揮手讓宋偉帶人退下。

  他也看不准劉紀、趙勝等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奴婢聽說,是張仁孝的弟弟,叫張仁禮,帶著張仁孝遺孀,在通政司門前告御狀。」覃昌的消息來自東廠。

  朱祁鈺來了興趣,喝了杯茶問:「告誰啊?」

  「奴婢不敢說!」覃昌剛到御前伺候,還沒摸清皇帝的喜好。

  「說,朕赦你無罪。」

  「告您!」

  噗!

  朱祁鈺嘴裡的茶噴了出來,指了指自己:「告朕?」

  「告朕什麼?」他滿臉詫異。

  「告您無故殺人,說張仁孝是死在了您的手中。」覃昌低聲道。

  他是怎麼知道的?

  朱祁鈺下意識想到那幾個活著的商人!

  當時覃昌還沒來,他並不清楚實情。

  「通政司那邊怎麼說?」朱祁鈺不動聲色問。

  「那邊不敢受理,內閣給宮裡遞了牌子,要請示您!」覃昌低聲道。

  「哼,這哪是請示朕啊,是怕朕否決了通政司的請示!」

  朱祁鈺冷笑:「現在誰在當通政使?」

  「回稟皇爺,王復為通政使!」覃昌做了功課的。

  「原來是王復啊,朕記得他,他是正統七年的進士,與李實、趙榮(不是沂城伯,兩個人,歷史重名的特別多)、楊善一起迎回的太上皇嘛!前幾年繼母丁憂,回來後,朕提拔他做的通政使,對,朕記得!」

  朱祁鈺抱手環胸,手指輕輕擊打手臂,琢磨著這個王復,是不是朱祁鎮的人,可不可用?

  覃昌不敢打擾皇帝,低著頭在一旁候著。

  他身邊還站著原乾清宮太監方興,他眼中流露出嫉妒,嫉妒覃昌得到皇爺的歡心。

  「覃昌,你說這個王復是誰的人?」朱祁鈺問他。

  覃昌跪在地上:「奴婢不知,不管胡亂揣測。」

  朱祁鈺瞥了他一眼,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曹吉祥來了吧?讓他滾進來。」

  很快,曹吉祥點頭哈腰地進來,跪在殿正中間磕頭行禮。

  他跪的地方還有血跡,但他不在乎。

  「曹吉祥,朕有幾件事要問你。」

  朱祁鈺先問他:「季伯家奴,你有印象嗎?」

  曹吉祥一愣,搖了搖頭。

  「劉紀、趙勝呢?」朱祁鈺又問。

  「奴婢沒有印象,這幾個皇爺懷疑是太上皇的人?」曹吉祥小心翼翼問。

  「沒有,隨便問問。」

  朱祁鈺反而一頭霧水,曹吉祥是朱祁鎮的暗子,不可能不知道朱祁鎮的布置啊。而且曹吉祥不敢騙朕,他知道的話也不敢隱瞞。

  難道是兩條線?

  那劉紀、趙勝等人的這條線,攥在誰的手裡呢?

  「王復是誰的人?」朱祁鈺又問。

  「回稟皇爺,王復可以皇爺的人,也可以是太上皇的人。」曹吉祥必須展示他的價值,才能擺脫困境。

  「別繞彎子,直說!」

  曹吉祥磕了個頭,才說:「王復此人聲實茂著,是幹練之才,奴婢以為皇爺可用,但不可信之。」

  就是說,王復不是太上皇的人,而是文官的人。

  那通政司暫時交給他可以,時間久了就不行了。

  「告訴王復,受理御狀吧,朕是千古仁君,坐得直行得正,讓他們查吧,別寒了人心!」

  朱祁鈺讓人去傳口諭。

  「起來吧。」

  朱祁鈺緩了口氣,幽幽問:「朕聽說,你信佛?」

  曹吉祥剛站起來,又跪在地上:「奴婢什麼也不信,只信皇爺!」

  「說實話!」

  朱祁鈺詔許彬進宮,就是想搞清楚仝寅是什麼路數,他總感覺不太妙,從金刀案開始,到這次奪門,背後好像一直有一隻推手在推動著這一切,不把這隻黑手抓出來,他心難安。

  「陛下信道,奴婢便信道,天下人便信道;陛下信佛,奴婢便信佛,天下人便信佛!」

  曹吉祥小心翼翼道。

  朱祁鈺一拍腦門,原主信佛!還被番僧灌頂來著!這腦殘!

