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杜月華誰都不虧欠

  那個年代。

  手機通訊還沒有那麼發達。

  離開司南薄之後。

  杜月華就把自己的手機卡註銷了。

  但在看清楚韓長離的真面目之後。

  她又想辦法,通過當時告訴她,飯菜里被下了藥的人的手,弄來了一張新的電話卡。

  韓長離以為。

  杜月華拿著手機正在玩俄羅斯方塊。

  實際上。

  杜月華聯絡了生母黃溫婉。

  黃溫婉跟她不親近,但也不至於看著她陷入危險而不管。

  於是乎她安排了杜月華的出逃。

  首先是醫院那邊。

  韓長離是不能進入手術區域的。

  杜月華被送進去之後,立馬就從醫護人員走的通道離開了。

  外面有車在等她。

  她上車之後,直奔機場。

  到了機場,立刻坐黃溫婉好友安排的小飛機,直接飛去了瑞士。

  這一步。

  是為了迷惑韓長離。

  抵達瑞士之後。

  就有人給杜月華送上了新的身份和護照。

  杜月華拿著新的身份和護照,一刻都不敢停留,直接換裝喬莊之後,登上了飛往國內的飛機。

  飛機起飛的時候。

  是在深夜。

  繁星綴滿了夜空。

  杜月華的掌心貼著小腹,一顆心這才慢慢的放回了心窩子裡。

  她很清楚。

  自己不太可能完完全全隱藏起來,過想要的生活。

  但……

  什麼想要的什麼,現在對於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她現在只想讓肚子裡的寶寶,能夠平安的降生下來。

  別的……

  都不重要了。

  *

  童安夏沒怎麼睡好。

  半夢半醒間,總能看到杜月華那張臉。

  大概一小時不到。

  她就醒了。

  「就睡這麼一會兒嗎?」韓沐修來到童安夏的身邊,滿臉寫著心疼。

  「睡不著了。」童安夏坐起來,「你怎麼也沒睡?」

  「股東大會那邊,有老臣子,彈劾了韓術。」韓沐修走過去,在童安夏身邊坐下來,「他們想通過這個機會,把韓術趕出股東大會。」

  韓術在童安夏和韓沐修的關係被踢破之前。

  雖然在股東大會,拿著公司的股份,卻從不參與公司的事情。

  因此,原本韓術在這些股東這邊,就是一個隱形人而已。

  現在,這個隱形人,突然跑出來,還站在老太太那邊,威脅他們的利益。

  沒出過錯的時候還好,出了錯,這些老臣們,當然得抓准這個機會,一次性趕盡殺絕,以絕後患。

  「韓術人呢?」童安夏蹙眉,「老太太肯定不會輕饒了他,你這邊的股東也要追殺他的架勢……」

  韓沐修無奈的搖搖頭:「據我所知,他已經和朋友們,出去度假了。」

  「啊?」童安夏錯愕。

  韓沐修抱著童安夏,將她重新摁倒在床上,鼻尖在她脖頸蹭了蹭:「心肝兒,我之前還打韓術的主意,心想著過一年兩年,就把公司扔給他,我安心當我的上門女婿~看樣子,韓術先下手為強了啊。」

