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故人重逢(求訂閱)

  午後,艷陽高照,城內也熱鬧的很。

  齊平穿錦衣,懸令牌,佩長刀,領著一群小弟走在大街上,宛若尖刀插入,沿途百姓紛紛側目,逛街的姑娘們鵪鶉般縮成一團,驚呼連連。

  「有點衙內橫行街里那味兒了……怪不得電視劇里紈絝喜歡領著僕人炸街,動不動調戲小娘子什麼的,這種人見人怕的感覺確實挺爽的……」

  齊平心中胡思亂想著。

  怎麼說呢,人類最大的樂趣可能就是在同類身上尋找快感,權力如此,開車也是如此。

  現代那麼多娛樂方式,也還是替代不了對權力的追尋,齊平以前不大理解,但現在當官了,體會尤其深。

  齊平一行人抵達巡查城區後,轉了會兒,也沒啥發現。

  幾個摸魚大師一合計,覺得在街上亂晃太蠢了。

  「我們可以找個熱鬧地方休息,如果周邊有亂子,肯定能察覺。」裴少卿理智建議。

  大嗓門校尉補充說:「我知道附近有個路口最熱鬧,那邊有個酒樓。」

  齊平拍板:「帶路!」

  ……

  酒樓距離此處不遠,位於一個十字路口附近,乃京都主幹道交匯之地,直通城門,人流車馬密集。

  一行人耀武揚威進樓,夥計滿臉堆笑迎上來,將眾人領上二樓最好的位置。

  「有什麼招牌酒菜,都端上來,不差錢。」齊平豪橫道。

  心中感慨:

  上輩子別說下館子,點個外賣都得來回挑,想辦法湊滿減……好不容易湊好了最划算的,付款時候一看配送費,罵罵咧咧換別家……

  哪像現在,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好勒!您各位稍等。」

  夥計吆喝一聲,命人送上茶水,一溜煙去後廚了。

  眾人圍坐,周圍有一些客人看過來,等校尉們看過去,便會又移開目光。

  酒樓嘈雜,食客們談論的竟然都是問道大會的事。

  「南方人昨兒入京了,這問道會也快開了吧。你們說,誰贏面大?」

  「還用說,自然是咱大涼國,一群彈丸小國,數量多有何用?必殺他個丟盔棄甲!」一人豪邁道。

  引得一陣贊同:「就是,上次問道會,咱就是大勝。」

  有人憂慮道:「可這次比斗,都換人了吧,聽聞那南人派出的人很厲害,這聖那聖的,還有禪宗和尚……」

  一人嗤笑:「我涼國修士都未稱聖,這幫人一個個倒是吹的響亮,待過幾日棋戰開,教南人知曉大國手的厲害!」

  桌邊。

  齊平大馬金刀坐在紅漆椅上,端著茶盞,好奇道:

  「第一場是棋戰?具體怎麼比?」

  餘慶說過大概,但沒提細節。

  裴少卿坐姿乖巧:

  「棋斗乃是文斗的一部分,完整來說,乃是琴棋書畫,只是其餘三項不好分勝負,故而,書畫兩項衍化成了雙方互贈的禮物,而琴斗,則不分勝負,只在開場時助興,故而,棋力較量,便成了文斗的核心。」

  長腿細腰,青絲垂至腰際的洪嬌嬌點頭,一副很懂的樣子:

  「帝國與南方各派出一人對弈,不限年齡,但限制修為境界,雙方必須在神通境之下。」

  「還有這規矩?」齊平好奇。

  洪嬌嬌「恩」了一聲,認真解釋說:

  「因為最早時,是各國的文人對弈,許多人並未修行,只是凡人,而神通修士神魂蛻變,一來計算本領更強,二來,也可以用神魂干擾對手,所以才沿襲了這個規矩。」

  這樣啊……齊平好奇道:

  「所以,棋戰並不完全屬於修行者的比斗?」

  「恩。」女錦衣點頭。

  裴少卿補充道:

  「若無意外,這次代表涼國出戰的,肯定還是程積薪,京都大國手,雖只是凡人,卻是帝國圍棋第一人。

  五年前,便是程先生贏了下南人,至於對面,據說派來的是南國棋聖的弟子,很年輕,但此前並未來過中州,不清楚虛實。」

  齊平喝著茶,不由想起了雪山里首座與巫王的那一局棋,心中對所謂棋戰便興趣缺缺起來。

  眾人說著話,就在這時,忽而外頭傳來騷亂聲。

  乃是遠處道路上,發生了什麼事,周圍百姓聚集。

  齊平扭頭望去,嘿了一聲,起身提刀:

  「來業績了,哥幾個走著。」

  ……

  ……

  下午的時候,一道風塵僕僕的商隊穿過城門,進了京都。

  商隊規模不小,有十幾輛大車,載著貨物,有精壯漢子護送。

  只是若細看,便會發現,這些漢子情緒低沉,有人身上,還有未癒合的傷口。

  一輛大車上。

  小麥色皮膚,活潑動人的向小園靠在雨布上,小身板與身後的貨物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抱著膝蓋,感受著車子的顛簸,知道進了城,周圍的人也多了起來,可卻沒有往回來京都的歡喜。

  這一路,真的很不容易。

  三個月前,向家商隊從這裡離開,去了西北臨城,路上有驚無險,卻沒想到,臨城卻發生了大事。

  先是大城戒嚴,西北走廊收緊,說是在通緝逃犯。

  後來,在那個夜晚,城內爆發超凡之戰,當時,浮屠神將與夏侯元慶的戰鬥的一幕,清晰烙印在她眼中。

  第二天,又是戒嚴,全程搜捕,軍卒殺氣騰騰。

  後來才知道,臨城被朝廷巡撫接管,換了天,而西北走廊也徹底封閉。

  向家人雖有些小關係,可值此大變故,也無可奈何,貨物低價脫手,一家人又熬了一陣子,戒嚴才漸漸放鬆。

  父親向隆當機立斷,放棄入草原,原地採購了一批貨,離開臨城,原本想著,少賺一些,也總比停下來數十張嘴消耗來得好。

  卻不想,這一路上,霉運不斷,再次遇到了剪徑的強人,向隆與之交手,重傷,貨物丟了一部分,保下來一些。

  商隊只好就近養傷,無奈之下,從附近州府採購了一些當地土貨,這才終於抵達京都。

  可刨除傷藥錢,這次也是賠了一大筆。

  更要命的是,向隆受傷嚴重,更是令大家憂心忡忡。

  「小妹,想什麼呢,」

  忽而,耳畔響起呼喚聲,向小園從發呆中回過神,看到走在車旁的青年:

  「二哥。」

  向家二郎笑了笑,說:

  「進城了不開心?不像你啊,一路累了吧,等進了客棧,就好了。」

  向小園低著頭,沒吭聲,想了想,低聲問:

  「阿爹他的傷……這趟以後,咱家不跑商了好不好。」

  總之笑呵呵,喜歡打趣妹子的向家二郎沉默了下,說:

  「我與你大哥都勸過了,只是……不跑商,這麼多人吃啥?」

  向小園沉默。

  商隊上下這麼多人,看起來威風,但實際上,壓力也極大,以往生意好時自然無礙,這次連逢大難,已是舉步維艱。

  解散商隊?說著簡單,可這麼多人咋安排?

  都管向隆叫著師父,與那花錢僱傭的不同,都是向家莊裡沾親帶故的,向隆得負責,為他們謀營生。

  向小園沒想那麼多,她就想家人好好的,大不了少賺些,日子過得去就行了,但身為女子,她在家裡說不上話。

  只好生悶氣,突然說:「如果當時他在就好了。」

  二郎沒吭聲,他知道,小妹說的是趕來京都路上,遭到修士剪徑那時。

  而所謂的「他」,指的自然是當初那兩名前往西北歷練的男女之一。

  去的時候,齊平與洪嬌嬌出手,救了他們。

  但回來之時,他倆不在了。

  二郎知道,小妹始終戀戀不捨的,可世界之大,江湖之遠,如何能再相遇?

  「沒準那兩人已經回京都了呢,還能遇見。」二郎試圖讓妹子開心一點。

  向小園果然抬起頭,卻是很泄氣:「哪有那麼巧。」

  她又不蠢,聽得出是安慰話。

  就在這時,突然間,車隊停了下來,兩人詫異往前望去,只隱約看到官差攔路。

  「我去看看。」二郎拔腿。

  向小園也靈巧地跳下車,跟了過去。

  擠到前頭,就只見幾名穿巡檢差服的公人攔住車隊,神情不善。

  商隊首領,武師向隆站在前頭,有些虛弱地抱拳:

  「各位差爺,不知有何貴幹。」

  為首巡檢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神情倨傲,淡淡道:

  「有人檢舉,你們違抗朝廷政令,私自佩刀,跟我們去衙門一趟吧。」

  身材魁梧,神情萎靡的向隆一怔,解釋道:

  「差爺想必是誤會了,我等是朝廷登記過的商隊,有官府憑票,在外城允許攜帶武器。」

  白面巡檢瞥了他一眼:「哦?拿來我看。」

  「在這。」

  向隆從懷中取出憑票,雙手遞上,同時在憑票下藏了一小錠銀。

  到底是經驗豐富了,他猜到,大概是官差找茬要錢,故而也不慌亂,知道按照「規矩」,給了錢就沒事了。

  然而這次卻不同,白面巡檢將銀子收進袖中,裝模作樣看了眼憑票,突然臉色一變,吼道:

  「好大的膽子,已經過了期限的票子也敢拿來糊弄人?給我連人帶貨拘走!」

  商隊眾人臉色大變,向隆心頭一沉,意識到對方恐怕是奔著他來的。

  腦中念頭急轉,片刻後有了猜測。

  恐怕,是他受傷的消息已經傳開,一些老對手落井下石,不用做太多,只要找個由頭,把貨扣了,他的商隊潰散,生意便能給搶走。

  眼見幾名巡檢要抓人,一眾青壯怒了,紛紛抓起武器迎上來。

  白面巡檢笑了,眼神陰沉。

  「都住手!」向隆大聲吼道,攔住弟子們:「你們不想活了?!」

  當街襲殺官差,到時候就真完了。

  「阿爹……」向小園大急,眼淚在眸中打轉。

  連日來的委屈讓她幾乎要哭出來,為什麼好不容易到了京都,還是這樣。

  一次次遭劫,上天都不給他們活路。

  「差爺,這是個誤會……」向隆忍氣吞聲,伸手去掏錢,想著消災。

  卻被性格沉穩的大郎攔住,嘆息道:「爹,沒用的。」

  是的,對方敢這樣做,便肯定出了足夠的價錢,而他們現在已經沒什麼錢了。

  這一瞬,向隆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先是重傷,修為幾乎散去,眼下又遭官差誣陷盤剝。

  一連串的打擊,老武師最後的心氣幾乎殆盡。

  這時候,周圍有許多人圍攏過來,看熱鬧。

  有百姓,也有江湖人,前者唉聲嘆氣,已經習慣了胥吏嘴臉。

  後者惱怒,卻也是不敢說什麼。

  路見不平一聲吼?那也得看在哪吼,對誰。

  這裡可是京都,尤其是問道大會將開,官府管制格外嚴格,誰敢在這時候鬧出亂子?

  官府可不管你占不占理,先打一頓殺威棒再說。

  「唉,可惜了向老大。」有人認出向隆,搖頭嘆息。

  「走吧,別被牽累了。」有人低聲說。

  白面巡檢笑了:「敢在天子腳下動手?我倒要看看,誰敢行兇?抓人!」

  「是!」其餘幾名巡檢冷笑著上前。

  向隆等人雕像般站著,敢怒不敢言,一眾強壯怒不可遏,卻只能死死攥著拳頭,悶不吭聲。

  「你們要幹嘛?這是我家的貨!」

  向小園小母雞一樣張開雙手,護住貨車,帶著哭腔喊著,淚水模糊了雙眼。

  白面巡檢上下看了她一眼,意味難明地笑了笑,伸手朝她抓去:

  「目無王法,帶走!」

  眾人大驚。

  就在這時候,人群突然騷亂,一道清朗渾厚的聲音從後方壓來,蘊含真元,每個字,都砸在眾人心頭:

  「哪個目無王法?」

  眾人皆一怔,扭頭望去。

  便見人群如潮水般分開,幾道身披錦衣,腰挎繡冬的身影走來,為首的齊平笑眯眯道:

  「發生何事?」

  說完,他目光掃去,微微一怔。

  這幫人好眼熟……向家商隊?

  他意外極了。

  與此同時,向家男人們也愣住了,有些不太確定地望著齊平的臉。

  而小母雞一樣,護著馬車的向小園因為淚眼模糊,反而還沒認出,只是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仿佛聽過。

  錦衣緹騎!

  怎麼把這幫閻王驚動了……白面巡檢一驚,忙轉回身,待看清齊平制服、腰牌形制後,呼吸一緊,卑躬屈膝,滿臉堆笑道:

  「小的見過大人。」

  大人?

  向家眾人聽過鎮撫司的名字,但沒見過。

  齊平似笑非笑,眼神閃爍了下,幽幽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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