  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宮中還建有番寺,原主經常去祭拜。(朱祁鎮復辟詔書上數落景泰帝幾宗罪就有這條)

  朱祁鈺第一念頭就是焚毀,可轉念一想,番僧未嘗不能利用一番,想想韃清是怎麼控制草原的,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而且,原主就算腦殘,也是有政治考量的,番僧可關乎著烏斯贜的安穩,絕不能說廢便廢。

  還要再好好思考一番,再做打算。

  此事事關重大,絕不能拍腦門隨便決定。

  「就是說,你所信的,是給朕看的嘍?」朱祁鈺目光幽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皇爺信的自然是頂好的,奴婢自然深信不疑,不敢不信!」曹吉祥驚恐回答。

  上行下效,就是如此。

  其實他每天都能收到禁止僧道的諫言奏章,如今僧道著實泛濫,給財政帶來極大的負擔。

  朱祁鈺敲打著手臂,禁止肯定不行,縮小規模又屢禁不絕,得想個好法子了。

  「起來吧。」

  朱祁鈺動動手指:「曹吉祥,若你是陳循,還會搞一次奪門之變嗎?」

  「啊?」

  曹吉祥剛站起來,又軟軟地跪在了地上,驚恐道:「奴婢是挨一刀的傢伙,不敢代入首輔……可奴婢以為,首輔不敢那般做。」

  「不敢嗎?」朱祁鈺想不通。

  清.宮後,有好處,也有壞處。

  的確切斷了宮內和宮外的聯繫,可倘若再次奪門,他手上可就沒了實力了。

  必須讓許感快速抓好都知監,組建二百人的太監隊伍,以備不時之需

  「幾乎不可能!」曹吉祥不敢咬死。

  今時不同往日了,皇帝身體康健,又掌握了團營、錦衣衛、東廠、禁衛,還在組建緹騎、都知監。

  太上皇用什麼奪門?刷臉,叫門嗎?

  是啊,宋偉等人正在抓緊禁衛,東廠雖然勢力不大,卻被舒良抓住,金忠還在整飭錦衣衛,雖然極度缺錢,卻也漸漸掌握了主動。

  為何內心不安呢?

  是因為劉紀、趙勝當反裝忠嗎?

  還是陳循遲遲不動,反倒讓自己恐懼了?

  亦或是那個秘密……

  朱祁鈺眸中厲光一閃即逝:「梁珤到京城了嗎?」

  「回皇爺,保定侯今晚便能入京。」方興接話,他不會寫字,所以不受皇帝重視。

  「去保定侯府傳旨,他入京後,叫他連夜入宮,朕要見他!」朱祁鈺要總是不安心,他想讓梁珤負責北京城防,至於團營,換個人去吧,給勛貴點甜頭。

  「奴婢遵旨!」方興領旨而去。

  朱祁鈺又看向曹吉祥:「監生又哭諫了,朕也拿他們沒辦法。」

  曹吉祥可不敢亂說。

  「罷了,就讓他們哭吧!」

  朱祁鈺嘆了口氣:「如今學校廢弛,所司又不督勵,虛縻廩祿,這些監生只會做經義文章,不通人情世故,除了會考試,其他的什麼也不懂、也不會!」

  「朕也徒呼奈何啊!朕也難啊!」

  「朕這堆積如山的奏章,不知道幾時才能批完,哪有功夫管他們哭不哭啊,朕還想哭呢!找誰哭去?」

  「唉,軍機處設立,曹吉祥你入軍機處吧。」朱祁鈺跟曹吉祥說。

  「奴婢謝皇爺恩典!皇爺對奴婢的恩情,奴婢必以死報之……」

  曹吉祥哭泣個不停,內心激動,終於又要重掌權力了。

  朱祁鈺面帶譏諷:「別人的話朕還能信,你的話,就算了。」

  「別說那些虛的了,朕讓你入軍機處,不是讓你處置奏章。」

  「畢竟你也不認字,讓你處置也是白費。」

  「朕是讓你給朕盯著,看看入軍機處的人,誰可用!」

  「你就在軍機處里負責灑掃,記住,距離朕要多遠就有多遠,不許靠近朕,你要記牢了,你每次出現,都要被搜身,這是定律,不容更改!」

  朱祁鈺掃視御前伺候的太監:「記牢了朕說的每一句話,知道了嗎?」

  曹吉祥就像扼住脖子的寄,登時啞火了。

  皇爺還是不信他啊!

  「奴婢領旨。」曹吉祥跪下。

  「滾吧。」

  朱祁鈺打發走他,目光看向永壽宮,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了?

