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薄的房間,被安排在了光線最好的房間。
那個房間從前是童安夏住的。
司南薄放下東西後。
在落地窗前面坐了下來。
周媽給他倒了水過來,順嘴就說了一句:「您應該夏天來這裡坐一坐,我們小姐從小就喜歡在這裡躺著,老爺子為了讓她躺著的時候,不那麼無聊,就找了最好的園藝師回來,把落地窗外的花園,打造得特別美好,一年四季都很漂亮。」
「一年四季都漂亮,只有冬天最蕭條吧?」司南薄說道。
周媽愣了一下。
隨後想起來,司南薄是個絕症病人,沒幾個月了。
能不能撐到明年夏天都不好說。
「冬天也好看,雪景啊。」周媽連忙說道,「小姐從前就喜歡在那塊兒打雪仗,她很小的時候,大家都讓著她,她每次捏一個這么小小的雪球扔出去,不管碰到沒碰到,總是要倒一大片在雪地里的。」
司南薄很少聽到關於童安夏的往事。
他看向周媽:「你是看著安夏長大的?」
「對啊。」周媽點點頭,「小姐剛到家的時候,皺巴巴的這么小一點點,乖得很,不哭,看到我就笑!」
司南薄無法去想像那個畫面。
只覺得,那一定美好極了。
可惜啊,他錯過了。
他這糟糕的一聲,看著好似萬千榮光,實際上……滿紙荒唐。
周媽見司南薄不說話。
以為是自己話太多了。
「您先休息,我去忙別的。」周媽說道。
司南薄點點頭,隨後又說:「您得空的時候,多給我說一些安夏小時候的事情吧。」
「行啊!」周媽點頭,「我那兒還有好些光碟,記錄了許多小姐小時候的事情,老爺子那兒也有……」
周媽停頓了一下:「只要您不強行帶走她,尊重她的想法,我們都是願意和您分享的。」
並不是不讓你帶走。
但,前提必須是她願意。
司南薄笑了笑,點點頭:「我知道了。」
周媽應了一聲,隨後就出去忙去了。
司南薄坐在那裡,看著窗外。
腦海里,努力的想像著,可愛的小娃娃,在雪地里玩耍的樣子。
晚上。
童安夏和韓沐修也過來了。
司南薄正在客廳,和老爺子說話。
見到童安夏,還是有些拘謹。
「我先上樓去換件衣服。」童安夏說道。
「你房間司先生住了。」老爺子提醒道,「衣服給你放在三樓了。」
「知道啦,說了好多次了。」童安夏無奈的說道。
「那爺爺不是怕你記不住嗎?」
「記得住的。」童安夏說話,拉著韓沐修就上樓去了。
「哼,談個戀愛,一天到晚形影不離的!」老爺子非常的不滿,「從前還知道在我面前裝裝樣子,現在直接手拉手的跑起來了!」
司南薄看向老爺子:「老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啊。」
「安夏訂婚,是不是太小了一點?」
「訂婚是訂婚,結婚是結婚,我們沐修是沒問題的,先定下來再長大一些了結也不礙事的。」
老爺子下意識的以為。
司南薄是不喜歡韓沐修,想要破壞這門婚事。
立馬就警惕了起來。
「我們聘禮也下了,蓋新房子的地也在買了,這件事該動不了的。」老爺子補充一句。
「聘禮?」司南薄有些不解,「應當是嫁妝吧?」
「沐修以後結婚了,是要到我們家來的。」老爺子頗為驕傲,「所以當然是我們下聘了,現在就是意思意思,給了一些公司的股份,等以後正結婚了,我們再弄別的。」
「入贅?」司南薄驚詫不已。
那可是韓沐修,他要入贅?
