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大魚上鉤

  杜月華一直在韓長離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這個人,只能是韓長離身邊的人。

  而視頻里,出現過的那些人裡面,除了那個少年,沒有人對杜月華有絲毫的擔心。

  「告訴她的人,是你吧?」童安夏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的問道。

  男人嘴角顫抖起來,隨後他說道:「如果我知道,你出生後,居然會背叛月華姐姐,幫司南薄這個狗東西,我肯定會親手把你弄死!」

  童安夏深呼吸一口氣。

  「果然是你啊。」

  男人盯著童安夏,眼淚一下就滾了下來:「我為什麼要救你?為什麼啊!前功盡棄了,前功盡棄了啊!」

  「什麼前功盡棄?」童安夏看著眼前的人。

  這個人當初能明知道,杜月華肚子裡的小孩,是司南薄的。

  還是選擇了救她。

  說明他秉性不是個壞人。

  之所以被韓長離支配,說到底還是因為家裡被滅門了。

  「你以為韓長離放出去的東西是什麼?」童安夏直接把手機拿出來,播放了視頻給男人看。

  視頻里,就一段杜月華的獨白。

  別的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男人蒙了。

  一直以來。

  思辰國際掌握著世界上大部分媒體的嘴。

  沒人敢幫他們說話伸冤。

  他們只能伺機躲在角落裡,等待一個好的時機,狠狠的咬司南薄一口。

  一直到最近。

  韓長離收到風聲,司南薄可能考慮繼承人的事情了。

  極大的可能,繼承人的人選會是司南薄的女兒司宇彤。

  思辰國際某些高層,對此非常的不滿。

  他們並不能接受,女人接手思辰國際。

  但……司南薄並不是他們能反抗的,於是乎……韓長離和這些人建立了合作。

  他答應這些人,會撕開一道,讓這些人壓垮司南薄的口子。

  這個機會。

  大家等了二十年。

  終於……

  終於可以把司南薄的惡行,公之於世了。

  然而……

  所以的把司南薄的惡行,公之於世,居然只是杜月華控訴司南薄這一段?

  「我猜測……你們也錄過一段這樣的控訴吧?」童安夏看到畫面里,那些人憤恨的眼神,以及激昂的情緒。

  心裡知道。

  這一定是一次控訴大會,那些人,必然是和司南薄有仇的。

  「你騙我的,這肯定是你剪輯過的!」男人大聲喊道。

  韓沐修蹙眉:「小聲一點,再喊我割掉你的喉嚨。」

  男人瑟縮了一下。

  他現在把童安夏和韓沐修看做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割掉他喉嚨這種事,他們當然做得出來。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你們都錄製了影片,最後他只放出這一支。」童安夏不緊不慢的,「首先,他要的是司南薄崩潰,你們這些人的崩潰,對於司南薄來說,什麼都不是。其次……這支影片會在全球範圍內傳播,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他不敢把你們的事兒放出來,是因為害怕自己是真兇這件事會暴露出來。變相給司南薄洗白了。」

  「不可能!他不是兇手!我親眼看到司南薄……」

  「你總是說你親眼看到,你是看到司南薄的臉了怎麼著?」童安夏沉聲問。

  男人一下僵住了。

  他的確沒看到司南薄的臉。

  但他認識司南薄的車,也認識司南薄的背影。

  可……

  他真的沒看到臉。

  「退一萬步說,司南薄那樣的人,就算真滅了你家的門,滅了就滅了,他是不會去看人死成什麼樣了,更加不可能親自動手。」童安夏涼笑著說道。

  男人神色越來越慌張。

  這麼多年以來。

  韓長離就是他的家人,是他的信仰。

  因為當時杜月華的事情。

  他對韓長離一直心中有愧。

  這些年,一直盡心竭力的在幫韓長離做事,用以贖罪。

  他怎麼可能會騙他呢?