  「皇爺,盧指揮使遞上來奏章!」

  董賜挑門帘進來,帶著一身寒氣,怕衝撞了皇帝,在殿中央跪下,由覃昌呈上來。

  朱祁鈺剛翻開,又有太監來問詢:「皇爺,承乾宮打發人來問,皇爺幾時就寢?」

  「朕今晚住在勤政殿,告訴皇貴妃,到時候就安寢吧。」

  朱祁鈺要等梁珤。

  「奴婢遵旨。」

  翻閱盧忠遞上來的奏章,朱祁鈺漸漸皺眉。

  經過盧忠查訪,他找到的戰歿者遺孤,和楊瑄奏章上的不是一撥人。

  就是說,還有一撥人在告狀。

  「覃昌,給司禮監下條子,問問近年來,可有關於撫恤金的奏章,呈上來!」

  朱祁鈺說:「再去問通政司,可有結果訟狀?有的話呈上來,沒有再去大理寺去問!」

  司禮監他靠張永,抓到了一點權力。

  如今司禮監元氣大傷,在宮內又招錄了一批太監入司禮監,但朱祁鈺看,這些人都是文官的人,不可用啊。

  朱祁鈺隔岸觀火,閣部為了名額打出了狗腦子。

  張永這個掌印太監,就是司禮監的吉祥物,但朱祁鈺不在乎,當務之急是大量培植心腹,擴充乾清宮的勢力。

  「告訴盧忠,繼續查。」

  朱祁鈺覺得頭大啊,千頭萬緒,什麼事都來找他。

  如果能殺人就好了。

  什麼事都解決了。

  「皇爺,保定侯入京了,正在入宮的路上!」有太監回報。

  「好!朕設下酒宴,在宮中等他!」

  剛說完,朱祁鈺苦笑一聲:「算了,就置些清粥小菜就好,保定侯也不是奢靡之人。」

  「對了,陳珊入宮了嗎?來了就到乾清宮伺候,若沒來,就去催,朕知道陳珊在京中讀書,別想糊弄朕。」

  「奴婢遵旨。」

  天色擦黑,一個被曬得頗黑的糙漢走進勤政殿,向朱祁鈺跪拜行禮。

  「快快起來,保定侯,你離京這段時間,京城可發生了很多大事啊!」

  朱祁鈺拉著他的手,動情道:「你不在京的時間,朕心難安啊,你回來了,朕心頭這顆大石頭才徹底落下!」

  梁珤臉色更黑了。

  他雖然在天壽山,卻也知道京中發生的事情,皇家的事他可不願意摻和,所以躲去了天壽山。

  結果,皇帝急詔,令他火速入京。

  本來他還想拖拉一段時間,但朝中連發了三道聖旨,催他火速入京,這才姍姍來遲。

  但朱祁鈺並沒有怪罪他,他能理解梁珤的擔憂。

  「保定侯,朕的第一道聖旨是想讓你入京營,當團營的總兵官。」

  朱祁鈺嘆了口氣:「可如今事態又發生了變化,京中急需你這樣的將領鎮守,所以朕想讓你負責京城城防!」

  梁珤不適應皇帝的節奏,被皇帝拉著,他只能弓著腰,不斷點頭。

  「保定侯啊,時不我待啊,你剛回來,朕本來應該為你接風洗塵,但朕這心一直揪著,連睡覺都不安枕,所以該如此急切。」

  朱祁鈺嘲笑自己:「罷了,朕略備薄酒,算給愛卿接風洗塵了。」

  對皇帝的熱切態度,梁珤很不適應。

  他是不想站隊的,奈何皇帝逼著他站隊,還是站在皇帝這邊。

  梁珤看見桌上的清粥小菜,眉頭微皺。

  「保定侯莫要笑話朕,兩天,朕的後宮裡兩位嬪妃被毒死,朕無奈之下清理了尚食局,這些吃食都是乾清宮中的太監做的,可能不可口,卻無毒。」

  「唉,你瞧瞧朕,都瘦了啊。朕這幾天,能吃上清粥小菜,都是過年嘍。」

  「保定侯莫要嫌棄酒菜微薄,等日後朕賜你國公世券!可否?」

  朱祁鈺直截了當的拉攏他!

  梁珤看著皇帝,有些心酸。

  他是當今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能有今天,全是皇帝的恩典。

  梁珤跪在地上,無比鄭重道:「臣不求世券,但必保陛下平安!」

  「好!好啊!」

  朱祁鈺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扶起來,潸然淚下:「有此忠臣護衛,朕今夜終於能安枕入眠了!」

  說著說著,眼淚流了出來。

  梁珤心裡更不是滋味,皇帝怎麼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呢?

  他離京前,皇帝還意氣風發,他在天壽山上時就聽說了皇帝得病了,但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啊,居然淪落至斯啊。

  「陛下安心,有臣在,必保陛下無虞!」梁珤跪在地上動情道!

  「來,來,坐下,陪朕喝一杯!」朱祁鈺淚流滿面,說話哽咽,也是好演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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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