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穗轉身就要回馬車,衣擺在空中利落的劃出一道弧度,背影卻透著一股子心慌的味道。
程四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會,然後抬腿追了上去。
但是柳穗鐵了心要躲著他,他追過去的時候馬車已經走了,柳穗竟然直接將他丟在這裡了。
「好個狠心的女子。」程四嘴裡頭喃喃,但是眼中卻沒有怒意,反而盛滿了溫柔的笑意。
「殿,殿下。」
不遠處走過來兩個普通百姓裝扮的侍衛。
程四看了他們一眼,瞬間收斂了臉上的神色。
「如何?」
「已經查到了,關於天火的流言果然都是嶺南王所出,至於謝家是否參與,目前還沒有證據。」
程四微微擰眉,又很快散開。
「先進宮。」
「是。」
宮內。
太子的東宮小廚房昨日被天火給燒了,現如今還沒有來得及恢復,關於太子不賢的傳言卻塵囂日上,尤其是梁帝在大庭廣眾之下呵斥太子之後,宮內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生怕在這個時候觸了霉頭。
梁承嗣從宮外回來徑直去了御書房。
還未進去,就被門口的老太監攔下。
「殿下,陛下正在考教兩位小公子的功課,心情不是很好。」趙太監微微躬身,聲音輕的只能夠梁承嗣聽見。
梁承嗣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然後不等通報,推門而入。
屋內清脆的背書聲瞬間停住,幾道目光齊齊落在梁承嗣的身上。
梁帝倚靠在榻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身前不遠處的兩個小孩子。
兩個小男孩大約都才五六歲的樣子,生的面白唇紅,身上都是龍子皇孫才能穿的明黃色的錦衣,隱隱有龍紋。
二人雖然年幼,但是一舉一動卻都十分規矩有禮,十分討喜。
梁承嗣迎著一大二小的目光面色坦然,無視兩個小蘿蔔頭,直接上前見禮。
「父皇。」
梁帝一見他瞬間就黑了臉,斥道:「你還有沒有將我這個皇帝放在眼底?都已經被禁足還到處亂跑,怎麼,是覺得禁足還不夠?」
他一開口,底下兩位年幼的小公子頓時就變了臉色,低垂著頭不敢看人。
梁承嗣不動聲色的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兩位弟弟看上去累了,父皇不如讓他們早些回去歇息。」
梁帝看向兩個乖的跟鵪鶉似的小孩子,頭疼不已,嘆息道:「你們回去吧,早些歇著,明日我再考教你們。」
兩個小孩子頓時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恭敬的對著父子二人行禮,走出殿內還不忘吩咐趙太監官官官官關門。
等殿內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梁帝頓時鬆了肩膀,懶散的靠在椅背上。
「說吧,查出什麼了?」
「嶺南王的主意,謝閣老可能參與。」梁承嗣神色淡淡,直接坐了下來。
梁帝聞言沉思了一會,冷哼道:「嶺南王這個老東西一邊將小兒子送進宮,一邊又暗地裡破壞你的名聲,擺明了是等不及等你死了讓小兒子給你捧靈,說不定他打著自己要坐這個位置的主意呢。」
梁承嗣無子嗣,百官以後繼無人為由,讓梁帝接了兩個遠宗的孩子進宮教養,說是陪皇帝,其實就是當小殿下養著,等日後梁承嗣如果真的繼承大統後還沒有子嗣,這二人就是下一任皇帝人選。
但是嶺南王卻要在梁帝還未死,梁承嗣還未上位的時候就將梁承嗣拉下太子的位置。
自然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直接當太子。
試想到時候梁帝老邁,太子年幼,他這個太子的親生父親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登入乾清宮聽政。
「嶺南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父皇還打算忍耐?」程四問道。
梁帝垂眸搖頭:「我只是心疼景明,小小年紀已經沒了母親,如果失了父親該如何。」
景明正是嶺南王送進宮的小兒子。
雖然嶺南王有不臣之心,但是所生兒子卻極為守規矩,即使是梁帝這般鐵石心腸,都難免有些移情,不任他受傷。
「父親該想想,你唯一的兒子我,如果被人暗害失了性命,你和母后該如何。」梁承嗣並不驚訝老父親難得的心軟,語氣嘲諷。
不心疼自家的孩子心疼外人!
梁帝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給我弄個孫子出來,別說是嶺南王,滿朝文武你看誰不順眼我都幫你收拾了!我和你母后都可以即刻含笑九泉!」
如果不是饞別人的小娃娃,他何必忍著嶺南王!
梁承嗣頓了頓,「其實……孫子暫時沒有,孫女卻是有的。」