  「你跳出來,作為一個旁觀者仔細想想。」童安夏平和的說道,「其實看破謊言,也不需要怎麼費力氣的,謊言始終是謊言,仔細想是有邏輯悖論的。」

  男人驚慌的看著童安夏:「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我們?」

  「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童安夏垂下眼瞼,「但人總是要為自己犯過的錯誤,受到懲罰,你們幫韓長離做過很多很多的錯失,我會幫你們請最好的律師團隊,也會全程負責賠償事宜。至於你弟弟……」

  男人立馬更惶恐起來:「他沒幹壞事的,我保證。」

  童安夏無比同情的看著眼前的人。

  他那個弟弟,才是真的可怕。

  「你有沒有想過,他精神出現了問題?」童安夏很認真的問道。

  男人連忙搖頭:「不會的,他那天就是太生氣了,他沒有精神上的問題,童小姐,我可以不要你報恩的,你放過我弟弟!」

  「我會請醫生,給他做專業的精神鑑定,鑑定的結果會拿給你看。」童安夏停頓了一下,「我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他真的有攻擊性的精神病,任由他在外面,是對許多無辜者的風險。但我承諾你,我會請最好的醫生幫他治療。」

  男人絕望極了。

  「另外,關於我未婚夫父母的死,你有聽韓長離提起過嗎?」童安夏沉默片刻,「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是跟司南薄一條心,但我未婚夫在我心中的位置,是絕對高於他的。我現在就想知道,到底是誰殺害了他父母,那個時候……他比你當年還要小,失去父母之後,他的叔伯奶奶這些至親,為了錢財,各個都恨不得他死。」

  童安夏緊握著韓沐修的手。

  男人低垂眼眸。

  聽到童安夏說,他比你當年還要小時,他肩膀顫動了一下。

  「就一次,他喝醉了酒,提到過。」

  「他說過什麼?」童安夏趕忙問。

  「還能說什麼,左右就是,不是司南薄,那兩夫妻不會死得那麼容易。」

  童安夏眉頭緊蹙。

  她看了一眼韓沐修。

  韓沐修沖她淡淡的笑了笑。

  出去後。

  童安夏還是僅僅的握著韓沐修的手。

  「這句話好奇怪,不是因為司南薄,那夫妻不會死得那麼容易……」

  韓沐修沉默了片刻:「像不像是,如果沒有司南薄,我爸媽還是會被害,不過是因為司南薄,讓背後的人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契機,所以讓這件事變得容易了。」

  「對!」

  童安夏看向韓沐修:「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個時候,想讓我父母死的,大概只有韓家的人。」韓沐修說道。

  童安夏咬著唇瓣。

  她一陷入沉思,就喜歡咬唇瓣。

  韓沐修見狀,立馬捏著她的下巴,「鬆口,上次都咬出血了。」

  童安夏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立馬勾住韓沐修的脖子,沖他笑眯眯的說道:「咬破了,你親一親不就好了?」

  「胡鬧。」韓沐修蹙眉,「沒咬破,我也可以親。」

  說著。

  他親了童安夏一口。

  「她好端端的,來見那兩個瘋男人做什麼啊?大過年的,晦氣!」

  韓沐修和童安夏正親著。

  老爺子和童延釗,不知道怎麼的,拐出來了。

  好巧不巧。

  目睹了這一幕。

  老爺子瞪大了眼珠子。

  童延釗神色古怪的看看童安夏,最後視線落在韓沐修身上。

  「你們幹嘛呢?給我鬆開!」

  老爺子揚起拐杖。

  童安夏見狀,連忙擋在老爺子跟前:「爺爺,是我勾著他的,你打我吧!」

  老爺子:「……」

  他也沒說要打人啊?

  「爺爺,是我的錯,是我……」韓沐修也趕忙說道。

  老爺子:「……」

  幹嘛呢這兩個。

  他沒說要打人!!!