老爺子就喜歡看司南薄這種驚訝的樣子。
「那是,我們安夏那麼好,他要娶總是要付出心思的嘛。」老爺子說道,「這孩子可靠的,你放心。」
司南薄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應當準備一些聘禮才是。」
「您剛才說,要買地?」司南薄看向老爺子。
「對啊,我們現在莊園呢,距離市區太遠了,孩子們上下班不是很方便,我們家呢,也不大,住起來擠,而且結婚理所應當也應該要有個新房子的。所以我就打算在市里,買一塊大一點的地,蓋一個大一點的房子。」老爺子說道。
司南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行,這件事我也讓人留意著。」
「你還是別折騰了,我們安夏是不會要你的錢的。」老爺子說道,「好好養著病吧,活長久一點,我們可不會讓安夏太早結婚,你要想看著她結婚,就得苟住!」
「苟住?」司南薄有些不解。
「你這個人,比我年紀還小,怎麼什麼都不懂啊?多上上網際網路,了解一下年輕人的世界好不好?」老爺子驕傲壞了。
這時。
童延釗從樓上下了來。
「司兄,就是讓你撐住的意思。」
「明白了。」司南薄點點頭。
「司小姐呢?」童延釗四下看了看。
「和雲清出去了啊。」老爺子回答道。
「什麼?」童延釗立馬彈了起來,「她們怎麼一起出去了?」
神色明顯充滿了擔憂。
「司宇彤也不吃人。」司南薄明顯不滿意了。
童延釗:「……」
立馬給雲清打電話。
電話接通。
童延釗立馬問道:「老婆,你跑去哪裡了?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啊?」
「宇彤說想定幾件衣服,我剛好有空,也認識設計師,就帶她出來了。」雲清說道。
「那你也要和我說一聲啊,我找不到你多擔心啊我……」童延釗嘟嘟囔囔的,「你們在哪兒呢?我開車去找你們啊?」
「馬上就回去了,晚飯前肯定能到的。」雲清說道。
「那你快點啊,路上注意安全,不是司宇彤開車吧?你帶胡濱了嗎?」
童延釗一口氣問了N個問題。
對面的雲清都笑了:「回來再和你說,在客人面前,別失禮。」
「哦……」
童延釗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我等你回來啊。」
電話掛斷。
童延釗坐下來。
童安夏和韓沐修正好從樓上下來。
「爸。」童安夏叫了一聲。
童延釗立馬誒的應聲。
應完之後,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司南薄。
司南薄這個親爹,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你媽跟司宇彤去買衣服去了。」童延釗說道。
「我知道。」童安夏應聲,拿起周媽剛剛給她的飲料喝了兩口,「剛才還視頻了一下。」
「哦……」童延釗點點頭。
「你們和司宇彤相處得這麼好嗎?」司南薄疑惑的問道。
「不用懷疑,這裡只有你跟她相處不好。」童安夏說道。
司南薄:「……」
「我今天打電話,問過中東那邊了。事情還在調查中,我讓他們過年前,務必給我一個調查結果。」司南薄說道。
童安夏垂下眼瞼點點頭。
韓沐修則是沒有應聲。
氣氛莫名其妙的就變得有些低沉了。
沒多久。
司宇彤和雲清就回來了。
司宇彤原本沒想和雲清一起去的。
她馬上要回去思辰國際開會了。
平時穿的那些西裝,她都不喜歡了,所以就打算定做幾身新的。
剛好被雲清知道了。
隨後雲清就帶她出門了。
「人都到齊了,吃晚飯吧。」
老爺子拍拍膝蓋站起身來。
童安夏去扶她。
一屋子人,浩浩蕩蕩去到了餐廳。
周媽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司南薄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和童安夏的家人一起吃飯。
還好。
這一家子人的氛圍格外的好,絲毫都不會讓他覺得不舒服。
聽著他們吵吵嘴,有說有笑的,甚至還很輕鬆。
司南薄許多年沒這麼輕鬆過了。
晚餐後。
童安夏和韓沐修出去散步。
外面下了一些小雪,路面還挺滑的。
韓沐修緊緊的攬著童安夏,生怕她滑到。
「還記得去年嗎?」童安夏挽著韓沐修的胳膊問道。
「記得。」韓沐修點點頭,垂下眼瞼,嘴角勾起笑,「我們那時候還是偷偷摸摸的。」
童安夏嘿嘿的笑了兩聲,「現在韓叔叔你不也偶爾要偷偷摸摸的嗎?」
韓沐修看著童安夏,微微挑眉:「童小姐倒是提醒我了,最近童小姐忙得,是不是太久沒有寵幸我了?」
「啊?」
童安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好像的確是哦~那怎麼辦?」童安夏看著韓沐修,然後湊到他耳朵邊:「不如今天晚上,我偷偷的爬窗戶,去韓叔叔的房間吧?」
「胡鬧!」韓沐修嚇一跳。
生怕童安夏真爬窗戶到他的房間來。
要說狠心還是老爺子狠心。
韓沐修的房間,在童安夏的樓下,隔得還有些遠。
「那怎麼辦?」童安夏問。
「我去找你。」韓沐修小小聲的說道,「老爺子總是有睡著的時候。」
「嗯吶~」
童安夏甜絲絲的應了一聲。
「沐修啊。」
「嗯,在呢。」
「今年雖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但我還是覺得很慶幸。」
童安夏靠在韓沐修的肩膀上。
「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我們居然都熬過來了,多可怕的事情也都躲開了。」童安夏說道,「我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雖然算不得什麼好事,但至少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了。」
「嗯。」韓沐修點了點頭。
童安夏沒再說話。
和韓沐修沿著花園慢吞吞的走了一圈。
正要回去的時候。
老宅那邊給韓沐修打來了電話。
韓沐修看了一眼童安夏,童安夏示意他接。
韓沐修接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了老太太的聲音:「沐修啊,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年春節還是回老宅來吧?奶奶也有些時候沒見過你了。」
「您有什麼事,還是直接說吧,大家心裡都清楚,您不慈,我也不孝。」韓沐修不冷不熱的打斷了老太太的溫言細語。
老太太在那面沉默了一下。
韓沐修也不著急,就等著老太太開口。
「韓長離上次被司南薄傷得很重。」老太太說道,「現在都還在醫院躺著,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們,看著奶奶失了勢,各個都不要奶奶了……」
「您如果不說實話,那我就掛斷了。」
老太太的驕傲。
就算是真的被兒女們都拋棄了。
她自己在家裡哭斷了腸子,也絕對不會打給她最討厭的韓沐修的。
「行!既然你看不上奶奶對你的那點情分,那我就直說了!是不是你讓司南薄搞你弟弟?」
韓沐修面無表情。
弟弟自然是韓術。
「韓術的項目,過去那一年做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不行了?到處都是漏洞,堵都堵不上!除了是你在背後做了手腳,還能有誰?」老太太怒聲質問道。
韓術做項目的錢,可是她的棺材本啊。
眼看著燒得差不多了,應該開始盈利了。
結果突然那原本嚴嚴實實的項目,開始突然四處漏風,錢跟大風颳一樣的沒了!