  童安夏:「……」

  「你覺得,韓術是故意的?」

  「他當然是故意的。」韓沐修抱緊童安夏,「不想了,過完這個年再說吧。」

  「嗯。」童安夏摸摸韓沐修的臉頰。

  她也希望,能過好這個年。

  童安夏從小就過年,就沒什麼好期待的。

  收禮物她已經收得麻木了。

  頂多就是能和家人團圓。

  但也少不了那些名利場的應酬。

  今年……

  她希望,這個年能像往常一樣熱熱鬧鬧的。

  司南薄還是咬著牙撐過來了。

  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天兩夜,人就轉去了普通VIP病房。

  只不過。

  他還是掛念著,韓長離要幹的事情。

  每次他提起這個。

  司宇彤就直接不理他。

  說了兩三次。

  童安夏來了。

  「我問過醫生了,現在回家和在普通病房差不多,已經不需要掛儀器了。」童安夏進門就開始說,「明天除夕,下午我會讓人來接你去莊園。」

  「好啊。」司南薄連忙應聲。

  司宇彤看了看司南薄,又看了看童安夏。

  「你不是想知道韓長離要幹的事兒成沒成嗎?你問她!」司宇彤說完,拎著瓶子裡,昨天放的花,大搖大擺的就走了。

  司南薄:「……」

  童安夏看向司南薄:「不是說了,韓長離的事情,等你身體好轉了,我們再聊嗎?」

  「我已經好轉了。」司南薄弱弱的說道。

  司宇彤趴在門口偷聽。

  仔細想想。

  童安夏似乎真的有那種能力。

  家裡的長輩各個都害怕她似的。

  老爺子不管怎麼作,童安夏瞪一眼過來,立馬消停。

  現在司南薄也是這個樣子。

  「撞了鬼了!」司宇彤嘖了一聲,走了。

  「韓長離要做的事情,沒做成。」童安夏言簡意賅。

  司南薄看著童安夏:「那你知道,他說的那些真相是什麼嗎?」

  「等你什麼時候可以下地跑,說話也利索了,我們再聊這個。」童安夏停頓了一下,「也沒什麼可聊的,韓長離做的一個陷阱,想讓你死……不對,想讓你生不如死的陷阱。」

  司南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司南薄,我有我的判斷力,你要是真想知道他搞了什麼把戲,達到我的要求,我自然會告訴你。」童安夏坐下來,拿出手機處理工作,「畢竟你在我跟前吐血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我年紀小,受不了這種衝擊,勞駕您了。」

  司南薄聽童安夏這麼說。

  雖然她語氣里,依舊沒什麼感情。

  也不像是對童家人那樣對待自己。

  可司南薄已經很滿足了。

  被搶救的時候。

  他一度陷入了彌留之際。

  時光在彌留的時間裡,瞬間往回去了許多年。

  他似乎將從前又走過了一遍。

  左右……是他對不起月華,也是他對不起孩子,他不是稱職的愛人,也不是稱職的父親。

  對誰都是這樣的。

  沒一會兒。

  司宇彤抱著一瓶鮮花回來了。

  進門前,她還特意貼在門口聽了一下。

  沒有聲音??

  司宇彤心想,童安夏那個冷血的丫頭,已經走了吧?

  司南薄肯定在黯然神傷吧?