  「行了!行了!你們來找那兩個幹什麼啊?我正準備讓人給他們扭送回中東去。」老爺子說道。

  「爺爺,那個年紀大一點哥哥的,之前韓長離給杜月華下藥,想要毒死我,是他救了我。」童安夏說道。

  老爺子嚇得一哆嗦,「韓長離還給你下過藥啊?」

  童安夏點頭,「可不嘛,大壞蛋!」

  「小兔崽子啊!」老爺子拿著拐杖,狠狠的戳了幾下地,「他現在在哪兒呢?我非得打死他不可!」

  「都是20年前的事情了,您冷靜一些。」童安夏勸說道。

  老爺子還是氣鼓鼓的。

  韓沐修和童安夏,忙著把老爺子哄回去。

  老爺子這個人的原則特別簡單。

  你對我囡囡好,那你就能贏得我對你的尊重。

  回到客廳。

  老爺子就讓人,給那大哥送乾淨的衣服和食物,也不著急往中東送了,年夜飯也給安排上了。

  童安夏看著,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裡暖洋洋的。

  被疼愛被寵著的感覺,可真好。

  她看了一眼韓沐修。

  以後她也要多疼疼他才行。

  *

  第二天中午。

  司南薄就回來了。

  看著精神頭還不錯的樣子。

  就是之前還能走動,現在只能坐在輪椅上了。

  周媽提前就問了他喜歡吃什麼樣的菜。

  司南薄自己沒什麼喜歡的菜。

  倒是一直記得,杜月華喜歡吃什麼,就點了杜月華喜歡吃的幾個菜。

  「來來來,紅包一人一個~」

  老爺子開開心心的,挨個分紅包。

  到了司南薄這裡,他掏出了兩個紅包,司宇彤一個,還給了司南薄一個。

  司南薄都有些懵了啊。

  他也有紅包?

  「幹嘛?老人家給晚輩紅包,那不是應該的嗎?」老爺子沉聲道。

  司南薄立馬接了過來。

  「拿了紅包,各個來年都紅紅火火……健健康康的。」健健康康,老爺子是跟司南薄說的。

  司南薄神色慘澹,還是笑了笑:「承您吉言。」

  「窮人病死那是逼不得已,你那麼多的錢,這條命怎麼著你也得能續多久續多久。」老爺子拍拍司南薄的手背,隨後若無其事的往童安夏那邊走,「沐修啊,童延釗給你紅包沒啊?這熊孩子,跑哪兒去了?」

  「估計當媽媽的跟屁蟲去咯~」童安夏笑著說道。

  老爺子看了一眼,雲清果然也不見了。

  「囡囡,一會兒記得拉著沐修去要紅包。」老爺子說道。

  「妥妥的。」童安夏點點頭。

  童延釗和雲清跑去外面逛花市去了。

  晚飯前才回來。

  回來後,童延釗就被老爺子攆得雞飛狗跳的。

  家裡熱鬧得很。

  老爺子跑累了。

  坐下來喝茶。

  司南薄就坐在他對面。

  老爺子喝了一口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然後看向司宇彤:「宇彤啊,你啥時候結婚啊?」

  司宇彤也喝茶呢,差點噴出來。

  「老先生,您要迂腐就去迂腐別人,我可沒想過結婚。」

  「什麼叫沒想過?是沒遇到稱心如意的啊?還是怎麼的?」老爺子板著臉,「你看看家裡熱熱鬧鬧的,就不覺得缺了點啥嗎?」

  「缺了點啥?」司宇彤甚至覺得太熱鬧了。

  「小孩兒啊!」老爺子說道,「你說現在要是有兩個小東西,在這裡跑來跑去,一邊跑還叫著爺爺、爺爺,是不是可愛極了?」

  司宇彤:「……」

  「這話你跟童安夏說去,她不是有未婚夫嗎?不比我靠譜?」

  「那不行,安夏才多大?書都沒念完呢,你是到歲數了!」老爺子到底是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