「韓術的事情,公司已經知道了。」韓沐修語氣平靜極了,「之後公司要怎麼應對,經理團隊那邊正在和韓術團隊溝通,如果可以補救公司會在能力範圍內補救,如果不能補救,則會按照公司的項目止損計劃,終止項目。」
「怎麼可以終止項目?你知道我投入了多少錢嗎?7億美金!!那是我全部的錢!!」老太太怒吼道。
韓沐修語氣依舊平靜:「之前這個項目剛剛出來的時候,我就和龍御企劃部駁回過這個項目也說過這個項目的問題,您不聽,非要個人投資,我有什麼辦法呢?」
老太太好似被重擊了一樣。
隨後又開始說道:「沐修,你不可以看著小術的這個項目黃掉的,這是小術做的第一個項目!!他如果沒做好,是會被公司里的人排擠的啊!」
韓沐修覺得老太太真的……
天真又好笑。
「奶奶,退一萬步說,您培養韓術在公司站穩腳跟的目的是什麼,您自己心裡沒數嗎?」韓沐修直接問道,「您覺得,我有什麼立場和理由,去幫韓術脫困?」
「那是你弟弟!」老太太怒吼,「你搶走了他心愛的女人,你需要付出代價的!韓沐修,你不能這麼欺負人!」
童安夏在邊上聽著,乾脆伸手拿過手機。
韓沐修也沒攔著她。
「老太太,大過年的不想說你什麼不好,但您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什麼叫韓沐修搶走了韓術心愛的女人?我和韓沐修很早就在一起了好嗎?你別拿韓術當做你的籌碼了,威脅不到任何人!不管怎麼樣,我和沐修以後都會對韓術負責的!至於您!您自作孽的部分,就別想韓沐修能幫你堵上了!」
老太太雖然全程沒說讓韓沐修堵上她的窟窿。
可字裡行間都是那個意思。
童安夏直接把話挑開了說了。
老太太沒想到韓沐修和童安夏在一塊兒。
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更激動了:「我和我孫子說話,有你什麼事?」
「他是我未婚夫,我能看著你欺負他?」童安夏反駁。
「你……我沒同意你們的婚事,他算你哪門子的未婚夫?」老太太怒吼。
「我和韓沐修的婚事,我爺爺同意了就好,您的話不管用。」童安夏繼續回懟。
老太太在韓沐修跟前作威作福太久了。
就連現在,坑韓沐修不成,還要扭過頭來,理直氣壯的找韓沐修幫她填補。
如果說,這老太太從前但凡對韓沐修有那麼一絲絲的好,童安夏也不至於會對她這麼刻薄。
關鍵是。
她刻薄韓沐修就算了。
還用自己當籌碼和武器,來挑撥韓沐修和韓術之間的兄弟感情。
「我不和你說,把電話給韓沐修!」
老太太吵不過童安夏。
也不想和她吵,立馬嚷嚷道。
「韓沐修沒空,您虧的那些錢,您想找誰給都行,反正韓沐修是一分都不會出。」童安夏停頓了一下,「老太太,有個事兒,您晚上睡覺前好好想想。為什麼現在你身邊那些,從前捧著你腳的兒孫,現在都不管你了。」
老太太眉頭緊蹙:「那是因為安捷!!」
「當然不是因為安捷!」童安夏否定到,「從前這些人,在你身邊殷勤,一來是因為您那7億美金的私房錢,二來是因為韓沐修願意孝順您,聽您的話,他們怕韓沐修,自然要捧著你。現在私房錢沒了,韓沐修也讓你趕走了,你說那些人為什麼還要捧著你,慣著你?真當您是當代老佛爺呢?」
童安夏說完。
那邊安靜了一下,隨後掛斷了。
「掛了。」童安夏看向韓沐修,「我會不會太氣她,把她氣得暈倒了吧?」
「家裡有傭人,會看著的。」韓沐修說道。
「快和我說說,韓術到底怎麼一回事啊?」童安夏神色一緊,「之前不是說,項目做得好好的嗎?」
「我現在有一個想法,還沒有證實,等之後證實了我再和你說。」韓沐修握住童安夏凍得冰冷的手,「總之你放心,韓術好著呢,不會有任何事。」
「行吧。」童安夏應了一聲。
「回去了。」韓沐修說道。
「剛才罵人罵得我缺氧了,走不動了~」童安夏嘟囔完,不由分說,直接跳到韓沐修背上,「韓叔叔背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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