  司宇彤無語。

  推開門進去,看到坐在沙發上,姿態優雅,面色冷沉的處理工作的童安夏時,還愣了一下。

  「你沒走啊?」

  「在等你。」童安夏盯著手機,手指還在快速的打字,「走了。」

  司宇彤:「……」

  童安夏就這麼走了。

  「她說什麼了?」司宇彤放下花瓶問道。

  司南薄搖搖頭:「說是只能等我好些了,才能說。」

  司宇彤心裡莫名有些惴惴不安的。

  那東西,她也不知道是什麼。

  司宇彤放下花瓶:「爸,我出去一下,您有不舒服直接摁這個緊急鈴,我很快回來。」

  說完,沒等司南薄應聲。

  她立馬跑了出去。

  一路追到樓下花園,司宇彤才追到童安夏。

  「有事?」童安夏看著她問道。

  司宇彤氣喘吁吁的:「你有事兒?」

  「我約了沐修去買對聯。」童安夏說道,「他在門口等我。」

  「那就讓他多等一忽兒,我有事兒和你說。」

  片刻後。

  司宇彤和童安夏一起坐在了醫院的咖啡廳里。

  「韓沐修搞這麼一個醫院,也不知道到底是讓病人來做什麼的。」司宇彤看著窗外,嗤笑了一聲。

  「顯然這裡是為病人家屬準備的。」童安夏說道。

  「童安夏,我這幾天,在這家醫院,看到私生子出生。」司宇彤話音一轉。

  最近司宇彤幾乎都住在這裡了。

  也沒去別的地方。

  悶著了,也是在醫院的花園裡溜達。

  童安夏沒接話,等著她往下。

  「你也算是我爸爸的私生子了。」

  司宇彤看向童安夏。

  童安夏還是沒說話。

  司宇彤隨後沉默了片刻。

  「可實際上,你原本可以不是的。」司宇彤又沉默了一下,「司南薄一定和你說過,當初是因為我裝病,所以他才錯過了杜月華,然後失去了她吧?」

  童安夏依舊沒有接話。

  司宇彤也好似不需要童安夏回應似的。

  自顧自的接著說:「他從前經常和人說這件事的,可~司南薄哪裡知道,我當年為了留下他,可不止就做了這一件事。」

  童安夏知道,司宇彤說的是什麼。

  那支影片裡。

  杜月華說過,司宇彤曾經找過她。

  「我把我送到醫院後,去找她的時候,我僱傭的一個人,已經找到了杜月華。」司宇彤眼眶泛起紅,「我那時候可聰明了,我讓那個人帶著手機去的,然後讓他找到杜月華之後,給我打一通電話。我和杜月華說了很多的話,我告訴她,她也是沒有父母的孩子,應該知道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該有多可憐。我不懂大人之間的愛情,但我懂因為她,我的家要沒了,我要失去我爸爸了。」

  司宇彤的話音到這裡噶然而止。

  童安夏只是平靜的看著她。

  司宇彤那個時候就是個孩子。

  她的念頭,就是不想失去父親。

  而杜月華在她眼裡,就是一個臭不要臉,搶人老公的壞女人。

  她無權指責。

  「杜月華在電話里向我道歉,也承諾了,以後再也不會在司南薄面前出現。」司宇彤抿了抿嘴角,「沒想到她那麼講信用,說不出現,就真的永遠沒再出現過。」

  「你和我說這些,是因為猜到,那支影片裡,會有和這件事相關的?」童安夏言簡意賅的問。

  司宇彤垂下眼瞼,好似下定了多大的決心似的:「如果有,你又要給司南薄看的話,可以刪掉嗎?」

  「不可以。」童安夏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司宇彤無語的笑了:「好歹也做做樣子,回去糾結糾結。」

  「沒這個必要。」童安夏說道,「我不知道杜月華和司南薄以及你的母親,在過去都發生過什麼,你如果覺得杜月華欠你的,那麼當初她為了你,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也因此丟了性命,再大的虧欠,也了了吧?」

  童安夏垂下眼瞼,又笑了笑:「何況你應該清楚,杜月華不欠你的。」

  「對~」司宇彤這麼多年,第一次面對這件事,「是我媽橫刀奪愛,就連我也是……」

  司宇彤好似如鯁在喉。

  這時,童安夏平靜的說道:「我不太在意和關心你怎麼樣,總之,我們各自心裡清楚,杜月華不虧欠你們任何人就對了。既然不虧欠,那真相我就不會幫你掩蓋,韓長離有句話說得對,總得有人知道,杜月華經歷過什麼。」

  童安夏對司宇彤的來歷,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司宇彤始終將此視作自己的恥辱。

  她也不想去翻司宇彤的傷口。

  「行吧。」司宇彤擦了擦眼角。

  被童安夏拒絕之後。

  她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麼多年了。

  沒人知道那件事。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著這個秘密。

  沒想到,等秘密的枷鎖被打開的時候。

  她居然不是慌張。

  而是輕鬆了。

  「反正司南薄現在那樣了,他還能掐死我不成?」

  童安夏笑了一下。

  司宇彤看了一眼窗外:「你家這個,還真是一時半刻看到人,就要出來找啊,怎麼?怕你被狼叼走了?」

  「當然。」童安夏說話沖窗外的韓沐修打了個招呼,然後拿起自己的包包起身,「司宇彤,我建議你,在司南薄看那個影片之前,可以主動和他說這件事。」

  「我的事兒,你少管,趕快走,我看到韓沐修就鬧心。」

  童安夏這就走了。

  司宇彤靠在椅背上,慢慢的吹著杯子裡的咖啡。

  看著童安夏小兔子一樣,可可愛愛的跳到韓沐修身邊,挽住韓沐修的胳膊。

  韓沐修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兩個人就這麼走了。

  她陡然想起來。

  那一年是在蘇黎世?