  這方面,多多少少還是很傳統的。

  他也擔心。

  如果司南薄有朝一日真的走了。

  安夏有他這一大家子人,還有韓沐修疼愛著,頂多難過一下。

  可司宇彤……

  哎。

  「爺爺,您今年多大歲數?我看著不像是清朝時期的人啊?」

  老爺子:「……」

  「我要是清朝時期的人,現在棺材板都蓋死了!」

  「爸,大過年的,胡說什麼,呸呸呸!」雲清端著水果走過來。

  老爺子哼趕忙聽到的呸呸呸。

  年夜飯吃得也熱鬧。

  司南薄的胃口也比前兩天好許多。

  甚至還吃了兩筷子紅燒肉。

  晚飯之後。

  又到了每年必備的春晚時間。

  老爺子是一定要看春晚的人,其餘的小輩兒也必須陪著。

  中途。

  童安夏離開去接了一個電話。

  完事回來的時候。

  遇到了來找她的司南薄。

  「新年快樂。」

  司南薄遞給童安夏一個紅包。

  童安夏看了一眼,伸手接過來:「謝謝。」

  「我有點累,就先回去休息了。」司南薄接著說道。

  童安夏沉默了一下,她走到司南薄身後,握住了他輪椅的把手:「我送你過去。」

  司南薄顯然有些沒想到。

  但他沒敢表現得太精細,只點點頭:「謝謝。」

  童安夏推著司南薄往他的房間走。

  一開始兩人都沒說話,後來是童安夏問的:「你今天點的都是本幫菜。」

  司南薄啊了一聲:「月華喜歡吃那幾個菜。」

  童安夏點點頭。

  「我聽司宇彤說,你喜歡吃魚?」

  「嗯。」童安夏應聲。

  「我也喜歡。」司南薄說道,「不過你媽媽……我是說,月華她是不喜歡的。」

  童安夏感受著司南薄的小心翼翼。

  「還有半個月,思辰國際的股東大會就要開了,你扛得住嗎?」童安夏問。

  「扛不住也得扛。」司南薄說道,「你說得對,我左右誰也對不起,你、月華、還有宇彤。」

  童安夏沒接話。

  「既然宇彤她想要思辰國際,那我就盡我所能的,把路給她蕩平。」司南薄垂下眼瞼,「我也只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

  「嗯。」童安夏推著司南薄回到房間。

  扶著他在床上躺下。

  還幫他蓋好了被子,帶好了氧氣管,調節好了房間裡的所有儀器。

  「好好睡吧。」童安夏停頓了一下,「新年快樂。」

  「好,新年快樂。」

  童安夏離開了司南薄的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出去就看到了司宇彤。

  「幹嘛?怕我暗殺他?」童安夏問。

  司宇彤翻了個白眼。

  童安夏往樓下走,司宇彤看了一眼司南薄的房間,跟上了童安夏。

  「我有個請求。」

  「說。」

  「股東大會之後,如果司南薄沒死,你能讓他回來這裡,繼續和你一起生活嗎?」司宇彤詢問道。

  童安夏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不怕怕死了,他會被我搶走嗎?」

  「你能不能別說話帶刺?我認真的。」

  「如果他願意的話。」童安夏說道。

  「他當然願意。」司宇彤笑了笑,「那就這麼說好了。你不知道司家是什麼地方,那地方你進去了,就能充分感覺到,活不長三個字。」

  司家歷代的家主,真的都很短命。

  司南薄就算活得夠長的了。

  「那我提前祝你好運咯。」童安夏說道。

  司宇彤站在原地,看著童安夏下樓。

  「沒心沒肺的樣!」

  說完,她還是小跑著跟了上去。

  「童安夏,你真的一點思辰國際的股份都不要嗎?」

  「不要。」

  「我想了一下,反正咱們現在關係都這樣了,不然思辰國際、童帆集團、加上龍御財團,我們三家合併吧?」

  「你臉呢?童帆就不說了,你思辰國際和龍御合併,占誰便宜呢?」

  「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和韓沐修考慮考慮。」

  「不考慮。」

  「童安夏,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一根筋啊?」

  「你才知道?」

  姐妹兩個。

  從二樓一路吵吵到一樓。

  到了長輩們都在的地方。

  才消停下來。

  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陪著老爺子看一年比一年無聊的聯歡晚會。

  差不多臨近十二點的時候。

  童安夏手機嗡嗡了一下。

  她沒看。

  可嘴角卻冷冷的勾了起來。

  除夕團圓夜。

  大魚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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