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老鼠婚禮的邀請

  張麻子的院裡,難以簡單用一個髒字可以形容。

  院裡橫七豎八,擺著幾個生鏽的大鐵籠。

  整個院都是層摞層的老鼠屎。

  這些老鼠屎浸泡在老鼠的尿液里,騷臭之味直衝腦門。

  院裡都是這漚爛的泥,踩上去腳感綿軟。

  便是趙鯉也忍不住噁心了一下。

  張麻子的鄰居,當真友愛又有素質,這樣都沒有打死他。

  院中鐵籠不知被什麼掀翻,撞得變形,裡面養著的老鼠不見蹤影。

  趙鯉緩了一會,這才往裡走。

  張麻子家的院子,到處亂七八糟,正屋的門歪到在一邊。

  趙鯉推門而入,適應房間黑暗,看清屋中場景後,頓時頭皮一麻,抬袖擋住自己的口鼻。

  【觸發新任務:鼠。】

  【任務描述: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它們無處不在。】

  【黑色的潮水正在壯大,每一隻都是經驗值,不知機智的宿主有沒有看見?】

  是不是經驗值,趙鯉沒有看見。

  她只看見了滿屋的鼠皮。

  大景富貴人家為了美觀,會在牆上塗刷粉白色貝殼粉。

  百姓也會給家裡刷上一層白堊灰。

  但在這張麻子家,牆面、天花,都密密麻麻貼著渾剝下來的鼠皮。

  這些灰黑鼠皮,保留著完整的腦袋和尾巴。

  剝皮手藝好,看著活靈活現。

  站在門前,仿佛滿屋的老鼠正看著趙鯉。

  鼠皮貼在牆上,保溫效果好。

  將整間屋子裡的臭味蒸騰得,提升了兩個檔次,

  趙鯉頓足,感覺自己進了這間屋子,整個人都會被弄髒。

  若是尋常屋子便罷了,這樣貼滿鼠皮,趙鯉是不會輕易進去的。

  誰知這些鼠皮中,藏著多少活的。

  她握刀後退,不經意卻在牆角看見了一道血痕。

  這血痕是被拖拉出來的,可見十指摳挖的血痕,還有一些血印出的小爪印。

  血痕從門前一直延伸向後院。

  趙鯉沿著血痕追上去。

  血痕沿路灑了不少碎肉。

  還有不少碎鼠皮。

  進了後院,臭味更加濃烈。

  原本只是鼠類的臭味,現在卻夾雜了腐臭。

  血痕一路延伸進了井中。

  一隻被啃咬得不像樣子的手臂,掉落在井邊。

  趙鯉彎腰看,只見這殘肢幾乎被啃了個乾淨,只掛著些碎肉。

  在臂骨上,可見齧齒動物的啃咬痕跡。

  井台邊還有一縷鼠毛。

  那些老鼠通過水井聯通的水道,來了這裡。

  趙鯉探頭看,井中密布一種黏糊糊的東西。

  像是菌絲一般,將井口封死。

  她用刀鞘,挑起一點看。

  黑乎乎的黏液中,夾雜著大量的鼠毛。

  那些老鼠將成陽城聯通的水道,當成了通路。

  將這隻殘肢的主人拖進了水道。

  意識到這一點,趙鯉只覺得頭皮發麻。

  一個詞竄進了她的腦海——黑死病。

  肆虐在另一片大陸,幾乎奪走了那片大陸三分之一生命的大災難。

  趙鯉立刻起身,當即打算離開,必須緊急撤離周圍百姓。

  還有處理污染的井水。

  趙鯉站直瞬間,卻嗅到一陣桂香。

  隨著這一縷桂香,幾個片段強硬地擠入趙鯉腦海。

  黑暗中,無數紅點聚集。

  吵得叫人腦仁疼的吱吱聲,在巨大的空間內迴響。

  無數黑毛老鼠在糞便、尿液、毛髮中擠成一團。

  長長的鼠尾攪纏在一起。

  讓這些老鼠形成密密麻麻一團共生體。

  數量多了,行走不得,它們便團成球,協力滾動。

  滾動路線上,捲入更多老鼠,形成一個巨大的鼠球。

  吱吱作響之際,一些外圍的老鼠沒抓穩,像是泥點子一樣被甩出來。

  無數這樣的鼠球,協同起來,朝著一個方向滾。

  只是撞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膜,便慘叫著散開。

  在這光膜的中心……是一團樹根。

  根須之中,是半具金色殘骨。

  桂樹,正在阻擋這些老鼠逃散。

  趙鯉獨自站在張麻子家的後院。

  她正努力地接收這桂樹傳達的信息。

  井中,一雙紅豆似的眼睛看著趙鯉。

  嘰嘰的聲音響起,在趙鯉雙目失焦之刻。

  一團黑水似的東西,從井中噴出。

  原是數隻黑鼠,露出寒光四射的門牙,朝著趙鯉撲來。

  撲至半空,趙鯉失焦的瞳孔猛的一聚。

  右手抽刀,向後退開同時,刀光亂舞。

  如匹練的雪亮刀芒,將這些黑鼠攔腰斬斷。

  趙鯉眨眼間往後退開數步。

  一手甩去刀上污血,轉身朝著前院退去。

  吱吱聲越發的響。

  大量鼠群,如黑色潮水,從井口湧出。

  地上殘骨,在鼠群過後,只留下一些碎骨片。

  趙鯉速度極快,眨眼間照著原路攀上院牆。

  她並沒有跳下,而是站在牆上轉過身。

  追來的鼠群,在經過院子時,像是撞上無形的牆壁。

  紛紛彈開來,撞得頭破血流。

  嘗試無數次,它們都無法突破這道無形的牆壁。

  只得停在幾步之外。

  吱吱亂叫的鼠群,忽然安靜。

  齊齊蹲坐在地,仰頭看趙鯉。

  一隻,兩隻,堆集起來。

  鼠堆中間,黑色糾集的鼠軀體翻滾。

  緩緩組成一個蠕動的無頭人形。

  隨後,這人形的斷頸處一動,吐出一個殘破的人頭。

  這人頭半邊臉被啃食模糊。

  沒了眼皮的眼珠子,耷拉著。

  無數噁心的內容物,混合著糊滿了臉龐。

  只隱約看得出,是一個中年男人。

  一隻異常壯碩的肥鼠,仰躺著托正這個殘破的人頭。

  腳爪一動,人頭彈了一下。

  殘破的下頜噠噠開合,竟是口吐人言:「小姑娘。」

  「後日我嫁鼠女,這是喜事,為何不祝賀我,反倒想與我為難?」

  金黃陽光下,人頭耷拉下來的兩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看著奸邪無比。

  但趙鯉眼尖,她看見人頭的舌下,壓著一個肉粉色的幼鼠。

  這幼鼠舞獅一般,撐著人頭嘴巴開合。

  那人頭道:「何不等我辦完喜事再說?」

  趙鯉卻笑,拄著刀質問道:「方才追我的架勢,可不像辦婚禮的樣子。」

  「婚禮,當是和和氣氣,不沾血腥晦氣。」

  面對趙鯉的質問,鼠群起了片刻的騷動。

  隨後,人頭甩動軟塌塌的舌頭,繼續用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說道:「我們沒有惡意。」

  『它』嘻嘻笑著道:「是瞧你面善,想請你參加婚禮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