  應該是的。

  她還小,媽媽牽著她從一家高奢定製店走出來。

  就看到雪花紛紛揚揚之下。

  司南薄和杜月華,也是這樣,手挽著手,行走在路燈下。

  那時,司宇彤就見過司南薄寥寥幾面。

  她壓根就不認識司南薄。

  只覺得。

  那畫面,就跟昨天看過的童話故事一樣好。

  可媽媽回去,卻歇斯底里的哭了一整個晚上。

  司宇彤記得最深刻的,她母親說過的話便是。

  「我費勁心血,尊榮地位都不要了,全世界的人都罵我身為公主臉都不要了,我還被皇室除名……我為了愛他放棄了一切,他為什麼從來正眼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小時候。

  司宇彤覺得,是杜月華錯了。

  可長大了。

  誰錯了,她心知肚明。

  童安夏今天穿得不厚。

  韓沐修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塞進了車裡。

  「讓你套上那件羽絨服,你就不聽!」韓沐修打開暖氣,又把童安夏的手,拽過來,在自己手心捂著。

  「太臃腫了。」童安夏嘟囔道。

  韓沐修臉黑得跟什麼似的。

  心裡尋思著,明年得讓旗下的服裝公司,設計出又暖和又不臃腫的衣服出來才行。

  「司宇彤又找你說什麼?」韓沐修不悅的問道。

  「還是杜月華的事情。」童安夏說道,「她主動來找我,和我說起了,當年是怎麼把杜月華勸走的。」

  韓沐修微微蹙眉沒接話。

  「沐修,上次從中東帶回來的那兩個人,現在還在嗎?」童安夏突然想到了什麼。

  「在。」韓沐修點頭,「這兩個人,應該沒少幫韓長離做壞事,得查的差不多了,該送到哪裡去,就送到哪裡去。」

  童安夏想了想:「那個大哥,我想見見。」

  「見他?」韓沐修有些錯愕,「為什麼?」

  「我心裡有個猜測,想問問他。」

  韓沐修點點頭:「行,買完東西回去,我陪你去。」

  「好呀。」童安夏就著韓沐修幫她捂手的姿勢,低頭親了他手背一下,「沐修最好!」

  實際上。

  對聯什麼的,壓根也不需要童安夏和韓沐修去買。

  可韓沐修就喜歡和童安夏出入這些煙火氣十足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為,童安夏現在大小也算個名人了,他恨不得一整天都在各種人多的地方,牽著童安夏逛。

  買好東西。

  兩人回了莊園。

  沒多久。

  童安夏就和韓沐修,見到了那個哥哥。

  「你們又要做什麼?」男人警惕無比。

  童安夏坐下來:「應該已經有人和你說了,韓長離的計劃失敗了。」

  男人咬著牙,死死地盯著童安夏。

  「我看過那個影片。」童安夏緩緩的說道,「我在影片裡,也見到了你們兄弟二人。」

  當年,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十歲出頭了。

  面相上和現在的變化並不大。

  童安夏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既然認出他來了,站在他身邊,被他保護著的,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

  「你當時看杜月華的眼神,和別人不太一樣。」童安夏接著說道。

  男人好似是被看穿了心思,下意識挪開了視線。

  「我大概知道,杜月華被人下過藥。」童安夏接著說道,「也是因此才和韓長離撕破了臉,之後選擇了出逃。」

  這些都是童安夏大概預估的。

  再加上當時,杜月華所處的環境。

  她懷著寶寶,自己本來就是生物學專家,她肯定不會吃藥。

  所以,韓長離要想搞掉孩子。

  只能是下藥到她的飯菜里。

  既然是下到了飯菜里,應該是不會那麼容易被那個時候,還信任韓長離的杜月華發現的。

  所以,只能是被某個不忍心的人,偷偷告訴了杜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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